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农场小媳妇——芥末三三
时间:2021-06-17 09:43:18

  而且她可是新社会的女性,是“妇女能顶半边天”坚定不移的追随者,赵菀香给她扣了个“重男轻女”的帽子,她心里也多少气不过。
  但她没那个嘴皮子,不知道怎么讲道理,只好说道,“我知道你疼大花才这么说我,你就是太年轻了,这才刚怀上娃,你生一个可能还不觉着,等生了三个四个就知道了,大的合该照顾小的,不然当父母的还不得累死。而且哪有那么多一碗水端平的事,小虎子是男孩,以后成家立业要当顶梁柱,还要抚养我们,他将来担子重着呢,大花以后是要嫁人的……你回头问问你家沈奉,是不是这个道理……”
  赵菀香失笑,还说不重男轻女,这种话都讲出来了。
  她想到大花在大太阳底下一个人玩儿石子,隔着一道门,父母和弟弟轮流吃那碗冲鸡蛋,就为大花感到不值。
  大花平时多乖,多听他们话,照顾弟弟,做家务,着了急还给父母做饭洗衣服,平时放学就拎着个小篮子去捡牛粪。
  她小脑瓜那么灵,知道男人和女人会亲嘴,怎么会不知道她父母带着弟弟关起门在偷吃东西。
  她选择在外面大太阳底下默默地一个人玩儿,但心里会怎么想。
  爸爸妈妈没那么爱她。
  她弟弟比她重要多了。
  但她流泪了吗,没有,她都麻木了。
  她妈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给女儿造成伤害吗,当然知道了,要不然被戳穿心思,讲不出道理来,就说她赵菀香以后会跟她一样。
  赵菀香笑了一声,“你放心,我跟沈大哥就是生十个八个也不会像你们一样。你们也别欺负大花年龄小,就以为她什么都不懂,将来问她去,看看她是不是什么都记得,到时候看你们把脸往哪儿搁。”
  她甩下话就转身离开了。
  她今天脾气咋这么大?
  至于吗?
  何大姐心里堵得慌,看着她背影张了张嘴巴,又没地方找理说。
  队里第二天动员好人群迎来了大收割。
  所有人天不亮就下大田,为了争取时间,白天黑夜连轴转,不论男女都有规定的任务,队部门口还挂着“每日战绩”,用来激励人心。
  队里小学都不上课了,小点的孩子们挎着篮子跟在拉着一捆捆扎好稻子的马车后面,捡掉下来的稻穗,大点的直接下了田。
  食堂更是炸了油饼,用箩筐装着给每个劳动过的人吃,这次是管饱的。
  人们尽管累,为了这顿油饼也要拼命干活。
  何大姐比赵菀香的肚子还大一个月份,天不亮就埋头扎进齐腰深的稻田里,不到吃饭时候根本不停手。
  她那天跟赵菀香不欢而散,回去才知道丈夫也跟沈奉闹了不愉快,两人挺尴尬,最后还是把大花找来,问了问才知道孩子别看小,心里什么都明白,知道他们一关上门就是带着弟弟在偷吃东西。
  何大姐和老张两口子挺脸红也挺内疚,当天给大花吃了碗冲鸡蛋,叫大花告诉她菀香姨,他们意识到错误了,以后会注意自己的行为。
  沈奉倒是无所谓,孩子不是他的,他顶多说两句,犯不着为别人家操心。
  赵菀香就不一样了,知道他们抹不过面子嘴上说说而已,还是有点生气,直到看见何大姐挺着肚子还在地里拼命,主动找过去劝她注意身体。
  何大姐说没事没事,根本不停手。
  赵菀香又专门找了老张,问他能不能多关心下自己媳妇。
  老张说别人家的快生了还在地里干活了,他老婆没那么娇气。
  说完就不好意思了,因为赵菀香从头到尾就没下过地,别说下地了,镰刀都没碰一下。
  他闹了个尴尬。
  沈奉在旁边听见了,扔下镰刀过来一脚把他踹进堆积的秸秆里,冷着脸骂,“不是菀香娇气不下地,是我拦着不让,你不心疼何大姐,别妨碍我疼菀香。”
  说完扶着赵菀香出了稻田。
  老张脑袋扎进秸秆里欲哭无泪,知道他们沈大连长疼媳妇,但他也不是故意说那话的啊。
  沈奉带着赵菀香出了稻田,帮她戴正头上防晒的草帽,安慰道,“别听他扯,也别学何大姐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咱们家的荣誉,沈大哥帮你挣,你好好养胎,其他都不要想。”
  赵菀香也不是什么都没干,自从所有人都在忙收割,就跑到食堂帮炊事班熬绿豆汤,挺着肚子给大伙儿送到地里,给他们消暑解乏。
  她知道老张那话不是影射她什么,是一种根深蒂固的老旧思想作怪。
  她没放在心上,但也为她沈大哥毫不犹豫地维护她感到踏实。
  她摸了摸他挽起的袖子下,那截晒得黑黝黝的手臂,点头道,“我知道了沈大哥,但是你也得注意身体,我不要荣誉,我就要沈大哥你每天都好好的。”
  她细嫩的手指触摸着他手臂,眼里闪烁着碎碎的光,嘴巴一张一合地说“就要沈大哥你每天好好的”。
  沈奉心里满满当当的充满爱意,要不是稻田里还有那么多人,真想抱住她再亲一亲。
  赵菀香又嘱咐他几句后,他继续投入了忙碌的收割中,她往回走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这几天所有人都出动了,怎么连赵梅梅个影子也没看见?!
 
 
第30章 (两更)
  赵梅梅此时在寝室里躺着。
  她本来就熬不动了, 一听大收割要一整天弯着腰在地里割稻子,白天黑夜连轴转,吓都吓病了, 大中午故意晒太阳, 把自己弄中暑, 好不容易才换来一张请假条。
  但在寝室躺也躺不舒服。
  外面的广播喇叭一直不停地喊口号,放着实时战报, 昭示着大伙儿干活干的有多热火朝天。
  相比较之下, 她就像个不合群的逃兵。
  她现在倒是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不合群了,只想赶紧逃离这里。
  可几个月过去了, 一向疼爱她的李凤华这次好像真的被她伤到了,打定主意不管她似的,任凭她寄出去多少封信, 连只言片语都不肯回复。
  期间她又试着给赵德娣和蒋向嵘写信,几乎求他们把自己弄回去, 结果无一例外,没人搭理她。
  她被家人抛弃了。
  竟然就这么被他们抛弃了。
  想当初在家里的时候李凤华偏爱她, 赵建业高看她, 她走在哪儿都招人喜欢,算命的都说她大富大贵命, 将来能当人上人。
  就连赵建业下放,家里经济条件急转直下, 她妈都没叫她怎么吃苦。
  所有的一切都被她非要任性跑来支援边疆给毁了。
  她以前暗地里还觉得赵德娣傻, 嫁谁不好嫁个大二十来岁的老男人, 还有赵菀香,长再漂亮不会讨人喜欢有什么用,在她们家还不是出不了头, 结果现如今她们一个个过得好,只有她聪明反被聪明误,沦落到这种地步,背井离乡孤立无援,没人再关心死活。
  赵梅梅越想越难过,抽抽噎噎地哭泣着。
  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外面传来人们回来的脚步声,她忙收起眼泪,把湿毛巾搭在头上,摆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一个寝室的人结伴回来,进门打水洗脸,一边叽叽喳喳地讲着今日战绩。
  人人都仿佛没看见赵梅梅似的。
  赵梅梅缩在被子里也不敢吱声,听她们又说起队里天天炸的油饼有多好吃,绿豆汤放了糖有多好喝,馋得直流口水。
  还说起一个女同志的两条腿中了草毒,溃烂了,淌着黄水,只跑到卫生所用药水疗过一次,连休息都不肯休息,天天坚持出工,这次大收割还超标完成了任务。
  大家说起来都佩服,都说滚一身泥巴才能练就一颗红心。
  赵梅梅感觉这话在针对她,她又不是没受苦,除了刚来那几天和这几天,哪天不是又干活又排练演出,胳膊疼得都抬不起来,两条腿都肿成什么样了,不就歇一下,她们至于不理她,还出言讽刺?
  她又气又心酸,也看出来了,这些人根本不是真心实意想团结她,还有业余宣传队那帮人,当初捧着她就是拿她当生产队的驴使唤的。
  她必须离开这里,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离开这里啊?!
  有人忽然道,“对了,我听咱们指导员说,这次圆满完成任务,上面领导还会下来犒劳慰问。”
  “慰问算啥,你们不知道吧,上面都知道咱们是优秀连队,就连姑娘也个顶个地好,还有领导想在咱们队选儿媳妇呢。”
  其余人都笑,“不会吧,这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一看就是假的。”
  那人反驳,“哪儿假了,你们不知道而已,找儿媳妇这事是因为菀香老师名气传到上面,人家想找个菀香老师这样的,才把目标放到咱们队。”
  其余人笑嘻嘻的,“那可难了,菀香老师就一个,别说咱们队,整个团里也不见得再能找出第二个来。”
  “就是,又漂亮又能干还会疼咱们沈连长,除了咱们沈连长,也没人碰到这种福气了。”
  ……
  女同志们笑着闹在了一起,八卦几句,谁也没当回事。
  赵梅梅却听了个清楚,心里忽然一动。
  上面领导找儿媳妇?
  还赵菀香那样的?
  那最合适的人选不就是她吗?!
  她长得虽然比不上赵菀香,但放在整个连队也是中上等了,会唱歌跳舞,是宣传队的顶梁柱,放在部队里也算一个多才多艺的文艺兵了。
  她以前就听人说过,文艺兵可吃香了,嫁到领导家里也最多。
  想想如果真嫁过去了,不仅吃香喝辣,摆脱眼下困境,将来还能处处压赵菀香一头,回头她妈和赵德娣知道了,看她们会不会因为现如今没管她而后悔。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赵梅梅喜不自胜,心里一下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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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在北方城市的李凤华在几个月前接回了儿子。
  如今就母子俩一块儿生活,丈夫下放看不到回来的希望,两个亲闺女一个不听自己话嫁给个老男人,还怄气跟她断了联系。
  一个打小最疼,到头一句话都不说,把她蒙在鼓里跑兵团受罪去了。
  李凤华不寒心是假的。
  她现在就一个想法,好好把儿子养大给她养老,其他什么两个亲闺女爱咋地咋地,要死要活由她们去,她眼不见还心不烦。
  于是不论赵梅梅的家书怎么像雪花一样寄来,怎么哭诉自己后悔,天天受着什么样的罪。
  李凤华就是不愿意搭理她。
  她心里的那口气消不下去,在她眼里,赵德娣也好,赵菀香也好,她们都可以不听话,就她赵梅梅不能这么做。
  她当初有多疼这个老二啊,有好吃的都背着赵德娣留给这个老二和唯一的儿子,冬天做棉袄,老二的棉衣从来比老大的棉花多。
  到头来这个老二不知道感恩反哺,跟老大家串通起来就瞒着她一个人,跑了!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天,兵团专列锣鼓喧闹,她眼巴巴地一节一节车厢找这个闺女,这个闺女还在那儿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喊口号。
  她喊破嗓子都没能叫她看过来一眼。
  这个闺女压根没把她这个妈放在心上。
  她想到那天就透心凉。
  打定主意这个闺女不要了,走的时候绝情到底,现在有什么脸还叫她管她?!
  她就抱着这种心思过了几个月,儿子每天上学下学,她白天依旧到单位烧锅炉,打扫卫生,晚上再把儿子接回来,赵建业是下放了,不过工资照样发,她手里握着这笔钱不愁没饭吃,跟儿子两个人反倒过得清闲。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开始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心里到底放不下那个二闺女。
  边疆那么远啊,那么偏的地方能过啥好日子,还有个赵菀香在那头——一想起赵菀香,她就意难平。
  凭什么她费心费力养大的两个闺女,脑子里都缺根筋,一个嫁给老男人,还跟她怄气,没让家里沾上一点光,一个看着精明,结果跟个傻子一样跑边疆受罪。
  她赵菀香平时不吭不响,这时候反倒过得好了。
  李凤华是不喜欢吕枝梅,但也没法否认她家条件好,两口子都在单位上班,一个是主任一个副行长,生的闺女嫁的人家也不错,这个儿子又年轻有为。
  赵建业自从得到赵菀香嫁给他们家儿子的信儿,就一封封信写回来,让李凤华过去跟吕枝梅家套套近乎,认下这门亲。
  李凤华一直装死。
  她不是因为当初没好好对待赵菀香,又跟吕枝梅结下仇而不好意思上门认亲。
  是凭啥呢?
  她赵菀香跑得时候可是把家里搬空,抱走她八床被子,还害得她大姑姐赵玉兰跟她翻了脸。
  他们沈家把人娶回去就行了?就不知道上门道个歉,还真想把她嫁妆都白拿了?!
  忒不地道了。
  李凤华想起这个就气,当初还想跟沈家闹一场,结果沈家没人,她才歇了心思,但不代表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现如今自己二闺女也跑赵菀香手底下过活,就让她不得不重新考虑起来,到底要不要到沈家再走一趟。
  这次不是闹,是质问他们。
  这件事说破天也是他们没理,到时候要不要跟他们认亲,还不是她一句话。
  李凤华打定主意后就找了个大家都下班在家的日子,跑了过去。
  吕枝梅她男人开的门。
  李凤华两手空空,也没给他一个好脸色,直接就问,“咋地,不认识我,不知道请我进去?!”
  吕枝梅她男人愣了下,反问,“你是?”
  “你儿子丈母娘!”
  李凤华都看着他好笑,故意抬高声音叫他家左邻右舍都听见了。
  果然周围在外面做饭的都围了上来,只不过他们并不像李凤华所想的那样带着惊奇和好奇,反而一脸鄙夷,七嘴八舌地说,“老沈,这就是你们家儿媳妇那个后妈?”
  “当初差点把人家嫁给老男人,这怎么还有脸上门来认亲的?”
  “你家沈奉不是写信回来说过,你家儿媳妇跟她那个家里断绝关系了么,她这个后妈这是想干啥?”
  ……
  李凤华一阵懵,没想到沈家早就把她老底掀了个底朝天,还什么赵菀香跟家里断绝关系了?
  她咋不知道?
  她没利用上这群人,反倒被他们指责说道,忙抬高嗓门道,“你们说啥呢,我再咋地也养了他家儿媳妇十几年,他家儿媳妇从我们家跑的时候把家里搬空,带走我八床被子,你们评评理是谁做人不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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