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区和战略区不能随便走动,指挥区却是可以的。演习还没正式开始,好几个部队都在指挥区里训练和活动。
夏小初没打算走远, 只准备在指挥区里转转,和陆向晨打了声招呼, 挑了个方向,背上包出发了。
和热带雨林不同,这里的植被很矮小, 一眼望去十分辽阔。
虽然因为气候原因,很多植物都没法在这里生存,但依然有一些耐寒植物能在此顽强的生存下来。
耐寒植物有几个特点,第一个便是植株矮小,有些甚是匍匐在地面生长,目的是为了抵抗凛冽的狂风。第二个是植物上覆盖绒毛,就好像为植物披上了一件貂皮大衣,抗风又保暖。还有一些植物,自身便能产生热量,以抵抗冬天寒冷的温度。
夏小初往东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了一朵在雪中傲然怒放的雪莲花。《本草纲目拾遗》里有记载:雪莲“性大热,能补精益阳”。雪莲花性温,具除寒、壮阳、调经、止血之功效,可用于治疗阳痿、腰膝软弱、妇女月经不调、风湿性关节炎及外伤出血等症。
雪莲花的药用价值极大,夏小初很高兴一来就找到这么好的东西,立刻从背包里拿出小药铲开挖。
有了开门红,夏小初又连着找到了好几种珍贵草药。而此时,她也不过才走出营地三百米,站在高处,还能到营地绿色的帐篷。
夏小初不知道是这里的草药原本就多,还是她的运气特别好,背包很快就装不下了,好不容易把全部草药塞进背包,刚想拉上拉链,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夏小初以为是夏国士兵,来这边勘测地形,刚想站起身,突然听到其中一人说了句:“已经埋好,按计划行动。”
这句话本身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这句话用的是西班牙语。
夏小初为什么听得懂西班牙语?因为她在M国留学时的室友说的就是西班牙语。室友是M国人,但她却习惯用西班牙语,这在M国并不算稀奇。M国有四千四百万人以西班牙语作为日常用语。
夏小初为了和室友沟通,跟她学了一些西班牙文。说不上精通,但日常的一些用语都能听懂,也能说一点。
这片山头是夏国的指挥区,有人在这里说西班牙语,显然很有问题。
夏小初想要透过灌丛缝隙看清说话人的长相,可惜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来人腰部以下的位置,单从裤子已经能看出,一人穿的是夏国军人的迷彩作战服,另一个穿的也是迷彩,但颜色偏黄,类似于沙漠迷彩,这是E国士兵的作战服颜色。
所以,另一个是E国军人?但如果真是E国和夏国的士兵,用的应该是英语,为什么会是西班牙语?而且还选在这里,E国和夏国指挥区的交界处,再往东走几百米就是E国的指挥区。
带着疑问,夏小初蹲在灌丛里没动。两人又说了几句,才离开。听脚步声,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夏小初等两人走远,才从灌丛中站起身,看了眼E国指挥区的方向,往东走的那人已经看不见了。赶紧背上包,运用轻功往营地赶,希望能追上前面那人。
追出一百多米,看见前面有人,身上穿的正是夏国的迷彩作战服。
这次的四国军事演习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因此备受国际关注。
近年,国际形势日趋紧张,特别是代表世界两大经济体系的M国和夏国,这几年关系尤为紧张。
如果说谁最希望四国军事演习失败,非M国莫属。
难道这两人是M国的间/谍或者特/工?夏小初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没想到出来采个药还能碰上这种事,如果真是有人搞破坏,那这次采药还真是来对了。
夏小初偷偷的跟在那人身后,为防被发现,中间隔了一段距离。前面这人十分谨慎,对周围的地形也十分熟悉,显然不是今天才到。
看着他绕过一个开满龙胆花的山坡进入营地,周围的人渐渐多起来,夏小初也不再躲藏,快步跟了上去。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看清这人的长相。
见他想要进帐篷,夏小初心下一急,当下管不了这么多,脚尖一点就飞跃到帐篷背后,再装作路过和那人走了个对面对。
典型的亚洲人长相,眉角有一颗黑痣,两眼之间的距离比一般人近,其他就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兹事体大,一定要上报。回到“夜鹰”小队驻扎的营地,秦琸易还没从指挥中心回来。
夏小初先回自己的帐篷,把背包里的草药腾出来。这次的收获颇丰,光是雪莲花就有三朵,还有一些年份不错的当归、党参之类的常用药材。
相比于人工种植的药材,野生药材的药性更强,药用价值更高。所以,如非必要,她和师父给病人用药都会选用自己采挖,自己炮制的草药。
刚收拾好草药,外面就传来了秦琸易的说话声。走出帐篷,秦琸易也正向她走过来,冷着脸,一开口就是:“你之前离开营地了?”
夏小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说不可以离开营地。”
“军事重地,不可以乱跑,你不知道?”秦琸易的语气丝毫没软化。
刚才开会的时候,总指挥官说这次四国军事演习意义重大,成功与否将影响未来的全球局势,所以,极有可能遭到来自别国的捣乱和破坏。
如果真有别国的间/谍或特/工混进来,别说营地外,就是营地里面都不安全。
回来一听到她出了营地,他整颗心都提了起来。面对大杀伤性武器,再好的身手都没用。
“没跑远,就在营地周围。算了,不跟你说这个,我有其他事和你说,跟我进来。”夏小初一挥手,转身率先走进帐篷。
秦琸易冷着脸跟在她身后进去。夏小初作为随队军医,吃住都和士兵在一起,但毕竟男女有别,秦琸易专门向上面申请了一个双人帐篷,而其他队员住的则是八人帐篷。
帐篷里摆放着一张上下铺,下铺堆满了各种草药,有些还带着泥土,不用问,肯定是她刚才出去的“战利品”。
夏小初也不废话,把之前看到的说了一遍,包括,他进了哪个帐篷,长什么样,都一一描述了一遍。
随着她的叙述,秦琸易的脸色越来越冷,眼神越来越凌厉,等夏小初说完,整个人如出鞘的宝剑,锋锐中带着嗜血。
夏小初:“你打算怎么做?”
“我去向总指挥官汇报。”转身出去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演习开始前不准离开帐篷半步。”
夏小初被他说懵了,等反应过来,对着他的背影怒喊:“凭什么?你这个大沙猪!”
陆向晨正好站在不远处,听见他的喊声,顿时喷笑出声,对着她遥遥竖起大拇指。
秦琸易一直到凌晨才回来,夏小初早已经睡下。
第二天早饭的时候,夏小初才知道,人已经被抓起来了。
夏小初咽下嘴里的馒头:“还有一个呢?”
坐在她对面的秦琸易,“唏哩呼噜”一口气喝下去半碗粥:“这人嘴巴很紧,审了一个晚上,什么也没问出来。”
夏小初放下吃了一半的馒头,担忧道:“明天就演习了,还不知道他们埋了什么东西,埋在了哪里,但想来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只剩下今天一天时间,万一找不到怎么办?”
在她说话的功夫,秦琸易已经三两口吃下一个包子,又拿起一个:“没有万一。一定会找到的。”
“问题是还有一个没抓到,你们打算怎么办?”夏小初可没他这么乐观。
秦琸易一口咬掉半个包子,含糊不清道:“已经通知了E国方面,他们那边也在抓紧时间排查,只是没有具体的线索,需要多花点时间。”
问题就在于,他们现在没时间!
筷子敲了敲碗沿,夏小初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觉得还是得要从我们这边入手,抓住这人是个突破口,嘴巴再紧也总会有敲开的方法。而且,我觉得,潜伏进来的人可能不止他们两个。”
夏小初能想到的,秦琸易自然也能想到,但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目前最重要的是撬开那人的嘴,把眼下的危机排除。
吃过早饭,秦琸易又去忙了。陆向晨带着队员在做力量训练。夏小初站在边上看了一会,问陆向晨:“今天没其他任务?”
“老大让我们原地待命。”陆向晨在外面都称呼秦琸易为老大:“闲着没事,练练。今天不出去采药了?”
夏小初斜他一眼,没理他,转身回了帐篷。哪壶不开提哪壶,一点都不可爱。
把摊了一晚上的草药收起来,夏小初在帐篷了转了一圈,实在没什么可干的,想着不如去卫生帐篷看看。至于不准离开帐篷半步,嘁,谁理他。
营地里搭起三个卫生帐篷,每个上面都贴着一个大大的红十字,非常容易辨认。
夏小初随便选了一个进去,里面有四、五个人,正在将医药用品、器械从箱子里拿出来分拣,归类摆放。
见她进来,其中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停下手里的动作:“你是哪个部队的?”
“夜鹰”还处于保密状态,夏小初只说自己是京都总军区的军医。
这人一点没怀疑她的话:“总军区在最左边那个帐篷。”
夏小初笑着点头:“我知道,那边人手够了,所以,我过来看看这边需不需要帮忙。”
这人往周围看了看,地上还放着好几个箱子没打开,里面装的是检测仪器。刚想点头,视线扫过夏小初娇小的身形,眉头皱了一下,再看向她的脸,眉头皱的更深了:“还剩下这些仪器,不过很重,估计你搬不动。你真是总军区的军医?哪所大学毕业的今年几岁?”
不是他想这么问,实在是她的样子,怎么看都还是个中学生。跟他上高一的女儿看着差不多大。
对他的质疑,夏小初也没生气:“本科京医大,硕博M国的H大。”
话音一落,帐篷里几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变了,惊讶有,但更多的却是质疑。开玩笑,H大医学院是全球排名第一的医学院,很多医学界大佬都是毕业于这所学校。
跟校名一样有名的是难毕业。读了好几年拿不到毕业证的大有人在。眼前这小姑娘的年纪 ,本科有没有毕业都不知道,还硕博,骗鬼呢?
面对一双双质疑的眼睛,夏小初摸摸脸颊,长成这样她也很无奈啊。
刚想解释两句,最开始跟她说话的那人已经转过头去,声音里没了之前的温度:“这里不需要你帮忙。”
夏小初也不愿意热脸贴冷屁股,转身出了帐篷。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里面的议论声:“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说谎也不打一下草稿。”
夏小初想了想,跳过中间那个,直接去了最左边那个。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天亮前停了。地上的积雪已经被清扫干净,但帐篷上的雪还在。
掀开帐帘,夏小初往里面望了一眼,跟那个帐篷一样,这里也在收拾东西。视线在几人身上扫过,突然在其中一个背影上定住。
“白老师?”
白睿听到声音,转过头,当看到站在门口的夏小初,镜片后的眼睛瞬间睁大:“你怎么在这里?”
总军区这次总共来了五位军医,他作为领队,很清楚名单里没有夏小初。
夏小初走进去,先跟其他几人点头打招呼,然后看向白主任:“作为随队军医跟着部队过来。”
她没说是哪个部队,白睿也没问。他虽然是医生,但接触的都是部队里的人,也曾在部队里待过几年,知道哪些事能问,哪些事不能问。
反倒是夏小初对他会出现在这里有些好奇:“老师不是在军总医院,什么时候去部队了?”
一般这种军事演习,来的都是部队里的驻地军医。比如谢静然这样的。
谢静然没来,是因为夏小初来了,十六人的小队,如果来两个军医,就有点过了。
上次刘杰住院的时候,白睿还是军总医院的脑外科主任。理论上来说,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除非他去了部队当驻地军医。
白睿看见她很高兴,脸上的笑容十分慈祥,和他平时不拘言笑的样子,差距很大。周围几人都很好奇,这进来的小姑娘是谁,和白主任是什么关系,竟然能让白主任将一张严肃脸笑成菊花。
“人手不够,上面把我借掉过来帮忙。”事实上是因为他医术好,军总医院第一把刀不是浪得虚名的。
夏小初走上前,看了眼地上东一个西一个的纸箱:“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白睿毫不客气地指向堆在角落里的几个箱子:“把那些仪器拿出来摆好。”
站在他们不远处的年轻男医生听见白主任的话,放下手里正在整理的抗生素:“仪器很重,还是我来搬吧。你来整理这个。”
夏小初对他笑了笑,摆摆手:“没事,我可以。”
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放着一台心电血压监护仪,可以监测心率、呼吸次数、呼吸幅度、血压、平均动脉压、血氧饱和度,是最常用的医疗仪器。
十三寸电脑显示屏大小,夏小初轻松提起,放到桌面上,然后拿出箱子里的线一一连上。动作迅速准确。
第二个箱子是麻醉机,第三个箱子是呼吸机,第四个箱子是超声仪,第五个箱子,第六个箱子……
大家就这样看着夏小初搬完了一个又一个,几十斤重的彩超机,她一只手就提了出来,看她的样子似乎还很轻松。所有人心里都不约而同的冒出了一个词:大力女。
只有白睿淡定的收拾东西,把常用的止血药从纸箱里拿出来,放到容易拿的架子上。一转头看到其余人都停了手,一脸惊奇地站在那里看夏小初搬东西。
敲了敲台面:“别看了,快点整理,棉签、棉花、针筒都还没拆箱。”
大家这才收回目光,然而眼睛时不时就会往夏小初那里瞄,好奇她力气大的同时,也对她的身份很好奇。
这么小年纪的随队军医,他们还是第一次碰见。有人终于忍不住了:“白主任,这是你的学生?”
白睿看了眼差不多快搬完的夏小初,点头:“本科实习的时候,我带过她半年。”
实习不都是一年吗,什么时候变成半年了?几人都没往换导师上想,因为除非有特别原因,很少有中途换导师的情况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