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欢——二恰
时间:2021-06-17 09:45:44

  两人自小一块长大,秦欢学什么周燕珊都知道,只是她对要用笔的东西都不感兴趣,宁可做个研墨小童也比动笔要强,但这不妨碍她欣赏和喜欢画。
  尤其是秦欢很会抓人的神态,放大优点和美感,她画的小像,比那些所谓的画师都要好。她想要一张挂在闺房里,只是她软磨硬泡求了好久,也没求到,这会听到秦欢答应了,周燕珊马上就高兴了起来。
  她挑着眉得意地道:“我已经知道你为什么画二叔了。”
  秦欢刚松了口气,听到她的话,倏地又紧张起来,咬着下唇,手指不停地抠着,她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珊珊怎么就知道了。
  她只是想每天每天都看到舅舅,就算见不到真人,能看看画也是好的。
  她怎么会变得这么奇怪,难道,难道……
  不等她紧张的晕过去,周燕珊就一脸笃定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太子二叔的诞辰在六月,你定是要给他送贺礼,我猜的没错吧。”
  在周燕珊开口的那一瞬间,秦欢连呼吸都骤停了,直到听见最后那句,她才听见自己如释重负的轻呼了声:“我藏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给舅舅惊喜,这都被你发现了,珊珊真厉害。”
  是了,舅舅养育了她八年,她给舅舅画张小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过是她自己心虚,才搞得好像很神秘,这会想通了,反而轻快自然了许多。
  但周燕珊来了,她也没办法静下心来画画,干脆小心地收好,拉着她聊天。
  “太子二叔有没有罚你?你是不知道,那日回家大伯父发了好大的火,二哥被打了十几鞭子,到如今都躺在床上下不了地呢。”
  周家伯父她也见过,看着温文尔雅,真没想到会狠下心来动手,秦欢忍不住的唏嘘,“都是因为我们两,周二哥才会挨罚的,过几日我得去看看他。”
  “他才不无辜呢,听说你要去,他高兴的不得了,屁颠颠的忙前忙后,那两套学子的衣服,便是他准备的。”
  秦欢就算再迟钝,也感觉到周文彬对她似乎是有不同,闻言轻轻地推了推周燕珊,“你快别瞎说,周二哥只是一向惯着我们,哪有你说的那般。”
  “那你脸红什么呀,说真的,我二哥虽是耿直了些,但这回出来保护我们还是挺有男子气概的,长得虽然比不上子衿哥哥,可也是一表人才,你若是真的嫁到周家来,我伯父都能梦里笑醒。”
  秦欢听她越说越没正经,赶紧去捂她的嘴巴,“周珊珊你怎么这般的不害臊,整天就是嫁啊娶的,能不能脑子里有点别的东西。”
  “怎么了怎么了,我就是喜欢子衿哥哥,光明正大有什么好害臊的。”
  秦欢虽然这么说她,但心中又隐隐有些羡慕她,周燕珊明媚纯粹,喜欢或不喜欢都不会藏着,就像个小太阳,永远都火热朝气,不像她无趣寡淡,连什么是喜欢都分不清。
  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两个小姑娘凑在一块总有说不完的话,一眨眼天便黑了,今日沈鹤之也没回来,秦欢从兰香那知道这个消息并没意外,只是有些失落。
  好在有周燕珊陪着她,冲淡了些许孤寂。
  屋内只留下床畔边的一盏烛火,两人缩在被窝里,面对着面说着不适合白天说的悄悄话。
  “我想端午那日让二哥约子衿哥哥划龙舟,你说他会来吗?”
  “到时候我穿什么颜色的衣裳好呢,我今年都没打什么新首饰,要不明日你陪我去挑挑。”
  秦欢脑袋枕在手臂上,听着周燕珊一口一个子衿哥哥,终是忍不住好奇问道:“珊珊,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他的?”
  说到这个,饶是周燕珊也多了几分小女孩的娇羞,“你这问题好生奇怪,为何要发现?喜欢不就喜欢了。”
  “那什么是喜欢?”
  “就是有事没事脑子里都会想起他,想要时时刻刻都见着他,吃到好吃的想要给他也尝尝,遇上好玩的也第一个想与他分享,想到他的时候既酸又甜,但终究是甜的时候多。”
  前面的她都能听明白,但这既酸又甜是什么意思?又不是吃果子,哪有这么多的滋味。
  秦欢是不懂的事定要弄清楚的性子,闻言缠着她,非要让她说说。
  “秦小欢,你不是最聪明了,怎么一讲到这个就变成顶顶的糊涂蛋,酸自然是见不着,甜自然是想着他便觉得高兴,若不是喜欢,又怎么可能会心心念念满脑子都是这个人啊。”
  “可周夫人不会同意的,况且你的心思,他知道吗?”
  周燕珊突然咬了咬下唇,上前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秦欢倏地瞪圆了眼,“你怎么如此大胆!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都没告诉我。”
  今年花朝节,周燕珊跟着兄长出门踏青时,一个人赏花入了迷与兄长走散还不小心崴了脚,动弹不得之时,是程子衿恰好路过,背着她她回了周家的马车。
  “我也知道家中定会反对这事,可我控制不住自己。他背着我时,我便告诉他了,此生非他不嫁。我只要想到,有一日他会娶别的女子为妻,会与她人长相厮守,我便如剜心般的疼,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呢。”
  秦欢原本听得很认真,可越听越觉得不对,她的脑子里好似也有这么一个人,想要时时刻刻的见着他,想要把世间所有的好东西都留给他,想见他又不敢见,但想着他的时候便似喝了蜜糖一般的甜。
  周燕珊所说的每一点都能对上。
  若是有一日那人也要娶妻生子,她又当如何。
  秦欢腾地坐起,望着幔帐外的烛火,迷茫又无措,她被自己方才闪过的念头给吓到了。
  “秦小欢?你怎么了。”
  秦欢脸色煞白,香肩微颤,摇着头抱住了身旁的好友,“珊珊,我害怕。”
  “怕什么呀,我都没怕,你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我就和子衿哥哥私奔,我不信爹娘真的会不要我……”
  闻言,秦欢的脸色更白了,她私奔不了。
  她的眼里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舅舅一个啊。
  她,喜欢沈鹤之。
  刚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她觉得离谱,等细细想来这些年的过往,只觉得这答案早已在她心中,是她不愿也不敢去触碰。
  思及此,秦欢眼眶里的泪蓦地落了下来,抱着周燕珊的手指愈发收紧,“珊珊,我帮你,我帮你。”
  她也想帮自己。
 
 
第23章 太子妃之位
  周燕珊注意到秦欢的情绪好似有些不稳,但她自己也被带的有些激动,尤其是回忆起花朝节那日的种种,甜蜜酸涩涌上心头,这个秘密埋在她心里很久了,唯有对着秦欢才敢说。
  一时顾不上秦欢的奇怪反应,双臂紧紧地回抱着她,向来率□□笑的周燕珊哭得毫无形象可言。
  “你说的啊,我都记住了,到时候爹娘不要我,我就赖着你。”
  待到她哭够了冷静下来了,秦欢的情绪也稳定了。
  周燕珊才想起问她:“你方才是怎么了,哭得比我还起劲?”
  秦欢眼眶还是红红的,但已经缓过来了,她哭是一时接受不了喜欢沈鹤之这件事,既离谱又羞耻,她觉得自己非常无耻,他是她的舅舅啊。
  他是朗日是皓月,是她踮着脚尖也触碰不到的存在,他照顾她养育她,可她却有了如此卑劣的心思,得寸进尺的想要更多的爱。
  而且她更绝望的发现,她之所以哭,除了被这巨大的消息击中外。她难过的是,若是被人发现了这丑陋的想法,她就不能再待在他身边了。
  看,到最后她也只想着不要离开他。
  “我只是羡慕你。”
  “你又糊弄我,我有什么可羡慕的?不想说就不说了,等你什么时候愿意说了再和我说,我随时都在。”
  羡慕你可以光明正大的说出喜欢人的名字,可以向他表露心迹,可以与他设想以后。即便有阻碍,也可以一同面对。
  而她,只能将这份喜欢埋在心底,让它腐烂,永远都不被人发现。
  秦欢把脸埋在周燕珊的怀里,早已干涩的眼眶被她一句‘随时都在’弄得又湿润了,嗡里嗡气的嗯了声。
  窗外月明星稀,床前的烛火熄了又亮,幔帐内的低喃声直至天明。
  晚睡的下场便是第二日两人都睡到了晌午,好在先生这几日有事,沈鹤之也不在府上,婢女们更是没人敢管她,山中无大王任由她这小主子称王。
  秦欢顶着红肿的眼,脚步虚度的和周燕珊起来用午膳,许是睡得多了有些头昏脑涨,用午膳也是无精打采的。
  明知道沈鹤之这会不在家,昨夜睡前也已经下定决心,要把这点小心思藏起来,努力克制喜欢,但一醒来又全都忘了,忍不住的问了兰香。
  “舅舅昨夜可有回来歇息?”
  “殿下歇在宫内了,但让福公公派人传了话,说是您过几日要进宫,特意请了余三姑娘来教您规矩,算着时辰应是下午来。”
  周燕珊的胃口明显比她的好,喝了一碗排骨汤,又让人盛了一碗,闻言侧头好奇道:“哪个余三姑娘?”
  “上回你见过的,余太傅的孙女,来过一回,之前的规矩也是她教的。”
  一听这个,周燕珊就来了精神,“余清雪?怎么又是她啊,上回她不是罚你顶着那些破书站了一下午,太子二叔怎么还让她来?”
  余清雪是余太傅的小孙女,从小就以早慧在京中闻名,知书达理贤惠端庄,又因余太傅曾是帝师,她也时常出入宫内,很得太后的喜欢,还教王公贵女们礼仪规矩。
  秦欢十岁那年头次进宫便是她来教的规矩,许是她年岁小,自小又被养得天真烂漫,不喜礼数规矩,一向乖巧听话的她屡屡出错。而余清雪误以为她娇纵任性,多次学不会后,便罚了她。
  “我没告诉舅舅,也没让兰香她们说。”秦欢嘟囔着嘴,手里的筷子轻轻地戳着兔子馒头,她被罚了后还晕了半日,但那段时间沈鹤之尤为的忙,她委屈的想撒娇哭一哭也找不到人。
  等过了那个劲儿再想想,又觉得自己确实不对,说出去觉得丢人。余三姑娘来教她,也算是师者该敬她,这才没让婢女告诉沈鹤之,自己偷偷在家苦练了几日,才没在进宫时丢人。
  但自那后,她听到余三姑娘的名字确实有些发怵,不爱进宫也有这个原因。
  “听说她就是这脾气,我四姐姐也和我说过她不会变通,只认死规矩,还和她闹了一番。你就是性子太软了,总是任人欺负,你若是不喜欢她,只管和太子二叔说。”
  秦欢懒懒地点了点头,“放心吧,在家里,没人欺负的了我。”规矩总是要学的,谁教她也不在意,她不太想给舅舅添麻烦,尤其是昨日的事后,她既期待见到舅舅,又有点怕见他。
  “那你有没有听过个传谣,余清雪为何今年二十有二了还没说亲事。”
  大朝女子成亲不算早,尤其是富贵人家会拖到十□□再嫁女儿,但基本及笄便会开始相看,说定了亲事再成亲。
  余家是书香世家,余太傅又是帝师,余三姑娘更是温婉貌美,至今还未说亲事,确实有些奇怪。
  可秦欢一向不关注这些,闻言兴致缺缺的顺着她的话问了句为何。
  周燕珊才趴到她耳边,小声的道:“你家舅舅的太子妃之位一日空着,她又怎么舍得定亲。”
  秦欢蓦得站起,眼睛瞪得浑圆,不敢相信的看着周燕珊,“你是说,她,她想嫁的人是舅舅?”
  “她自小就爱慕太子二叔,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你这么大惊小怪的做什么,赶紧坐下。况且她是余太傅嫡孙女,若不是打着这个主意,又怎么会时常出入宫内,我看太后就很喜欢她,你舅舅的婚事又迟迟定不下来,宫里宫外都盯着呢。”
  “不要说了。”
  秦欢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了,丢了筷子起身就往屋内跑,哪还管的上什么午膳不午膳。
  周燕珊原是要跟着去安慰她的,秦欢的心情她也能理解,有个和自己不对付的人要做自己的舅母,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
  可她刚要追着去,就有周家的婢女来传消息,说是周夫人在院里不小心扭了脚。她没办法,只能在门外和秦欢说了几句,就急匆匆的回了周家。
  屋内,秦欢正伏在被褥上失声痛哭。
  她尚未很好的接受自己喜欢沈鹤之这个事实,突然又冒出来个窥觊沈鹤之的余清雪,这让她那颗刚萌动的春心,被撕裂般的疼。
  沈鹤之知道余清雪爱慕与他吗?他一再的让余清雪入府教她规矩,也是因为对她偏爱吗?
  只要想到沈鹤之将来不止疼爱她一个,他所有或严厉或温和,或宠爱或纵容,都会分开另外一个女子,她就觉得胸口闷疼。
  她远没有别人口中说的乖顺懂事,也没有那么善解人意,她不过是个被舅舅养大宠坏的小姑娘罢了。
  秦欢哭了不知多久,久到脑袋嗡嗡作响,兰香才上前:“小小姐可是身子不适?余三姑娘已经在书房等候了,您若是不适,奴婢去请她先回。”
  兰香在她身边伺候了八年,知道秦欢虽然娇弱,却也不是骄横的性子,看得出她是真难过,虽然不知道为何,但她这个状态实在是让人不放心。
  秦欢吸着鼻子木讷着坐起,正要点头,又飞快地摇了摇头,她不可能永远都躲着余清雪的,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去见她。
  “不能失礼了,兰香你替我拿些脂粉遮遮。”
  她绝不能让余清雪看轻了。
  两刻钟后,秦欢换上了绣房新制的衣裙,梳着齐整的发髻,出现在了书房内。
  “欢儿来迟,让先生久等了。”
  余清雪确实坐得有些不耐,但她的教养让她依旧面色不改,见秦欢进屋也跟着起身,对上她的面容时略微一愣。
  她还是几年前来过太子府,那会秦欢不过十岁的小姑娘,粉雕玉琢惹人怜爱,没想到几年一别,就已初露倾城之姿。她不常外出走动,想来待到及笄后,这京城第一美人非她莫属。
  一想到如此绝色日日与太子相伴,她的心中便是万分苦涩,自从及笄起,她的婚事便一拖再拖,祖父有意让她入宫,她也倾慕太子。
  可这么多年下来,不论祖父与陛下如何的试探,太子却都装作不懂,思及此,再看秦欢的眼神便透了几分的嫉妒。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