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玮这才注意到,在韩忱和温苑中间,夹了个小姑娘,才刚刚到他们心口的位置,被韩忱遮了个严严实实。
看那和温苑极其相似的眉眼——
“我嘞个去,谢良山快出来,温苑背着我们生了个闺女。”
“我怎么可能生这种闺女。”
“我怎么可能要这种老爹。”
“……”互相嫌弃的两兄妹相顾无言。
韩忱松开温倾手腕,肩膀一阵抖动,估计憋笑憋得不轻。
温苑侧身过去,一把将门拉开,对着从房间里光着脚,同样裹着一床棉被就冲出来的谢良山骂道:“什么想法,我要是生出这样的闺女,出生第二天我就去上吊。”
温倾不急不缓地接着道:“我要是投胎成他女儿,分娩的时候我倒着游回子宫。”
“噗哈哈哈哈!”除了他们两人,其他三个再也憋不住了。
“这小妹儿挺有趣的。”
温倾:“?”
韩忱笑够了,甩甩头,将温倾牵进房间里。
整栋住宅从里到外,都泛着陈旧的味道,客厅到阳台的门上挂着紫蓝色的珠帘,可能是时间太久了,珠帘的颜色开始褪去,没有当初的鲜艳明亮。
墙上挂着一本日历,很老旧,是隔一天撕一张的那种,纸张已然泛黄。
沙发又短又窄,仅仅他们几个人都坐不下,这样的屋子不仅装了声控监控,还在门上安了个警报器防盗网,防盗系数堪比淮城最顶级的小区。
温苑往沙发上坐了一屁股,拍了拍两边,似乎是嫌太硬,又立了起来。
客厅昏黄的白炽灯时不时闪烁两下,张家玮抱怨道:“韩校草,你有那钱装什么警报器和监控?换个灯不行吗?你这屋子破的,小偷都懒得光顾。”
韩忱没有搭理他们,去厨房从冰箱里翻了许多新鲜水果出来,往温倾面前一堆,问:“小孩,给你。”
温倾愣了一下,傻傻地接住他手里的东西,再顺着他的指示坐到沙发上。
韩忱打开电视,帮她把喜羊羊与灰太狼点出来,播放声音调小。
“韩忱哥?”温倾一头雾水。
“小孩。”韩忱把遥控器交给她,然后撑着膝盖起身:“你就在这里看电视,吃东西,乖乖的,不要乱跑,可以吗?”
温倾察觉出他的言外之意,抬头看着立着的四个人,没有说话。
温苑皱眉:“听见没有!”
温倾温吞地拿起一颗葡萄往嘴里送,眸子和嘴里的葡萄一样,黑得发亮。
“你先说说你们要做什么?”
看他们这架势,明显不愿意带上她的样子。
是打游戏?还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张家玮和谢良山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戏谑,裹着被子弯腰凑到温倾面前,然后异口同声地朝她说道:“我们啊,是去做少儿不宜的事欧~”
声音轻而缓,尾音拖长,像是故意钓她胃口。
“你们说什么呢。”温苑皱着眉头,一脸不认同,难得护着她:“说话悠着点啊,我妹才十四岁。”
“什么……少儿不宜的……”
一抹绯红缓慢地爬上温倾的脸,本来就觉得两个大男人裹着棉被哆嗦的样子很奇怪,现在更是不敢多看一眼。
“可不就是少儿不宜吗?我们又没说错。”张家玮小声嘀咕了一声,还算给温苑面子,解释了句:“小妹妹别想歪,我们看的是可是正常的片子,只是你现在还不适合看这些东西,看多了不好。”
“……”温倾的脸更红了。
温苑耐心磨得差不多了,推搡着他们俩进到一旁的房间,顺手把外套脱了,袖子撸上去,喊了句:“韩忱快点。”
韩忱本来不想跟着他们胡闹,但觉得如果有他在客厅,可能温倾会不好意思。
还不如回房间休息一下,让她自己吃东西看动画片。
这样想着,韩忱应了一声,朝温苑走去。
四个人凑拢一堆,谢良山和张家玮跃跃欲试,一把将后面加入的两人围住,笑得激动又猥琐。
温倾后知后觉地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快步朝房间走去,一张脸红得滴血,嘴里还在逞强,兴师问罪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哥哥你不许胡闹!”
最后一句明显在撒娇中愤怒,不敢相信温苑会做那么离谱的事情。
本就不甚牢靠的哥哥形象开始裂开,估计不用风吹,再多说几句话就垮了。
温苑眼尖地看见她,立马将门合上,温倾碰一鼻子灰,隔着房门听见门那边张家玮担心地说:“咱们动静搞大了,不会把你爷爷吵醒吧?”
韩忱:“不会,老爷子睡得比较沉。”
天呐,为什么韩忱哥哥也要参加这种未成年人不易参加的活动!
温倾房子倒塌,整个人都不好了。
站在原地又羞又怒。
“哥,你出来,送我回家。”温倾踹了房门一脚。
没有回应。
她紧接着又字正腔圆地重复一遍:“我要回家!”
温苑的声音轻飘飘地传出来:“自个儿回去吧,路上小心点,别磕着碰着。”
“……”
外面那么黑,全是看不见的小路,他是笃定她不敢离开啊。
电视里放着喜羊羊与灰太狼,温倾丝毫不感兴趣。
本来挺喜欢的动画片,现在一点欣赏的心思都没有。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站到腿脚僵硬,才踱着步子回到沙发上。
房间里时不时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快点快点。”
“卧槽,张狗温狗,你们别动。”
“我没动……”
“抱紧我——”
“啊啊啊啊啊啊,太刺激了。”
温倾烦躁地躲去窗边,旧城区位置偏高,从韩忱家阳台上向外看去,刚好可以将淮河尽收眼底。
咋的一看,淮河张灯结彩,就像布满了细碎星辰的星河。
吹着夜风,她觉得无聊清冷又可怜,手里不自觉地摆弄紫色珠帘,用来系珠帘的带子被她解开,系成了个完美的蝴蝶结。
思来想去,她觉得不能放任温苑和韩忱哥哥这么堕落,她放下珠帘,迈开步子,朝他们呆着的房间走去。
她先是敲了敲门,声音拔高:“哥哥,我要进来了。”
确定屋子里面的人有时间反应过后,她缓缓扭动门锁。
“咔嚓——”
房门被她推开。
温倾下意识看向房间唯一的光源处,一台中等大小的液晶电视上,一只黑白色的贞子突然闪现出来。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前一声,是温倾被吓出声的。
后许多声,是温苑、谢良山、张家玮被温倾吓得惨叫出来。
唯独韩忱,进房间后,不想和他们一起挤被窝里,独自躺在单人沙发上闭目养神。
意识刚刚发散,被这一阵连环尖叫惊醒,桃花眸缓缓睁开。
目光所及之处,一道粉红色的身影瞬间朝他飞扑过来,撞他满怀。
第21章 摘星 韩沉:“?” ……
韩忱:“?”
温倾:“!”
见温倾理直气壮, 韩忱只能坦然地给她抱着。
张家玮和谢良山一左一右朝温苑逼近,被窝里六脚朝天。
温苑顾不得理会温倾和韩忱异常亲昵的动作,诧异地看向拼命往他怀里蹭的两人, 面色呆滞:“你俩……是在勾引我?”
张家玮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和他拉开一点点距离,尴尬地将放在温苑大腿上的脚丫子放下来。
“这电影儿, 还,挺吓人的哈。”
为了更好地观影, 房间里灯光全熄, 屋内此刻一片漆黑, 只隐隐约约能借着电视的光线, 看见一点对方的面孔。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了几分死气。
谢良山头皮一冷, 默默缩回角落。
温苑不屑地呲了一声,推开两人,起身迈着步子下床, 拿起旁边的遥控器,将电视暂停。
屏幕里爬到一半的贞子画面突然被定格。
“不看了。”
温苑开灯, 将温倾从韩忱身上拎下来, 批判性的看了眼电视, 吐槽:“就这?你们还说这片子曾经吓死过人?”
还特意打电话让他过来壮胆
韩忱身上一松, 顺势调整了个坐姿。
在三人看不见的角度下, 偷偷揉了揉温倾暴躁的头发, 单手支在下颚上, 凑近她,声音吊儿郎当,尾音拖长。
“怎么像红太狼一样, 动不动就炸毛?”
温倾理了理头发,不自然地退后两步,朝温苑靠近了几分。
韩忱收回手,重新靠回沙发上。
“传言是这样说的,而且看着……也还行啊。”
谢良山不敢承认,他是真的被这部片子吓到了,现在心里还在发怵。
张家玮更不敢明说,中间有好几段剧情他都是闭着眼睛听声音,一点画面都没敢看。
温苑兴趣全无,捡起外套就往身上套。
衣服在空中一荡,不小心扫到一旁的相框,相框倒扣在地上。
韩忱瞳孔一缩,下意识起身去捡。
在他之前,一双手先一步摸到相框,将它捡了起来,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温倾的手细嫩白皙,指尖隐约还能见到小小的肉窝,她拿着相框,见韩忱很在乎的样子,立马将相框递到他面前。
“韩忱哥,给。”
韩忱抿唇,接过照片,小心地检查了下,发现照片并未受损,眉目才舒展开。
他散漫惯了,平时做什么都是一副慵懒模样,看似什么都不关心,只不过是因为但凡他在意的东西,他都会把它藏起来,不被别人瞧见而已。
“这是你……爸妈?”
温苑犹豫地问了句,语气斟酌地问,很少见他这么小心翼翼的模样。
温倾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觉得诧异。
韩忱:“嗯,全家福。”
他的指腹在照片上轻轻擦过,照片上有五个人,各个笑得满面春光,一个爷爷,一对年轻夫妻,一个七八岁的小男生和一个四五岁的小女生。
不难看出这是韩忱的童年照,而旁边,那个小女生和韩忱的眉眼极其相似,一样白皙的皮肤,桃花眼,琥珀色瞳孔,女生的头发带着点自然卷,嘴角浅浅的一颗梨涡,如无意外的话,大概是他妹妹。
看照片,挺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抱歉。”温苑真诚道歉。
刚才没注意,幸好照片没事。
“没事。”
韩忱拖着步子,走到房间里的书桌旁边,拉开抽屉将相框放进去。
刚要合上抽屉。
“等等——”张家玮突然喊停,眼睛有神地盯着抽屉一角。
韩忱眸光一闪,立刻将抽屉合上反手按住抽屉边缘。
“等等,等等。”张家玮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韩忱旁边,眼神自始至终都看着抽屉,眼神纠结,带着点不确定,犹豫道:“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韩忱挑眉,似笑非笑地盯着张家玮:“你看错了。”
这种表情急剧杀伤力,上次韩忱做这种表情,直接害他被查寝的生活部抓住,被罚打扫了一个星期的厕所。
换做平时张家玮早就认怂了,可今天不知是不是被鬼片吓破了胆,此刻他完全敢直视韩忱隐隐的威迫,掰开他的手指,一把拉开抽屉。
“你们看!”张家玮从抽屉里掏出一本鲜红色的本子——中华人民共和国房屋所有权证。
温苑:“???”
这货这么早就买上房了?
谢良山:“???”
土豪求包养。
温倾,震惊加一脸姨妈笑,心里默默给韩忱换了个标签好看哥哥——有钱哥哥。
温苑和谢良山抬脚上前,三个人精神抖擞地簇拥着翻开房产证。
“晋城驮江水恋五期二单元1314号楼。”
“卧槽,一百八十平。”
“没估错的话……市价得好几百万吧?!”
“……”
韩忱挠了挠眼睑,欲言又止,尴尬地笑了笑。
三个人相顾无言。
温苑放在一侧的手越来越抖,连一贯对房产资本没有什么概念的温倾都惊了一下。
曾经温严提过,晋城这几年经济突飞猛进,当初他想在晋城投资一套房,看中的就是驮江水恋,可惜房价居高不下,他们家一时半会儿拿不出这么多闲钱,只能作罢。
那时候,驮江水恋在温倾的心里就留下了个贵得不敢高攀的形象。
“韩校草,你踏马在我面前装了三年的穷!”温苑气极,当着温倾的面直接爆了句粗口。
“你踏——”温苑噤声,扫了眼温倾,换了个相对文明的词汇问候他:“你妹的,当初我第一次打工,一半工资都用来请你吃饭了,你良心被狗吃了,居然骗我钱!”
就连一贯和稀泥的谢良山这次都站不住了,不同意地看着韩忱:“兄弟,你家里原来是这种情况,你怎么不早说呢,我们是什么啊,是兄弟啊!钱太多了没关系,我帮你花就是了,装什么穷嘛!”
张家玮也点头同意:“韩忱,你要是不想和我们当兄弟也行,性取向别卡那么死,要什么关系我配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