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将其激怒，他倒是能全身而退，但难保其他几个活人的安危。
文士鬼一手按着剑柄道：“口说无凭，且立字据！”
于是，接下来半个多小时，网友们就围观几个活人跟一群老鬼为了拆迁补偿据理力争。
第869章 最混乱网络直播综艺（九）
【岁寒小可爱】：我的三观碎了，谁有502借我点儿……
广大网友对鬼的印象多源于恐怖故事和恐怖影片，特别是那几部被网友碰上神坛的影片，据说能将人吓得心脏骤停，可见里边儿的鬼有多么吓人——结果现实的鬼这般出人意料。
【千落影】：简直绝了，这些真tm是恐怖电影将我吓得猛男缩腿进被子的鬼？？？
【绝代风华石榴姐】：总说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但很显然，恐怖鬼片不在此列……
一点儿不吓人，这些鬼对得起自身“鬼”的身份吗？
简直给鬼丢脸了！
【橙心叶】：qwq你们康康，他们据理力争的样子像不像跟开发商要拆迁补偿的拆迁户？
【星渊喵喵】：鬼都拆迁了，我还没有_:3」∠❀_
网友们的气氛从原来的惊恐慌张到现在的嘻嘻哈哈，甚至开始自娱自乐、自我嘲讽起来。
人们恐惧鬼，因为鬼是未知，潜意识害怕被鬼伤害索命，可一旦见识过真正的鬼，发现鬼跟自己脑补中的恐怖模样完全不同，不但没有伤人害人的能力，反而有些说不出的沙雕……
于是便有了网友们在直播间嘻嘻哈哈的一幕。
不仅不害怕，甚至想吆喝亲朋好友也来围观一下，长长见识、开开眼界。
拆迁补偿这事儿呢，说白了就是讨价还价。
一个漫天要价，一个坐地还钱。
负责人一开始还挺怂，跟一只不知多少岁的老鬼讨价还价，他害怕半夜被人家惦记，谈判气势自然不高。文士鬼生前死后都属于老奸巨猾那一款，一眼便看出负责人的心理状态，三两下就将他捏住。开出的条件远比文士鬼一开始的心里价位高，高了不止三五十倍。
待负责人在面红耳赤的讨价还价中找到熟悉的节奏感，完全抛却对文士鬼的恐惧，试图展示专业素养的时候，大势已去。广大网友看着干着急，纷纷表示自己是负责人的上司肯定要炒了他，办事能力不行啊。文士鬼为老鬼们争取了拆迁补偿，连几十年的养老金都弄来了。
倒不是说文士鬼拆迁补偿多么过分，
事实上以人间房价物价为标准，文士鬼索要的拆迁补偿还没有邀请风长斋的出场费贵。
麻烦的是后边儿的问题——
迁补偿包括给这些鬼弄个衣冠冢公墓，公墓位置随便，三五千价位的偏僻小墓也行，衣冠冢内要放置一套由天师做过法的豪宅，这种“豪宅”类似清明给祖宗烧的纸房子，不过普通人烧的纸房子就只是纸房子，而天师做法弄的纸房子是豪宅，鬼可以舒舒服服住进去的。
除拆迁住房，文士鬼还要求经济补偿。考虑到阴间冥币已经贬值贬到撒钱都没鬼去捡，经济补偿便用其他玩意儿替代——例如食物（香烛线香）、例如四季衣物、例如生活用品（锅碗瓢盆）。老鬼死了太多年，逢年过节的祭品早就断供，最好再供应他们二十年的节日礼物。
文士鬼道：“也不用尔等多破费，吾也知阳间提倡科学祭祖、居家缅怀。鞭炮不用点，纸钱不用烧，给点一篮新鲜花卉，再来一盘鲜鲜果蔬。阳间公墓有专人看管，可聘请他们代劳。”
负责人的脸是扭曲的。
虽说文士鬼贴心给了解决方案，但问题的矛盾不在于谁去，而在于这个二十年！！！
最后讨价还价，勉强砍到十年。
负责人也退让一步，逢年过节上供的祭品翻倍。
其他有些繁琐但也不是太过分，请示自家老板后，负责人苦笑着脸答应下来。
大获全胜的文士鬼面露些许笑意，按在腰间佩剑剑柄上的左手放下来。
风长斋见状也暗松一口气。
和平解决，皆大欢喜。
风长斋拟好契约，文士鬼与代表公司老板的负责人各自签了名字，按了手印。
契约一式两份，文士鬼将其中一份塞入袖中，率领部下以及另外一群手下败将浩浩荡荡地离开，留下众人久久不能回神。风长斋收回目送众鬼的目光，转头又再三叮嘱负责人。
“答应他们的东西，宁可超出也不能偷工减料。”
负责人连连点头，又问：“这有什么说辞吗？”
年限这么长，难免会有疏漏……
风长斋解释道：“你们这是因祸得福，领头那个文士最少也是鬼龄千年的老鬼，观其衣着面貌，生前也是煊赫的大人物，必是哪一朝的高官重臣。这种鬼发怒，绝不是工地出点儿小毛病那么简单。这回跟他签了契约，看似是拆迁补偿人家，实则你们公司也获了利。别的不说，这些鬼为了早日搬家，绝对会盯着你们公司，保证你们工作顺畅，不会有孤魂野鬼来犯。”
只要这家公司不走弯路，勤勤恳恳地好好经营，未来十年气运都不会太差。
负责人一脸懵逼。
还、还有这好事儿？
他挠挠头，有种被天降馅饼儿砸中的感觉。
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负责人非常有眼力劲地问风长斋如何去搞靠谱的“豪宅”。
普通人也分辨不出普通纸房子跟老鬼眼中“豪宅”的区别。
风长斋道：“我不擅长此道，但我师门有人会，也是做这些生意的，我给你她的vx？”
“好好好——这感情好。”
屏幕外的网友已经不知道该从何处吐槽了。
这年头的千年老龟跟高人道士都这么接地气吗？
风长斋揉揉肚子准备用饿了么点外卖，刚低头便察觉有熟悉的鬼靠近。
一抬头，是那位文士鬼去而复返。
其他几个活人绷紧了神经，风长斋则起身冲文士鬼作了个揖。
“前辈还有事？”
“吾想起一事。”
“前辈请讲。”
文士鬼道：“帮吾寻几个老鬼，皆是吾之旧部。”
“您的旧部……不是要拆迁补偿那几个？”
文士鬼皱眉道：“自然不是。”
他生前有许多旧部，与他一块儿并肩作战，这些旧部大多在漫长岁月中放下执念去转世，但也有不想去人间受苦觉得当鬼更逍遥的，便安安心心当起了阳间钉子户。
拆迁补偿那几个小集体部下只是他鬼生无聊组建的小集体成员。
二者意义不一样。
风长斋愕然：“他们不见了？”
文士鬼道：“嗯。”
那几个旧部都是近日出门旅游，再也没有回来了。
文士鬼察觉异样赶去调查，只在他们消失的地方发现让他不舒服的气息，并无其他发现。
“会不会转世去了？”
文士鬼摇头，笃定道：“若是转世，必会告知吾。”
“前辈的意思是……”
文士鬼道：“近日天地灵气异动，阳间也是牛鬼蛇神接连现世，吾担心他们遭遇不测。”
找个懂行的人算一下，他比较放心。
他出鬼主意让一众老鬼闹事，也有这层用意——吸引有本事的玄门天师现身。
风长斋道：“晚辈学艺不精，勉励一试。”
结果刚算了个开头，用来卜算的龟甲诡异开裂，裂缝出冒出阵阵黑雾。
文士鬼凝重道：“便是这个气息……”
近距离接触便觉得浑身不舒服。
风长斋也意识到不妙，用掌心雷处理被黑雾损毁的龟甲。
“我的师门不在s市……”小师叔倒是在s市，但他太废，除了剥削阴间廉价劳动力给他的鬼屋打工也没别的本事，风长斋思索一圈，想到了裴叶，他道，“有一人或许能帮忙。”
文士鬼作揖道：“如此，便烦请小友帮忙引荐了。”
风长斋道：“不麻烦不麻烦。”
主持人几个急忙跟上。
网友也被吊起胃口，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头。
十几分钟车程后——
裴叶这边的网友发现镜头内出现了另一组素人嘉宾。
两拨主持人：“？？？”
素人嘉宾认识？？？
第870章 最混乱网络直播综艺（十）
这也……
太巧合了吧？
谁能猜到风长斋口中的“能人”居然是另一位素人嘉宾？
当然，也有网友觉得这是节目组特地安排的巧合，增加节目爆点。
看到跟拍裴叶的摄影师还有一旁挂着《风景这边独好》栏目组工作牌的主持人，风长斋面上出现一瞬的愕然，最后化为唇角微扬的浅笑，他冲着裴叶笑道：“道友也参加这档节目？”
裴叶嘴角微抽，点头应答。
“你刚才在电话里说有事找我帮忙？什么事情？”
风长斋来之前跟她通了电话，只是说找她帮忙，但没有详说是什么事情。二人约好在s市某大酒店包厢见面——这家酒店是包租婆张姐名下产业之一，裴叶帮了她大忙，她给裴叶一张贵宾卡，消费全部报销——有酒店工作人员挡着，也不怕中途跳出来凑热闹的网友。
风长斋也没有卖关子，转头望向一直默默跟着自己的文士鬼。
“准确来说，是这位找道友求助。”
风长斋一行人过来的时候，裴叶就注意到文士鬼了。
她开门见山地问：“你碰到什么麻烦了，连风小哥儿都搞不定？”
风长斋怎么说也是玄门正统年轻一辈的翘楚，在讲究天赋的玄门里边儿，他的实力比很多苦修多年的老前辈都强，他欠缺的也只是阅历经验。他都搞不定的事情，十有七八不简单。
文士鬼的鬼眸从一开始就落在裴叶身上，凝视了许久。
他没有开口说自己的麻烦，而是感慨了句。
“阁下身上杀伐煞气是吾平生所见最强了。”
虽是煞气却一点儿不浑浊，反而带着凌厉正气，类似的气息他在几个军伍出身的旧部身上感觉过。但二者段位却不在一个层次。如果说旧部身上的杀伐煞气只是点点萤火，眼前这个青年身上的杀伐煞气便是浩瀚明月，凶煞却不狠厉。应是正经军伍出身，正义凛然之人。
只是——
文士鬼想破头也想不出裴叶上哪儿杀这么多敌人，才锤炼出如此杀伐煞气。
裴叶笑着打哈哈，不接文士鬼的话茬。
文士鬼也知道这不是正事儿，裴叶又一脸不愿意提及的姿态，他便没有过多试探——裴叶上哪儿锤炼来的杀伐煞气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这人越是高深莫测，找到旧部的几率就越大。
他将更详细的内容告知裴叶。裴叶听后手指点着桌面，众人下意识收敛气息，生怕呼吸声大了打搅她的思路。这一气氛也影响了屏幕外的网友，他们一边下意识放轻呼吸，一边盯着裴叶的嘴。半晌过后，裴叶问文士鬼：“你提到了两次‘让你不舒服的气息’，具体怎样的？”
这事儿风长斋能帮忙。
他从背包拿出一套崭新的卜卦道具。
跟上一回一样，刚刚起卦，龟甲诡异裂开，缝隙冒出阵阵黑雾。
眼瞧着黑雾即将弥漫四散开来，裴叶眉头一皱，一手掐诀将其收入符篆，再下了封印。
风长斋情不自禁道：“道友这一手封禁术真漂亮。”
他也能做到，但远不如裴叶这边轻松，自然得像是呼吸喝水。
这一手也让风长斋对裴叶的实力有了进一步认知。
文士鬼问裴叶：“这些雾气是什么？”
裴叶压下精神领域突兀出现的些许刺痛，努力不露出嫌恶的神色。
“不巧了，我前阵子刚碰见过，应该是‘魔气’。”接二连三碰见与“魔”相关的东西——怂恿张爱国杀母卖妻、诱惑厉鬼柳芙蕖加害杨先生一家，这会儿又牵涉到老鬼失踪——很显然，“魔”即使不是游戏副本的主线或者暗线，也占了相当大的份量，应该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文士鬼正要追问，裴叶开口将话题岔开。
这会儿节目直播还在呢，有些内容不宜深入。
文士鬼是来找失踪旧部老鬼的，又不是来追寻“魔”的。
裴叶冲着风长斋伸手：“你这里还有卜卦的工具吗？”
风长斋又从背包掏出了一副一模一样的。
裴叶忍不住调侃：“这些还是流水线一个模子下来的？”
风长斋道：“唉，谁让时代不同了呢？哪怕是玄门的生产力也要跟上时代技术革新步伐。以往传统小作坊销售模式、单人定制，已经不适合当下的玄门天师群体，生产力供不上需求。”
天师用的法器道具也都流水线量产了。
传家宝贝不轻易拿出手，而流水线制式道具用坏了也不会太心疼。
裴叶：“……”
屏幕后的网友根本感觉不到现场的紧张氛围，只觉得两个青年互动中带着一丝沙雕与冷——冷笑话的冷——继“鬼”的固有印象被打破之后，传说中神秘的天师群体也风评被害了。
还有“魔气”什么的……这些梗在网文中都被写烂了好么。广大网友抑制不住想吐槽的洪荒之力，屏幕上都是各种沙雕发言，甚至有浸淫小说十数年的老书虫猜起了之后的走向。
裴叶没有关心网络风向，而是将卜卦的道具逐一摆开。
心神合一，起卦。
玄门卜算有很多流派，其中一个流派便是在卜算的同时固守心神，通过“心眼”“看到”卦象或者卜卦目标。因为内容都是转瞬即逝的，天师心神有一点点不稳都会导致卜卦失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