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气。”
“迷/烟。”
不管是毒/气还是迷/烟,反正都不是好东西。没有防毒面具,就只能用东西遮住口鼻,虽然用处不大,但有总比没有强。
已经有队员抓起一把雪塞进用来挡风的围脖里,然后把包着雪的围脖捂住口鼻,做个简单的过滤。
夏小初依样画葫芦,别说,这个方法还真有用,至少没之前那么刺鼻了。
烟越来越多,很快就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冲出去。”
夏小初刚想往光亮处跑,手腕突然被人拉住:“跟着我。”
熟悉的触感,熟悉的声音,夏小初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跟着前面模糊的背影,冲出了山洞。
跑到外面,不等看清楚,耳边已经响起密集的枪声,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扑倒在雪地里,背上压着一具温热的身体。不用问都知道是谁。
耳边是连续不断的枪声,脖颈处是他温热的呼吸,夏小初一点旖旎的感觉都没有,她此刻只担心,他会不会受伤,会不会被子弹射中。
这家伙连帽子都扔了,万一被射中头部怎么办,这种地方,连手术都没法做。就是能做也做不了,装着医药箱的行军包还在直升机上。
见鬼了真是,怎么什么事都凑在了一起。如果不是跳伞,他们就不会什么武器都不带,她的医药箱也不会落在飞机上,如果不是跳伞,那几个队员就不会“落地成盒”。
“趴在这里别动。”不等话音落下,夏小初就感觉身上一轻,抬头,就见刚才还趴在她身上的秦琸易已经跑出了十几米。
无数子弹射向他,夏小初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眼睛紧紧盯在他身上,陷进雪里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
她知道,这时候,她不能出去。就她那点三脚猫功夫出去了只会添乱。
又有几个队员冲了出去,一时间,夏小初只感觉,空中飞射的子弹连成了线,线又结成了网,铺天盖地,让人无处可逃。
就在夏小初担心不已的时候,另一边突然响起枪声,然后,一左一右开始对战。
难道是援军来了?刚这么想着,夏小初就看见秦琸易端着枪躲在离她不远的巨石后面,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见他端枪瞄准的侧脸。
他从哪里来的枪?这个疑问刚从她的脑子里冒出来,一颗子弹突然朝她射过来,出于本能往边上一滚,子弹射在她刚才趴着的地方。
差点就被射个对穿,夏小初又惊又怕,更多的却是恼火,什么东西,竟然敢打老娘,老虎不发威真当成病猫了。
手一抓,将射进雪里的子弹掏了出来,敢打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清楚敌人的样子,穿的和“夜鹰”很像,都是雪地迷彩,只是头上戴的帽子不同。
子弹射来的方向猫着一人,端着一柄□□,夏小初眼睛一眯,很好,打的就是你。
手上的弹头飞射而出,直射那人头……上的钢盔。力道控制的刚刚好,弹头正好嵌进钢盔,却又没真的伤到人。
问夏小初为什么不干脆射死他?因为这特马的就是一场实战演习。从跳伞开始,从头到尾,都是假的,假的!
其实她一开始就觉得是演习,只是队员受伤,让她产生了动摇。但是后来的毒/气,又让她觉得这就是一场演习。因为毒/气,有形而无神,对眼睛和口鼻确实有一定的刺激,但没毒。
如果真是敌人,会放个没毒的毒/气弹吗?这是最大的破绽。
当然,夏小初并不是一开始就发现毒/气弹没毒的,等她发现的时候,人已经趴在了雪地里,而秦琸易也已经冲了出去。
再一个破绽,秦琸易手上的枪,她很肯定,跳伞的时候,没带武器,何况是这么大把的机枪。这说明,枪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早准备好的。
夏小初感觉自己被愚弄了,之前的担心就像一个笑话。所有人就她一人被蒙在鼓里,看着她担惊受怕,看着她被吓的面青唇白。一群小王八羔子,都死定了。
还有,混蛋秦琸易,问他几次都不肯说,很好,非常好。
被她射中那人显然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整个人都僵住了。
夏小初朝他挥挥小拳头,敢射我,小样。没枪一样能弄死你。
几分钟后,敌方首领“身亡”,战斗结束。
夏小初站起身,拍拍身上的雪,一抬头就对上一张张讨好的笑脸:“嘿嘿,那什么,我们想告诉你的,是老大不让说的。”
“军令不可违,我们也没办法。”
“我们是无辜的,你要怪就怪老大。”
大家七嘴八舌,就想表达一个意思,别迁怒他们。
夏小初射弹头那一幕大家都看到了,差点给吓尿好吗?
这要是再大点力,弹头再进去一分,血溅当场有没有?
第44章 不杀之恩
差点没命的那位兄弟, 捧着嵌着弹头的钢盔走到夏小初面前,敬礼:“多谢不杀之恩!”
小伙子长的还挺帅,就是脸色有点白,可见被吓得不轻。
夏小初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跟你开个玩笑, 别放在心上。”她这完全就是迁怒。
任谁被这么戏弄一遭都会恼火, 正好这小子运气背撞她枪口上了。
小伙子扯起嘴角, 笑得有点勉强, 他想说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差点吓尿好吗?
这些人原本就是这里的驻军,这次为了配合“夜鹰”的特训, 特别被抽调过来。
也就是说 , 这些人会和“夜鹰”一起住在临时基地,同吃同住, 一起训练,性质有点像陪练。
回临时基地的一路上,夏小初没和秦琸易说过一句话,就连眼神就没给一个。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 。
队伍里又多了十几个帅小伙, 谁有空理他。
“夏军医, 你是怎么做到的?”一路上, 新加入进来的陪练小队问得最多的就是这个问题。
夏小初无数次的回答:“就是这么做到的。”
还没到晚上,就有人跑到她面前来问,可不可以教教他。
夏小初只能遗憾的告诉他们, 不能。不是她不肯教,而是他们里面一个有天赋的都没有。
吃过晚饭, 夏小初回到专门为她搭建的冰屋,这还是她第一次住冰屋,感觉有点新奇。
正在她东摸摸西摸摸, 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秦琸易猫腰钻了进来。
夏小初冷下脸,瞪着他:“你不知道进屋前要敲门?出去。”
“敲了,是你没听见。”秦琸易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身后的棉帘。
夏小初扫了眼充当门的厚棉帘,敲在上面鬼才听得见。敲了等于没敲。
“叫你出去没听见?”夏小初没好气地道。
秦琸易蹲在门边,脸上显出一丝无奈:“虽然是空弹,但距离太近的话,还是会受伤。”
夏小初打开行军包,拿出睡袋和防潮垫。先把防潮垫铺在冰面上,再打开睡袋铺好,一副我要睡觉,不想听你废话,拒绝交流的架势。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来解释又有什么用?
夏小初一点都不想听,见他还坐着不动,板起脸:“出去,我要睡觉。”
见她这样,知道再说下去,只会惹她更生气,秦琸易轻叹一声:“晚上风大,睡觉前记得把防风扣扣上。”
冰原夜晚的风很大,往往能达到十一二级,为了防止门帘被吹开,棉帘下面两个角上装有防风扣,用以勾住地上的防风钉。
夏小初看着他出去,看着他帮她把防风扣扣上,看着他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冰屋里比她想象的暖和,脱掉鞋子和外衣外裤,钻进睡袋,也许真是白天被吓着了,也许是气还没消,望着晶莹剔透的屋顶,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一点睡意都没有。
既然睡不着,那就起来干点有意义的事。
放出瓢虫,打开手机。
基地外面有士兵站岗,里面也有士兵巡逻,夏小初估计,是为了防止野兽突袭。毕竟,方圆百里,除了他们,也没有别人了。
刚想控制瓢虫飞高点,突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句:“那是不是瓢虫?”
“这里这么会有瓢虫?你小子眼花吧。”
“你才眼花,我真看见一只瓢虫从我眼前飞过去,还是只七星瓢虫。”
瓢虫已经飞出老远,但夏小初还是从声音听出,说看见瓢虫的正是被她射中头盔的狙击手,夏小初后来知道他叫韩硕。
一般来说,狙击手的目力都异于常人,夏小初相信他是真的看见了。
可惜,别人不相信。
“零下几十度,你跟我说,你看见一只瓢虫,还从你眼前飞过去,你自己相信不?”说话这人是他们这支陪练小队的头,副营级,大尉军衔,姓崔。
韩硕一脸懵的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相信,但我真的看见了。”说着还傻乎乎的挠了挠头,好好一帅小伙愣是被一只瓢虫逼成了二傻子。
罪过,罪过,夏小初赶紧收回瓢虫,倒不是怕再被人看见,而是风太大,怕被吹跑,找不回来。
经过这么一闹,再躺下,睡意立刻袭来,听着呼呼的风声,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起床号准时吹响,夏小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外面的天还是黑的。晨练不关她事,把头缩进睡袋,蒙头继续睡。
再醒来已经是早上八点钟,外面有士兵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坐起身,伸个懒腰,阳光透过冰墙照进来,撒在身上虽然没什么温度,但却能让人心情愉悦。
带着这种明媚的好心情,夏小初打开防风扣,掀开棉帘,猫腰走出冰屋,入眼一片纯净的冰雪世界。
陆向晨正好在不远处和一个士兵说话,看见她出来,招了一下手。又和士兵说了几句,这才笑着朝她走过来:“昨晚睡得怎么样?”
夏小初笑着点头:“很好。”超乎想象的好。
“那就好,不枉秦琸易半夜起来好几次。”
夏小初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感觉他话里有话,等他自己往下说。
“昨晚风这么大,如果不是他一次次给你加固防风钉,你以为你那门帘能安安稳稳的坚持到天亮?”陆向晨指指地上的防风钉。
夏小初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防风钉周围多了好几个洞。也许是风声太大,她一点声音都没听到,更不知道秦琸易半夜冒着寒风蹲在外面给她加固过防风钉。
心口好似突然被人塞进了一个暖水袋,暖暖的,热热的,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是不是很感动?”陆向晨对她眨眨眼:“他这人就是这样,做的永远比说的多。之前那事,你就别生他气了,他也是怕提前告诉你,你会掉以轻心。别看是空弹,打在身上一样会痛,也会受伤。你看小鸟就知道了,穿着这么厚的衣服,照样打穿。”
夏小初试想了一下,如果她事先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会怎么样,会不会掉以轻心她不知道,但一定不会躲得这么狼狈。也不会任由秦琸易拉着,让跑就跑,让躲就躲,让扑倒就扑倒。
“认识他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关心一个人,这么在乎一个人。看在他二十九年来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孩子,没经验,不管他之前做过什么,都希望你能原谅他。”
陆向晨自觉自己感情顺利,自然希望好朋友也能和他一样抱得美人归。
夏小初斜眼瞅他:“他让你来当说客的?”
陆向晨赶紧否认:“当然不是,他那人你还不知道吗?那就是一棍子下去,打不出一个闷屁的人,有什么事也只会憋在心里。是我看不得他那样,才自作主张和你说说。你要是不爱听,也别怪他,他不知道我来找你。”
夏小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确定他不知道?”说完,不等他回答,转身就走。
这基地,有什么事是秦琸易不知道的?总共也就巴掌点大的地方,一眼望得到头,两人站在这里说话,他会看不见?
感动吗?确实是感动的。知道有个人在背后默默的守护着你,夏小初相信没人会不感动。可,这点感动还不足以让她以身相许。
嗯,还得再观察观察。
之后的一个月,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有这么一场实战演习,当然,内容不会完全一样,有时候是解救人质,有时候是千里追捕,有时候又是什么绝地反杀,但在夏小初眼里,全都是换汤不换药。
光九千米高空迫降就跳了五、六次,没毒的毒/气弹也扔了好几回,看多了,更觉得像是在玩过家家。夏小初终于有点明白,秦琸易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她了。
不过随着演习一场场下来,陪练小队受伤的人却越来越多。昨天又一个,被空弹近距离击中腹部,子弹只要再往下一毫米就是输精管,二十一岁的小伙子差一点就没娃生了。
吃过早饭,夏小初去给昨天刚做完手术的伤员换药。
检查过伤口,重新上药,换过干净的纱布,夏小初满意的点点头:“情况还不错,今天送你去医院。”
“夏,夏军医,真,真没伤,伤到……”伤兵脸颊通红,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没把话说完整。
现在这社会,竟然还有这么单纯的孩子,夏小初觉得挺有趣的。故意不接话,就等着他说出那三个字。
“输精管。夏军医,他怕以后生不出娃。”然而,不等他憋出来,边上的伤员已经忍不住替他说了出来。
这回不光是脸红,连脖子都红了,夏小初怀疑打个鸡蛋上去,都能给煎熟喽。
小伙子面皮薄,不能再逗了,再逗估计就要羞得原地爆炸了。
夏小初清清嗓子,忍住笑:“你听到我昨天说的话了?”
昨天看过伤口后,夏小初当机立断决定立刻进行手术。手术前,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希望没伤到输精管,不然还真有点麻烦。”
小伙子红着脸:“昏迷前,隐隐约约听到了一点。”当时,差点没给他又吓醒过来。
“放心,没伤到,不过离的很近。昨天没立刻送你去医院,就是怕路上颠簸,弹头移位,造成二次伤害。其实,就是真伤到,也能修补,修补好了,生一个足球队都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