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闹到酆都那边，娃娃亲也是承认的，因为当年根本没有口头上将其断掉。
听到老鬼这话，吕家几个气得不行。
裴叶道，“你是自己交代，还是我们动用特殊手段？”
厉鬼哼哼不说话。
“有个词叫做‘共情能力’，意指设身处地体验他人处境，从而达到感受和理解他人感情，超越自恋而去理解别人自恋的能力。不过，这个词搁在某些特殊领域又有了其他新的理解，例如记忆同步。”裴叶冷笑着道，“记忆这种东西很私密，没有特殊指令不得随意偷窥的。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好好想想是主动交代还是我来查看？”
厉鬼仍是嘴硬。
“前辈是打算搜魂？”
搜魂这种法术除了酆都阴差以及邪修，倒是极少看到正道修士使用。
一来，搜魂对施展者的要求极高，若是魂魄不够强大容易被拉入目标的感情无法挣脱。
二来，搜魂属于极其精细的操作，一个不慎就会破坏目标的魂魄，导致其变成白痴。
故而，天师界一直反对天师对旁人使用这种“邪术”。
“算不上搜魂，只是看看他脑子里的记忆罢了。”
裴叶抬手抓着鬼的天灵盖，许久未用的精神领域瞬间张开。
她的精神穿破重重记忆迷雾，抵达目的地。
“啊——”
吕小姐惊呼一声，朱淳安这才发现周遭环境突然变了。
“别惊慌，一段记忆回放罢了。”裴叶淡定得摆弄厉鬼的脑子，她道，“你们都知道投影仪吧？投影仪是一种利用光学元件将工件的轮廓放大并且投影到影屏上的光学仪器。进一步发展，可以将二维平面投成三维立体。你们可以将这只鬼的记忆当做储存信息的设备，而我的精神领域则是将他记忆转化出来、改成三维状态的投影仪。”
第039章 前因后果
朱淳安何时见过这种奇怪的“搜魂术”？
“前辈的意思……我们现在看到听到的……是厉鬼的记忆？”
裴叶点头，“是的，不过记忆太长，很多都是无用的垃圾信息，我要筛选处理一下。”
仗着庞大的精神力，分分钟便能将厉鬼的记忆浏览一遍。
“事情大概要从这货十四岁说起……”
浏览过厉鬼的记忆，裴叶自然明白了前因后果。
她截取了关键记忆播放给众人看。
朱淳安：“……”
突然有种在阶梯教室听大学教授教课的错觉
_:3」∠_
“周大锤十四岁强迫同村少女花某……基于职业习惯，我给受害者女性打个码，你们别介意。”裴叶扭着厉鬼的脑子，仿佛那脑子真是她操作投影的仪器之一，“第二年，受害女性花某生一女儿，惹来公婆以及丈夫不满。”
裴叶调出某段动态画面。
画面之中，周大锤半夜起床撒尿，回来路上看到亲妈将女儿从房间抱走，并且将孩子头朝下丢进粪桶的画面。
周大锤上前阻止。
“妈，你干嘛呢？”
周大锤的妈她本来就心虚，被儿子的声音吓了一跳。
“妈，你把孩子……”
嘴上这么说，周大锤却没有去捞的意思。
“傻啊，俺们家这么穷，哪里养得起一个赔钱货？养着也是吃白饭，有啥子用呦？”
周大锤心里不舒服，但也接受了这个说辞。
老周家需要男娃传承香火，一个女娃养了也是给别人家养，不划算。
反正他还年轻，以后还会有，不差这么一个女娃。
这投影功能太强大，众人不仅能听到他们说话、看到他们看到的、还能听到周大锤那时候的心理活动。
于是，那个刚出生半个月的女婴就这么发出几声弱弱的哭声，溺毙在臭气熏天的粪桶。
在场的女性脸黑了！
听过以前重男轻女，扼杀女婴，但只听说，未曾亲眼见过。
画面一转，裴叶解释道，“这是第三年，周大锤的婆娘生了第二个女儿。”
这个女儿也没活下来，被她奶奶活生生砍死，剁成肉酱喂了后院的猪。
周大锤也是亲眼看着的，脾性更加暴戾。
他越发厌恶肚子不争气的婆娘，隔三差五就打。
第四年，婆娘又生了一个女儿。
嘴贱的同龄人就嘲笑周大锤这辈子没有儿子命，他借酒浇愁喝了很多酒，回家撒酒疯，亲手摔死了第三个女儿。
吕小姐看得气炸了。
三个不满月的女婴这么死了，周大锤怎么不去死呢！
周大锤那个婆娘还是被强迫的，她怎么就不为了孩子为了自己砍死这渣男呢？
他的婆娘挣扎了，结果换来的是更加频繁的殴打施暴。
“你肚子不争气，怪老子不行？”
“老子让你生女儿？谁给你说的？你听那些读书人听傻了找死是吧？”
“下次再说这话，老子拿刀砍死你！”
又过了两年，第四个女儿出生，周大锤的婆娘已经绝望，抱着孩子跳了水潭。
周大锤没了婆娘，最着急的还是他爹妈。
他们家的事情也闹得挺大，村里哪家姑娘愿意嫁过来啊？
不得已，他们只能降低标准，从邻乡骗了个生过男孩儿的寡妇。
这下能生儿子了吧？
结果——
周大锤跟寡妇连生三个女儿。
寡妇性格强势，第一个女儿没看住被老太婆故技重施谋杀了。
寡妇发了疯一样拿菜刀将家里东西都砍成稀巴烂，吓得他们一家人不敢再惹寡妇。
之后二十多年还算安稳，寡妇后边儿生的两个女儿都长大了，嫁了不错的人家。
享了几年福，周大锤死于肝癌。
再过两年，寡妇也因为脑梗没及时救治死亡。
周大锤当鬼的两年才从某个老鬼口中知道投胎没那么容易。
“你害死了五个女儿，她们肯定向阴差老爷状告你啦，你要坐一百年牢才有资格去排队投胎。”
周大锤懵了。
“我就害了一个，其他都是我妈杀的。”
凭什么要他去坐牢？
那段时间酆都被女婴怨气弄得秩序紊乱，工作量剧增，于是周大锤侥幸躲过了拘魂，蹲在人间。
等待的功夫，他觉得寂寞了。
哪怕成了鬼，他也是男鬼，有生理需求要个婆娘暖被窝的。
等啊等，终于等到寡妇婆娘死了。
谁知道她不肯跟自己过日子，头也不回跟着勾魂阴差去了酆都。
她放话了，宁愿承受高房价也不愿意再见他这张令人作呕的鬼脸。
周大锤就怒了。
“一个没人要的寡妇还这么嚣张，真当老子找不到年轻漂亮的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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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真找不到。
女鬼……
真的太少太少太少了……
她们还有优先投胎权，摇号排队比男鬼快，特别情况还给开绿色通道。
“这是性别歧视！凭啥子她们投胎就比俺们快？”
周大锤与鬼友哭诉。
鬼友一脸看破红尘心已死的沧桑表情。
“人间政府抱怨男女比例失调呗，男人比女人多了几千万，当然要让她们先投胎啦。”
周大锤道，“俺们这里也缺女鬼啊！”
好不容易有个女鬼不投胎，身边献殷勤的男鬼里三层外三层！
周大锤这种没有供奉没有颜值没有身价的男鬼，当然不具备相亲优势。
思来想去，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有个娃娃亲婆娘。
那时候，他已经当了好些年鬼，自认为能镇得住新鬼。
说不定那个婆娘一死，自己吓唬吓唬就能成事儿。
结果——
作为一个逢年过节没有后人祭拜供奉的“孤魂野鬼”，他哪里打得过被家人好好供养多年的吕老太爷？
吕进忠怒了。
自家妈长得年轻，但也是七旬高龄，周大锤死的时候也才四十多岁。
四十多岁样子的老鬼对自家老妈动了心思，他气得肺都要炸了。
当裴叶收起精神领域，厉鬼也知道自己的秘密被戳穿了。
“这年头当鬼的，婆娘难找，不然你当老子稀罕一个七十多岁老太？”
他倒是稀罕吕小姐年轻貌美，但她寿命还长，平日又有做慈善事业，吕进忠也是慈善家，一家都有功德护身。
如果不是周大锤偶然实力暴涨，他也不能让老太看到他和吕老太爷扭打，继而将老太吓得心跳骤停死亡。
第040章 支线任务完成六分之一（夜神风狂打赏加更⑥）
“这个设定不对啊……”
仓鼠肖庞訾在朱淳安肩头跳来跳去，一脸苦恼。
裴叶问道，“哪里不对？”
仓鼠的小眼睛闪烁着困惑，“人间分阴阳，男为阳，女为阴，数量应该差不多才是。既然阳间男子比女子多了数千万，按理说阴间女子应该比男子多几千万才对。为什么这老鬼的记忆一再说男鬼难找婆娘？这不是不对么？”
裴叶不是天师，但她也知道为啥。
“除了极少数人，死亡的时候什么样，当鬼就什么样。”
肖庞訾：“？？？”
“女婴死后就是女婴状态，刚怀几个月就被流掉，当鬼也是没发育完全的形态……你觉得她们适合相亲？”
肖庞訾：“？？？”
朱淳安叹道，“听闻某个去过酆都的同事说过，酆都建了无数的育幼园，许多阴差还兼职当保姆。除了人口暴涨，这也是酆都地价物价暴增的原因之一。人间那些年……太多做b超打胎或者生下女婴就弄死的，以至于这些女婴……或者说连女婴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一团阴气……纷纷到酆都官府那边告状。起初还未引起上层重视，等酆都大帝发现不对劲，酆都已经被这些女婴占领。她们年纪小，大多都是刚投胎过去就被害，魂体脆弱无比，经不起再进一次六道轮回，故而只能停留在酆都修养魂体。魂体自然成长是很缓慢的，大多要修养五十年到一百年不等……”
酆都女鬼多，但多的都是女婴啊。
女婴魂体脆弱，只能滞留酆都，搞得酆都快成大型幼儿园。
为了维持阳间男女数量不崩，酆都只能一个劲儿给女鬼开绿色投胎通道，性别比例失衡就更可怕了。
听闻酆都大帝还为了这事儿发了好大火气。
如果阳间再不收敛对女婴的迫害，酆都将采取措施保护她们，减少投胎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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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这样下去，那就让阳间只有男没有女！
这是酆都大帝本人的原话。
帅的一批！
朱淳安又说了一个酆都阴差的“潜规则”。
“听闻阴差拘魂也是拘女性魂魄优先的。”
例如筱虹，魂魄刚离体就被附近阴差带走。
肖庞訾迟疑，“担心女鬼刚飘出肉身就被那些男鬼抓了？”
朱淳安沉重道，“之前发生过类似伤害女鬼事件，酆都大帝大怒，将那几个鬼魂丢到十八层地狱受罚千年。”
肖庞訾的仓鼠小身板抖了抖。
虽说凡人总将十八层地狱挂嘴边，说里面的刑罚是刀山火海下油锅……
实际上比这个恐怖得多。
丢进十八层地狱还受罚千年，这可是十恶不赦的厉鬼才有的待遇。
朱淳安叹道，“先前师傅也说，能在阳间找到老婆就好好珍惜，不然等死了，说不定摇号排队要当百年光棍。”
人口爆炸厉害，阴间鬼物排队投胎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众人听了心有戚戚。
“这只鬼怎么处理？也是先交到特查部？”
“嗯。”朱淳安看向裴叶，“前辈刚才不是说这鬼与先前的蓝颖有些类似的气息？所以要带回去查查。”
如果这只鬼也是因为碎片而实力大涨，那就更不能掉以轻心。
抓了厉鬼，吕家的案子算是彻底了结。
吕先生想抓着裴叶的手道谢，奈何人家高冷拒绝接触，他只能将目标改为朱淳安。
除了原先承诺的钱，他还给二人一鼠分别开了十万的支票。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今晚大师们也辛苦了……”
吕先生将支票塞朱淳安手里，殷勤询问道，“我爸妈能不能留在家里奉养，对他们老人家身体会不会有事儿？”
“家人可以供在家中，现在酆都人口爆炸，一些等待投胎的阴魂也会返家居住。”
吕先生又问，“那他们现在吃什么？跟我们一样？还是说有什么讲究？”
朱淳安从钱包掏出一张淘宝店名片。
“这是我同僚开的香烛淘宝店，先生可以去咨询看看。”
朱淳安人缘为嘛那么好？
因为他真是心善呀，经常向有需求的客户推荐自己的同僚生意。
例如上次的丹师，例如这次开香烛店的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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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多谢！”
吕先生如获至宝。
要不是裴叶他们还在，他都想立马登录淘宝给爹妈网购了。
等裴叶他们离开，坐上粉色小qq离开，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多。
“我记得护理院校寝室过了十一点就不让进了吧？”
裴叶掏手机的动作一顿，问道，“你还挺清楚，想交个护理院校的女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