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苏苏没搭理她。
她后退一步,缩到温明深身后,打了个电话,却不是给张大师,而是刚才的警官同志。
那同志留了他的个人电话,让温苏苏有什么情况,直接和他联系。
电话响了三声,很快被接通。
温苏苏直接:“警官,我是温苏苏。”
“我这里有关于这起贩卖人口案件的新证据要提交给你们。但这个是我偷偷录音,不知道能不能使用。”
警官一怔。
似乎没反应过来。
半晌说:“录音?你先发给我们,暂时当做辅助性证据。你加我vx,就是这个手机号。”
温苏苏:“好,您稍等。”
她挂断电话,瞥了孟晚如一眼。
孟晚如一怔,没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意思。
温明深整理一下衣袖,面不改色:“小姨您还不知道吧,关于我妹妹被人拐卖这桩案件,公安机关已经接到报案,准备立案侦查。”
温苏苏在他身后补充一句。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妈妈的确遗弃我,那么教唆他人犯罪的你,同样要负责任。”
她加了警官vx,把音频文件发送过去。
孟晚如一惊,下意识上前去夺温苏苏的手机。
温明深挡住她,握住她的手,狠狠将人推开。他脸上带着憎恶,“滚远点!”
对于孟晚如的态度,他们兄妹两个,倒是难得达成一致。
温苏苏出生那年,温明深已经好几岁了,他记得当时家里的风暴。
爸爸差点被爷爷打死,妈妈有一次从二楼跳下去,摔断了腿。
后来爷爷把他接走,一起住了很久,回家后,一切才回归正常。
他长大后,想起当初的事情,明白前因后果,对父亲的濡慕之情全都变成憎恶,只想取而代之。
他看着孟晚如,对她的厌憎,比对温江诚更深。
温苏苏已经将音频发过去。
她握着手机,从温明深身后走出来,神态平静,“当初到底是谁把我调换的,把我拐去那种鬼地方的,警察叔叔会调查清楚。”
“孟悦如女士有没有做这样的事儿,不能单凭你一张嘴说,要看证据。”
她笑笑,给孟晚如深深一击,“不过很显然,就算她真的做过违法犯罪的事儿,作为教唆人,你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孟女士,感谢您为警察叔叔破案出力。”
温苏苏弯唇一笑,漂亮的眉眼带着凛冽寒意,她走上前,一米七多的身高优势尽显。
垂眸看着孟晚如,自然而然生出一股子压迫:“你等着哦,警察叔叔不会漏掉每一个犯罪嫌疑人。”
孟晚如的脸,寸寸苍白,质问温苏苏,“你……居然报警?”
“有问题吗?我的权利受到损害,我不报警,难道和你们狗咬狗?”温苏苏似乎格外不解,“你觉得我和你一样,是条傻狗?”
“不是啊,孟女士我不太明白,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你这样的傻狗,世界上还有第二条?世界上尚且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呢。”
说着,她目光扫到孟悦如。
沉默片刻,朝着孟晚如道歉,“sorry,我错了,这个世界上还真有第二条。”
孟晚如看向温江诚,深吸一口气,“你们就任由她胡作非为?”
豪门之所以作为豪门,除却有钱之外,有一个通用准则,就是家族中每一个人都会不遗余力维护家族的名声和利益。
就像十六年前,哪怕她做出那种事情,温家和孟家还是联手将事情压下来。
虽然管不了口口相传,却没有闹上媒体。
这是豪门的行为准则。
像温苏苏这样,碰见事情就报警的人,是个异类。
她轻蔑地吊起眉梢:“粗鄙!”
温苏苏笑笑。
温江诚语气冷漠:“苏苏想做什么,与你无关。”
第76章 精神病 你被教坏了
孟晚如的话, 三观过于刺激。
如果用法律手段维护自己的权利叫做粗鄙,那温苏苏愿意一辈子粗鄙下去。
永远都不要做她们这种“高贵人”。
温苏苏弯唇一笑,漫不经心玩着自己的指甲, 轻声说:“粗鄙不粗鄙的, 你不是上帝,说了不算。”
“但是自己犯罪没犯罪的, 你倒是可以预言一下。毕竟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温苏苏抬眸看孟晚如一眼, 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威胁之意格外明显, “我如果是你, 现在可不敢放肆。”
孟晚如脸色刷白。
她咬着牙,事情牵扯到孟悦如, 不信温苏苏真的敢起诉。
“那你妈妈呢?你也不在乎吗?”孟晚如瞪着温苏苏,“是她抛弃你,就算追究责任, 肯定也是追究她。”
温苏苏轻笑:“你攀扯别人干什么?别人有罪不代表你没罪?我给你指一条阳关道,早日想清楚自己的罪名, 去公安机关自首, 还能获得减刑。”
“再嘴硬下去, 不会有好结果。”温苏苏耸肩, 抬眼看向远处的灯光, “言尽于此, 好自为之。”
孟晚如强撑着说:“你不用吓唬人, 我不是吓大的。”
温苏苏随意摊手,眉眼弯起,“你尽可以觉得我在吓唬你, 反正这对我没有任何损害。”
孟晚如怒道:“你简直不可理喻,世界上哪有你这种人?一段情面都不讲!”
她这是急了。
战斗力太弱,还比不上孟悦如。
孟悦如看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嫌弃。
这个妹妹,从小就是不如她的,只会在背地里用着蝇营狗苟的手段。
可笑她还自视甚高。
温苏苏没理会她们,对温明深说:“天色晚了,让大家回去吧。”
温明深踌躇不定,半晌后轻声说:“妈妈也会被……”
温苏苏语气漠然:“这不是我该管的事情,法律自会给出公道,我不会要求重判,也不会为她求情。”
温明深没说话,沉默片刻后,走过去朝着大家道歉道歉,劝吃瓜看戏的这波人离开。
然而,没几个人愿意走。
他们站在原地,窃窃私语讨论着今天的瓜。
温明深听得清清楚楚。
离的最近的是蔺董事长。
他问身边的老朋友:“这到底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那会儿带着墨墨在国外看病,怎么就出了这种惊奇的事儿?”
“这事儿当时闹得大,我们听说后都惊呆了。”有人给他解释,“但温太太当时那个情况,我们也不敢多说……”
蔺董事长叹口气,“我太太和孟女士关系一直不错,当初还问我,为什么她的双胞胎只生了一个,没想到是这样。”
“当时苏苏被接回来,她还以为是另外一个孩子,一直养在外头……”
“这么看起来,苏苏这孩子是真惨。”
一旁还有别人在讨论。
“温太太和苏苏都惨,碰上孟晚如这种疯女人,真是可怜。”
“但要是孟悦如把女儿调换的,那就太过分了吧,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没有证据的事儿,我肯定不信。她拼了命生下的女儿,哪儿舍得做这种事儿?但凡是个当妈的,都不会这么对待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你说的也有道理。”
“说到底,还是老温自己不讲究。”
“谁说不是呢?要是想出去偷腥,什么样的找不着,非得找小姨子……”
“唉……”
一群人在温明深无奈的劝告下慢慢往外走,边走边讨论什么,摇头晃脑的。
偌大的宴会厅,只余下孟家兄弟几个,和温家一家子。
孟家三兄弟一同走上前,低声对孟悦如说,“悦如,不是我们不肯告诉你,是老爷子不允许……”
“老爷子不允许,你们就不说。”
孟悦如转头看向他们,眼底终于闪过一丝失望,“为了老爷子的喜好,你们就能看着孟晚如再次过来羞辱我,可真是我的好哥哥!”
她厌恶地皱眉。
“你们回去告诉爸爸,我明天去拜访他。我倒要问问,他之前教育我的时候信誓旦旦,现在自己又是怎么做的!”
孟家三兄弟只能劝说她:“你冷静点……”
“我冷静什么?”孟悦如骤然发飙,扬声道,“我还不够冷静吗?你们是要逼死我,才觉得我冷静吗!”
她厌憎地看着眼前几个人,眼底泛起明显的恶意,冷冰冰开口:“你们是孟晚如的哥哥,不是我的哥哥。”
“是我痴心妄想,不该妄想你们向着我!”
孟家兄弟讪讪不语,没人再说话。
反而孟晚如得意起来,笑着挽住哥哥的手,“大哥从小就最疼我,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会帮我摆平。这种待遇,姐姐你没有感受到,当然不明白。”
孟悦如脸色一凉。
温苏苏幽幽开口:“所以才把你养成煞笔。”
“我说你们孟家怎么养的孩子,怎么一个个都跟弱智似的,原来是养狗式养娃。”
“那养出你们几个,一点都不奇怪。”
孟家大舅忍不住开口:“苏苏,你放尊重点。”
他深觉自己看走眼了。
第一次见面,温苏苏分明是个那么乖巧的小姑娘,怎么现在变成这副模样?
说的话,能气死人。
温苏苏轻笑:“尊重?那也要你们配得上我的尊重。”
孟晚如咬牙,冷哼一声:“你们温家是怎么养的孩子?养的女儿没有一丁点儿教养!孟悦如,这就是你女儿吗?”
“你到底会不会教孩子?”
温苏苏抬眼笑笑,“反正不是你养的,你急什么?”
“我忘了,你只会抢别人老公。哪里会有孩子给你养?真是可怜啊。”
“你…!”
孟晚如恨恨不语。
温苏苏不以为意地瞥她一眼。
对于这种战斗力低下,除却脸皮一无所有的东西,她都懒怠给眼神。
温苏苏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她们还有心情纠缠这些无聊的事情。
一个正常人,难道不该为着自己未知的未来而忐忑不安吗?
孟家到底是怎么养的孩子,才能养出这么一堆法盲?
还不是一个法盲,而是一群。
整整一群!
温苏苏格外不解孟家的教育方式。
她看向孟悦如,“你抛弃我,把我调换,这至少也是个遗弃罪,为什么一点都不心虚害怕?你就不怕被警察抓起来吗?”
她满目茫然,“你得知道,现在不是以前了,没有人能逃脱法律的惩罚 ”
孟悦如侧目看着她,冷冷笑起来,脸上终于浮现一丝恨意,“因为我是神经病啊。你见过神经病坐牢?”
温苏苏一怔。
孟悦如轻轻一笑,脸上带着大仇得报的畅快,看向温江诚和孟晚如,“拜你们所赐,我生下孩子后,重度抑郁整整三年。”
“这三年,我脑子有病,控制不住自己的所作所为,警察怎么能判我有罪呢?”
孟悦如看着温苏苏,眼底泛起一丝仇恨的阴冷。
“你能报复所有人,唯独不能报复我。谁让我是你亲妈,我为了生你费了那么老大劲,现在是你报恩的时候。”
“就算我再怎么对你,你也不可能将我送进监狱。”
温苏苏怔然片刻。
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天一整天,孟悦如的态度都无比宁静。
警察来了又走,连孟晚如都开始慌张的情况下,她面不改色,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
这不是因为她没做过亏心事
而是因为,她早就心知肚明,知道自己不会因此受到刑罚。
所以,她根本不害怕。
来再多的警察,也不可能让她生出畏惧。
温苏苏疲倦地闭上眼。
她突然有些心累,说不出的疲倦。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原本算计好的,将这些人挨个送进监狱,一个都不留,让他们遭受到该有的惩罚。
结果,孟悦如横空出来一个精神病。
如果是真的,少了一个她,这复仇的计划还有什么意思?
孟悦如得意一笑,看着她,“你这辈子,都休想赢过我。”
她又看孟晚如一眼,“你不用攀扯我,最后坐牢的人,只会是你自己,而我,会在外面看着你。
说完,她拎着手提包,慢悠悠往外走,不理会宴会厅里,逐渐沉默的这些人。
孟晚如脸色惨白。
她抓着自己哥哥的手,低声喊:“哥哥……”
孟家哥哥看她一眼,挣脱手,淡淡开口:“回家吧。”
神色之间,却也带出几分嫌弃。
孟悦如已经拎着包走出去。
路灯将她的影子拉的长长的,在门外踌躇不走的人,看见她的身影一致保持沉默,没有人讲话。
孟女士是个可怜人
所有人都这样想。
蔺成墨回头看一眼,看着宴会厅灯光大亮,搭着自己老爸的肩膀,对他说,“爸,你先回家,我还有点事儿。”
蔺董事长眉头一跳,抓住他的衣袖,“你要去哪儿?回家晚了,你妈可不会放过咱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