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尔又转向了白鸟真理子。
“钱,”他吐出了一个短而有力的字。
白鸟真理子摇了摇头,“我觉得还是不”
“一百万。”
“那要不,”白鸟真理子动摇了,“我过几天要去吉野姐姐家里,你和他那个时候再约?”
细细的雨点迷迷蒙蒙的打在了树叶上,发出轻微的簌簌声。
白鸟真理子的眼睫毛上沾了一点雨珠,因此夜景也变得模糊又朦胧。
璀璨的霓虹灯在眼前闪烁着,如同不真切的梦,连成一条浮在半空的光路,通向遥不可知的、深邃黑暗的夜晚。
白鸟真理子撑着一把伞,伞下挤着三个人。
她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会挤在她伞下的太宰治,和比她高很多的伏黑甚尔。
由于其他的两个人都比她高,因此她不得不把伞举得很高很高,感觉从胳膊到腿都酸痛了起来。
“太宰君,”白鸟真理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为什么不去中也先生伞下?你们不是认识吗?”
“我不要,”太宰治毫不犹豫的说道,“比起那只又脏又臭的蛞蝓,还是在白鸟这里好啦~”
他双手合十,眼中仿佛闪烁着星星,“白鸟忍心赶我走吗?”
白鸟真理子又看了看一旁的伏黑甚尔。
他看起来像是对夜晚的横滨没什么太大的兴致,慢慢吞吞的走在她的另一侧,似乎也不关心自己有没有撑伞。
——所以说为什么买伞的时候他们只买了两把?不是应该每人一把才对吗?
哦,想起来了,因为太宰治只买了两把。
而在这个不靠谱的家伙痛快的刷卡付款的时候,中原中也的手机恰巧响了出来。
他又特别巧的发现了,那似乎是他的卡,扣的也是他的钱,是混蛋太宰治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的卡摸走了。
被迫成为一个无情的举伞机器,白鸟真理子深吸了口气,“我不干了!”
她直接把伞塞给了伏黑甚尔,“你撑着吧。”
然后就这样放开所有顾虑,直接跑进了雨中。
雨并不是很大,空气中弥漫着清凉的水汽,裹挟着新鲜的泥土气息,让白鸟真理子忍不住抬手抹了把脸,几乎有种畅快的感觉。
她有多久没有淋雨了?
好几年了吧,记忆中的上一次淋雨还是在很小的时候,因为家里没人,所以也没人会给她送伞。
冒着雨跑回家,发了高烧,还是邻居伯伯送饭的时候来敲的门,后来都一直带着伞出门了。
后续的记忆都没什么好说的,并不是轻快的。
她率先抵达了红绿灯的位置,但差了一点点,时间并不够她抵达对岸,干脆就这样停在了斑马线的前面。
身边不知道谁将伞撑了过来,挡住了倾斜而下的雨点。
白鸟真理子没有回头。
她只是安静的看着绿灯转红,车流穿行,就像是往常无数次见到的那样。
身后的人群熙熙攘攘,她环视着周围,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白鸟真理子专注的看着这样的景色,一时间居然明白了当时五条悟说的话。
她不应该关注他人多过关注自己,不应该将无谓的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不能再龟缩于这样一潭死水般的生活了。
白鸟真理子是属于自己的,而她确实也不想再这样过下去了。
她不甘心。
她的决定在影响自己,她在用自己的行为去追逐情感,而不是他人将情感施舍给她。
正因如此,所谓的情感本身只是附加在交流中间而已。她需要自发的走出去,需要去寻找自己的意义。
眼前的红灯转绿了,白鸟真理子偏了偏头,眯着眼睛看向另一侧的街景。
来来往往,灯火通明,就像是她触手可及的未来,不远不近,却总有方向可循。
她抬步往前走,身边的中原中也连忙跟上。
“喂,你先别走,”他问道,“太宰那家伙是不是做了什么混账事?你别想不开,他那家伙——”
白鸟真理子偏了偏头,朝中原中也笑了一下。
打湿的头发粘在了她的额头上,看起来相当狼狈,她的眼睛却几乎是在闪闪发亮,“不,我想的很开。”
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想得开了。
对上了她的笑容,中原中也几乎是怔住了一样。
“那就好,”片刻后,他才说道,“你没事就好。”
中原中也就这样撑着伞,一路上小心翼翼地给白鸟真理子遮挡住了从侧面飘下的雨水。
“你和太宰的事情,”他有点不自然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终于到家了。”
白鸟真理子蹲下身把湿了的鞋子脱掉,放在一边,穿着袜子就往家中走去。
她拎着自己的小挎包,边上的伏黑甚尔默不作声地将伞撑开、放在空置的地方。
独自一猫在家的团子在听到开门的声响时就窜了过来,像个小炮弹一样往白鸟真理子怀里扑了过来。
“好好好我知道你想我了——”白鸟真理子笑着避开它的亲亲,“我是养了只猫,还是养了只狗啊团子?”
她拎着充电线,搂着怀里的团子往沙发走去,伏黑甚尔则是很自觉地走到了厨房里,打算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做夜宵。
他大概又饿了吧。
白鸟真理子对这种深夜进食的行为不置可否,先把猫摆在一边,用手臂阻挡住团子要蹦过来和她贴贴的架势,把手机先冲上了电。
“我就一天没回来而已,”她好笑的单手揉搓团子,“你怎么跟一个月没见我一样?”
团子咪呜咪的蹭到她腿上撒娇打滚。
接上电源后,很快手机就重新亮了起来,自动开机了。
然后就是宛如卡死一样的提示音声。
白鸟真理子惊恐的以为自己的手机要坏掉了,一看,原来是不知道谁给她发了三百多条短信。
大部分都是“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以及“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这种毫无意义的话,白鸟真理子看见了也不想回,最新的一条则是“我给你带了伴手礼,放在门口了”,似乎是五点多发过来的。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五条悟找的新号码。
白鸟真理子头痛的把他的号码从通讯录黑名单里放了出来,又站起身,打算去开卫生间的门。
走到一半,白鸟真理子突然顿住了。
“甚尔,”她意识到了自己开不了门,“帮个忙,五条那家伙送东西过来了,放门口了。”
伏黑甚尔懒洋洋的走了过来,又慢慢吞吞的把门打开了。
门口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他捡了起来,不感兴趣的递给了白鸟真理子,“喏。”
然后就又去继续做他的宵夜了。
白鸟真理子关上门,坐回到沙发上,把盒子打开了。
里面是如同果冻一样的精致甜品,配了一个小铁勺,看起来漂亮又清爽,散发着桃肉的淡淡甜香。
虽然讲的很有道理,但是语气太过分了不过既然诚心道歉了,那就原谅他吧。
白鸟真理子舀了一勺,塞进了嘴里。
然后她神色扭曲的冲进了厨房,“水,给我水!!!”
救命,怎么会这么甜,这也太腻了吧——
第81章 聚众蹲宿舍
“啊, 是花。”
白鸟真理子伸手将掉在自己肩上的那朵花捡了起来,轻轻吹了吹,又把它对准了太阳的方向。
花瓣是纯白的, 带着点淡淡的粉色, 在阳光的照射下几乎有种透明的质感。
她心情很好的将这朵花递给一旁的伏黑甚尔, “好看吗?”
伏黑甚尔两只手上也同样满当当的都是东西,两人并肩走在小区的路上,刚采购完新的日用品。
“还行吧, ”他瞅了一眼, 相当懒散的说道, “我对花不感兴趣。”
于是白鸟真理子把花小心翼翼的塞进了自己的口袋中, “先回去吧。”
回到家后, 摆好东西,白鸟真理子从口袋里把花拿了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用清水将花瓣冲洗一遍, 然后把它拿到了阳台的位置,等着把这朵花晒干。
期间团子挤到她的边上,试图伸出爪子摸一摸这朵有趣的花, 它今天似乎格外的活泼几分, 对着水拍来拍去,溅了白鸟真理子一身水, 就被伏黑甚尔拎着后颈提溜走了。
奇怪的是, 比起见到五条悟和费佳就想着要挥舞它的小拳头,团子反而和伏黑甚尔的相性还不错也可能是知道打不过,就干脆放弃挣扎了吧。
想起昨天伏黑甚尔一拳十个小混混的样子,白鸟真理子觉得团子可能是凭借猫猫直觉避开了被暴打一顿的场面。
伏黑甚尔把哀嚎的团子随意的丢在了沙发上, 自己则是把电视开了起来, 又调到了赛马频道。
白鸟真理子对这种节目一向不怎么感兴趣, 将厨房的台面收拾了一下,又往阳台那边走去,开了门,“我待会去一趟高专那边,要一起吗?”
“随便,”伏黑甚尔眼睛还盯着电视机,显然是无所谓去不去的意思了。
“那一起?”白鸟真理子想了一下,“不,你呆在家里吧。”
反正她很快就回来了,而且就只是在高专里转一转而已,不会碰见危险的。
伏黑甚尔无可无不可的应了一声。
他起身把那边的门打开了,随意的往外一看,就对上了站在另一扇门前、警惕看过来的伏黑惠的视线。
背着双肩包的伏黑惠似乎执行任务才刚刚回来,一只手拿着钥匙正在开门,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简易的纸袋子,看到他的时候还有点惊讶。
“你怎么白鸟在家里?”他敏锐的问道,顺势走了过来。
“嗯,”伏黑甚尔回答道,“大概吧。”
他门也没关,就这样走回了房间里,继续坐在沙发上看他的电视节目。
被丢下的伏黑惠有点无语的看着他这一番操作,拎着袋子开了门。
他把背包丢在了一边的书桌上,重重的倒在了床上,呼了口气。
可恶。
就算是五条老师解释过了——还是放心不下啊。那种家伙,绝对会给她添麻烦的吧。
伏黑惠又躺了一会,才换了身日常的衣服,站起身,拿着纸袋出了门。
今天的阳光很不错,气温也还可以。
可能是因为昨夜下过一场雨,至少不像是昨天的白天那么燥热了。
小心翼翼的将花贴在木板上,每一个边角都摊平,白鸟真理子松了口气。
被丢到沙发上的团子又转着圈跳了下来,蹦到了白鸟真理子身边,看着她晾在木板上的那朵花,伸爪就想摸摸。
白鸟真理子把它的爪爪挡回去了,拍了拍小猫咪的脸,算作惩罚。
团子无辜的喵喵两声,用纯洁无辜的眼神看着白鸟真理子,似乎在说小猫咪又有什么坏心思呢。
“不可以哦,”她说道,“我不同意的,下次再这么做就要扣零食了。”
白鸟真理子怀里的团子甩了甩尾巴,讨好的贴了贴白鸟真理子的脸。
将阳台门重新合上,她有点好笑的摸了摸怀里的团子,“我要出门了,你在家里不许闹脾气哦。”
团子蹭了蹭她的手。
就在这时,伏黑惠从门的另一头走了进来,听见了她的那句话。
“白鸟,”他有点意外的说道,“你要出门了?是去哪里?”
“去找野蔷薇,今天和她约了聊天来着,”白鸟真理子眨了眨眼,有点不解,“伏黑是找我有事吗?”
她看向沙发上的伏黑甚尔,迟疑着问道,“还是找甚尔有事?”
“不,”伏黑惠抬了抬手上的东西,隐晦的扫了一眼边上的伏黑甚尔,“我刚回来。是来送东西的,伴手礼。”
——喊那个家伙就是名字,喊他就是喊姓吗?他们已经亲密到这个程度了吗?
他手上的纸袋上明晃晃的写着“夏季限定”,画着精致的花纹,看起来漂亮极了。
白鸟真理子在那一瞬间想起了昨晚被五条悟甜品支配的恐惧。
“谢谢你,”白鸟真理子接过纸袋,“看起来很不错。”
她看了一眼半糖的标签,松了口气。万幸万幸。
伏黑惠点了点头,“你要去钉崎那里吗?一个人?”
他似乎只是不经意的提了一句,却引得沙发上的伏黑甚尔看了他一眼。
“我要去,甚尔大概不去吧,”白鸟真理子回答道,“而且很快就回来了。”
她有点好笑的说道,“高专内部应该没有那么危险吧?”
“那一起吧,”伏黑惠毫不犹豫的说道,“我也找钉崎有事。”
正好之前带的伴手礼还没给钉崎,帮大忙了。
“行啊,”白鸟真理子笑着说道,“那就一起吧。”
正好顺路,还可以聊会天。
拿上手机,白鸟真理子看了看赛马正播到精彩时分、专注的无与伦比的伏黑甚尔,“那我先走了?”
“嗯”伏黑甚尔思索了片刻,“我也去吧。”
他站了起来,把电视关掉了,“反正没事干。”
将门关上,白鸟真理子转头看向伏黑父子,“走吧。”
伏黑惠点了点头,瞪了一眼边上的伏黑甚尔。
他在这里,反倒不好问了。
而且,问白鸟真理子为什么喊他“伏黑”,这也太幼稚了吧。
而且惠这个名字本身就很女性化,都是那家伙的错,才害的——
“哦,是白鸟!”虎杖悠仁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