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很离谱。
第49章 风雨将至
原地休整一晚后, 大家继续前行,到达妖都时,已经是傍晚了。
夕阳映照下, 众人却发现城中百姓纷纷户门紧闭, 偶尔经过的几个路人也都神色惊慌, 看见来人就远远躲开,如看见凶兽般避之不及。
走到怡红楼, 原本热闹的小楼, 如今也紧锁大门,挂在屋檐下的精致灯笼, 如今也褪色残破,整座小楼就像废弃了一般。
江雪清疑惑的敲了敲门,半天也没有人应, “这不对劲。”
她皱着眉头拔剑,直接将门劈开, 走进屋内,却见房中如蝗虫过境般, , 桌椅板凳倒了一地,破碎的酒壶碗片到处都是。
“寻娘子。”
众人在一楼大厅喊了好几声, 仍旧没有答复,逛遍了屋内所有房间, 也没找到任何线索。
“这是什么回事?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从他们进入妖都以来, 城中的气氛就诡异,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们快出去找找看,说不定能找到他们。”江雪青说着就要转身出去寻找他们的的踪迹, 但被厉封尘拦住。
“不着急,我应该知道他们在哪。”厉封尘说着,带他们下到一楼,七拐八拐来到厨房后面的一小片菜地。
菜地西南角是一个小型的工具房,里面放满了种菜用的工具。厉封尘径直走进工具房,把锄头铲子等东西挪开,然后把地上那层破破烂烂的木板掀开。
江雪青等人看见他这一系列的动作,本以为木板下面会是个地洞,没想到只是一块平平无奇的泥地。
“这也没有地下入口啊,你带我们来这干嘛?”她问到。
厉封尘咧嘴一笑,“谁说没有的,看着。”
他指尖流过一道荧光,只见他双手在地上快速画出一个奇怪的符号,符号完成后,银白色的光芒绽放,原本平平无奇的地面,突然出现一个黝黑的洞口,一截截石阶蔓延而下,深不见底。
“寻娘子的这么隐秘的洞口,你是怎么知道的?”众人疑惑不解,江雪青作为代表干脆问了出来。
厉封尘似乎有些尴尬,“这都是意外。当初跟寻娘子结识时,我见她以烟化兽的能力颇为奇特,就拉着她想比试比试,但跟我就过了几招,她就转身就跑,我一路追着她,没想到竟发现了这个地洞,后来跟寻娘子熟了之后,她就把进入的方式告诉我了。”
啊这……有内味儿了,确认过眼神,是厉封尘的风格。
众人跟着厉封尘沿着石阶向下走,拐过一道矮墙后,突然,一只灰白色的巨兽从墙上跳下来,举着前爪朝众人拍下来,厉封尘走在最前面,直接一巴掌甩过去,将巨兽击散。
“寻娘子,你就是这么迎接我们的?”厉封尘挥了挥空中消散的白烟,打趣道。
果然,一袭红衣妖娆的寻娘子出现在大家眼前,她那杆不离手的烟枪握在手里,并不像之前那般轻松夹在指尖。
发现是自己人,寻娘子松了口气,绷紧神经这么多天,总算把希望盼回来了,“你们总算回来了,落骨仙采到了吗?”
“有我出马,怎么可能办不到。”厉封尘指向一旁的赤羽和白灵,“看到没有,他们俩就是传说中的羽族之人,不但摘到了落骨仙,我连人都给你带回来了。”
眼看赤羽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悦,江雪青连忙过来岔开话题,“你们怎么躲到这来了,城中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理会厉封尘,听到江雪青的询问,寻娘子叹了口气,“跟我过来吧。”
众人疑惑地跟着她继续往溶洞深处走去,走到一片开阔的洞穴中时,他们发现遍地都是哀嚎的百姓,所有人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江雪青还在其中看到了蓬头垢面、正在给人分发食物的怡红楼里的那位美艳狐狸精。
“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繁华的妖都城中,竟然还能看见如此惨状,简直不可思议。
“你们走后不久,妖皇派出妖族大军前去拦堵四散的傀虚。一开始,我们的行动很顺利,不少傀虚都被我们消灭了,但随着伤员的增多,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就像之前江道友猜想的那样,被傀虚抓伤的人都中了毒,不过几天时间,就彻底丧失了意识,变得跟那些傀虚一般无二。”
“妖界的将士都是精挑细选选出来的,各个实力高强,一般人制服不了,迫于无奈,我们只能将城中百姓聚集起来,一起保护。”
听到这,江雪青连忙问道:“那我师父呢魔尊呢,他们去哪了?”
一般人制服不了,可周行墨和魔尊以胥都是一顶一的高手,多费些力气自然能解决这些傀虚,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半个月前,人界和魔界同时传来消息,与妖界交界处都出现了大批傀虚,还有几个小村子,莫名其妙有人变成傀虚,因为地方偏僻,人们躲闪不及,整个村庄无一幸免,他们都回去主持大局了。”
“怎么会这样,竟然这么快就传染开了。”江雪青怔然,“那人界与魔界现在的情况如何?”
寻娘子摇了摇头,“剑尊和魔尊分别返回各地已有一段时日,但都没有消息传来。现在整个修真界乱成一团,我的人也难以行动,只探到消息,御剑门似乎遇到了麻烦。”
“御剑门怎么了?”江雪青和喻听风身为御剑门弟子,一听师门有难,纷纷抬头问道。
“我的人传来消息,黎阳山的大长老带着数百人去了御剑门,似乎想借阅御剑门所藏的惊鸿剑法。”
“借阅惊鸿剑法?他们想吃屁!”江雪青大骂一声,怒火直冲眉梢。
天阶功法非常珍贵,整个修真界已知的天阶功法,三百年让凌风真人声名大振的《青冥决》下落不明,目前除了喻家重金所购得的《化生势》外,只有御剑门的惊鸿剑法残卷了。
所有人都宝贝得恨不得藏起来的天阶功法,黎阳山说借就借,还带着数百人找上门来,狼子野心丝毫不加掩饰!
“师父他回去了吗?”
“似乎没有。”寻娘子蹙眉摇头,“而且根据之前的消息,剑尊似乎还从御剑门中抽调了一批精锐弟子,此番黎阳山找上门来,怕是蓄莫已久啊。”
厉封尘负手站在一旁,嗤笑道:“竟然提出借阅天阶功法这种荒唐的请求,看来这黎阳山是攀上大腿了。”
“攀上大腿了,把他这条大腿打折了便是。”喻听风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珍藏的药引,原地架起了丹炉,“不知师祖那边情况怎样,为确保安全,师姐,我们得回去一趟。”
江雪青目光凝重,“这是自然,御剑门可不是谁都能欺辱的。”
“我跟你们一起过去吧,看看他们的大腿到底几斤几两。”厉封尘兴奋地扭了扭手腕,亢奋的战意站在他身旁的江雪青都感受得到。
多个实力强劲的帮手自然好,可如今妖都情况还不明晰,得有个实力强悍的高手守在这。
“我和师弟回去就行了,再怎么说,我现在也是化神期高手了,不会吃亏的。”江雪青笑着拒绝了他的好意,“厉前辈,妖都现在情况复杂,还需有人留在这里协助妖皇。”
厉封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妥协了,“好,你们小心。”
“放心,回师门的路我熟。”她的目光望向远方,似乎穿透厚重的土层,看到了御剑门前成片的玉香果树,忽然想吃玉香果了。
小腿被什么东西扒拉了一下,打断了江雪青的回忆,她低头看去,却见小白猫焦急地趴在她的腿上。
“怎么了小殿下?”她抱起小白猫,安抚地挠了挠他的下巴,但很快被柳澄云急躁地躲开,“雪青姐,没看到我父皇和大哥。”
刚才他们说话时,小白猫转悠着把洞穴中所有人的脸都看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父皇和大哥。
寻娘子是认得小白猫的,“小殿下不用着急,大皇子毕竟和这些百姓的情况不同,他被安置在洞穴更深处。方才他又险些失控,妖皇便过去帮忙了,我现在带你过去吧。”
“一会过来取解药。”喻听风守着炼丹炉头也没抬,“喝了解药,要不了多久,大皇子就可以恢复了。”
“有了解药,情况就会好很多了。”寻娘子感叹道,看着洞穴中某个哭泣的孩子,她忽然扭头,迟疑地问道:“那些变成傀虚的人还有救吗?”
喻听风遗憾地摇头,“不行。”
身为医者,最痛心的事,就是眼睁睁地看着病人站在你面前,但心里却清楚地知道,他已经没救了。
“果然还是不行啊。”寻娘子失落地叹了口气,这次混乱中,怡红楼的几位姑娘为了救人,不小心被傀虚抓伤了,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姑娘们变成丑陋的杀戮机器,无能为力。
她朝小白猫招了招手,转身朝着更深的洞穴走去,“走吧小殿下,我带你去去找陛下。”
白灵和赤羽对视一眼,跟着小白猫一起过去了。他俩身为小白猫的‘娘家人’,还是要去跟妖皇打声招呼的。
江雪青和厉封尘领回上次的分工,协助喻听风制作解药。
一回生二回熟,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喻听风现在配置解药的速度快多了,没一会,地上就摆满了盛着解药的小瓷瓶。
三人受了激励,正打算甩开膀子加油干,头顶的土层突然剧烈震动了起来,细碎的沙土簌簌地往下落。
解药的配制绝对不能掺有杂质,喻听风手指一弹,叶片肥厚的藤蔓落地,眨眼间就从一株弱小的藤苗长成一片细密的藤蔓小屋,将喻听风的头顶牢牢遮盖住。
“这是怎么回事?”头顶的震动还在继续,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是尸山血海,它们又来了。”分发完食物的狐狸精脸色发白地慢慢靠过来,江雪青疑惑地走上前扶住她,“这是什么?”
狐狸精头顶的耳朵不安地扑闪了几下,她的牙齿因过于惊恐不由地打颤,“每隔七天,所有的傀虚都会聚集在一起相互厮杀。它们用脚踢、用牙齿咬,用尽一切可以攻击的方式,杀死其他的傀虚,然后……吃掉死去同伴的血肉。”
“什么!”
三人瞳孔一缩,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每次的尸山血海都会持续整整一晚,天亮时,遍地都是残肢断臂,腥臭的黑色血液流积成河。而活下来的傀虚,会吸收被他们吞了的同伴的能量,变得更加可怕,更加棘手。”
“……吞噬。”江雪青茫然地看着头顶的土层,喃喃地说出这两个字。
一直呆在剑里安静倾听的问天也显出身形,他眉心紧皱着说道:“一千多年前的那一次,没有出现吞噬的情况。”
“现在的情况完全超乎我们的想象,之前狐族出现的那些傀虚,看起来更像是试验品,很明显,现在魔神找到了让傀虚进化的方法。”厉封尘唇角往下压了几分,眼神中隐隐有着一丝暴虐。
江雪青挑眉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如果让它们一直吞下去,不知道会养出什么可怕的东西,不能让它们继续了!”
猜到他们要干什么,狐狸精白着脸拦住他们,“你们不要命了!每次尸山血海开始的时候,所有的傀虚都变得十分暴躁,比平时还难对付,而且,上面有上前个傀虚呢!”
江雪青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她展颜一笑,“总有人得去把麻烦解决了,不是我也会是未知的那个他。这么好的千古留名的机会,与其便宜了其他人,不如让我们来。”
她笑得很肆意,可狐狸精却模糊了双眼。
“师姐,我跟你们一起去。”喻听风抓起剑就要跟他们走,但被江雪青拦下,“师弟,现在只有你会配制解药,你一定不能出事。”
双眼紧紧盯着决绝的江雪青,喻听风喉间哽咽了一下,他视线没动突然大喊一声,“谁会炼丹!”
身后的妖族人群中,一两只手茫然地举起来,“我会,需要帮忙吗?”
“来,我教你们配置傀虚之毒的解药!”
江雪青没再看,她转身和问天、厉封尘并肩朝地面走去,听到身后那道明显有些置气的声音,她淡笑着摇头。
身处乱世,总有人被迫成为孤勇的浪子,也一直有人选择成为没有退路的英雄。
第50章 所谓英雄
“叮, 当前怨愤值40%……当前怨愤值41%,啊!又多了一点,42%了!”系统兴奋地在脑子里叫喊着, “宿主, 没想到一下子就跳了3%的怨愤值, 看来这一波喻听风挺埋怨你的。”
“呜呜呜,刚刚宿主你好帅呀!有种一去不回的英雄豪迈感。”
“呸呸呸, 什么一去不回, 你会不会说话呢?”江雪青啐了它一口,“看看我身边站的是谁?一个是与剑尊、魔尊齐名的狂拳厉封尘, 另外一个是上古神剑问天,有他们俩在,我怎么可能轻易狗带。”
“再说了, 如果真到了危急关头,不是还有你这个系统在吗?大不了到时候你带着我的意识脱离世界, 咱们一起回去,反正今天这个英雄, 我做定了。”她坚定的说。
还有一句话, 江雪青没有说出口,她刚才看到洞穴中惊慌无措、无家可归的妖民们, 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
她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沉痛, 脑子里也飘过一些似乎早就被她遗忘的记忆碎片。
是啊, 怎么会忘了呢?她就是在乱世中死去的。
年年征战, 怪物肆虐,无休无止,普通人都活不下去了。
无依无靠的她被困在一栋废弃大楼里, 东躲西藏战战兢兢地躲避着逡巡的怪物,饿了就抓老鼠和虫子吃,渴了就用身上仅剩的小半瓶水润一下嘴唇。
就这么苟延残喘活了一个星期,可最后她还是被怪物堵在房间里,活生生地饿死了,死后还被那些可怕的怪物撕成碎片……这些记忆,简直跟现在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