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先到这里吧!”组织的师妹对他们说:“辛苦了!”
陈晏晏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下午四点了。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不是他。
“师姐,你不走吗?”师妹看她还站在那里,上前问道。
“马上。”陈晏晏看了眼毫无动静的手机,心已经坠到地底。她还和丁辉说了,如果林清河回宿舍了,记得第一时间告诉她。
解散了的人群逐渐离去,很快,原本放着音乐跳舞的架空层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算了,直接走了吧。她是真的不想再等了。
不然……不然,她再等五分钟?
陈晏晏再次轻轻踢了一下柱子,说服自己等他到四点过五分。若林清河没有出现,她会就此放下这段关系,往后在他的婚礼上,尽量少随份子钱便是了。
四点零五分没有任何阻挡地到来了,架空层仍旧只有她一个人,形单影只,像个笑话。
她嘲笑自己傻得可以,哪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发生。
外边儿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陈晏晏撑开伞,一抬起,就看到了林清河命运般地出现了在了她的眼前。
她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林清河。他的头发被雨打湿了,灰色的T恤也是湿的。身上沾着一些不知从哪里来的泥,一瘸一拐地朝她走来,唯有眼睛一如既往的清亮。
他似乎也是没想到她还在这里。
一时之间,喜悦和担忧充斥了陈晏晏的心间,不知哪个更占上风一些。
陈晏晏撑着伞,愣在了原地。
“你……”她很多想说的话,却没办法马上说出口。
林清河走到了她面前。
“对不起。”林清河第一句话竟然是道歉,“我迟到好久。”
陈晏晏看见他这般狼狈,方才积攒了一个多小时的怨气竟烟消云散了。
“你怎么了?”她看他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处正常的地方,手肘还擦伤了。
林清河不好意思地说:“原本骑车从学校外面回来,碰上修路和下雨,掉进坑里了。”
“你车呢?”
“坏掉了,扛回宿舍楼下了。”林清河也是想不到自己今日会这般倒霉,“不知道你还在不在这里,所以先过来看看。”
“是不是等我很久了?”他很愧疚,“我是来这里撞撞运气的,没想到你还在。”
是的,她居然还在。
“嗯,我想着说可能会等到你,我就没走。”陈晏晏没什么信服力地补了一句,“差点发火了。”
“抱歉。”林清河认真道歉。
雨一直下个不停,她本想点播一首《情深深雨蒙蒙》作为背景音的。然而,她却颇没有同情心地笑出声了。
陈晏晏:“不过你也太惨了吧。”
林清河赞同:“是有点惨。”
陈晏晏又问:“你受伤了吗?”
他苦笑了一下,“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是腿磕到了一下,加上鞋子进水了,手机掉进水里了,还没带钱。”
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陈晏晏终于知道他为何会迟到一个小时了,他一路走学校外走回来了,真的发生了“车祸”。
“我服了你了,你不去看医生,来找我干什么!”她生起气来了,马上要拉着林清河去医务室。
伞重新被撑起来,她问他:“你还能走吗?”
“倒也没那么重的伤……”
陈晏晏不管他的伤重不重,直接搀扶着他去了医务室。若不是林清河阻止,她可能会先去借个担架或者轮椅回来再说。
医务室的医生看到一身狼狈的他,连喝茶的动作都迟缓了一些,特地找了张报纸给他垫着坐下。
林清河确实没受什么大伤,小小的几处擦伤,以及腿有一小片淤青。
“你们是去做了什么啊?”老医生推推眼镜,“滚泥坑了?”
他猜得未免太准了。
“哦,没有你。”医生瞄了眼相对来说比较干净的陈晏晏。
他先是给林清河清洗消毒了一下伤口,给了他一支药水,让他回去自己擦。
“不影响行走,没什么大碍。”
他们道谢过后离开了医务室。
陈晏晏撑着伞把他送回了宿舍。
走到宿舍的时候,雨又停了,仿佛是为了让他们淋雨而故意下的。
今日的林清河确实倒霉。
宿舍门口,陈晏晏问要不要让丁辉下来接他。
“我真的没事,有一点点痛而已。”
“好吧。”
“我今天真不是故意迟到的。”林清河还在解释这一件事。
陈晏晏收起了伞,说:“嗯,我原谅你了。”
“下次保证不再迟到。”
下次?
陈晏晏:“那……周六我们还去舞会吗?”
林清河:“去啊,说好陪你蹭吃蹭喝了。”
陈晏晏笑了一下,道:“你快点回去洗澡换衣服吧,待会儿着凉了可就真的不能去蹭吃蹭喝了。”
林清河开起玩笑,“怎么觉得我倒霉了,你还挺开心的。”
她马上收起笑容,“我没有开心。”
“那还是允许你开心一下的。”
陈晏晏自己三步并作两步下了他宿舍的阶梯,大声道:“我走了,拜拜!”
“周六见。”林清河和她挥手告别。
她往自己的宿舍走回去,到了半路,才收到傻子丁辉发的消息。
丁辉:阿河回来了,他掉坑里了!!!
这可真是信息延迟啊。
陈晏晏回复了三个字:太惨了。
第51章 之校园 “我们现在跳的是什……
丁辉告诉陈晏晏林清河掉坑里后, 知道他没大碍,无情地笑了起来,还吐槽林清河回来的时候全身脏到不行, 听说车都摔坏了。
陈晏晏无语地看了看自己,今日她穿了身白色的T恤。因为强行搀扶林清河,白衣服上没有意外的全是泥点子了。
“你掉坑里了?”舍友看见她身上的泥点子, 怪惊奇的。
“没有啦, 蹭到的。”
在某个人身上蹭到的。
洗完澡,她搓了很久才把衣服上的泥给搓掉,边搓边笑。
……
舞会并不是报了名便所有人都能进的,至少要完成一次练习。
陈晏晏从头参加到尾了练习活动, 还签到了。可能因为师妹对她怜爱了,还是给了她入场券, 成功为林清河也赢得了舞会的门票。
林清河在宿舍里收到了陈晏晏发来的电子入场券, 特意向丁辉炫耀了一下。
丁辉:“这就是掉坑里的代价吗?”
林清河:“滚。”
舞会没有意外地顺利在周六晚上七点入场。他们学院借了学校最大的一个场馆来举办这次舞会, 可以说挺隆重了。
一场秋雨一场凉, 在G省一般没有什么说服力。忽如其来的降温和升温才是这个地方的主要气候变化。
气温在昨日忽然下降许多, 短袖走在路上会被冷得打一个哆嗦那种。
为了弥补自己上次迟到的过错,林清河提前半个小时就给她发消息,说自己到了。
陈晏晏:???倒也不必!
陈晏晏:你等等我……我可能会迟到五分钟。
总而言之, 她到眼影了。
周六晚上, 宿舍里的李雨萱和陆思瑶看到陈晏晏的全副武装, 看得离不开眼, 在旁边看着她化妆。
陈晏晏瞎画画也是画了两三年,在日本又经常化妆。若真的要静下心化个好看的妆容,她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晏晏,明年拍毕业照, 我们就靠你了。”
陆思瑶已经提前说了声“谢谢”。
她们宿舍都属于平时素面朝天类型,力争做时尚姐妹们中最朴素的一个,化妆这门技术掌握得不够好。
“没问题。”陈晏晏对她们笑了笑,又迎来了几句夸赞。
张姗刚吃完饭从外边儿回宿舍,迎面碰上了在玄关穿鞋的陈晏晏。
她“wow”了一声,惊奇道:“晏晏,我认识你以为,你第一次这么漂亮!”
陈晏晏还没出门,大笑了起来。
“你这是在夸我吗?”
“真的在夸你!”
“可以。”陈晏晏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在裙子外边儿套了件外套,自信地踏着鞋子往外走了几步,可惜背影有些踉跄。
“好痛……”
全副武装是全副了,偏偏武器不够顺脚。没怎么穿过高跟鞋的人原来根本驾驭不了,每走一步都宛如刀割。
她连忙退了回来,换了双拖鞋,再把高跟鞋塞进了袋子里。
——拖鞋也能昂首挺胸!
快到目的地之时,陈晏晏才在黑暗中扶着墙换上了高跟鞋,再把装着外套和鞋子的袋子悄悄藏到了外边儿的阶梯下。
果然所有表面的美丽都是靠背地里的努力打造的。
林清河提前来了半个小时,左等右等没等到陈晏晏。不过他也不急,安安静静地玩着俄罗斯方块,心不在焉地想今日陈晏晏会穿什么。
场内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同学,女孩子们穿的连衣裙有各种各样的,飞舞的裙摆像色彩斑斓的蝴蝶。
他见到的陈晏晏除非特别情况,一般不会怎么打扮。哪怕这次舞会要求女孩子们穿裙子以及高跟鞋,在林清河的既定想象中,她说不定会随意穿条平时的连衣裙糊弄过去。
想到她,林清河不禁笑了一下。
舞会预留了半个小时给他们入场,到七点半主持人才会宣布舞会正式开始。
林清河给陈晏晏发消息,说自己在入门的左手处等她。他靠着墙站着,场内热热闹闹的,还有应景的音乐声。
他一个人站着的时候,看起来总有些冷淡,与平时他不太一样。
陈晏晏一进场,马上在左手边看到了林清河。室外是有些冷,室内为了让大家不要着凉,温度往上调了几度,暖融融的。
她见到他时,他正微低着头看着手机,不知在想些什么。剪裁得当的黑色的西装裤和西装外套令他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陈晏晏喊他的名字时,带着一丝莫名的不好意思。她可真是疯了才会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准备。
女为悦己者容。她究竟是为了谁盛装打扮,可能会被看得明明白白。想他知道,又想他不知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唤他的名字,林清河抬起了头,猝不及防地看到了穿着一袭红色吊带长裙的陈晏晏,用珍珠发卡别着发髻,与平时的她完全不一样,脚下甚至踏着一双细跟的银色高跟鞋。
她正冲着他笑。
若说全场的女孩子的裙摆是色彩斑斓蝴蝶,那现在在林清河眼里,她是颜色最特殊的那一只。
“晏晏?”
认错人倒不至于。可林清河依旧特地喊了一声来确认。
“嗯?”陈晏晏款款踏着高跟鞋走向他。
还没走几步,她没站稳,原形毕露,踉跄了几步。林清河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好不容易塑造的形象彻底崩塌。
陈晏晏唯有说了声“谢谢”。
脚下踏着的细跟高跟鞋才五厘米,她却没有自信穿着这双高跟鞋好好走路了。
陈晏晏寻思自己还不如直接穿双带跟的小皮鞋得了,何苦遭如此大罪。她刚懊恼了起来,就听得了林清河对她说:
“你今天很漂亮。”
简简单单的赞美,喜悦却缓缓从心底攀爬上嘴角。
“谢谢,你今天……把头发梳成了大人模样?”陈晏晏原是想夸他的,可看见他用了不少发胶的大背头,还是顿住了。
西装令他显得很挺拔,可配上这个发型,再拿个麦,大概是能上台做主持人,将上边儿那个取而代之。
“不过你还是很好看!”
林清河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发际线尚存,“幸好我还没开始掉头发。”
陈晏晏很难想象几十年后,他变成地中海的模样。她安慰了一下,“没事,你爸爸没秃,不要紧张。”
地中海这种事情大多是遗传的,林清河他爸爸头发很浓密。陈晏晏蹭了几次车,在后排座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他相信林清河几十年后,应该也不会秃?
话题一下子歪到了护发这一话题上。
主持人开始讲起了开场白。
他们此时正躲在角落里聊天,听到开场舞马上就要开始了,便往舞池中央走去。
明明前日磕到腿的是林清河,此时需要搀扶的却是陈晏晏。两个人算得上是互相搀扶。
“我们像不像……那种。”陈晏晏原本想说像互相搀扶的老夫老妻。
“哪种?”林清河听了,侧过头看她。
她紧张了一瞬,强行乱说:“……互相搀扶的励志的残疾人兄弟。”
林清河听了以后笑了起来,“哪里励志了。”
“反正就挺励志的。”
晚上七点半,一男一女的主持人说了好一些话后,以一句俗气的话作为开场白的结语:“请您和舞伴尽情享受这场狂欢吧!”
狂欢?
陈晏晏又想起了当年主持人说动漫社团是异域风情的事迹,实在是有些好玩的。
说是开场舞,其实大家跳得很随便,你往前,我往后,没有任何技术含量,没踩到对方就是胜利。
陈晏晏和林清河在角落里,浑水摸鱼。这么说来不太对,原来大多数人都是在摸鱼,他们并不算太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