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索尔的实力也可以,拿过几个分站冠军,不过还是没有唐时哥实力强。唐时哥就是最叼的!”
原来是竞争对手,难怪总觉得两人之间的对视有点电流。
纪初往下看去,车手已经巡游结束,回归到自己的车队范围内,跟队友在说话。
解说的声音通过现场的大喇叭传到每一个角落,说比赛就要开始了。
现场的观众在给各自支持的车队打气。
纪初看到唐时也在跟同样身着红白赛车服的队友拥抱,碰拳,这大概是他们之间的打气方式。
布索尔过去跟唐时打招呼,不知道说了什么,唐时表情有点严肃。
纪初猜是放狠话宣战之类的。
这两位车手是这场比赛的焦点,解说也在猜测他们在说什么——
“唐时和布索尔两位选手可以说是势均力敌,两人的角逐从多年前延续到了现在。众所周知,去年唐时在F1夺冠,布索尔以1分之差憾失冠军,但今年布索尔选手气势十足,在年初的全美大赛中一举拿下冠军,之后更是势如破竹,屡屡在多项大赛中取得优越的名次。相反,唐时却极少在国际大赛上露面,今天还是他今年首次出现在赛场上,也不知道今年两人又会给大家呈现什么样精彩的比赛呢,请我们拭目以待。”
布索尔身边一个五官立体的金发外国女郎忽然拥抱了他一下。
解说的情绪一下子高亢起来:“那位是布索尔选手的女朋友吧,她今天也来到了现场。听说布索尔今年的优越成绩跟女朋友的支持有密切的关系。布索尔称她为胜利女神。有了胜利女神的祝福,胜利还会远吗?”
这种说法有趣,给车手的比赛胜利增添了一些与情爱有关的色彩,就像明星人设的包装一样,大大增加了车手的魅力值。
布索尔的车迷情绪被调动了起来,摇旗呐喊。
这些情绪并没有感染到Pit House里的车队,他们正在调试车子,车手也在做赛前准备。
这时,唐时却突然脱离团队,跑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纪初目光随着唐时移动,看着他跑向看台,三步并作两步跨上看台的台阶,再越过看台的栏杆,走到自己面前。
纪初不自觉放下手,愣愣地看着他。
他微微喘息着,朝她张开双臂:“抱一个?”
解说跟现场的观众一样惊讶:“这?我没看错吧,唐时选手朝一位女观众做出拥抱的姿势,难道这位女士是唐时选手的胜利女神吗?”
唐时走近了一步,眸里闪着期待的光。
纪初下意识后退。
唐时顿住,纪初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可能不妥,也怔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
她故作轻松道:“你不会也信胜利女神那种说法吧?这可不像你。”
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四周的喧哗都成了背景音。
唐时缓缓放下手臂,眼睫投下一片阴影:“也对,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迷信了?”
他在笑,却笑得有点难看。
纪初感觉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忽然有点后悔,心里隐隐涌起上前拥抱他的冲动。
只大大方方地抱一下,应该可以吧?
可她有清楚地知道,不够,她绝不会满足于抱一下就退开,她怕自己眷恋那个怀抱。
有什么东西轻轻落到了头上。
是唐时不知道从哪捞出一个帽子,戴到纪初头上。
鸭舌帽的颜色跟他的法拉利跑车一样是红色的。
唐时嘱咐道:“太阳很毒,不要在前面站太久。”
留下这句话,他便走了。
帽檐挡住了阳光,也遮住了纪初的视线,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纪初抬高帽檐后,只来得及看到他的背影。
纪见近距离受到的震撼比其他人更强:“姐,你跟唐时哥……”
“不要问。”
纪初目视前方,不多做解释。
纪见难得地懂得察言观色,讪讪地闭上嘴。
车手开着赛车到了指定出发点,比赛现场的大屏幕跳着倒计时数字,红灯从左至右依次亮起。
现场仿佛按了静止键,安静得只有赛车的引擎声。
观众屏住呼吸,紧盯着红灯,倒数5秒、4秒、3、2、1,五组红灯同时熄灭,比赛开始。
各辆单座赛车像离弦的箭,飞驰而出。
唐时取得了领跑的位置,观众席的欢呼此起彼伏,旗子荡漾如波浪。
纪初目不转睛盯着唐时那辆红色的跑车,布索尔的蓝色跑车紧跟其后。
赛道上他两的车子你追我赶,车轮飞速转动,引擎声轰鸣发出巨响,地面仿佛在振动,震得纪初心神不宁。
直道末端有个弯道,解说说那是一个超车的机会。
话音未落,前面的两辆赛车已经开到弯道,两车之间的距离很近,仿佛稍有不慎就会互相碰撞到。
纪初的心揪紧。
唐时转动方向盘,靠着技巧没有减速地过了这个弯道。
布索尔没能超过他,但距离也没有被拉开,依然咬得很紧。
解说还在讲解,纪初却没精力去听,他们已经开出了纪初的视野,纪初只能看着面前的大屏幕,生怕错过任何一帧画面。
一圈又一圈,每一圈看到唐时安全从眼前驶过时,纪初都会稍稍安心一点,在看不到他的时候又立马提心吊胆起来。
比赛输赢不重要,但你一定要毫发无损地下来。纪初手握在胸前,不断地祈祷。
可能是怕什么来什么,最后一圈,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唐时锁定胜局时,有辆跑车突然碰撞到了唐时的车尾,极快的车速带起了气流,唐时的车侧撞到了赛道旁的轮胎墙。
第39章 去了她又要生气
现场一片哗然。
大屏幕上, 由于车速过快,唐时的车撞到了轮胎墙后,车身掉下了一些零件。
赛场上零点几秒的时间都会风云变幻, 这一会的功夫, 不少车手超过了唐时。
解说:“看来唐时选手已经无缘本次分站的冠军了, 看车子的状况受损程度不轻, 也许他得放弃比赛了。”
“等等,我们看到了是什么?法拉利跑车重整旗鼓后又冲了出去, 唐时还没有放弃!只是情况似乎不容乐观。”
红色的跑车在赛道上负隅顽抗,镜头聚焦在唐时身上, 他戴着安全头盔, 看不到表情。
纪初心脏紧紧揪着,那辆跑车在赛道上行驶, 时不时的抖动令她身体也不自觉地颤抖。
这场比赛, 唐时终究坚持跑到了最后,名次却掉了下来。分站比赛的排名影响积分,唐时的积分一下子被布索尔拉开了差距, 着实可惜。
车手陆陆续续从跑车上下来,看台上掌声热烈, 有不少车迷疯狂地喊着唐时的名字,有时候决不放弃比夺冠更能激励人心。
比赛结束的那一刻,纪初第一时间跑下看台, 向终点的唐时跑去。工作人员认出她是刚才跟唐时关系匪浅的女生,没有拦她。
唐时摘下安全头盔,甩了甩汗湿的头发,迎面看到纪初朝自己飞奔而来,缓缓露出笑, 这是她第一次跑向自己。
他还笑得出来,纪初站定后稍稍放心了些,目光扫过他全身:“有没有受伤?”
他的全身都被紧身的赛车服裹着,就算受伤也看不出来。纪初的心又悬了起来。
唐时拍了拍头盔:“没事,我的车质量很好。”
布索尔走近,刚好听到这话:“你的运气也不错。”
“就是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种运气。”
唐时眼神凌厉起来:“这是实力,遇到突发状况也能从容应对的实力。换成你的话,恐怕没法从车上走下来。”
布索尔嘲讽道:“拿倒数的实力?”
“这点你应该担心下你队友,被我套圈的废物。”
赛车中的套圈指的是车手领先落后的对手一圈以上,刚才比赛中,唐时就领先了布索尔的队友整整一圈。
也正是布索尔的队友撞到了唐时的车。唐时知道,他是故意的,为了给布索尔争取超车的机会。
布索尔:“可惜,你就是折在你口中的废物手下呢。”
“你队友车技不行,车品更烂。”唐时咧起嘴角,“跟你有得一拼。”
两人的对话用的是英文,纪初意外的是唐时的英文居然这么标准。
转念一想,他处理集团的事务,参加这种国际比赛,英语口语好一些是必然的。她不应该老用以前的眼光看他。
只是,两人的对话之间火/药味十足,纪初夹在中间,听了几句也猜出了前因后果。
看向布索尔的眼光顿时有些冰凉。赛场上的输赢她不管,搞这种不入流的伎俩,实在可耻。
布索尔:“嘴上功夫强有用吗,还不是我的手下败将?”
唐时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抬手捋了捋头发,不在意道:“游戏而已,输了就输了,又不是玩不起。”
听到这话,纪初看向唐时,他的姿态吊儿郎当,仿佛一点没把这个结果放在心上。
布索尔敛起笑:“知道你为什么输吗?你这种态度不配赢。”
刚好颁奖台那边要准备颁奖了,主持人喊布索尔过去。
唐时瞥他一眼,嗤笑:“之后还有十几站比赛,你得意得太早了。”
“去吧,好好摸摸奖杯,毕竟这是你能拿到的最后一个奖杯了。”
布索尔被唐时气走了。
唐时得意洋洋地问纪初:“怎样,对付他这种人就该怼得他哑口无言。”
他输出了一通,输了比赛的怨气都消散了,整个人神清气爽。
输了就输了,下场赢回来就是了,反正冠军要看累计积分的。
纪初看向不远处法拉利的P房里,唐时的队友正因为输了比赛而垂头丧气。
纪初轻声道:“他纵有很多事情做得不对,却说对了一句话,态度很重要。”
唐时肃起脸:“你在帮他说话?”
纪初:“我没有帮谁不帮谁,我只是觉得至少他的态度值得肯定。”
唐时顿时脸黑了:“他态度再认真又怎么样,我随便玩玩都能轻松赢他。”
他的语气酸溜溜的。
唐时刚输了比赛,纪初原本不想说得那么直白,现在只觉得他无可救药。
纪初的目光凉凉:“是,你生来拥有的东西太多,什么东西都能轻易得到,对你而言什么都是玩乐而已。”
唐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人生在世不就是要快乐吗?
唐时实在是不知道纪初生气的点在哪,不让他抽烟他就不抽,不让去酒吧玩闹他也不去了,现在连玩车都不行了?
就算妻管严,也不能一点玩乐的自由都没有吧?
他不要面子的吗?!
于是唐时嘴硬道:“我就玩玩,怎么了?”
纪初的眼里尽是失望:“比赛能玩,感情也能玩,你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认真和负责。唐时,就这样吧,不要再来找我了,就当我们从来没有重逢过。”
纪初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她没有看到唐时受伤的眼神。
他好像又被甩了一次,尽管两人从没有复合过。
和唐时说清楚后,纪初请了几天假,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谁来敲门都不应。
梁冬知道她的难处,严令纪见不许来打扰她。
世上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有些事情只能自己熬过去。
疼痛是有记忆的,七年前的痛卷土重来,在时间的发酵下痛感更加剧烈。
纪初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画册,那是这些年她画的人像,原本只是为了练习,后来画着画着,画中人的眉眼越来越像唐时,渐渐地,画中人便成了唐时。
纪初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缓缓站起身,在房间里找了找,没找到自己要的东西,只能打开房门。
爸妈出去了,家里只有纪见在,梁冬出去前还叮嘱他要看好姐姐,但姐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理由却没有说。
纪见依然什么都不清楚,甚至还以为是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
纪初的房间一有动静,纪见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盯着。
他看到纪初披头散发地走出来,跟个游魂野鬼似的在家里飘来飘去,最后从柜子里找出了打火机。
打火机?这是要干嘛?
纪见汗毛一竖,紧跟着她进了房间。
纪初忘了自己没关门,点了打火机,靠近画纸。
还以为要干嘛,原来是要烧画啊,还好还好,不是要自焚!
纪见长舒一口气,拍着胸膛,片刻后反应过来,火急火燎地跑进去阻止。
“姐,你干嘛,这画好好地干嘛烧掉!”
纪见抢救下那本画册,仔细一看:“这不是我唐时哥吗?”
这更不能烧了!
画册被抢走,纪初没有太大的反应,缓缓朝纪见伸手:“还我。”
纪见不给:“你是怕被妈发现?”
纪初迟钝地点了点头。
纪见:“那给我吧,你放心,你又在画画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妈的。我偶像的画啊,画得这么好,给我吧给我吧。”
不是这个原因,虽然她确实是瞒着母亲画的。
纪初烧画的初衷只是为了不再睹物思人,既然纪见要,给他也没什么不行的。
而且,这样就不用烧掉了。
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纪初心里轻松了一点,下手烧画的时候,她的脑子一直在抗议。如果纪见没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的烧掉。
纪见高高兴兴地捧着画出去,走了两步,想起了什么,又回过身来取走她的打火机,这才放心地出去了,还贴心地给她带上门。
纪初神色恍惚地趟回床上,继续治疗心伤。
失魂落魄的不止她一人。只是她的伤心是无声的单人默片,不会影响到别人。而另一边的唐时则不同,他不高兴,别人也别想高兴。
第一个被牵连的就是唐凯定。
集团下一个大项目就要启动了,事关紧要,这次是跟高泰擎的正面对决,唐凯定过来对唐时耳提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