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女生曾经拥有怎样温柔又充满生机的元神。
黄芸芸站在他们面前,冲着他们张开手臂:“下辈子,我们还要做朋友。”
裕子:“做一辈子的大亲友。”
蓝舜长长地叹气:“好,做一辈子大亲友!”
钟尧打量了一眼自己的阵法,他挑了一个角落,蹲下身说:“凭你一己之力可能还没办法摧毁这个珑阵,我们一起帮忙吧。”
……
众人从美术馆回到现实,裕子和蓝舜回头,看着一如既往的龙吟美术馆,刷着暖米色的基调。
蓝舜:“怎么这次……我们没有失去记忆?”
柯恒忻想着在美术馆里意外死去的同学们,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我估计应该是黄芸芸送给你们的‘礼物’吧,上次我们从华晨大厦出来,谢轩也没删除我们的记忆。”
尽管黄芸芸已经随着美术馆的珑阵一同消失,但这一次,谁也没有忘记这位女孩的存在。
珑阵里发生的种种,在他们闭上眼睛的时候,再次变得清晰起来。
两人想起从前搭着肩膀的他们,在山顶等过日出。
眼下正是又一个即将到来的黎明,远处的一切,与他们浑然相融,仿佛一幅搁置了很久的油画,油彩斑驳褪去,可那些痕迹再也擦不去。
就这样带着烙印落在心尖,一晃而过就会是很多年。
裕子轻轻开口,唱起他们最熟悉的歌曲。
蓝舜也慢慢地迎合,两人的声音轻轻浅浅,不断交
织着,以此来送别最好、最温柔的伙伴——
“就此告别吧,水上的列车就快到站
开往未来的路上,没有人会再回返
……
亲爱的旅人,没有一条路无风无浪
会有孤独会有悲伤
也会有无尽的希望……
……
亲爱的旅人,你仍是记忆中的模样
穿过人群走过人间
再去往更远的远方……”
孟阮看了钟臣黎一眼,忽然,她温淡又释然地笑着,说:“我在想啊,从宛樱与宗静的告别,到谢轩与爷爷的分开,那些最纯粹的情感,也许,就是我一千年前想要守护的东西,一千年之后,它还是值得的。”
……是天真永不消逝。
……也是浪漫至死不渝啊。
钟臣黎声音略微抵哑地说:“如果你这么说,那我们之间的感情,确实也值得我向你奉献一切。”
孟阮摸了摸男人的腰际,俩人之间的亲密与默契,不需要更多的话语来言表。
裕子:“等明年再一起来吧。”
蓝舜:“好,一言为定。”
破晓前的晨光,染红了天边光景,风里有着初冬萧瑟的气息。
……
孟阮也不想破坏这一刻的氛围,但他们不得不继续往下走了。
“好了,接下来该处理这个小朋友的问题了。”
她转身看着被钟臣黎的黑鞭绑住的司一遇。
裕子看见胸襟微敞,身带血色,又一脸狼狈少年,突然也跟着记忆回闪,想起她昏迷之前发生的种种。
在司一遇突然对钟尧、李星桥他们发动攻击之后,他就逃跑了,当时,她脑子也一片混乱,但还没想明白为什么,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跟着追了出去。
她质问他这么做的原因,然后,司一遇就将她弄晕了。
“等等,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那些法术……这个美术馆,还有司一遇你和他们原来是……认识的吗?”
他们既不像朋友,其实也不太像敌人。
钟尧:“我们几个是亲戚,这两位是未婚夫妇,我们是学习方术的一个大世家,所以你看到我们会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孟阮:“说来话长,以后慢慢和你解释。”
主要是怕突然说了吓到这个小妹妹。
李星桥连连点头:“没错没错,至于司一遇为什么攻击我们,那就要问他了。”
司一遇撞上裕子不解的眼神,他本就背负太多秘密,此刻,也没有正面回答他门的问题,而是反问孟阮:“为什么要救我?”
孟阮也不是省油的灯,又把问题丢还给他:“那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觉得你不是自愿的,你不像是这种爱搞事的性格啊。”
她似有所思地瞧了一眼裕子,才问:“裕子说你从船上被扔下来的……是赛博朋克船吗?”
司一遇终于开了金口:“……是。”
孟阮:“蛊毒是谁下的?”
司一遇想说什么,但他刚要张嘴,就像骨刺般的剧痛影响着全身经络,大颗大颗的汗水不断从额头淌落,他再次昏迷过去。
钟尧和李星桥连忙去看什么状况,只见司一遇的胸前伤口泛着青黑的色,贯穿深入着跳动的心脏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怎么回事……”
“感觉阿遇这孩子的伤势更重了。”
孟阮思来想去,说:“看来我们得抽空见一趟‘天书’的老大乌世元了,他肯定知道些很重要的信息。”
眼下,大家没什么心思再做采访或者再去参观,孟阮与美术馆馆长打电话改约了其他时间。
柯恒忻和蓝舜决定各自回家修整,因为还保持着珑阵里的记忆,对大家的冲击力都是巨大。
而裕子想了片刻,眼神坚定地说:“我是和阿遇一起来的,我也必须和他一起走。”
孟阮抿唇,掩去一丝笑意,“那行,我们打算去怀州,正好一路上也能和你讲讲我们到底是什么人,又是什么关系。”
她还是决定先将赛博朋克船上那位罗霁先生的信物钢笔带回故乡。
陆弯弯带着裕子上了车,李星桥和钟尧负责照看司一遇,解释前因后果。
钟臣黎探身到孟阮跟前,邀功似的笑了笑,呼出的气息热热地挨上她的脸颊,“我在美术馆里的一幅画上发现了一个印铃。”
他顿了顿,才说:“上面写着‘别有洞天,再见明月’。”
“……是当年你在用方术创造出这个地方的时候……曾经说过的话。”
孟阮也依稀记起来,那时两人被一股僵尸大军围困,身边的正义之士都死的差不多了,就算两人如何神通广大,但寡不敌众。
她像风中摇曳的花,渗满了血。
终于,钟臣黎抑制不住地爆发,无数僵尸的血迹飞溅而起,挽成泉水般的血花。
他双手结印,在绝境中突破出了一种新的阵法,打开了一道虚幻空间的大门。
并将虚尼和它的僵尸们一同带入了这个唯他独尊的地方。
在密境的火光中,僵尸们统统灰飞烟灭。
孟阮和钟臣黎得以趁乱离开珑阵,暂且有了喘息的机会。
而这样的一个密境,在经过了千年的流转之后,为了“珑阵”。
世上的第一个珑阵,则成为了“龙吟美术馆”。
孟阮捧着钟臣黎的脸颊,躲开几个鹅子的视线,撇着头对他亲了几口。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转头看了一眼屏幕,也是万万没想到,居然是陈大鹏打来的电话。
这段时日,他和妹子孔梨在钟尧的保护下还算过得安全,不知道找她是不是因为有了什么突发状况。
陈大鹏粗哑的声音传过来:“孟姐,是、是乌世元……他的人托我转告您的……他说想要见一见你和钟大佬。”
孟阮握着手机,再次有点诧异地看向钟臣黎,嘴角似笑非笑地说:“哟呵,没想到这个老头自己找上门了?”
第73章 真容 “人类是有欲望的。”
众人闻言, 纷纷朝孟阮看去。
她沉静片刻,转了转眸光,然后弯了一下眼睛:“好, 大鹏, 麻烦你转告‘天书’的人,我们现在正去怀州, 也想尽快和那位老先生见一见。”
陈大鹏:“好咧……那个,孟姐, 本来想提醒你小心为上, 怎么说呢……好像也没必要, 就不多说了啊。”
没过多久, 一行人到了怀州,他们一路摸到了罗霁过去住的地方, 他说过自己的家门口种了许多梨花树。
没想到如今还是栽着满街的梨花。
这条街上的建筑风格已经不同以往了,霓虹闪烁,高楼耸立, 世事变迁,白云苍狗, 但草木哪怕经过了几十年岁月, 只要根还在, 就依然繁茂绚烂, 陪伴人们数载光阴。
孟阮去找罗霁后人闲聊的时候, 钟臣黎倚在街边看着还未盛开的梨树。
他穿着皮夹克外套, 拉链敞开, 衬衣也散着两颗扣子,显得格外抓人眼球。
李星桥怕引起粉丝们的围堵,所以并未下车, 他们一同看着司一遇,先去了下榻的酒店。
钟臣黎望着眼前凡俗的模样,竟也有了一丝感叹。
人间枝头,各自乘流。
能有一段遭逢,就是人生幸事。
孟阮完成罗霁的遗愿,别过了他的后人,与钟臣黎回到市区的酒店。
裕子在得知他们的关系之后,通过一番努力才说服自己接受。
谁能想到呢,比珑阵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司一遇的娘亲和君父……竟然是孟阮和钟臣黎??
众人在总统套房里与林锦宁视频,把发生在美术馆的告诉了他,特别是司一遇的症状,看他有没有办法遏制蛊毒发作。
林锦宁将调制符金水的方法告诉了钟尧,“这个蛊毒看来不是近期种下的,得有一段年岁了,如果想要彻底根除,得花一番心思,还好现在有君父的元神护体。”
他轻推眼镜,说:“我会准备几味药材,之后看能不能帮到这位小朋友。”
孟阮:“那就辛苦你了,宁宁。”
林锦宁:“没事,不过听你们这么说,乌世元不像什么省油的灯,还是小心为妙。”
在所有表象的事物之下,就像还有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蒙住了所有的前尘过往,一丁点光也瞧不见。
“哦,还有一个好消息。”林锦宁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我们在昆仑山放置的关于大哥的聚神灯,已经开始起作用了。”
孟阮捏了捏指尖,一时种种情绪万般交融,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那太好了!!我就知道一定可以,阿泽会平安回来的。”
李星桥也连连点头:“大哥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的!”
大家说完正事,先各自散了,孟阮打算睡前再看一看九啾,不知道这小朋友乖不乖。
刚好阑加正在逗九啾,就在孟阮面前问他:“小九,你觉得孟女士最喜欢我们之中的哪个?”
九啾非常有自信地:“娘亲最喜欢的就是九啾了!”
阑加:“为什么?”
九啾:“因为娘亲说我是最可爱的宝宝呀!”
阑加却表示怀疑:“娘亲最疼的是我才对。”
九啾噘了噘嘴,“为什么呀?”
阑加:“因为我是‘女儿’啊,你是儿子不稀奇哦。”
九啾:“……”
孟阮差点笑的喷出来,但为了不被九啾发现,她强忍着腮帮两边的肌肉。
九啾想反驳,但无从反驳,也没有想通。
小朋友一脸错愕外加苦恼地沉默着。
孟阮:“你们几个我都喜欢,就像九啾也喜欢你的哥哥们,对吗?”
九啾勉强地看了一眼阑加。
夜色缓缓落入星怀,风里裹着微凉的气息。
孟阮将阑加也拉进了“神龙宝宝俱乐部”的群里。
钟臣黎看着笔记本电脑,突然就说:“这什么视频电话的,不就是方术里的隔空传话?”
她笑出了声。
孟阮感觉男人走到身后,对方还没开口,一个阵法坠于脚下,微微亮了起来——
钟臣黎扬起清浅的笑意:“怎么,突然用凤镜柏的这个阵法,是想谋杀亲夫?”
孟阮:“大哥,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你这动静我不敢保证。”
她嘴上这么说,又故意绕开他,一本正经地:“所以,你说,白栖被琥珀封印,还有司一遇身上的毒……会不会就是乌世元干的?他到底想干什么,‘天书’又干了什么?最简单的目的就是想要借助邪龙的力量征服世界?”
毁灭世界,征服世界,一般就是大反派的终极目标。
钟臣黎脱了外套,优越的身材尽显,他不太满意地说:“为什么要讨论他?”
孟阮浅笑:“行,那晚点再讨论。”
酒店房间的轻纱曼妙地从两边合上。
阵法之中,是两人斗法。
钟臣黎衬衣扣子微敞,他背着光,肌肉的轮廓更显得深邃。
孟阮弯起眼睛,眸中露着一丝狡黠,像要做什么坏事。
他走过来,俯首汲取她唇边甘甜似蜜的气息。
彼此呼吸重叠又分离,男人深吻她的软唇,没有放过分毫。
甚至,高挺鼻梁轻轻扫过。
转瞬,又将唇瓣贴住如珠玉般的脚趾,令月色颤抖娇羞。
钟臣黎有时会克制掠夺的冲动想法,让那位小道姑轻飘飘的如坠云端。
但当不再克制的时候,又能令她感受到无法言语的浓烈。
两人的呼吸越来越重,钟臣黎额上轻轻浮现青筋,额头满是汗水。
她的手指在他的胳膊上,如烈火燎原,烧过的一切就是明晃晃的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