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没人要,安安分分当单身狗呗。
系统:【……真是这个原因?】
裴叶眼底涌动着晦暗之色,一闪而逝:【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原因?】
系统:【……】
它也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或许只有一直不吭声的器灵天工get到真相。五个剧本,胥承彦人魔混血,费少女妖魔混血,柳非非和方墨清纯人类,唯顾长信是人妖混血。估计这也是裴叶选择顾长信的原因之一。
过了一炷香时间,阳景二人才从迷雾禁制出来。
阳景神情平淡,朗青禾眼梢微红,情绪恍惚,似沉静在自己的世界。
“宝师兄,下来。”
坐在树上也不怕蛇虫鼠蚁缠上她。
裴叶真睡着了,乍一听有人喊自己,直接从浅眠中惊醒。
身子一歪滑下树干,正欲半空调整重心落地,一股温和灵力托住她,紧跟着落入一道纤瘦但非常惹人遐想的怀抱。她懵了一下,扶着来人肩头下了地:“阳宵师妹,我也要面子的。”
阳景反问:“面冲地面落地的面子?”
裴叶尴尬轻咳:“也不至于这么菜。”
野外睡着又被人惊醒掉下来,这个警惕性去学校考核,多半不及格。
正说笑,朗青禾从身后走来停下,微仰着头,目光落在她鬓发间,道:“你生白发了。”
“白发?”
“我瞧瞧。”
阳景真君凑过来,还真在她脑后找到一根很明显的雪白发丝。
裴叶不甚在意,架不住这两人表情凝重:“一根白头发,你们这么郑重做什么?”
朗青禾道:“即使这具壳子没了修为,但毕竟过了元婴劫,理当容颜永驻,不会莫名其妙生白发。突然生出白发,只有一个信号——命不久矣。”
“就这么点儿事?我看得很开。”
“你说——这么点儿事?”朗青禾突然展颜又倏忽收敛所有笑意,冷漠而同情地看着她,“镇魔塔的封印要撑不住了,还是小事?”
裴叶:“……???”
朗青禾道:“我刚才说过,当年的事情没人比我更清楚,诚然其中是有误会,但我恨的不对吗?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误会’前任掌门?只因为我母亲为他献身活祭镇魔塔、只因为我怀疑是他杀了母亲?我没这么愚蠢,真正的原因——”
他指了指裴叶。
“你这具身子,与镇魔塔封印相连。”
朗青禾喃喃道:“我母亲,到底还是个孱弱又在魔界受尽苦楚的普通人,仅凭她一个不够。”
第1242章 唯一的办法(一)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电光石火间,无数念头在裴叶脑中盘旋,逐渐理出一条较为清晰的线索。
难怪——
难怪顾长信几次强调说,破坏镇魔塔封印并非他本意。
根本不是这小子撒谎,他说了实话,镇魔塔封印那么大的裂痕的确跟他没关系。若是掐指算算时间,镇魔塔之祸恐怕跟“阳华真君”闭关咽气有关。
他出事,所以镇魔塔封印严重松动,那伙妖魔才能尾随顾长信越狱。
朗青禾神情似有怅惘,眉梢噙着自嘲:“你觉得我在这种问题上欺骗你有益处?若非种种,我当年——前掌门仙逝之后,我都怀疑他的用心。我知他为了奴契殚精竭虑,也知他遍访好友为我寻找解法,更知道他在我身上耗费了大量精力,但这些,真不是为了让我活得长久?我活得越久,修为越高,镇魔塔的封印就越稳固。即便最后失控,也可以效仿母亲活祭……”
阳景真君听不下去:“阳华,我知你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但师尊并非那种汲汲营营、精于算计之人,他待你好必是出于本心而非利益衡量,更不是利用。”
朗青禾不置可否。
或许他心里也清楚,只是不愿意相信。
若是承认,他暗算亲父(恩师)这笔账怎么算?
这些年日日夜夜都被镇魔塔妖魔怨气纠缠,耳边全是它们的鬼哭狼嚎,这又怎么算?
“是,斯人已逝,多说无益。”朗青禾收敛内心翻滚的复杂,神情恢复以往冷静,视线扫过几阳景偷偷拽下来的那根银白发丝,皮笑肉不笑道,“反正现在为此受苦的人也不是我了。”
“你什么意思?”
阳景真君回过味来,脸色铁青。
“现在用着这具壳子的人又不是我,自然轮不到我吃苦。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忍受那些声音的?”最后半句是问裴叶。
“什么‘那些声音’?有声音吗?”
裴叶仔细感知了会儿,并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自母亲活祭,我的身躯与镇魔塔封印相连,近百年时光,我便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不论白天还是黑夜,耳边时时有鬼哭狼嚎,入梦也是尸山血海,无数妖魔将我分尸蚕食……你用了这具壳子,与镇魔塔的封印也未切断,怎么会没有听到?”
裴叶摇头,诚实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有,阳宵师妹能证明。”
阳景眉头突突:“我怎么给你证明?”
“我们出门在外,几次同宿一屋,我睡得安不安稳你不知道?”
阳景:“……”
这么说还真是能证明。
宝师兄睡眠质量相当良好,身处在安全环境,睡得香甜,丝毫没有被梦魇纠缠的痕迹。
朗青禾:“当真没有?”
“没有。”
“怎会如此?”
难道说……
他脑中浮现一个猜测,脱口而出:“你将衣裳脱下,我检查一下……”
话未说完,他脖子上便横了一柄赤红长刀。顺着刀锋往上,朗青禾看到阳景真君那张欺霜赛雪的脸,黑沉双眸尽是警告,杀气近乎要实质化溢散开来。
朗青禾眼角抽了抽:“封印在这具身子背部,不脱怎么看?”
杀气陡然加重。
刀锋几乎贴着他的脖子,稍稍动一下都能拉出血丝。
就在二人视线交锋,对峙不下的时候,耳尖听到有衣物压到草木的细微动静。
循声看去,只见裴叶最外那件罩衣已经脱下丢地上,左手搭在腰间腰束,右手松开衣结。
“你干什么!”
阳景真君手抛下长刀,一个箭步上前将裴叶衣结打回去。
“阳景,你有病啊,真想杀我?”幸好他上身后仰,还退了一步,不然脖子可就危险了,顿时破了百年涵养,骂道,“那句壳子本来就是老子的,老子哪里没看过,你吃劳什子的醋?”
阳景有同门相残的冲动:“阳华!”
“阳景!”朗青禾也不甘示弱。
“你们这是干什么?这具身体是男的,光个上身又没什么。即便全光了,该有的你们自己也有,反应没必要这么大吧?”裴叶没听清朗青禾骂了什么,注意力都在阳景真君身上,她慢一拍响起两位现在是女相状态,自己公然脱衣还真像耍流氓,“那我就……光个背???”
阳景真君:“……”
朗青禾看看二人,露出一抹看好戏的笑意。
“也行。”
顶着阳景真君能杀人的眼神,朗青禾仔细检查隐于背部的封印。
“结果怎么样?”
待朗青禾检查完,阳景伸手帮裴叶将衣裳整理好。
“……奇怪,封印强度的确在削弱,但整体依旧完好,与镇魔塔的联系也在,你没道理听不见那些声音……”朗青禾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开始怀疑——莫非是镇魔塔内部出了事?
裴叶理好衣襟:“这个我也不知。”
朗青禾道:“倘若不是封印也不是镇魔塔的原因,那症结就在你身上了。”
“我?莫非……我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外来者,所以有些特权?”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还有一个可能,便是如今这位“阳华真君”身份特殊、实力强大,以至于镇魔塔的妖魔也不敢在她耳边骚扰,只是朗青禾没说,“种种迹象表明,镇魔塔的封印快撑不住了,你们趁早通知阳矅掌门想对策。一旦镇魔塔封印瓦解,凌极宗将会成为烈狱。”
外有妖族虎视眈眈,内有镇魔塔蠢蠢欲动,风雨欲来之兆。
修真界才平静了多少年?
怕是又要乱起来了。
阳景真君不敢耽误,当天便将消息传递给阳矅掌门,立时在小范围引起轩然大波。
“师弟、师弟!你、你当真是……”
披星戴月赶来,阳矅掌门一个熊抱将朗青禾抱住。
气得朗青禾抬手用力推他脸,手脚齐上,人家却纹丝不动,气得他大骂。
“阳矅,你tm正常点!”
阳矅掌门将人放下,怀疑道:“你真是阳华师弟?阳华从不骂人的……”
朗青禾气得揉了揉胸口。
刚才那个熊抱,撞得他胸口疼。
没好气:“老子以前只在心里骂你,现在张口骂你,你有意见吗?”
虽然声音不同人不同,但说话一样刻薄尖酸。
阳矅相信了:“没意见,师弟开心就好。”
第1243章 唯一的办法(二)
朗青禾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阳矅掌门。
不知情的外人总说凌极宗掌门宽仁憨厚,殊不知这厮肚子里全是黑水。
“记得,人前别喊破我的身份。”
朗青禾没好气地提醒,生怕阳矅这里出了岔子,惹来费中阳几个小畜牲的觊觎。
倘若他还有以前的实力,未必会这么怂。
现在么,掂量掂量双方实力,战略性怂一下也无妨。
倒不是担心自个儿,只是现在有了柳非非这个羁绊,做不到以前那般宁愿玉石俱焚都不想退一步的程度。阳矅掌门看过阳景的信,知道前因后果,笑着改口:“行行行,破云师侄。”
师侄???
听到这个称呼,朗青禾额头青筋跳得厉害,咬牙切齿:“别叫我这个名字。”
阳矅掌门笑眯眯问道:“不这么喊,那怎么喊?”
朗青禾:“……”
熟知朗青禾脾气的掌门果断转移话题,见他不自然地揉着胸口,以为他哪里受伤,侧身回头让玉潭给他看看:“莫非是这具身子有暗疾?玉潭师弟给他看看,别留下暗伤影响修炼。”
“阳华真君”原装壳子天赋也好,算得上同辈中的佼佼者。
但掌门很清楚,若非“阳华”在人奴养殖园受了八【九】年的苦,调理身子又耗费了三年,他本可以走得更高更远。如今拥有了新的身子,相当于回到了起跑线,可不能再浪费天资。
朗青禾闻言后退,脸颊在红色和青色之间无缝切换。
“我没受伤,我好得很!”
“但你刚才一直揉着……”
朗青禾:“……”
玉潭真君斜睨一眼不知是单纯还是单蠢的掌门师兄,丢过去一瓶丹药。
“他没病,不过是女子到了年纪,身体自然成长发育而已……这瓶药能缓解不适。”
“……哦、对,等等——师弟变成师妹了?”
阳矅掌门的反射弧长得感人。
朗青禾恨恨磨牙,指着裴叶道:“……要不是这人,我怎会如此?”
裴叶耸肩:“我可是救了你的节操啊,大兄弟。这河都没过完呢,你就想拆桥了?”
阳矅掌门只好憨笑着,业务熟练地隔开两个师弟(or师妹???)。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这次过来也不是为了师兄弟相认。
“我查遍镇魔塔封印相关的卷宗档案,仍未找到可行的法子……镇魔塔的封印原先是师弟祖上那一支帮忙构建的,如今……”阳矅掌门顿了顿,余光偷瞧朗青禾的脸色,见他并未阴沉着脸,这才继续往下说道,“师弟……你对镇魔塔封印比较了解,可有应对之策?”
朗青禾道:“我的办法,杀光镇魔塔内的妖魔。”
玉潭真君道:“这个办法不现实。”
即便整合整个凌极宗之力也办不到。
镇魔塔内的妖魔鬼怪,从建立之初攒到现在,再加上塔底那位,撼动不得。
玉潭提醒他们:“你们莫要忘了,妖族还盯着咱们呢,根本抽调不出多余人手……”
除了妖族,修真界其他宗门也不安分。
一旦凌极宗与当年屠芳谷之战那般虚弱,被瓜分瓦解也是迟早的。
朗青禾淡淡道:“那便只剩一个。”
阳景真君霍地起身:“我反对,这不成!”
阳矅掌门与玉潭真君都狐疑看着反应激烈的阳景:“是什么法子?”
朗青禾道:“活祭!与我母亲当年一样。”
阳景真君刷得一声拔出长刀,即将横在朗青禾脖颈上,却被另一柄长剑叮的一声拦下。
“阳景师弟,你先冷静。”
阳景真君握紧刀柄,一双锐利的眸子似要洞穿朗青禾的身躯。
“我不信除了活祭就没有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