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欢——二恰
时间:2021-06-17 09:45:44

  外症好消,这心病难除。
  “殿下,心病还须心药医。”
  沈鹤之略微沉吟,他知道她的心病就是当年的痛苦回忆,要想结了这心结,便得将案子给破了,让秦氏夫妇瞑目。
  兰香带着荀太医出去抓药,沈鹤之就坐在床畔边陪着她,只要他离开,秦欢就会难受的挣扎,他哪儿也去不了,折子和公文都搬进了屋。
  他倒是成了头个在床畔边办差的太子,自嘲了一番,却又甘之如饴。
  期间同福又进来了一回,他带着秦欢提前进城,剩下的亲信押着刘成仁跟在后面,这会人已经押到了,要问他该如何处置。
  沈鹤之显然是没办法处理的,想了想道:“去把周淮喊来,就说有事找他。”
  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别人他都不放心,周淮之前虽也不靠谱,但周老太爷出事后,他好似一夜之间成长了,至少不再像以前那般游戏人间。
  就连之前府上为他张罗的亲事,他也应下了,周家的重担早晚是要传到他肩上的。
  同福出去没多久,周淮就急匆匆地赶来了,他的性子毛躁,只知道有事找,也没问清到底是何事,就火急火燎地跑进了屋,一眼就看见了双手紧握的两人。
  顿时捂住了眼转过身去,“沈鹤之!你什么意思,喊小爷来,就是让小爷看你们两的甜蜜样?”
  周淮的嗓门太大,吵得昏睡中的秦欢眉头又拧紧了,不安地往沈鹤之身边钻,他轻柔地将人半搂紧,手掌在她背上轻拍,“没事,是只哒野狗,不要怕,好好睡。”
  被沈鹤之的眼神威胁,外加周淮也发现了秦欢的情况不对劲,这才赶紧闭上嘴,压低了声音。
  “咱们阿欢这是怎么了?哎不对,谁特么是野狗了。”
  沈鹤之确定怀里的小姑娘重新睡安稳后,才将昨日之事简单的和周淮说了。
  先前秦家的事,他也知道些,闻言脸上的戏谑立即收起,沉下脸来,倒是有几分正经的样子,“这事你放心,交给小爷,敢欺负我们阿欢的,我定给抓出来,千刀万剐不可。”
  沈鹤之见他认真了,才放心了些,“你去调查一下严家这几年到底如何,以及当初严首辅为何突然辞官,再带着刘成仁去吏部,认清楚,到底是不是当年那人,切记,绝不能被人发现你在查此事。”
  “我明白,你就安心在家照顾阿欢,一有消息,我就来让人来通知你。”
  这是兄弟二人常年来的默契,周淮走后,沈鹤之也没再闲着,他这几日没法进宫,可朝中之事却也少不得人。
  况且,他总觉得当年的事没这么简单,严家人又重返朝堂,或许会带来其他的后患。
  秦欢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觉得浑身乏力,起先是冰火两重天的煎熬,后面好似有人抓着她的手,将她从深渊中拖了出来。
  她就像泡在温暖的河里,任由温水浸泡着她,人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再睁开眼时,屋内又变成了她熟悉的样子,梦境中可怕的东西全都消失了,她有片刻的恍惚,还有些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直到她想要伸手时,发现自己正被人紧紧攥着。
  侧头看去,才发现沈鹤之闭着眼靠坐在床畔,两人紧握的手掌有些湿,还有些发白,也不知道他维持这样的动作有多久了。
  秦欢盯着交叠的手掌,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有些奇怪的记忆从脑海里冒出。
  是她昏迷期间,哭喊着要沈鹤之留下的场景,她本就因为生病而微微泛红的脸蛋,显得更加的红了,她无意识的动作,暴露了内心对他的依赖。
  她确实是害怕,也确实是离不开他。
  心中又忍不住的有些泛甜,她说不让走,他就真的片刻不离守着她。
  之前对于沈鹤之所谓的喜欢,她是半信半疑的,而且是不信的多,他这般铁石心肠的人,哪会明白什么是喜欢,如今却是信了几分。
  他好像真的很喜欢她。
  沈鹤之的脸上有些细细的胡子,那么在意仪态的人,也会有忘记打理的时候。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依旧是她见过最俊朗的人。
  秦欢自然也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虽然她很关心刘成仁如何,案子又如何了。
  但不知道沈鹤之是何时睡下的,看到他身旁的小几上摆满了折子,以及他脸上的倦色,就不忍心把人给吵醒,还是等他醒了再问吧。
  秦欢盯着沈鹤之看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手,慢慢爬了起来。
  她有点渴,又躺得浑身难受,她必须得起来走两步才好。
  确认了好几遍,沈鹤之没有被吵醒,才给他盖上了条毯子,轻手轻脚就像是做贼似的往外去。
  这是沈鹤之的卧房,秦欢对此并不陌生,小的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待在他屋里看书,总觉得格外的安心,就连这张床也是,她睡过好几回。
  他每次板着脸说,这是最后一次了,等到打雷她哭着闯进来时,又不忍心将她给赶出去,现在想想,他对她还是格外纵容的。
  时隔两年回来,屋内的布置还和以前一样,她绕过屏风走到了隔间,这是沈鹤之的小书房,入睡前会在这练字看书。
  屋内静悄悄的,他不喜欢身旁有下人围绕着,会影响他办事,秦欢也懒得喊人进来。
  反正她对这也很熟悉,便伸了个懒腰,想去桌上找点茶水和吃的。
  等走出卧房,看到墙壁上挂满的画,突然眼睛不自觉的瞪圆,活动筋骨的动作也僵住了,她记起来了。
  上次她闯进来,正好碰到沈鹤之出浴的那次,她在外间就远远感觉里面的画有些眼熟,但被沈鹤之一打岔,就给忘了。
  如今仔细地看,果真不是她的错觉,墙上挂着的真是她的画。
  而且从她两年前头次卖画,到她进京之前最后卖的那一幅,全都在这里。
  之前很多想不通的细碎小事,这会全都拼凑起来了。那个她猜了很久的神秘人,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是沈鹤之?还是他让别人买了她的画,全都珍藏起来了。
  秦欢不敢相信的走上前,连口渴也忘记了,全部的思绪都在画上,每一幅都被细心的装裱挂起来,很多甚至画完连她自己都忘了,却在此刻都回忆了起来。
  可是不对啊,之前给她写信笺,寄东西的明明是个小姑娘,署名还是兔。沈鹤之的字迹她认得,而且信笺上还有淡淡的花香,绝对不会是沈鹤之的。
  秦欢还是觉得不相信,平日她是绝对不会随意翻看别人东西的,这会没忍住,翻看了一下沈鹤之的桌案。
  他的桌案书房,不会有下人敢随意乱动,故而他也没有藏东西的习惯。
  刚靠近,就看见桌案上有张很是眼熟的纸张,她的心跳莫名加快,手指伸出去又缩了回来。
  最后还是没忍住的打开了,信笺上的笔迹略显稚嫩,上面写的是端午节发生了什么趣事,粽子龙舟,以及问她端午安康。
  让她心跳蓦地停滞的是,最底下的署名,兔。
  真的是他。
  脑海里那个神秘人,和屋内那个靠坐着睡着的男人形象融合在了一起。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话语,却被她看出了温柔和关切,原来这两年多,他从未离开过她的身边,只是换了另外一种方式守护着她。
  秦欢先是觉得离谱,有种被人欺骗了的感觉,而后才恍然,她许是误会了,沈鹤之在这之前,就已经喜欢上她了吧。
  不想戳破她的自尊心,不想打扰她逃避隐居的生活,就用这种方式支持她,真是狡猾。
  身后响起了几声慌乱的脚步声,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沈鹤之醒来发现床榻空空时,整个人都慌了,有些懊恼自己睡得太沉,一心在担心她去了哪里。
  等到出来后,看见背对着他站在桌案前的秦欢,那不安感愈发强烈,他瞒了这么久的秘密,还是被发现了。
  他原本是想找个更好的机会告诉她的,他并不想瞒她太久,他只是怕秦欢一时接受不了。
  就像现在这样。
  “阿妧。”沈鹤之的声音不如往常那般清冷,带了些许不安,以及刚醒来的沙哑,他想解释,可一开口又觉得是徒劳。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他就是用尽一切办法,想更多的窥探她的生活,卑劣的用各种方法,离她更近一点。
  “字迹为何不一样?”
  秦欢背对着他,沈鹤之看不出她的样子,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定了定神,眼里闪过些许苦恼和狼狈,但最后还是缓慢地道:“左手。”
  当然不可能让她看出字迹,他也可以让别人代写,但他不愿意,他私心里希望,只有她看见他的字。
  难怪,难怪一开始寄来的几封信上,都会有些墨汁擦拭过的痕迹,她当时觉得奇怪,但以为是小姑娘刚学会写字,不小心留下的痕迹。
  这会全都可以讲得通了。
  沈鹤之没有等到她说话,心也跟着提起来了,她是不是也觉得他很卑鄙,又或是厌恶。
  “那字谜呢?那个字谜是什么意思,独卧看山初月斜。”她想了许久也没想通,但因为对方也没再有来信,她就算想问也问不了。
  “归。”沈鹤之的声音低哑,落在她的耳里像是在挠痒痒,勾着她的心也痒了。
  秦欢在口中细细的嚼着这个归字,还是没反应过来,这又是什么意思。
  “阿妧,花开了,该回家了。”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她的眼睛蓦地亮起,难怪之前他还寄来了野花,而后停了往来的信,他是在暗示,他来接她回家了。
  沈鹤之知道她在生气在逃,知道贸然的找她认错不会有用,他从两年前就编制了一个网,将她彻底地罩在其中,让她无处可逃。
  明明她是被骗的那个,可不知为何,她的心底就是有几分甜意,这世上就是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让你放弃所有的准则,只为了他而妥协。
  沈鹤之还在焦心地等着,甚至想好了,该如何劝服她,总之不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再离开的。
  就在他焦急时,眼前的小姑娘蓦地笑出了声。
  她单薄的肩膀跟着颤了颤,先是闷哼的笑,而后是开怀的笑,笑得沈鹤之有些茫然。
  才见到她转过身来,眼里满是笑意,丝毫不见厌恶,她得意洋洋地举着手里的信笺,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
  “你还笑话我长不大,到底是谁幼稚啊,居然还用左手写字,以后你也有把柄在我手上了。”
  沈鹤之紧绷的神经倏地松懈下来,上前了两步,将笑眼盈盈的小姑娘圈在了自己和桌椅间,让她无处可逃。
  低头去找她的眼睛,“阿妧不生气?”
  “一开始是很生气的,我还以为自己真的遇到了知己,谁想到竟然是某些人假扮的,但看在你学了这么久左手写字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不与你计较了。”
  沈鹤之看着她笑,也忍不住的跟着笑,“下次再不会有瞒着你的事了。”
  “那张妈妈呢?”
  “我安排的,你刚到苏城,我就让同福去了一趟,知道你不会接受旁人的帮助,才特意找到了曾经桃花坞的旧人,让她上门去帮你。”
  “书斋老板也是你安排好的?”
  “是府上的下人。”
  “那除了你买去的那些画外呢?其他真的有人买吗?”这是秦欢最关心的,她的画到底有没有喜欢。
  沈鹤之眼里有隐隐的笑意,“这不是骗你的,自然是有人买,若不是碍着我的身份在,那老板早就将所有画都卖完了。”
  秦欢止不住地上扬着嘴角,颇有些洋洋得意的味道,就像是得逞了的小狐狸,格外的可爱诱人。
  “也不看是谁画的。”
  沈鹤之没能忍住,这几日佳人在怀,他都能做到坐怀不乱,可这会却被她笑得心难以忍受,俯下身额头贴着她的额头,秦欢顿时连话都忘了说。
  直勾勾地看着他放大的脸,心跳得飞快。
  “嗯,我们阿妧最厉害。”
  听着就像是哄小孩的口吻,偏偏秦欢就吃这套,脸蛋红红的,眼尾带了抹娇羞的意味。
  看得沈鹤之小腹发紧,喉结滚了滚,不再忍耐地低头,含住了她的娇艳的唇瓣,“给阿妧奖励。”
  秦欢迷迷糊糊间还在发晕,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这真是给她的奖励?
  屋外周燕珊急匆匆地跑进府,“秦小欢到底怎么样了,病了也瞒着我,这是要急死人啊。”
  兰香想着房内双手交缠的两人,哪敢让人进屋,急得满头大汗,“六姑娘,我们小主子还在昏睡着呢,您先到花厅歇歇。”
  秦欢听到动静,紧张地攥着沈鹤之的前襟,害怕的连声音都在发颤,“舅舅,别,珊珊来了。”
  “她不敢进来的,乖,闭上眼。”
  沈鹤之眼里欲/念翻滚,这会便是天皇老子来了,也别想有人打断他。
 
 
第49章 隔着门
  周燕珊是听说周淮急匆匆的来了太子府, 一问才知道秦欢出事了,她这段日子基本都守在曾祖父身边,也没时间去找秦欢。
  好不容易他老人家的身体好些了, 想找秦欢说说话, 结果人却病倒了。
  她本就是直性子,什么也来不及想, 就冲来了太子府,可刚进府就被人给拦下了。
  “昏睡不醒那也能看啊, 我不出声不会吵着她, 我就是担心她, 想看看她如何了。”秦欢体弱, 小的时候每回病了,周燕珊都会陪着她。
  明明她嫁的是喜欢的人, 可越是临近嫁人,就越是心慌不舍,以后可就不能再和秦欢说着闲话, 到天明了。尤其是秦欢失踪了两年多,她很是珍惜和好姐妹相处的时间。
  兰香倒是相信周燕珊不会吵着主子休息, 但她不敢放人进去, 今早她去送汤药时, 亲眼看见殿下握着小主子的手, 贴着她手背亲了亲。
  她只看了一眼就面红耳赤的不敢看了, 更别提她出来时, 两人紧靠在一块, 若是不知道的人,定要以为他两是睡在一处了,她为了主子的清誉着想, 是绝对不会让人进去的。
  而屋内的秦欢哪里知道这个,她紧张的心都在喉咙口了,可沈鹤之根本就不放手,她的背脊抵在书桌上,头被迫的上抬后仰,嘴唇已经被他吻的发红。
  他含着她的唇,似亲似咬。
  这次的吻又与之前的不同,缠绵又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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