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在胥少女看到的记忆力却不是这样。
镇魔塔是被其从外部彻底破开的。
费少女的讲述一笔带过，但也听得出镇魔塔并未保住。
顾少女反问二位：“你们那边……镇魔塔如何了？”
费少女：“……”
胥少女：“……”
一个抬头看天，一个低头看扇面。
顾少女：“……行叭。”
不用细问了，跟他预料差不多。
他又偷偷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便宜师尊，不太确定地道：“倘若不是这冒牌货，我大概在那天就能杀了‘阳华’。凌极宗三元婴陨落其一，妖魔两界头目全数回归，休养生息一阵子也能对人界发动战争，胜负难说。届时，伤亡人数绝对不亚于当年的‘屠芳谷’之战……”
刚说完，他便瞧见跟前两位男主少女表情更加古怪。
那已经不是吃错苍蝇了，根本就是吞咽了一坨又软又稀又粘牙的屎。
“慢着，你们……怎么这副表情？”
胥少女：“在下不才，魔族三十六姓之一，前世笼络其他三十六姓大魔，率领魔族向人界发动了战争……”
顾少女：“……”
费少女：“……咳，在下也不才，也是魔族三十六姓之一，还是妖族上古大妖血脉后人，率领妖魔两界……也向人界发动了战争……”
顾少女：“……”
他现在把这两个二五仔踢下去摔死还来不来得及？
就在他想着什么姿势踹人不会掀起裙子露风光的时候，费少女看着他，补了一句：“你……一直没发现你身上也有妖族上古大妖血脉吗？血脉真正觉醒的话，品级不会低于我。按照我们俩的走向，我觉得你没道理不一样，兴许……你也会率领妖界，向人界发动战争……”
顾少女：“……”
二五仔竟是他自己？？？
“我不可能这么做……”顾少女莫名心虚。
费少女道：“为什么不可能？你认为自己不可能，因为你认为自己是人族，妖族发起战争是侵略你的家园，但如果你更加认可自己妖族血脉，届时妖族真发动战争，你还觉得不可？”
顾少女：“……”
他本就不是牙尖嘴利的，费少女的询问让他无言以对。
胥少女又补刀：“你太想要往上爬，为此要追求更强大实力，你会浪费自己身上妖族血脉？再者。若你真杀了‘阳华’，凌极宗容不下你，整个修真界也未必容得下一个弑师逆徒……”
第1228章 涅槃村（四）
“我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胥少女又现身说法。
他当年为了朗青禾逼死了“阳华真君”，天大地大无处容身，最后不得不逃亡魔界。
顾长信哪里来的自信，他弑师后不会逃亡妖界？
逃到妖界寻求庇护，他还会维护无法容下他的人界？
不可能吧？
被刀的顾少女：“……”
费少女直觉这才是顾少女应该有的人生历程，最后走上跟他们一样的路，而不是如今这样。
倘若这猜测是真，是什么造成顾少女偏离原有命轨？
三位男主少女齐齐看向依旧呼呼大睡的“冒牌阳华真君”。
费少女问：“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顾少女答道：“这个，应该不会吧……她先前亲口承认自己才十六岁……”
胥少女忍不住嗤笑顾长信的天真无邪：“你真相信她的话？十六岁？十六岁能有这个实力？她原先搞来的符篆，即便是正主阳华来了也没这么轻松，咱们十六岁的时候在干嘛呢？”
他猜测“冒牌阳华”是哪个千年老妖装嫩。
费少女这时仔细回忆人奴养殖园废墟的初见，当时他真没认出那是冒牌货，现在细想疑点重重：“年龄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人绝对知道什么内幕。至少，他知道我与师尊的过往……”
不然也不会一个照面就用“阳华喜欢女的”刺激自己，更不会当众轻薄那个叫阳宵的元君。
种种迹象表明，此人绝非善类。
胥少女诧异：“这厮知道？知道怎么没一剑捅死你？”
要让费少女知真相，哪里会放过一个冒牌的阳华？？？
三位男主少女又陷入了沉默。
冒牌阳华身上秘密太多。
顾少女有个提议：“要不要去问问她？”
胥少女翻白眼：“你问，这厮就会回答？”
“万一呢？”
赌一赌，说不定冒牌货话痨症犯了，叭叭叭就说了呢。
胥少女被逗乐了，内心挤压的阴云散去不少，大言不惭道：“这厮要是讲实话，我就倒立吃饭走路睡觉抄书练功修行甚至是拉屎，但凡你能想出来的事儿，让我干什么都行！”
顾少女无力摆手：“……不了，你是【变】态但我不是。”
三位男主少女拉了三人私聊群，阳景真君依旧勤勤恳恳操作机关扇飞行，裴叶最舒服，一觉睡到醒。坐起身伸了个大大懒腰，精神饱满的她坐在机关扇边缘，晃荡着两条腿，看着似乎近在咫尺的云海。刚一抬眼，便看到远处尽头有一朵云像极了某种动物，兴奋冲阳景招手。
“阳宵师妹！你来看，你来看。”
阳景看了过去：“何事？”
裴叶指着那朵云：“你看那朵云，像不像拿着竹子的动物，哈哈哈，好形象啊。”
阳景：“……嗯，似食铁兽。”
“食铁兽？”裴叶歪头。
阳景道：“一种体型肥硕似熊的兽类，通体黑白二色，丰腴富态，头圆尾短，甚为可爱。”
裴叶听到阳景的评价，心里有一丢丢不太开心。
“可爱么？呵呵，哪天有空抓一只养养。”
阳景：“你要养？”
“不行？”
阳景道：“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凌极宗不行，凌极宗有一条宗规是禁止饲养食铁兽。”
“为何会有这么奇怪的宗规？”
别看裴叶三不五时惩罚倒霉弟子抄写宗门法典，但上面记载什么，裴叶记得囫囵不清。
阳景回道：“这就跟镇魔塔有关了。”
裴叶：“？？？”
阳景使唤器灵天工掌控机关扇，自己则走到裴叶身边，提了提长裙坐在她身侧，同样将双腿悬在扇外，一副准备长谈的架势。他道：“你知道镇魔塔关押的第一位妖魔是谁吗？”
裴叶诚实摇头。
阳景道：“是食铁兽。”
裴叶脑门上仿佛浮现了三个问号。
“食铁兽？”
阳景点头：“对，它被镇压在镇魔塔最底层。”
裴叶咋舌，问：“它犯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被……这样？”
阳景摇摇头道：“……这个嘛，我就不清楚了。不管多强的妖魔鬼怪进入镇魔塔，除非塔破，有进无出。关于那位妖族，建造镇魔塔的先辈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凌极宗守着它……为何不能养？因为食铁兽进入凌极宗就会妖化发狂，还会惹出麻烦……”
叩仙峰后山长着凌极宗最好的竹子和笋，以前养了不少食铁兽，自那之后就绝迹了。
“你若是想养，你可以养在涅槃村，我让人帮你照看着。”
裴叶想了想还是摇头。
她也不是很喜欢养宠物，刚才就顺嘴那么一说。
相较于这个，她更加在意阳景真君口中那只被镇压在最底层的食铁兽妖类。
二人并肩坐着看了会儿云海，阳景时不时询问，裴叶挑着心情回答，倒也算和谐……
……个屁啊！
╯‵□′╯︵┻━┻
胥少女：“呵呵。”
费少女：“呵呵。”
顾少女迷惑：“不是，你们呵呵什么？”
胥少女咬牙：“尽管这个阳华是冒牌的，但也不是什么猪都能拱的！”
费少女冷嘲：“看着碍眼。”
总有一种有人在自己脑袋铺草坪的错觉。
顾少女：“？？？”
揣着一头雾水，偷偷看向背对着他们看云海的二人。
为什么他就看不出猪有拱白菜的意思？
不过——
【拱就拱呗，总好过便宜了身边两个疯批中的一个。】这俩明明有大好天资，不思追求大道，整天情情爱爱、要生要死，甚至还发动三界战争，谁能吃得消啊。顾少女摇头嫌弃。
真男人就该追求大道！
一行人中途休息了两回，紧赶慢赶终于赶回了凌极宗附近。
按照一开始的计划，应该先回宗门再去涅槃村，架不住计划没有变化快。
途径凌极宗以南五百里处。
一道信号烟花从地面冉冉升腾，炸开。
阳景一见就变了脸色，语气焦急地命令器灵天工调转飞行方向，赶去烟花所在地。
裴叶看看视线尽头凌极宗的方位，又看看阳景的反应。
“是涅槃村出事了？”
阳景压下内心焦虑，点头应道：“是我给涅槃村置备的，以备不时之需，多年来就没升过……”
这次是巧合？
还是另有原因？
第1229章 涅槃村（五）
“好浓重的妖气！”
隔着相当远的距离便瞧见那处传来浓烈妖气。
费少女眉尖抽了抽，下意识望向顾少女，见后者没有特别的表情反应就没多说什么。
这阵妖气明显不是普通妖物能有的，其中绝对有上古大妖血脉后人，血脉纯净……只是他想不通，这种在妖界呼风唤雨的老家伙怎么跑来这里？涅槃村有什么值得他们惦记的吗？
阳景真君虽然没有费少女的妖族血脉，对妖气的敏锐程度不及他，但也嗅到了不寻常气息。
他扭头问裴叶：“宝师兄，你身上可有携带宗门求救信号烟花？放一个！”
裴叶翻了翻自己的乾坤袋：“……这个，还真没有带，你没带？”
阳景真君：“……我也没有。”
三位男主少女：“……”
裴叶羞恼道：“我们俩带什么带？一旦用了求救用的信号烟花便代表遇上真正棘手的敌人，阳宵师妹与我同是元婴修士，出门用上信号烟花，招来再多凌极宗弟子不也是给人送人头？”
他们两人已经是凌极宗战力金字塔了。
说是这么说，但依旧不能改变二人违反凌极宗宗法的事实。
根据宗法上面的条例，下山弟子必须携带至少三枚信号烟花以防不测，违反者罚抄百遍。
“你们有没有带？”裴叶转头看向三位男主少女。
顾少女看胥少女，胥少女看费少女，费少女……费少女讥笑道：“我被强行按头拜师才几天呢？我连凌极宗大门往哪个方向开都不知道，更遑论宗门信号烟花。看我有什么用？”
裴叶：“……”
好叭，所有人都没带那个玩意儿。
阳景真君心中焦急，当机立断从乾坤袋取出一柄兽首大刀，灵力灌注其中，冲着天空方向释放一刀猩红刀气。刀气直线上升，直至最高点炸开，狂暴的刀气掀起狂风差点将众人吹走。
众人只能努力俯下【身】子，一手抓住扇面一手抬起遮面，免得自己被吹走。
“这般应该行了，希望掌门师兄能看到……”
阳景真君将兽首大刀收回乾坤袋，整个过程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只是在场几个人没谁是傻白甜，个个都是人精。
顾少女还好，他跟阳景真君没怎么打交道，认不出阳景真君标志性本命法器。
胥少女和费少女却不一样。
前者在前世曾是阳景真君亲传弟子。尽管这位师尊总是放养自个儿，每天不是沉迷修炼就是沉迷战斗，隔三差五见不到人，但作为亲传徒弟，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家师尊的本命法器？
刚才那柄兽首长刀，绝对错不了！
费少女就更加不用说了。
他前世跟阳景真君不止一次交手，深知这位长着一张稚气娃娃脸的元婴真君有多难缠。
甭管什么技巧什么手段，在他一往无前的刀锋之下尽是齑粉。
世人皆道，凌极宗三位元婴真君各具特色，而阳景真君这人，长最嫩的脸，干最野的架。
费少女没在他手中占多少便宜，故而印象深刻。
那么——
问题来了——
为什么阳景真君的本命法器会出现在阳宵元君手中，还任由其驱使挥动？
费少女跟胥少女暗中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相同的疑惑。
“你说……他们俩是不是……”
费少女摇头：“我不知，但我肯定我那里并没有阳宵元君这人……”
胥少女道：“巧了，我这里也没有。”
他们也没听说阳景真君这只万年单身狗有道侣，所以——他们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