亡国后我嫁给了泥腿子——匹萨娘子
时间:2021-06-13 08:54:39

  沈珠曦点了点头,他不放心,又说:“我让李鹍留下陪你。”
  “不用了, 你带他一起去吧,他力气大,能帮你。”沈珠曦虽然不知道李鹍能帮他什么,但她直觉李鹜做的不是正当营生,有李鹍在身边,应会安全许多。至于她,只要不去僻静地方就好了,大白天的,那些乞丐想来也不敢太过放肆。
  李鹜沉默片刻,说:“你不用担心那些乞丐,他们已不在鱼头镇了。”
  沈珠曦一愣:“他们去哪儿了?”
  李鹜没回答她的问题,第二个包子也很快消失在他手里。
  “早去早回,别在外边晃悠。”他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用过朝食后,李鹊和李鹍来到院子外,李鹜再三叮嘱她不要乱跑,才不放心地往外走去。
  沈珠曦送到门口,李鹊一大早就活力十足,不断向她挥手,声音响亮十足:“嫂子好,嫂子再见!”
  李鹍看着李鹊嘿嘿傻笑,他学着他的样子,也向沈珠曦挥了挥手,喊道:“猪猪,再见!”
  话音未落,他就被李鹜一脚踢了屁股。
  “喊嫂子。”李鹜臭着脸说。
  李鹍揉着屁股,委屈巴巴地说:“嫂子。”
  沈珠曦被他们弄了个大红脸,小幅度地挥了挥手,她对上李鹜似在等待什么的视线,犹豫片刻,说:
  “……早些回来。”
  李鹜咧嘴一笑:“好。”
  李鹜离开后,沈珠曦回屋收拾了一番。第一次担负任务出门,她满腔热情,再三检查了门锁和门窗,才关上了院子门。
  从李家到镇上集市的路,她已经越来越熟悉了,偶尔遇到横跨路中的马屎牛屎,也能面不改色地绕行或跨过。
  不远处的农舍升起炊烟,不知谁家在蒸馒头,一股清香飘散在空气里。
  田坎两边都有弯腰工作的农人,他们看见沈珠曦,不管沈珠曦认不认识他们,都热情地向她打着招呼。
  “李娘子,去镇上赶集吗?”
  “李娘子,昨天的酒菜太好吃了!”
  “李娘子……”
  沈珠曦受宠若惊,不断用笑脸回应。
  在她的印象里,农民就是攻破皇城的那群人,他们蛮横凶狠,大字不识,根本不明白什么叫忠君爱国,他们就像野兽一样残忍嗜血,可是她现在看见的这些农民,他们勤劳,朴实,温和,就像地里温顺的老牛,和她想象里的农民截然不同。
  事到如今,沈珠曦已经不觉得惊讶了。
  自出宫以来,她已经发现自己存在颇多偏见,她曾经的许多认知,都是错的。
  也许这就是先贤反复强调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道理。
  沈珠曦来到集市,街上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
  来往行人都有旺盛蓬勃的生命力,让沈珠曦想起地里的野草,它们不开美丽的花,但是比起生命力,却不输任何植物。
  沈珠曦顺着街道往前走去,怀着和前几次截然不同的心情,好奇地东张西望,记下经过的每一个店铺和景物特征。
  路过点心铺时,她买了李鹍最爱吃的芋子饼,又在点心铺老板的推荐下,捎带了两张花香浓郁的玫瑰饼。
  付了铜板后,她转过身,差点撞上肉铺送货的牛车。
  三个瞪着眼睛的猪头和她面面相觑。
  沈珠曦后退一步,以免牛车擦到自己。坐在车上的大娘见状,朝她笑了起来:“娘子现在不怕猪头了?”
  她这才认出大娘正是她第一次来集市时遇见的肉铺老板娘。
  沈珠曦不好意思地笑道:“不怕了。”
  “凡事都有第一次,看得多了,自然不怕了。”老板娘笑着说:“我第一次杀猪时,也吓得睡不着觉哩。”
  一旁吃茶的中年男子闻言笑道:“潘大娘,你也有吓得睡不着觉的时候啊?”
  “去你的!”潘大娘笑骂道:“敢拿老娘开玩笑,小心老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茶肆里一阵笑声。
  牛车缓缓走了,沈珠曦也向着下一家走去。
  集市上什么都有,沈珠曦在一个卖澡豆的地摊前停下了脚步。
  一碗碗的澡豆琳琅满目,每个碗前面都用鲜红的颜色画着沈珠曦看不懂的标志,卖澡豆的妇人见沈珠曦驻足,立即热情道:“娘子要买什么样的澡豆?”
  “你有什么澡豆?”沈珠曦说。
  “这是桃花澡豆,这是荜豆澡豆,这是……”妇人一口气介绍了七八种澡豆,沈珠曦闻了闻碗里的味道,又用手指拈了拈,最后选了一种脸上用的澡豆,问:“这个多少钱?”
  妇人眼珠子一转,说:“二两银子一碗。”
  沈珠曦也算小小了解鱼头县的物价了,闻言眉头一皱:“这么贵?”
  “不贵!”妇人表情夸张:“小娘子眼光好,选的是最好的澡豆,这东西嘛,自然是越好越贵。我也有便宜的,你看这个皂荚澡豆,只要十五文一碗,可是姑娘你肯定看不上眼。”
  “真的吗?我看得上。”沈珠曦说:“给我来三碗这个。”
  妇人表情一僵:“可这是洗衣服用的,小姑娘你脸这么嫩,要是用皂荚澡豆上脸,你这嫩呼呼的小脸可就毁了——”
  “为什么会毁?”
  “当然是因为皂荚伤肤……”
  “伤肤的澡豆你也敢卖?”沈珠曦说:“县令知道你卖这样的澡豆吗?”
  “县令……这……也不是伤肤,只是……”妇人结结巴巴地说:“只是其他澡豆美容的效果更好,就比如这玫瑰澡豆,我跟你说,一日用两次,保管你的脸白白净净,摸上去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那你怎么不用呢?”沈珠曦问。
  “我……我在用啊。”妇人说。
  “那你的脸为什么一点都不像剥了壳的鸡蛋?”沈珠曦狐疑地看着她满脸褐斑的脸。
  “我这是一种说法……不是说你真的会变成剥了壳的鸡蛋,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
  “……”
  “你一会说你的澡豆会伤肤,一会又说它们能美容,但你每次说了什么,最后又会自己否定——它既不伤肤,也不能美容。”沈珠曦生气道:“这种什么用也没有的澡豆,你竟然想卖我二两银子?”
  “这怎么能说什么用都没有呢?至少它们有清洁作用啊!”
  “只有清洁作用的澡豆和这皂荚澡豆有什么区别?”
  “你这小娘子,我真是怕了你了——你要的澡豆,我就算你一两银子好了!”妇人挥手道。
  “功效都一样,为什么价钱不一样?”
  “五百文!”
  “我要告诉所有人,你的澡豆明明只有一个功效,价钱却完全不一样……”
  “三十文!不能再少了!”
  “你先前骗了我,还要再送我一碗皂荚澡豆。”
  “……行!”妇人咬了咬牙,蹲下身给她装澡豆:“小姑娘,下次砍价直接砍,别走这么多过场。”
  “我什么时候砍价了?”沈珠曦一脸茫然:“我只是在和你讲道理,你骗人是不对的。”
  沈珠曦拿着澡豆,往人群密集的地方走去,那里进城卖菜的农民大声吆喝,沈珠曦看得花了眼,那些菜个个都绿油油的,她一个都叫不出名字。
  沈珠曦停在一个摊位前,说:“大葱多少钱?”
  老农抬头看了她一眼:“姑娘,这是蒜苗。”
  “……我问的就是蒜苗。”沈珠曦涨红了脸。
  买了蒜苗,沈珠曦又在邻近的肉铺那里买了一块肉,这些住在镇子上的人都知道她是李鹜的媳妇,一边向她笑着问好,一边报出平易近人的价钱。
  借着买菜的名头,沈珠曦在菜场不断问“这是什么”,不知不觉,两手提的菜肉就多得再也提不下了。
  她意犹未尽地离开了菜场。
  回家后,她把买来的蔬菜和肉都放进了厨房里,她怕蔬菜等不及李鹜回家就蔫掉,还特意找了个陶土罐子装上水,把蒜苗等蔬菜插了进去,远远看去,郁郁葱葱,还别有一番滋味。
  做完这些,她又绕到后院,把干了的衣服给收了下来。
  之后,她闲着无事,还把院子里的桂花树浇了浇。
  沈珠曦蹲在树干前,碎碎念道:“你几岁了啊,怎么还这么小……我以前见过一棵你的兄弟,它有三个你那么大呢……”
  浇完桂花树,沈珠曦回到卧室里看了会新买的诗集。
  诗集里的诗都是她看过的老东西了,她还是看得津津有味。日头不知不觉就升上去了,在沈珠曦感到有些腹饿的时候,篱笆外响起了李鹜和李鹊的交谈声。
  沈珠曦跳了起来,抓起堂屋里新买的鸡毛掸子迎了出去。
 
30、第 30 章
  “金州知府在府里大宴特使, 看样子……”
  李鹜听着李鹊的话,面色凝重,手还没碰到篱笆门, 门就先一步从里打开了。
  一根鸡毛掸子拍上了他的头脸,鸡毛刷过鼻眼, 又痒又戳人。
  “你做什么?!”李鹜跳了起来。
  沈珠曦一脸无措地看着他:“我帮你拍灰……”
  “拍灰是这样拍的吗?”李鹜夺过她的鸡毛掸子。
  “……那要怎么拍?”
  “这样……”李鹜在她身上轻轻拍了两下, 忽然把鸡毛掸子扔给身后的李鹊。“鸡毛掸子就不是拍人的!”
  “可是, 杂货铺的老板分明说鸡毛掸子可以拍人从室外带回来的灰, 也可以拍家具上积累的灰……我特意买了两把呢!”沈珠曦说。
  “老子又没出去挖炭, 哪来那么多灰拍?”李鹜拧着眉说:“让你买的东西都买了吗?”
  “买了!”沈珠曦高高兴兴地说。
  她把李鹜引到屋里, 向他展示她这半天的成果。
  “我买了蒜苗,猪肉,芋子饼……澡豆, 手帕, 鸡毛掸子。”
  “盐呢?”
  “……”
  李鹜叹了口气。
  李鹊立即道:“大哥,我正打算去镇上买些下酒的凉菜回来,盐我来带——二哥,跟我一起去。”
  李鹍头也不回地往厨房冲:“我才不去, 芋子饼,在哪儿啊我的芋子饼?”
  “你陪我去镇上,我给你买双倍馅儿的芋子饼。”
  李鹊话音未落,李鹍已经转身冲了回来。
  “你要说话算话!”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你什么时候都不算话……”
  “那你还信我?”
  “我是二哥,我必须信你……”
  两兄弟的说话声渐渐远了。
  沈珠曦正懊恼自己为什么忘了买盐, 李鹜环视明亮整洁的堂屋, 伸手在光可鉴人的方桌上抹了一把。
  “你打扫了屋子?”
  沈珠曦又高兴起来:“还不错吧?”
  李鹜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我不会白吃白住你的,在我找到挣钱的法子前,我会负责家里的打扫。”沈珠曦脸色微红, 小声道:“虽然我现在还不太会洗衣做饭,但我学得快,我……”
  李鹜打断她的话:“白吃白住也行。”
  “什么?”沈珠曦下意识反问。
  “既然活在乱世,就别那么刚直。”李鹜说:“更何况,我让你白吃白住,你不愿意,是不是看不起我?”
  沈珠曦呆了:“我没有看不起你!”
  “你就是看不起我。”李鹜说。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沈珠曦快哭了。
  “你既然嫁了我,供你吃喝就是我理所应当的事,你反过来要给我钱,就是看不起我。”
  “那家里的活谁来做呢?”
  “总有人做。”李鹜说:“老子娶你回来,不是让你受苦的。”
  沈珠曦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李鹜已经踏出堂屋,往厨房走了。
  她追了过去,看见李鹜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看着她插在陶土罐子里的菜。
  “……这是什么?”
  “我买的菜啊!”沈珠曦理直气壮道:“我用装了水的瓶子插上,你看,现在还和我刚买时没差呢!”
  “……你不这么做也没差。”
  “不可能!”沈珠曦底气十足地一口否定:“没有哪种花草离得了水,这菜也是花草的一种,道理都一样,我插花……我帮越国公主插花时,再漂亮的花要是离了水,一会时间也会变得颜色黯淡。”
  “黯淡了又怎么样呢?”李鹜问。
  “黯淡了就不好看啊!”
  “再好看的菜,下了锅不都一样?”
  “……”
  沈珠曦震惊了,他说的好有道理。
  李鹜再次叹了口气,把罐子里的蔬菜都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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