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伸出手来,“啥都别说,愿赌服输,赶紧掏钱!”
老范一人一个巴掌给拍回去,笑骂道,“都给我滚蛋!”
沈奉看他们越闹越离谱,摇了摇头,唇角抿着笑踩上台阶要走人。
老范在后面急吼吼地追上来,“沈奉你慢点走,别把我弟媳给颠着了!”
然后冲赵菀香道,“弟妹你别介意哈,我们这群人当初要么一个连队一个团里出来的,都亲如兄弟,我老范呢脾气直嗓门大,你可千万别被我们吓着。”
赵菀香早在先前确定他们是她沈大哥的战友后就臊红了脸,本来要下地,她沈大哥安抚地看她一眼,并没有松手的意思,她也不好意思藏在他怀里,只好微微低着头,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着。
听了老范的话便说,“没事的,范旅长。”
她虽然头脸被围巾包着,但露出来的一双眼睛笑吟吟的,声音自带女性的柔和和甜美。
老范这个大老粗,被那样一双会说话似的眼睛看着,又听到那么好听的声音,脸都红了红。
他不好意思般嘿嘿地笑了两声。
赵菀香倒是对他挺有好感,一个大老粗似的汉子,却能晋升到旅长的职务,这背后不知道付出多少流血牺牲。
她不由敬重,也不由多看了对方两眼。
这时候沈奉忽然低下头,目光意味不明地落在了她脸上。
赵菀香,“?”
沈奉却只看她一眼,随后不声不响地移开了视线,那眼神中闪过一丝掩藏不住的嗔怪和淡淡的醋意。
这就吃醋了?
赵菀香猛地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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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奉这群战友虽说闹闹哄哄,但干起事来一点不含糊,进了家门就撸起袖子搬桌子扫地擦玻璃。
赵菀香怪不好意思,被沈奉抱进卧室后,赶紧叫他出去热上壶水沏点茶水,再找点花生瓜子之类的零食招待人。
“好。”
沈奉也挺开心,揉了揉她头顶打算出去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吕枝梅刚好抱着孩子进来了。
她刚才一进门,沈奉的战友们一口一个“伯母阿姨”地叫着,随后围上来稀奇地看宝宝。
她一面被热情感染,一面又有点生怕吓到怀里宝宝的紧张,幸好大伙儿虽然都是汉子,但也挺细心,尤其其中有个大嗓门旅长,很快叫大伙儿给她让开路。
她想起来哭笑不得,“沈奉,那都你战友?可真热情。”
“对,他们过来帮帮忙。”
沈奉应了声,视线就不由自主落在那个襁褓上,本来还说要出去,已经身不由己地伸出手,“妈,念念给我抱抱。”
“你小心些。”
吕枝梅嘴上说着,动作小心翼翼把宝宝放进他怀里,自己也忍不住凑了过来,虽说小宝宝在襁褓里安安静静地睡得香甜,他们两人还是看了又看,一边小声嘀咕“念念好乖啊”“刚才那么吵都没醒”“看她睡得多香”之类的,一边脸上露出姨母笑,怎么都看不够。
就在沈奉忍不住低下头想亲一亲自家闺女粉嘟嘟的面颊时,赵菀香清了清嗓音。
沈奉想起来了,菀香跟他说过,不要总亲小孩子脸蛋,将来容易流口水。
沈奉忍住了。
但赵菀香那话是跟沈奉私底下说的,吕枝梅半点不知道,沈奉最后没亲宝宝,她凑上去亲了一口,然后一脸满足。
沈奉本来要提醒一下,但看母亲神色,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家里虽然没来得及完全收拾好,但在这之前,吕枝梅还是抽空过来收拾了这间主卧,她亲完宝宝就把宝宝抱过来,叫沈奉出去招呼战友们,自己则抱着宝宝到了床边,正要放在赵菀香身边,就见赵菀香躺是躺着的,但一条胳膊怎么支着头呢?
她放下宝宝,立马让赵菀香躺下来,把手收回去,一边严肃道,“菀香,坐月子你手啊脚啊可都不能使劲,要小心落下毛病。还有我忘说了,今天早上你怎么拿梳子梳头呢,你不怕以后头皮疼吗?”
“坐月子对女人可重要了,你听妈的,这一个月里不要梳头,不要碰凉水,见风,也不要下地了,你就床上躺着好好恢复,什么都不用做,什么也不用想,妈和你秀花表姑保准伺候好你,让你好好坐完这个月子。”
她说着把赵菀香身上盖的被子都掖得严严实实,转头又把窗帘拉上,好似还怕漏风,抱过几床被子摞在那里挡住风,又在小念念身边挡了两只枕头,完全把赵菀香和孩子圈在一个密封的空间里,这才停了手。
赵菀香一愣一愣,心里还在想着怎么就不能梳头,为什么头皮会疼?
不过婆婆肯定是为她好,她就没提出异议。
吕枝梅安顿好这边,就又出去忙了,还想给赵菀香做点吃的,虽说赵菀香一天吃五六顿,但顿顿都是汤汤水水,很容易饥饿。
吕枝梅出去后,赵菀香没人看管,闺女又在身旁躺着,那粉嫩嫩的模样太招人爱了,她忍不住把枕头垫高,躺起来一些,然后伸出胳膊圈住了自家闺女。
小念念才过三天,就变样儿了,皮肤不再通红、皱巴巴的了,而是粉嫩粉嫩,白里透红,睡觉的时候嘴巴微微张着,可爱的不行。
赵菀香看到她有唇珠,凑上去左看右看,全方位看过之后拿手指轻轻碰了下。
然后一抬头对上了宝宝黑溜溜像葡萄的大眼睛。
“宝儿你醒了啊。”
赵菀香刚说完,小念念嘴巴一瘪哭了。
尿了饿了还是拉粑了?
小念念很少哭闹,见了人也不怕生,醒来就哭,肯定是这三种原因其一。
但不等赵菀香动作,吕枝梅端着一只装满鸡蛋挂面汤的大海碗,从门口进来了。
“念念不哭,念念不哭。”
她一边哄,一边放下碗过来,伸手在念念被子里摸了一把,“尿了。”
她翻出尿布换尿布,不经意看到赵菀香垫高的枕头,问赵菀香,“菀香,妈说过了,你不能枕高枕头,要小心脖子。”
她顺手把赵菀香枕头摆平了。
她手脚利落,很快给念念换了尿布和裤子,但念念还是哭,她抱在怀里哄着,又对赵菀香说道,“小念念肯定饿了,菀香你先吃饭,吃饱了再喂她。”
她转头叫秀花过来,想让秀花给赵菀香端着碗,那一大海碗太重了,赵菀香会吃劲。
赵菀香在医院的时候都是沈奉顿顿喂饭,她只当她沈大哥疼她,没觉着自己就不能端碗。
她直接坐了起来,“妈,我自己吃就好了。”
她说着去端碗。
吕枝梅急了,“你这孩子怎么不爱惜自己身体呢,要不然你等等,我叫秀花搬张桌子过来。”
赵菀香身上盖了两床厚被子,热得有点冒汗,还想撸起袖子,结果刚一动作就被吕枝梅又喊了停。
好在沈奉刚送走战友们,听到孩子哭进来了,秀花跟着也进来了。
秀花要端碗的时候,沈奉接了过来说道,“表姑你忙其他,我来吧。”
吕枝梅把孩子抱给秀花,在赵菀香坐起来的时候,把那两床被子又给她围住了。
沈奉看到赵菀香脸蛋红扑扑的,犹豫了犹豫说道,“妈,菀香这样是不是太热了?”
吕枝梅道,“热点好,这几天气温低,小心给她着凉。”
吕枝梅还想再弄个火盆,晚上放进来烤。
“可这样不是更容易着凉么,你看她冒汗了,咱们从门口进进出出,有风吹进来她很容易就生病了。”
“哎你们男人不懂……”
“这……”
眼见两个人都想说服对方,赵菀香忙打断道,“沈大哥,我饿了。”
沈奉不说什么了,专心喂她吃饭。
吕枝梅也不说什么了,收拾收拾宝宝的湿尿布、裤子和底下垫的小褥子,出去洗了。
孩子还在哭。
赵菀香赶紧吃了一半饭,先喂孩子,婆婆照顾的好,她奶水挺足,没多久念念就吃饱了。
秀花帮忙把念念放在一边,再重新包裹起来。
吕枝梅洗完衣服回来,看见宝宝就俯下身亲了一顿,秀花跟着也亲了一顿,沈奉他爸进来又亲了一顿。
也就沈奉忍住了。
也可能他看见小念念脸上不知道沾了多少口水才没亲。
赵菀香这么想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他们不要这样亲孩子,将来容易流口水不说,小孩子免疫力和抵抗力差,还很容易染上病菌。
但大家高高兴兴哄着孩子,她几次张口都没插’进去话。
第49章 (一更)
赵菀香到最后什么都没说, 等吕枝梅他们都出去了,拿出干净手帕沾着水给宝宝擦了擦脸。
到了晚上的时候,她正一边想事情, 一边等沈奉端洗脸水过来, 吕枝梅提着一盆没有燃尽的火盆进来了。
赵菀香心里一惊, 忙制止道,“妈, 我这屋不能开窗开门通风, 晚上睡觉放火盆会缺氧出事的。”
“妈知道。”
吕枝梅解释,“妈就给你放这儿烤烤, 等屋里有温度再提溜出去,你放心好了,妈晚上跟你一起睡, 一定不会忘了把火盆提出去。”
“你跟我睡?那我沈大哥呢?”
“让他跟他爸睡。念念晚上说不准啥时候哭了闹了尿了,你又要起夜又要喂奶, 他一个大男人伺候不过来你们,再说他白天要报道还要忙, 晚上睡不好会影响第二天工作。”
“……”
赵菀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火盆坚决不要,“我跟念念盖的被子够厚了, 一点都不冷,火盆放一会儿管不了多大作用, 放久了这屋这么封闭严实, 万一出事对谁都不好。”
吕枝梅以前没觉得菀香这么犟, 估计刚有孩子才那么当紧,于是耐心解释给她听,“妈好歹念书出来的, 你说的那些我怎么会不懂,我跟你说,这个碳燃烧不完全的时候才会发生缺氧中毒事件,它燃烧完全又怎么会出事?你要担心,我就在这儿看管这个火盆……”
赵菀香哭笑不得,“它得有充足的这个氧去燃烧呀,这屋这么封闭,怎么能燃烧完全?”
菀香怎么就说不通呢?
吕枝梅有点急,“所以我说了,等屋里有温度了我就把它提溜出去——”
“等屋里暖了,毒气已经满屋子都是了……”
两人正争论不下一个结果,沈奉端着洗脸盆匆匆进来了。
吕枝梅不等他放下盆,便拉住他胳膊道,“你来的正好,快给我们评评理。这屋冷,妈说放火盆烤烤,差不多我就提出去,菀香怎么说都不听,非让我现在提出去,她那些顾虑我都解释清楚了,一定不会出事,可她就是不听。你说这晚上多冷,刚才你爸说他盖两床被子都冷,菀香这刚出院身子还虚,怎么可能不冷?那还有孩子呢,孩子万一着凉生病得多受罪?”
沈奉眼神安抚了安抚赵菀香,听他妈说完才道,“原来这么回事,行我知道了,咱们出去说,别吵到念念睡觉。”
吕枝梅捂了下嘴,忙道,“对对对。”
她转身往出走。
沈奉随后放下脸盆也往出走,顺手把火盆提上了。
吕枝梅在门外看到,问他,“你拿出来……”
她话没说完,沈奉就把身后的门关上了。
母子两去了外头说话,屋里终于清净了。
赵菀香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知道婆婆一心为她和孩子着想,但这种着想何尝不是一种负担,光今天一天,她已经精疲力尽,再这么下去肯定要崩溃。
她正想着,沈奉回来了。
赵菀香抬眸问,“你睡哪屋?”
“当然跟你和孩子一块儿睡。”
沈奉看到她脸上的疲惫,关好门赶紧坐过来抱了抱妻子。
一边说道,“我跟妈说通了,火盆这个事哪怕她觉得万无一失,但只要有一点发生事故的可能,都不能往这屋放,她答应了。”
赵菀香心里这才好受些,不过,“你怎么说服妈,晚上跟我们睡的?”
“你怀孕那么久都是我伺候过来的,没道理现在伺候不了。”
沈奉说完又跟她咬耳朵,“我还跟妈说了,我习惯抱着菀香睡了,晚上她不在身边,我会失眠,第二天什么事都做不了……”
这话一听就是假的。
他故意逗她才说的。
但赵菀香还是忍不住笑了,一边笑一边推开他,戳穿他道,“你就胡说八道吧。”
沈奉捏了捏她的脸,直接承认了,“沈大哥想你高兴一点,不想你愁眉苦脸的。”
赵菀香看了看他,才重新贴进他怀里,等汲取到足够的温暖后,她离开他怀抱说道,“沈大哥,咱们今天聊聊怎么养孩子的事吧。”
……
吕枝梅有点委屈。
她自认自己不是那种胡搅蛮缠,非要把自己意志强加在别人身上的人,她做这一切都是有理由,都是为了赵菀香好。
说起来她跟赵菀香到底不是亲生母女,没有长时间一起生活过。
所以她说话做事方面更加注意方式方法,比对自己亲生闺女都耐心。
结果好心没有得到回报,不仅赵菀香,连她儿子都认为她是错的,他们才是对的,他们才多大,生养过几个孩子,能有多少经验?
她回到房里还有点气呼呼的,她丈夫先前隐约听见争论声,正打算起来出去看看,见她回来便问怎么了。
吕枝梅没好气道,“还能怎么,被儿子和儿媳妇嫌弃了呗。”
“不要说气话,有问题就好好沟通。”
“沟通不了,他们不听,我要再说多了,他们指不定以为我这个人难说话!”
她丈夫也不急,慢条斯理道,“那你跟我说说来龙去脉,我帮你分析分析?”
吕枝梅气归气,但也不是乱发脾气的人,调节了下情绪后便把先前的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