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早前只会骑着马, 卓远牵他。
这两日午后天天去南郊马场,小芝麻已经习惯了她, 也能在卓远松了缰绳后,慢慢载着她溜达。
她学会了轻抚小芝麻。
小芝麻也会主动上前蹭她的手和脸,想同她嬉闹时, 也会上前拱她。
小芝麻很喜欢她。
看着小芝麻同她一处, 卓远屈膝坐在一侧的草坪上笑。
小芝麻这家伙,上得了战场, 战场下, 也偷偷得会拍女主人的马屁……
马屁精!
卓远也很少在小芝麻跟前避讳过, 两人在草坪上拥吻的时候, 小芝麻自己在一处;他从身后抱起沈悦,同沈悦闹到一处的时候,小芝麻自己在一侧。
小芝麻偷偷吃了不少狗粮。
已经有些不像一匹合格的战马了。
黄昏前后,卓远会带着沈悦一道给小芝麻洗澡。
小芝麻很喜欢洗澡。
沈悦在的时候,大都不怎么闹腾, 卓远上前的时候,总要用马尾巴扫水。
扫卓远一身水。
沈悦笑不可抑。
……
黄昏过后,两人从南郊马场骑小芝麻回别苑, 有侍从会照顾好小芝麻。
小芝麻乖乖回马厩里睡觉。
用过晚饭,两人沐浴洗漱,而后窝在被子里,卓远揽着她,两人一起看些土味的话本子,要么就是临近诸国的游记,一起计划着日后先去何处再去何处。
气氛到的时候,就在床榻上做想做的事情。
这里没有小祖宗打扰。
也没有会突然冲进房间里,要一起玩飞行棋的滑稽场景。
别苑中宁静,熄了夜灯,就只有屋檐下的微光,透过帷帐映在榻间。
新婚燕尔,每日耳鬓厮磨在一处也不为过。
兴致浓时,抵死缠绵至破晓微光。
翌日就睡至晌午。
有些累了,就相拥而眠,什么都不做,要么他从身后抱着她入睡,下颚抵在她头顶将她环在怀中,要么她靠在他胸前,他伸手揽上她后背,两人在一处,躺到第二日晨曦微光处……
***
从京郊别苑回京时,沈悦有些舍不得,这样闲适的日子,许是日后也不会多。
马车上,卓远揽着她,她枕在他怀中入睡。
卓远伸手,轻轻抚了抚她发间,她睡得很熟,也熟悉了同他一处,他轻抚她发间,她朝他怀中蹭了蹭,卓远轻轻笑了笑,仰首靠在马车里,心中悉数被暖意占据着,会想,时光停留在这一刻,又会想时光也不必停留,只要他同她在一处……
等回平远王府的时候,沈悦才发现她的东西都已经在这几日搬到了风和苑中。
风和苑里只有他和她。
她的书占据了东暖阁的半边天地。
她忽然不好意思,似鸠占鹊巢了,全是她的东西。
卓远一面将方才取出来随意翻了翻了书放回,一面淡声道,“怕什么,我都是你的……”
言外之意,更何况几本书?
沈悦还是会脸红。
他从身后抱住她,吻了吻她耳后,暧昧道,“欢迎回家。”
沈悦心底微暖。
……
有女主人后,风和苑忽然热闹了起来。
早前风和苑只有值守的暗卫,平素里伺候婢女都很少,只有粗使的老妈子和小丫鬟,沈悦来之后,苑里添了不少伺候的人,比早前多了不少人气。
幼儿园和学堂放学后,孩子们会成堆得往沈悦这里跑。
沈悦会陪他们下棋,看书,练字,画画,整个苑中多了许多孩子的笑声。
宝贝们也要赖在阿悦这里吃饭。
所以风和苑的小厨房也需要人手。
幼儿园里的事情,葱青,凝白,洛铭和周舟几人都能独当一面,但休假期间,仍会有一些拿不准的事情来问她,总觉得有沈悦在,会安心许多,所以也会在风和苑中进进出出。
整个风和苑,仿佛和早前全然不一样了起来。
但分明,除了沈悦的东西搬了来,什么都没变过。
慢慢的,沈悦也习惯了这里是家。
她会在心血来潮的时候收拾屋中,整理衣物,放一些绿植,也会在内屋放自己近来看的书。
从京郊别苑回来,卓远习惯了每晚同她一道窝在被子里看书。
而后似是大熊孩子一般,不论每日回来得多晚,最后醒来的时候,要么从身后抱着她,要么把她揽在怀中,一定要拥着她入睡,一日都不例外。
她很喜欢风和苑。
苑里每一处有他的印迹。
……
循着西秦的习俗,新婚后的第七日,卓远带了沈悦回门见舅舅舅母。
回门大抵都要在女方家中住上一晚,但住两日,便是对女方的尊重。
卓远同沈悦在梁宅住了两日。
梁宅里,沈悦的房间不大,其实比不上风和苑中东暖阁。
但小归小,五脏俱全。
卓远是第一次来她闺房,除了别有意外的“哇哦~”,便是看着她屋中半墙的书感叹,“我夫人是有多喜欢看书?”
沈悦笑道,“有多喜欢你,就有多喜欢看书。”
卓远头一次因为无法反驳而欣喜。
这冷不丁的情话,听起来倒是舒坦到心里去了……
夜里,他也充分论证,他有多喜欢她,就有多喜欢同她一处,十指相扣。
这里是沈悦的闺房,在这处,同在风和苑和京郊别苑时都不同,他依旧将她捧在掌心,但想到这里是她到京中起就呆过的地方,他好似同她的过往也慢慢有了交集。
这于他而言,有很大不同。
而最大不同,便是他走近了她的过往,回忆,与生活。
***
因为侄女,侄女婿回门,梁有为告假了两日。
京兆尹连忙道,回去吧回去吧,这是大事。
其实心里想的是,他若是没放梁有为的假,平远王只将他房顶掀了都算好的,这家伙可是拆过城墙的人!
京兆尹实在没想到,到了今时今日竟然还同平远王有交集。
但梁有为是回京之后,少有的清闲。
沈涵生也从学校请假回了家中,姐姐回门,就是家中最重要的事。
晨间的时候,沈悦和涵生一起,排队去买最好吃的豆浆油条。
叶子郑重其事告诉卓远,王爷,那里的豆浆油条特别好吃,段牧拼命点头佐证。
卓远环臂看向他二人,叶子和段牧忽然意识到,配角大多猝于话多……
等沈悦和涵生回来,一家人在一处吃早点,温馨又有爱,仿佛和早前一样,沈悦还在家中,只是多了一个卓远,但卓远和舅舅舅母,涵生都相处融洽,仿佛就似一家人一般,毫无违和感。
白日的时候,沈悦会和涵生一起,陪同舅母一道去买菜。
卓远和梁有为在一处说话,或是跟去,远远跟在身后。
回家中的时候,沈悦会和舅母学做菜,但最终都因为没有天赋而惨败告终,卓远宽慰道,日后还要盘下老刘的宅子,幼儿园越做越大,哪有时间做菜,幸好……
沈悦想想也是,忽得启颜。
沈涵生嘴角抽了抽。
姐夫这张嘴,果然很厉害……
梁家的两日,似是过得尤其快。
翌日要离开,沈悦在舅母屋中说话,庄氏问起他对她可好?
沈悦点头。
没有旁人,庄氏也会隐晦问道,你二人在一处,可还好?
沈悦脸色涨红,还是颔首。
庄氏是过来人,又同她说了相处之道,沈悦听得面红耳赤,但也终于知晓,为什么刚才涵生要和他们一处,舅母婉拒,说要单独和她说会儿话。
书房内,卓远同梁有为一处,这两日,正好有消息送回,卓远原本就要来寻梁有为单独说,“我想年后,请舅舅去趟苍月,见一个人。”
梁有为目光微滞。
卓远近前,沉声道,“涟媛有很大可能还活着,我让人去了苍月四处寻她踪迹,但最后,还是不确定她的踪迹。她一直谨慎,除非很信任的人,否则不会轻易露面,我想,舅舅是最合适的人选。”
梁有为愣住。
他早前一直是二皇子的心腹,二皇子出事后,他一直暗中协助六殿下,大隐隐于市,他直接在京兆尹手下做事,很难有人会将他同六殿下联系在一处。
“涟媛信任舅舅,若是舅舅去见她,她还活着,一定会见舅舅。”卓远沉声道,“我们要确保,她在苍月是否安全。”
卓远话音刚落,梁有为颔首,“我去。”
卓远想起当初涟媛寻他帮忙救梁业的时候,而眼下,舅舅一样对涟媛忠诚。
卓远宽慰:“此事不急,我也需时间安排。梁业年关回来,舅舅见过梁业,此事再从长计议。”
***
等马车从梁宅折回,缓缓在平远王府大门口停下,卓远下了马车,而后扶沈悦下马车,牵起她的手却不是回王府,而是往对面刘相府中去。
“清之?”沈悦意外。
卓远一面走,一面认真道,“今日早朝,老刘在早朝上提起,要回家中颐养天年,太子批准了。年关休沐前,老刘就会退休,他要回老家过年,宅子很快就会空出来,他的宅子有着落了,我们今日先去看看宅子,再看看能不能预定了去。”
沈悦哭笑不得。
这么堂而皇之跑去刘相家看宅子,是不是太唐突了些。
但于是等真正等见到刘相时,卓远满眼遗憾朝刘相道,我同夫人大婚休假,今日忽然听到刘相请辞的消息,知晓刘相要离京了,心中难过,特意来拜访。
刘相心中顿时感激涕零。
远亲不如近邻,今日他辞官,第一个来看他的人竟然就是对面邻居……
刘相心中感叹。
等入夜,卓远和沈悦从对面相府回来,两人脸上似是都不能再满意的表情。
卓远轻声道,“可以趁这两月想想新幼儿园扩建图纸,等去南顺的时候,就可以开始动工了,等从南顺回来,新幼儿园就建好了,正好投入使用。”
这时间安排,沈悦一时无法反驳。
沈悦只觉得他对幼儿园扩建的事情很有兴趣。
她知晓他喜欢孩子。
但他同样有小九九,等对面老刘家的宅子拿留下来,就可以建一座很大的幼儿园,届时他就去幼儿园教蹴鞠去!
想想都让人憧憬。
沈悦叹道,“你真不管卓新了?”
卓远一本正经道,“他争气!如今军中都挺他,朝中他也有眼力,自己压得住场。我这样将平远王府的事都教给他,是为了尽快磨练他,这是六叔对侄子的照顾与爱护。”
第242章 团圆
马车上, 卓新喷嚏连连。
不知道近来又得罪了谁,终日念叨他。
但近来他得罪的人不少……
自从六叔这段时日专心致志在家中休假,就连陶伯都在忙碌大婚前后的事, 反倒朝中的事落在了他一人头上。
换作早前, 他肯定觉得自己搞不定, 在朝中也会处处捉襟见肘。
但自从南云山一役回来, 朝中待他的态度都变了。
之前,他算是六叔的侄子。
六叔在朝中的代言人。
但眼下, 他才算是平远王世子,卓新。
早前六叔不在朝中时, 平远王府在军中和朝中心腹诸事都过他,但却是让他找陶伯商议,而是现在, 不知是六叔真的忙到无暇顾及, 还是提前招呼过,他需要事事都自己拿主意。
他来拿主意, 便难免有进退维谷的时候。
有时候一拍脑门, 也会弄巧成拙的时候。
难免尴尬。
陶伯却笑容可掬朝他道, 谁都会犯错, 二公子是平远王世子,是日后的平远王,即便是错了,旁人也要听着。
二公子要树立自己的威信,提拔自己信赖的人, 既要八面玲珑,也要在适宜的时候给人脸色,才能恩威并济。
凡事都无错处, 人人喜爱的平远王世子,并不比让人揣测不透,又处处让人忌惮的平远王世子来得好。
这些日子,卓新隐约明白了些许陶伯的意思。
他也依葫芦画瓢,试着在朝中杀鸡儆猴。
第一只杀得不怎么好,但猴子们都愣住了。
再杀第二只。
等杀到第三只的时候,就连早朝时候,太子都多看了他几眼。
他确认,是不喜欢的眼神,但明显,又不想管他的事,也拿他没有太多办法。
朝中也咬牙切齿。
这平远王府真不得了。
一面平远王在热热闹闹得大婚,告假,蜜月,当甩手掌柜;一面平远王在朝中唱黑脸,逮着不顺眼的就往私立闹腾。
好么是这叔侄二人在背后沆瀣一气,要么就是这平远王世子就是个比平远王还要一言难尽的人!
朝中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平远王府做主的人,又多特么多了一个!
还又是个能在边关力挽狂澜,号令三军,但在朝中不显山露水,但气不顺的时候,雷厉风行到让人瞠目结舌的一个。
原本朝中有一个平远王就够了。
如今又来个平远王世子。
平远王尚且还算圆滑,相比之下,平远王世子便更让人头疼得多。
所以,方才卓新喷嚏连连,也猜不到谁在念叨他。
近来念叨他的人多了。
但今日,六叔同阿悦也应当从梁家回来了……
卓新嘴角微微扬了扬。
其实眼下,朝中的事也并不是离不开六叔,只是同六叔一起在早朝的时候,心中总是安稳踏实得多;尤其是听到六叔面不改色,变着方子,一本正经在朝中怼人的时候,卓新好几次都忍不住险些笑出声来。
卓新时常想,六叔即便不在战场上,在朝中做个文官,他也可以几句话怼死一群人,而且冠冕堂皇,掷地有声……
思绪间,马车缓缓在平远王府大门口停下,卓新撩起帘栊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