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扎下第一针的时候,章主任就自动收了声,以为自己眼花,这不是手术吗?怎么还用上针灸了?重点不对,她不是西医吗?怎么还会中医的针灸?
夏小初全神贯注,很快伤者的头上和身上就扎满了金针。
先做开颅手术,夏小初的动作非常快,有好几次甚至出现了残影,两个助手轮流着给她递工具都还差点赶不上她的速度。
章主任和叶主任看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心里一个劲的在说:假的,假的,全都是幻觉。然而,眼前的一切却又如此的真实,真实到他们想自欺自人都不行。
开颅手术用了四十分钟,接着是胸椎手术。
叶主任上前一步,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后背撞到石头上,胸椎第二、三、四节骨折。差不多的情况,夏小初曾在M国遇到过一例。那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玩滑板受伤,胸椎骨折,同样是三节,只不过那少年是第五、六、七节。
少年的父亲正好是夏小初实习医院的医生,求到夏小初面前,求她为儿子主刀。手术后,又几次上门求她为儿子继续治疗。那时候,夏小初已经在准备回国事宜,后来实在抗不住那人的苦苦哀求,看在他一片慈父之心,也是不忍心少年小小年纪就要坐一辈子轮椅,于是便答应了下来。为此,推迟了三个月回国。
手术室外面,廖主任匆匆赶来,找了一圈没看到人,抓住院长就问:“夏医生呢?”
院长指指手术室:“还在手术。”
廖主任懊恼不已,怎么就没早点收到消息呢:“进去多久了?”
院长抬手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两个小时。”这种手术起码要六、七个小时。
谁知廖主任却捶胸顿足的连声说:“没了,没了,赶不及了。”
汤越彬就坐在边上,见他这样,便问道:“什么赶不及了?”
廖主任还沉静在悲痛中,头也不回的道:“来不及进去观摩学习了。”
院长刚想说还有时间,手术室的灯灭了。
夏小初一打开手术室门就听到N西兰领队又在吱哇乱叫:“你们这是谋杀,谋杀!”
“什么谋杀?谋杀谁?”夏小初走出去,解开口罩看向汤司令。
汤司令脸色很难看,对于N西兰领队的胡搅蛮缠已经忍无可忍,看见夏小初,脸色好了一些:“不用理他。”
夏小初看了眼叫嚣着要把他们告上国际法庭的N西兰领队,再看向汤司令,同样是军人,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汤司令沉稳、睿智、刚毅,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柄经历过千百次锤炼的宝剑,锋芒内藏。而N西兰领队……就是个跳梁小丑。
N西兰领队一看夏小初出来了,立刻指着她大喊:“杀人犯,你是个杀人犯,我要把你,还有你们统统告上国际军事法庭!”
夏小初一点都不惧他,声音平淡:“说话要有证据,污蔑罪可是要坐牢的。”
显然翻译官也烦了这位N西兰领队,在夏小初说完后,立刻将这句话翻译了出来,而且语气比夏小初更强硬。
N西兰领队大声道:“你这个黄毛丫头学过几年医?根本不够资格上手术台。现在我国选手死在了手术台上,你就是凶手,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
“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病,你哪只眼睛看见病人死了?”跟着夏小初一起出来,脾气火爆的章主任终于发飙了:“我看最想病人死的人就是你,故意阻拦医生救治,现在又不问青红皂白污蔑医生,居心何在?”
翻译官尽心尽责的将这段话翻译了出来,就连语气都和章主任一模一样。
“不到两个小时,不是死了是什么?”N西兰领队还不肯罢休。
夏小初看着他,一字一顿:“手术很成功。病人还活得好好的。没能如你所愿,很抱歉。”
翻译官脸上瞬间露出狂喜和自豪,一字不差的翻译出来,声音铿锵有力。
N西兰领队呆愣住,嘴里喃喃:“没死?不可能,这不可能!不到两个小时,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你们国家不可能,不代表我们国家不可能。”这句话是翻译官说的,他真是受够了。就是被处分,他也要说。
汤越彬此刻早已换上了笑脸,他至始至终都没担心过手术,师祖说能救活就一定能救活,他丝毫不曾怀疑过。他生气是因为N西兰领队的无理取闹和对师祖的污蔑。
面对N西兰领队,汤越彬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军统帅的威严:“你作为N西兰领队,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N西兰。而你的所言所行颠覆了我对N西兰的印象。你要为你说过的每一句话负责,N西兰也将为你的鲁莽和愚蠢付出代价。”
听完翻译官的翻译,N西兰领队这下是真慌了。好处没捞到,还被夏国抓住这么大个把柄,等回国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但现在再来后悔已经为时已晚。
然而转念一想,这种伤就是他们国家也不一定能救活,夏国的医疗水平不可能突然这么发达,也许他们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才撒谎说手术成功,对,一定是这样。
第57章 串供
N西兰领队垂死挣扎, 说要见见伤员。
伤员正好在这时被推出来。
章主任一脸鄙夷:“快看,好好看。别一会儿又说我们骗你。”
N西兰领队扑上前,对着伤员的脸左看右看:“他怎么不睁开眼睛?”
章主任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刚动完手术,麻醉还没过, 怎么睁开眼睛?看完没有, 看完就让一让。病人要送去ICU, 如果四十八小时内没出现术后感染和并发症就能转去普通病房。”
N西兰领队摸了伤员的手, 也探了鼻息,确实是有气的。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破灭,脸瞬间就白了, 额头冒出滴滴冷汗。
翻译官翻译完章主任的话, 一脸嘲讽地看着N西兰领队冷哼一声。这种人竟然还是少将,N西兰是没人了吗?
伤员被护士推进重症监护病房, 夏小初看向汤司令:“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看着,不会有事的。”
汤越彬点点头,部队里还有一大堆后续事情要他处理, 确实不能在这里久待:“那就辛苦师祖了, 等这事了了, 去家里吃饭。”
夏小初笑起来:“我已经想念慧姨的手艺很久了,一顿可不够。”慧姨就是汤司令的妻子,夏小初和汤越彬按师门里的辈分叫, 但他的妻子,夏小初一直都称呼慧姨。
汤越彬哈哈大笑:“你慧姨巴不得你天天来家吃饭。昨天还在念叨你怎么不去家里吃饭, 让我今天一定要把你带回去,一大早就出去买菜了。”
想到慧姨的手艺,夏小初的一张小脸皱成了苦瓜脸:“今天这顿肯定是吃不上了, 白费了慧姨的一番心意。”
“你们现在驻扎在G军区,以后多的是机会。”汤越彬笑着安慰。
等汤司令离开,廖主任终于找到了和夏小初说话的机会:“夏医生,你还记不记得我?”
“当然记得,胸外科的廖主任。”夏小初觉得好笑,她又没失忆,怎么会不记得?
廖主任却十分开心,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多了几条,但随即又一脸遗憾:“没能观摩到这台手术,实在太可惜了。夏医生会在这里待多久?”
“至少要等病人过了危险期吧。”想来至少也得要三、四天。
“啊?这么快?”廖主任脸上的遗憾更甚了,他还以为要待到那人出院:“夏医生有没有想过调来我们军医院?”
刚送走汤司令回转的院长正好听到他这句话,立刻以不符合他年纪的速度冲到夏小初面前,老脸笑成一朵菊花:“只要你肯来,条件由你开。”
站在夏小初身后的章主任和叶主任,两人的眼睛同时一亮,一脸期待地看向夏小初。
然而,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只见夏小初没有任何犹豫的摇了摇头:“暂时没这个打算。”
几人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还是院长反应最快:“等有这个打算的时候,还请优先考虑我们医院。我代表医院真心诚意的,忠心的希望夏医生能加入我们医院。”
夏小初没直接应承下来,而是说她会考虑。如果真要从部队出来,首选也是京都总军医院。
张珂佳躲在防火门后面,把几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握着门把的手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响,看向夏小初的眼里,燃烧着熊熊的名为嫉妒的火焰。
自从被西北军医院赶回来后,张珂佳在这里的名声就一落千丈,幸好下个月就回京都总军医院了。她觉得她会被赶回来,肯定是夏小初在背后使坏。心里正恨得要死,就听说夏小初来了G军区医院,正在做一台成功率极低的手术。
她在心里不断的祈祷,手术失败,夏小初身败名裂,最好永不翻身。没人知道,当她看到那人大骂夏小初是杀人犯的时候,心里有多开心,差点拍手称快。
可惜,上天没听到她的祈祷。看看夏小初那得瑟的样子,院长亲自请她,竟然还摆臭架子。就这样的人,几家医院还争着抢着要她,难不成都是眼瞎的吗?
打发了院长和廖主任,夏小初转身去重症病房,路过防火门,余光淡淡地扫了一眼。
章主任和叶主任紧跟在她身后,应该说,从手术室出来后,两人就没离开过。
“你们跟着我干嘛,没其他事干了?”夏小初进重症病房前回头看了他两一眼。
“跟着您学习学习。”章主任一脸谄媚,连您都出来了。
“术后感染这些没什么特别的,你们也都会,不用再学习了。”夏小初穿上无菌服,走到床边,查看监测数据。
两人还是厚着脸皮跟进来了,他们已经决定,夏小初在这里一天,他们就跟一天,一步不离。
晚上九点,夏小初还在重症病房,小护士进来说,外面有人找。
“夏医生,您去吧,这里有我们看着。”叶主任笑着道。
夏小初点点头,转身走出病房,心里在猜测是谁来了。
一走出病房,就看见站在走廊里的秦琸易,脸上顿时漾开了笑:“你怎么来了?”
“给你发信息,你不回。”秦琸易眼中带着担忧,看她好好的,才放了心。
夏小初下意识的掏了一下口袋,掏了个空才反应过来:“手机没带在身上。”
“吃过饭了?”秦琸易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夏小初摸摸肚子:“慧姨送来的,吃的好饱。”慧姨知道她不能去家里吃饭,特意给她送过来,满满一保温壶,全进了她肚子。
“你吃了没有?”夏小初问。
秦琸易点头:“晚上回去吗?”
夏小初转头看了眼病房:“这几天估计都回不去。”毕竟是外国队员,在比赛期间出了意外,不管错在哪一方,作为东道主的他们都要尽心医治。
拉着他在走廊椅子上坐下,夏小初问:“怎么样,拿了冠军没有?”
秦琸易眼中溢出笑容:“嗯,冠军。小么和李峻参加的男子团体也拿了冠军,两人更拿了单人排位第一和第三。”
“哇哦,太好了。等我回去请他们吃大餐。”夏小初由衷的替他们高兴。
秦琸易勾起唇角,左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应该是我请你吃大餐,恭喜你拿冠军,实至名归。说,要什么礼物?”
夏小初偏头想了想:“一下子想不出,先欠着。”
秦琸易笑得宠溺:“好。”
夏小初睁大眼,伸出手指一下戳中他的酒窝:“哈哈哈,果真有酒窝。”
“你有梨涡,我有酒窝,绝配!”秦琸易握住她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这一幕正好被路过的小护士看到。
见小护士笑得一脸暧昧,夏小初脸颊烧红,就想把手抽回来。
秦琸易又哪里肯放,军营里他都不放,何况是这里。
抽了几次都没能抽出来,只能放弃:“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秦琸易捏着她的手指:“我去找了大哥。”
夏小初嗔他一眼:“别乱叫,那是我大哥。”
秦琸易看着她笑:“你大哥就是我大哥。我叫他大哥,他很开心。”开心的给了他一拳,到现在腹部还有点隐隐作痛,不过却没阻止他这样叫。这一拳挨的值。
夏小初面露怀疑:“真的?”
秦琸易眼都不眨一下:“真的。要是不乐意,他又怎么会告诉我你在哪里。”
夏小初想想也对,大哥如果不想说,没人能逼他开口。
夏小初把下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末了问:“我当时没看见你,你不知道这事?”
“那个时间段,我还在第五个接棒点。”他要等最后一棒出发,才会去终点:“比赛的时候不知道,N西兰选手在我们后面,比赛结束后听说了。”
夏小初把那名奇葩领队当个笑话讲给他听:“输了就耍赖,还是上将呢,真是活久见。”
“估计是怕回去挨批,想推卸责任。”秦琸易没兴趣讨论一个不相干的人,一句话带过,转而问起刚听说的事:“汤司令真是你师侄孙?”
“你怎么知道?也是我大哥跟你说的?”两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秦琸易把玩着她细白的手指,摇头:“听说的,外面都在传。”
夏小初也知道瞒不住,毕竟当时在场的人不少,但没想到会这么快:“部队里的人也这么八卦。”
秦琸易笑笑:“汤司令也没下封口令。”显然并不介意大家知道这事。
事实上,汤越彬还挺得意,不是人人都有一个神医师祖的,他有,他骄傲。
秦琸易过了十二点才回去,说明天早上给她送早饭。后面还有两天比赛,不过没“夜鹰”什么事,可以不用去赛场。
一连几天夏小初都在医院,其间N西兰领队只来过一次,还把医护人员都赶了出来,两人不知道在病房里说了点啥。
等N西兰领队离开后不久,军部调查组过来录口供。夏小初当时不在场,后来才听说,这人给的口供和N西兰领队之前说的一样,他事先并不知道那条路是错的,自然也不承认听到过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