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山继续道:“妖女就是妖女,当初你爱上画皮妖,我身为你的父亲包庇你,没说什么,如今你还要放走我族地秘宝灵妖,简直是胡作为非,罪该万死!”
听到秋意浓曾爱上妖怪的事情,众人一片哗然,那些老古董的师叔师伯以及长老们顿时不为她说话了。
人妖殊途,更何况是修真者和妖,修真者在俗世又被叫做“捉妖人”,生来就是要降妖伏魔的,怎么可以站在妖魔那边,甚至对其产生情愫呢?这实在是大逆不道,天生反骨啊!
秋意浓知道秋千山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眼神暗了暗。她灰头土脸,十分绝望——秋千山一直是压在她头顶的五指山,她的噩梦。
哪怕对上魑女的阴谋,对上洪荒九黎众,她都没有如此丧气,主要是因为她在秋千山麾下生存多年,已对秋某人生出了心理阴影,下意识觉得自己是不可能斗过他的。
虽然已经有些放弃,可秋意浓还是不甘心如此,她低声喃喃道:“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呢?”她语气越发幽怨愤懑,连眼角都有了些许湿润,“父亲,为什么非要我死呢?”最终变成了歇斯底里的控诉——我不曾背叛,你为什么就一定要我死呢?
秋意浓素来没心没肺,可她一直在秋千山的身边长大,秋千山亦父亦兄,于她而言是十分重要的存在,不然她也不会为了引起秋千山的注意而故意作天作地。
然而秋千山不仅把她当做工具,还是随时可以抛弃甚至消灭的工具,这不得不让她感到委屈。
畜生啊,就算是义父,也不应该如此啊!她心想,眼角的泪都快飙出来了。
秋意浓看向秋千山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带着些许濡慕,那是孩子对父亲的濡慕和依恋。
秋千山见了,却是眼含讥讽,用秘音对秋意浓道:‘你知道么,你并不是我的女儿,你不过是我抱养来的垃圾。你亲生父亲也不过是个垃圾,是仙门叛徒、被逐出师门的废物。顺便一提,你父亲也是我害死的,当然他到死都没有发觉,还把你托孤给了我。哈哈哈,简直愚蠢至极!’
一瞬间秋意浓的凤眸就红疯了,‘秋千山,死狗贼!’她想要痛骂他,想要说出他假仁假意背后的真相,然而她的声音被封住了,一切真相都被封锁于喉咙。
她气得快发疯,然而却被捆在捆仙绳之中,再怎么挣扎都无意义,甚至越挣扎,捆仙绳就越紧。
她眼角一片殷红,强忍着没有哭,她不能在仇人面前哭泣。
秋千山得意一笑,“时候不早了,门法大会正式开始吧。”
秋虽然足够倔强,可面临此绝境也快绝望了,然而她的武器似乎不肯任命——枫杀悄然从她腰间翘起了一个边角,沿着她柔软而挺拔的脊背攀爬,这个地方刚好是秋千山等人的视觉死角,只有离宁等少侠能看到。
而离宁他们是站在秋意浓这边的,看着这一幕反而愈发兴奋,觉得不愧是秋意浓在这种情况下都还能想着反击,不愧是大姐大!
其实秋意浓根本没想着反击,是枫杀自己在行动。
一开始秋意浓都没有意识到枫杀的举动,只觉得背后瘙痒,像是有什么在挠痒痒,还以为是捆仙绳骚里骚气地自己动了。
枫杀只能算得上上品兵器,并不是神兵利器,连个器灵都没有,害得她一直在为器灵之事而费脑筋,所以枫杀一直以来都是不具备灵气的,只不过她鞭法出众,又用得顺手,才显得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帅气异常。
然而这会儿枫杀好似活了一样!
枫杀自个儿爬到捆仙绳与她脊背的交界处,然后一用力,竟切开了捆仙绳!
意识到这件事的秋意浓惊喜得连脸都涨红了,好样的!不愧是我的贴心小腰带!想不到你是这么厉害的枫杀!
得脱的秋意浓终于生起了斗志,心说一介凡品仙气都如此努力,她身为主人怎可轻易气馁。
秋意浓没有立即发难,而是趁着秋千山正宣布刑法事宜、注意力短缺之际,一刺溜飞上了高空,俯瞰众生。
她俯首垂眉,笑靥如花,冲着下方挥了挥手道:“再见了,仙友们!”
秋千山神色大变,“快,把她给我拿下!”决不能让她跑了!
秋意浓凝视养父片刻,心道‘此仇不报非女子,你给姥子等着’,而后踩着红蛇一般的枫杀翩然离去。
那血红色的背影对于仙门来说,充斥着不详的意味。
第52章 仙门邪神-3 十面埋伏、妖女与魔头……
秋意浓被追杀了, 那群天问派的昔日同门就像是虱子一样甩都甩不掉。
秋本人平日里的大小姐作风本就开罪了不少人,多少人都是看在她掌门之女的身份上才偃旗息鼓的,这会儿得了机会可不就喊打喊杀?剩余的则是盼望着吃太岁以长生得道, 自然对她恨之入骨。
秋意浓觉得自己这是霉运当头了, 走到哪里都被追杀, 洪荒如此,现世如此。
她从云中城跑到俗世, 好家伙, 那秦漱当皇帝治理国家的本事还真不赖,外头城镇的人口虽然不如从前, 但已经有了尸患之前的模样,大家休养生息,也称得上安居乐业, 倒是他们这群修士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秋意浓躲到了云中城外十里地叫“千秋镇”的地方,这地方她之前带人去打腐尸的时候呆过, 当时她还想忽悠大家一直在这转悠好躲避帝都的风险呢。
追杀者很快也来到了千秋镇,拿着栩栩如生的仙术画像挨家挨户的查, 然而哪怕是真的见到过秋意浓的百姓都声称没见过。
秋意浓形貌出众, 又总是一袭红衣,令人记忆犹新, 那些从灾难中活下来的人怎会不记得,都在心底念“红衣菩萨”呢, 甚至把下山来的名门正派子弟当做了邪魔。
秋意浓在一废弃宅子里歇下, 有了片刻的时间喘息。
可惜的是, 这宅子不知道是谁的,大则大矣,却破败不堪, 许久没有人居住,秋意浓翻遍了都没能找到一颗鸡蛋或者一巴掌米。
这会儿天问的人还没走干净,饶是秋意浓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去偷鸡摸狗。
秋意浓正叹气,忽然从天而降一只烧鸡,她想也不想赶紧接住。
但天下红雨不惊奇,下烧鸡就古怪了!她赶紧抬头,就见一玄衣公子伫立在屋顶,斗笠上垂下及胸的白纱,风一起,白纱后头的俊美容颜若隐若现,一双星眸微带笑意。
好装逼。秋意浓心想,她很快认出了来人,招手示意他赶紧下来。
玄衣公子很顺从地飘下来,却被秋意浓不由分说一顿捶打,秋低声骂道:“你个白痴,站那么高,万一别人抬头恰好看见怎么办?”
玄衣公子自是夏绚,他跟秋意浓已分别许久,但对方毫不生分,这让他一下子从真魔状态回归到过去那个好脾气的煮饭公模式,好声好气道:“是我考虑不周。”
秋意浓觉得夏绚有哪里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便问起其经历:“这些天你都去哪儿了啊?什么时候回的镜外?你的任务呢,都完成了吗?”
夏绚如今的修为比秋意浓高出许多,他又善于隐匿自己的魔气,对方看不出来也是正常,当然比起这些,变化更大的是夏绚的内心……
夏绚不欲与之解释那些心酸过往,只轻描淡写说自己在洪荒有奇遇,实力进展不少。
秋意浓问他实力几何,他斟酌了一下说是金丹期,秋完全没有感到意外,毕竟是男主,修为突飞猛进是正常操作。
一直被叫做天玄废物的夏绚却有些惊讶,心说她就这么相信他的潜力么?
想到上一世秋意浓对自己的各种贬低,夏绚觉得眼前的人,跟自己记忆里的人仿佛是两个。
自从入了魔之后,夏绚的前世记忆更多更清晰了。
他身临其境般地看到秋意浓戏耍、欺凌、言语侮辱于自己,在天问派当交流者的那段时间堪称噩梦,梦里的他一直忍辱负重。
然而饶是如此,前世,他还是爱上了她。
不知道该说是犯贱,还是人性中的征服反杀欲占了上风,她越是看不起自己,他越是想要证明给她看,以至于别人的看法和评价都不重要了,他只想要她的回眸、她的认可,然而这姑娘素来没心没肺,对他一直是不假辞色,后面还嫁了人,一颗心全都扑在他丈夫制造的烂摊子上了,哪儿还记得他夏绚。
夏绚越想越是苦涩。
之前那精神分裂般的声音最近较少出现,可如今却又冒上来:‘你看,这高傲的千金大小姐终是落难了,你借着这个机会攻略她,给她温暖和安全感,她定然会深深的爱上你,你到时候再抛弃她,让她痛不欲生……’
“住口!”夏绚恼怒到忘了那是脑内音,直接吼了出来。这玩意儿不知道是心魔还是另一个灵魂,自打他入魔以来就时常骚扰他,试图引发出他心底的恶。
秋意浓讶然道:“我只是问你有没有看到我徒儿……”她有些委屈了。这男主搞什么嘛,不久稍微厉害了一点嘛,不就可以跟她平起平坐了嘛,就这般凶狠,还吼她。
“不是的,阿浓,我方才是……”夏绚不知道如何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手足无措。
秋意浓毕竟不是什么楚楚动人的碧玉,很快就把委屈感甩下,吸了吸鼻子道:“好了,你发脾气就发脾气,没什么的,我以前脾气可比这大多了,不过你不要太过嚣张哦,不然就会像我一样倒霉。”
想到自己数次被追杀,秋更难过了,但逞强着不在夏绚面前表下你出来。
夏绚大致知道秋意浓被追杀的前因后果,又细细问她,终于清楚了来龙去脉,末了一叹:“看来你跟我是一样的。”
他也是被门派所坑,被相当于义父的师父所伤害。
同是天涯沦落人,两个人的心不由自主地靠近了,连秋意浓都暂时抛开了她身为恶毒女配对主角的有色眼镜,觉得他不只是主角,更是个跟她一样的倒霉蛋,心下亲近不少。
秋意浓快乐地吃掉夏绚送给她的烧鸡,满嘴流油的同时,夸赞道:“有你真好!”
可不就是真好么,有夏绚在的地方,就有她秋意浓一口肉吃,她恨不得当场结义,跟对方成为拜把子的好兄弟。
然而这样的快乐时光没过几个时辰,他们藏身的地点就暴露了。
追杀众的为首者竟然还是天之歌。
好家伙,这么快就投靠掌门一方了,果然是见风使舵的狗贼!
秋意浓看天之歌的眼神毫无温存之色,好似看一个有夺鸡之恨的仇人。
天之歌道貌岸然,神情清冷地道:“师妹,你且跟我回去,我定会让师父从轻发落。”
天之歌对外的人设一直是铁面无私的高冷剑侠,之前对秋的讨好只出现在无人之地,所以大家并不觉得他有什么前后矛盾的地方,纷纷应和。
秋意浓却看他十分不爽,心说自己前世到底是有多眼瞎才会对这种人矢志不渝,甚至连他出轨了还要坚信他有苦衷?
秋意浓越想越后悔,狠狠地瞪着他,握着枫杀的手都因为愤怒而颤抖。
然而夏绚见她发抖,以为她是因为情郎亲自来带兵来捉自己而痛苦,心下纠结,‘阿浓,阿浓,你终究还是喜欢他么?’
秋意浓前世跟天之歌大婚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夏绚心中苦涩不已,甚至觉得如果能成全他们也是好的,只不过他记得那天之歌好像是邪修的奸细,不知这会儿是否已经跟邪修搭上。
秋意浓没夏绚那样的柔肠,只觉得混蛋渣男既然打来了,她就好好会会,当即抽开红色的枫杀,一马当先,杀向天之歌!
天之歌以剑挡之。
这天之歌不愧是原著小反派,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修炼出了金丹,跟秋意浓竟是同境界,而任何修真小说或游戏里,都喜欢把剑修捧到战斗力巅峰,似乎只是个剑修,就一定比同境界的修士厉害,以至于秋意浓看起来岌岌可危。
自从知道是秋意浓落势,天之歌没有一天不痛快,这会儿想到自己能亲手捉拿了对方送去候审行刑,心中更是快意。
在天之歌的认知里,是秋意浓始乱终弃,从一开始的黏腻崇拜到后来的漠不关心,都说明秋是个不折不扣的渣女,怎能叫他不恨?对比痴痴守望他的素衣仙子白涟漪,更显过分!
天之歌恨不得当场把她给废了!不过顾及到宗门礼法,倒是没这么干,但捉起人来却也是不遗余力。
天之歌剑术确实不错,剑锋竟割裂了她的袖子,给她的臂膀平添了伤痕,她肌肤珠白无暇,使得这血痕尤为刺眼。
夏绚忍不住了,想要上去帮忙,却被秋意浓挥臂拦下,“不用,我自己来。”
秋意浓盯着天之歌,露出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即残虐又美丽。
粉丝滤镜碎成渣渣,再加上其他人都站在天之歌身后,看起来完全不可能听她解释,秋意浓便也放开对自己的束缚,鞭子大开大合地抽起来。
枫杀似乎感应到主人的杀意,越发狠辣勇猛。自打她从蛮荒出来,普通灵器枫杀莫名其妙就有了灵性,很懂得配合主人,甚至会比主人更准确地判断与出招——它缠上了天之歌的长剑不说,还顺着常见缠住了天之歌的脖颈,使得他被它叉在半空中。
天之歌呼吸不能,灵脉阻塞,更别说御剑了,只能拍打长鞭以求饶。
秋意浓打算撤了长鞭,枫杀却是不肯,透过皮囊吸食鲜血,那本就红如枫叶的鞭身浸润了鲜血,显得越发冶艳了。
“停下,枫杀!”秋意浓喊道。
秋意浓倒不是还疼惜天之歌,而是没想到有朝一日凡品灵器还能自己做主,当下有些慌了,赶紧叫停。
枫杀很听话的停住了,没有继续吸食天之歌的血,却也没有立即退回去,足见其嗜血本性。
睨着狼狈不堪昏迷不醒的白衣美男子,秋浓心中讥笑:‘这就传说中惊才绝艳,在前文力压男主的首席男配?还不及我分毫。’
其他人见秋意浓有如此凶狠的邪器纷纷相觑,各个胆寒。他们不是没见过大小姐用鞭子抽人,可却也没见过鞭子能吸血啊!那鞭子上缠着的天师兄已然失去了意识,脸色青白,都快成人干了!邪性,委实邪性!
秋意浓站在屋顶上,使着枫杀,将天之歌扔到地上,睨着众人道:“还不滚?!”
众人赶紧护走天之歌,却没立刻离开,因为旋即天问派长老来了。
天问派也算人才济济,这位师叔名叫秋万川,是秋家旁支,秋千山的堂叔,秋意浓得喊一声小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