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一班,焦阳。”
李大爷一脸原来是他的表情:“哦,这小子啊,太熟了,跟你那会儿一样皮。老是□□出去买吃的,被我抓到过好几回。”
夏小初黑线,她那会儿哪里皮了,不就是课间的时候出去买了两回冰棍吗。
“哦,对了,你刚才说邓老师,她家里好像出事了。这段日子经常请假。”
夏小初赶紧追问:“知道出什么事吗?”
李大爷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家里人生病了。她今天来上班了,你可以自己去问她。她今年带毕业班,办公室在六楼。”
“知道了,那我先进去了。”夏小初跟李大爷挥挥手,转身往教学楼走。
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夏小初上到六楼,经过一间教室,看到邓老师在里面上课。毕业班一般会比其他年级晚一节课放学,她那时候就是这样,多出来的这节课一般都被各科老师拿来补课或者小测。
夏小初看了眼时间,决定先去下面找焦阳,他说他最后一节课是生物,在实验室上。
生物实验室在另一栋教学楼,夏小初穿过操场,有班级在上体育课。对于夏小初的出现,大家都很好奇,纷纷转头看向她。
体育老师也看到了她,一眼就认出她。没办法,夏小初当年在学校也算风云人物,除了经常请假还能跳级外,也是学校田径队想要极力招揽的人。
“夏小初!”体育老师指着她一声怒吼。教学这么多年,唯一一个没能被他招揽进田径队的学生,可不就印象深刻吗。
夏小初心肝一颤,讪笑着挥挥小手:“曾老师,你好。”加快脚步想要尽快穿过操场。
谁知曾老师大着嗓门来了句:“看见你,我就不好了。”同学们哄然大笑。
夏小初很想捂脸,这都是什么老师啊,竟然这么记仇。
“老师,她是谁啊?”
“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师姐吗?”
“为什么你看见她就不好了?”
“老师,我们想听故事。”
“想听。”
“想听。”
夏小初暗忖,现在的学生比她那时候还八卦。脚下已经小跑起来。
隐隐约约地听到曾老师的大嗓门:“你们瞧瞧她这速度,跑这么快竟然不肯进田径队,说到底就是懒,懒得参加训练……”
已经跑进教学大楼的夏小初心想,不肯加入田径队不是因为懒,而是没时间。另一个原因就是对其他选手不公平。不用内力,她这小短腿根本不占优势,用了内力,胜之不武。
曾老师的那一声怒吼,习武的焦阳自然也听见了,之后的十几分钟,满脑子都在好奇思索曾老师看见小师姐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书本都来不及收,只跟同桌说了声:“帮我拿回寝室。”就跑出了教室。
夏小初等在二楼的走廊上,焦阳一出教室就瞧见她:“小师姐,刚才曾老师为什么那么大声地喊你的名字?”
夏小初敲一下他的头:“怎么一个男孩子也这么八卦?”
“我这是关心你。”焦阳可不承认自己八卦,他这完全是出于关心,拉拉她的袖子:“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夏小初白他一眼:“还能是怎么回事,不就是没答应加入田径队,就被他记恨上了。”
焦阳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那位因为懒而不肯加入校田径队的师姐啊,哈哈哈——”
夏小初转身往楼下走,语气冷冷:“很好笑?”
焦阳很有求生欲的立刻噤声,摇头:“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不到三秒钟:“但是真的很好笑,哈哈哈——曾老师每带一届学生都要把你拿出来当反面典型,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因为懒而浪费天赋,罪大恶极,不可饶恕!哈哈哈——可见他对你不肯加入田径队有多怨念。”
夏小初转头看他:“你加入了?”
焦阳笑的像个小狐狸:“从小学开始,我的体育成绩就没超出过七十分。”
夏小初竖起大拇指:“你牛!”
焦阳欣然接受,还一脸得意:“嘿嘿,这叫未雨绸缪、深谋远虑。”
要论滑头小聪明,整个师门没人比得上焦阳。九师兄老是说,焦阳如果不是整天耍些小聪明,修为肯定会比现在高出一大截。
“请过假了?”住宿学校出校门都要请假。
“请过了。师父亲自打电话到学校,班主任就是不想放人也得放。”
夏小初敏锐的察觉到他话里的漏洞,再想到之前李大爷的话:“听你这么说,你们班主任似乎不是很想准你的假。”
小师姐这也太敏锐了,焦阳缩缩脖子,讪笑:“没有的事。”
两人走出教学楼,焦阳见她往右拐,急忙出声:“师姐,你去哪里?校门在这边。”
夏小初头也不回地道:“我先去找一下邓老师,你在校门口等我。”
“我跟你一起去。”焦阳赶紧跟上,压低声音问:“你也听说邓老师家的事了?”
夏小初缓下脚步:“邓老师家什么事?”
“咦,你不知道?”
“快说。”夏小初催促。
“我也是听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像是邓老师的丈夫得了癌症,肝癌还是肺癌,反正很严重。”
难怪学长会在肿瘤医院,原来是蔡叔叔病了。
夏小初对蔡叔叔的印象就是一个老好人,整天乐呵呵的逢人就笑,不喝酒不抽烟,唯一的爱好就是玩核桃。
两人来到六楼,夏小初在教师办公室找到了邓老师。
邓雅丽看到自己昔日的学生很惊讶:“小初,你怎么来了?”
看着憔悴了许多的邓老师,夏小初心里很是难过,但还是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轻松自然:“来看我弟弟,就顺便来看看您。”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这是我之前收来的一对核桃,送给叔叔把玩。”
两颗核桃的纹理几乎一模一样,应该被人把玩过一阵,上面都有包浆了。
邓雅丽看着核桃,眼睛突然就红了,极力压住涌上喉头的哽咽:“他肯定喜欢,我代你蔡叔叔谢谢你了。”然而这句话说完,眼泪还是难以抑制的滑落下来。
“邓老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夏小初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
邓雅丽接过纸巾,背过身擦掉眼泪:“没有,就是你蔡叔叔身体出了点问题,年纪大了,就容易有这病那病的,别担心没什么的。”她知道夏小初学医,但就连军总医院神经外科的主任都说不能手术,说出来也只会让小初跟着担心,没必要。
“什么病,也许我能帮忙呢。”夏小初握住邓老师的手,眼中带着鼓励。
邓雅丽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你这孩子心善,不过真的不用担心。你蔡叔叔他……”她想说没事,可到嘴的这两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癌症?”
这两个字让邓老师的眼泪彻底决堤,压制的哭声从她捂着的嘴里流出,听得夏小初心里堵得厉害。
邓雅丽哭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期间夏小初一直都没打扰她,压抑太久,需要适当的释放,否则迟早会崩溃。
等邓老师收了哭声,夏小初才开口:“什么癌,具体情况可以说一下吗?”
“脑癌,位置特殊不能手术,只能保守治疗。”所谓的保守治疗也就是在非手术的情况下进行化疗和放疗。
三人此刻站在六楼的楼梯口,因为毕业班还在上课,其他年级又放学了,所以,这里相对安静,没什么人经过。
“肿瘤医院说不能手术?”夏小初问。
邓雅丽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我们先去了军总医院,那里的神经外科主任说因为肿瘤位于大脑结构深处,所以不适合手术。后来转来肿瘤医院,开始说可以手术,后来又说不可以,这次的说辞是肿瘤边缘不清晰,就算手术也摘除不干净。”
夏小初点头表示知道了:“那开始化疗了吗?”
邓雅丽摇头:“还没有,昨天刚做了检查,如果没有意外,星期四开始化疗。”
“肿瘤医院哪个病房,我明天过去看看。”还是要亲眼看一看才知道能不能手术。
脑癌,手术是首选方案,只有在不适合手术的情况下才会选择保守治疗。
第64章 焦阳的桃花?
有些脑癌确实不适合手术, 比如位置,比如扩散程度,又比如患者的身体状况。夏小初之前收治的那名六岁脑癌小患者就属于最后一种情况,本身因为早产而体弱, 再加上年纪小, 手术的存活率很低。
邓雅丽说了房间号, 脸上是真诚的感激:“谢谢你还想着他, 你蔡叔叔看见你肯定会很开心,谢谢。”
“之前去您家里补课,叔叔每次都会煮红烧蹄髈给我吃, 就冲着这一点, 如今叔叔生病,我也应该去看望。”夏小初没说自己能治, 毕竟没亲眼见过,不好太早下定论。
邓雅丽只以为她是去探病,问了她大概几点过去,她明天有课走不开, 想着要不让儿子去。
从学校出来, 焦阳带着她往烧烤店走。夏小初上学那会儿还没这家店, 因为离学校近,来帮衬的多数都是学生,既然是做学生生意, 价格就不能太高。
两人走进店,挑了一张空桌坐下, 焦阳熟练的叫老板下单。
老板是个魁梧大汉,声音洪亮:“呦,小哥, 今天带了女朋友来,想吃点什么?”
“别乱说,这是我姐。”焦阳吓得赶紧澄清。
老板见焦阳变了脸色,连说对不起,夏小初摆摆手,示意没事。等点好东西,老板走开,夏小初斜眼睨着焦阳:“跟老板很熟?他好像很怕你。”
焦阳就知道逃不过,摸摸鼻子:“有一次跟几个混混打架被他看见。”
夏小初挑眉:“跟混混打架?”
焦阳吱唔了半天,最后看实在躲不过,才老实交代:“那几人欺负我们班一个女同学,我看不过就教训了他们一顿。”
“原来是英雄救美。”夏小初了然的点点头。
见师姐误会了,焦阳赶紧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那女的只是同学关系。看见她被欺负,出手帮了一下而已,真没其他关系。”
“紧张什么,我又没说你们有其他关系。”这样子摆明了就是做贼心虚嘛。
焦阳小声嘀咕:“你没这么说,但你心里是这么想的。”怕小师姐继续抓着这个话题不放,赶紧转移话题:“师姐,你打算给邓老师丈夫治病?你不是过几天就要回G市,有时间吗?”
“看看情况再说,最好能手术。实在不行只能想其他办法。”夏小初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手术是最快捷有效的方法。实在不行就要用金针拔除肿瘤细胞,这么一来治疗的时间就长了。
夏小初其实是不太赞成所谓的保守治疗的,伤身体又没太大用处。拖延时间而已,而且还是非常痛苦的拖延时间。
见成功的转移了话题,焦阳暗暗松了口气。
夏小初眼中带笑,小样,还说没关系,没关系会这么心虚?肯定有点什么。
是有点什么,但不是夏小初想的这样。焦阳对那女生确实没什么,会出手也完全只是看在同学的份上,但那女生不这么想,觉得焦阳会出手必然是有一点喜欢自己,又看焦阳这么能打,美女爱英雄,一颗芳心就这么落在了焦阳身上。
女孩子喜欢男孩子,不外乎就是传传纸条,送送礼物,有意无意的偶遇……次数一多,直男如焦阳也察觉到了,于是就开始避着走。没想到他这一避,女生反而更主动了。目前两人就处在一追一逃的状态中。
烤串的味道确实不错,香辣却不是很辣,能吃出麻,但也不是太麻,一句话很适合学生的口味。夏小初和焦阳两个人吃了三百多串,虽然有荤有素,每一串的量也不大,但三百多串也着实够吓人的。
吃完出来,天已经全黑了。夏小初把焦阳送回学校才开车回家。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夏小初故意在医生查房前赶到医院。
夏小初进去的时候,蔡叔叔刚吃过早餐,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只不过原本弥勒佛似的身形瘦了好几圈,脸上的皮肤松弛下来,整个人显得苍老了很多。
护工正在给蔡叔叔擦手,照顾的很是细心。
夏小初和蔡叔叔聊了几句,医生就来查房了。夏小初作为家属站在一旁没离开,医生可能以为她是病人的子女,不但没让她离开,反而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问着问着,医生就发现不对劲了,面前这位小姑娘问的问题越来越专业,到后面有些问题甚至连他都回答不上来。
“你也是学医的?”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十分笃定。
夏小初点头:“是。”她对这位医生的印象不错,现今能耐心解答病人家属疑问的医生不多了,眼前这位年轻医生却十分有耐心,真的很难得。
“可以给我看一下病人的脑部CT吗?”夏小初提出要求。她刚才已经给蔡叔叔把过脉,但还需要CT更直观的判断。
年轻医生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可以。”
夏小初看了眼他的胸牌,蓝钰衡,神经外科主治医师。
来到医生办公室,夏小初仔细看了CT,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并不是完全不合适手术,这就好。
知道她想手术,蓝钰衡大吃了一惊:“这个位置手术风险太大了,而且你看这里,边缘很不清晰,就算手术也不一定能去除干净。”总结一句话就是,风险和受益不相等。
夏小初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她原本也没打算彻底清除干净,只要把大块去掉,剩下的再用金针拔除,时间上能缩短很多。手术后,她会建议邓老师把蔡叔叔转去G市军医院进行后期治疗。
肿瘤医院夏小初没熟悉的人,想要动这个手术还比较麻烦,如果能转去军总医院就要好操作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