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冉轻声说：
“不。”
她没再听章宏文劝说，直接挂断了电话，回宿舍。
路娇正抱着政治书在看，而凌冉站在宿舍门口，静静看了她好一会儿。
路娇抬头看见凌冉，下意识觉得今天她表情不太一样，小心问道：
“凌姐，你怎么了呀？出什么事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凌冉顿了顿，缓缓露出微笑：
“不用，没什么事，你看完早点休息。”
她要保护路娇到底，这件事，能捂多久就多久，不能让脏水泼到路娇身上。泼她自己身上本来就无所谓，大不了她就回家。
然而，黄瓷终究是没能蹦多久。
第二天早晨，又一条视频，被某热门营销号发了出来，事态瞬间扭转，吃瓜群众都沸腾了。
第17章 凌姐她值得！（入V三更……
#黑幕背后的真相！黄瓷居然也是黑的！#
#温柔面孔蛇蝎心肠, 起底被退赛选手恩怨情仇！#
#震撼！选秀队员之间竟然你死我活？#
营销号用这种夸张的标题，吸引很多吃瓜网友点进去，大家还准备看完视频就骂“标题党”, 结果看完后, 反倒觉得标题起的很中肯。
视频里面是早已成为素人的朱蓉，她化着浓妆, 看镜头角度是自己在录制。
开头第一句话，她就满脸愤怒的说：
“大家好, 我是之前给谈霏霏下药的朱蓉, 我受不了黄瓷那样欺骗大家, 今天我就要揭穿这个黄瓷的真面目！当初我下药这件事完全都是黄瓷指使的！”
看完这一句话, 网友就彻底沸腾了，谁能想到黄瓷居然跟这事儿有关！
许多人视频都没看完就在底下发评论, 手指和大脑高度运转，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并且指责：
“怎么可能啊，你一个素人现在跑出来喷人了, 早干嘛去了，有证据吗？”
评论里就有看完视频的人唏嘘的回复：
“姐妹别手太快了, 容易自己打自己脸, 至少看完再说吧……”
于是大家继续点击视频。
朱蓉说完话, 啪嗒一下拿出自己的手机, 开始播放录音, 镜头也对准手机的录音界面。
手机里流出黄瓷的声音, 非常清晰：
“弄好了吗？只要你跟她说, 她肯定会来的，东西你不是准备好了吗，不够的话我那还有备用药。”
朱蓉声音略显迟疑：
“我这样做真的好吗？她要是出问题了也会影响整体的舞台效果啊……还有我跟她, 毕竟也是很多年朋友了……”
黄瓷一声冷笑：
“她从来就没拿你当朋友过，不然你想想，她为什么不顾你的意愿，逼着你练小甜歌呢？这种朋友不要也罢，而且舞台嘛总会出现各种意外的，你放心，不会有人在意，评委们也是看个人表现打分的。你不想名次再往前一些吗？干掉她，你就不是她的影子了。”
朱蓉：
“嗯，行，那要是出事了你要帮我兜着啊。”
黄瓷满口答应。
录音结束，朱蓉又把镜头对准自己的脸，她眼底满是仇恨的怒火：
“我自己是人渣没错，但是对你我仁至义尽，我没把这些东西跟警察说，因为我还对你抱有希望，觉得你可能会出道，以后你会带我飞。可我前几天去找你，你那什么态度，还暗示我要跟我划清界限，可笑！那我就如你所愿把这些都公布出来咯！”
她顿了一顿，神情有了一丝变化，接着又语气强硬的说：
“黄瓷，昨天你被退赛，我听了开心死了，结果你竟然又出来装什么白莲花，你是不是有白莲花病啊，一天到晚两副面孔不累吗？还往人家凌冉身上泼脏水，你也配？怎么不吐点口水照照你那张脸，看你够不够格给人家提鞋！好了我的视频就到这了，我为我说的每一句话负责，全是事实，感谢大家观看。”
最后几句话她说的极快又极敷衍，手一伸，屏幕就黑了。
看完全部视频的网友们，一时都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犹豫着打字：
“信息量好大啊……我来当一次课代表吧，当初朱蓉下药害自己队友，是被黄瓷教唆并且支持的，但朱蓉在派出所还幻想抱黄瓷大腿，没有供出黄瓷，最近两个人谈崩了，她看不下去黄瓷装白莲花，就跳出来发视频，大概是这样吧？”
“没有人发现重点吗……朱蓉居然对舞台举报自己的凌冉，评价还挺高的，觉得黄瓷都不配给人家提鞋，反正我看到这里，感觉很神奇啊……”
“现在大家怎么看黄瓷那个视频……我已经看不懂了，这走向简直扑朔迷离，谁说的是真的啊？”
“从利益角度讲，朱蓉做这事儿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所以我站朱蓉。录音也很真实啊，视频加录音，黄瓷两面人实锤了。”
清泉市某个高档小高层公寓内，黄瓷正刷着网友评论，拿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她真是怎么也没想到，百密一疏，前几天朱蓉来找自己，旁敲侧击地问了问选秀相关，她不过是回答的略有些敷衍，对方竟然就这样爆发了！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录的音……黄瓷现在后悔了，当初干嘛要插手这破事，那时候不过是想给自己找个不干净的同盟，拿捏朱蓉而已，没想到却被朱蓉反过来捅了一刀。
她现在被公司雪藏，经纪人也撤了，发那条视频只是想浑水摸鱼，能搏多少流量是多少，好给以后去别的公司铺路，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她名声臭了，估计哪里都不好去了。
她痛苦的握住手机，又想起梁总。梁总被辞退后，打电话狂风暴雨的骂了黄瓷一顿，然后把她拉黑了。
“呸……死胖子老渣男，每次就三秒，老娘还得给你演戏，拉黑正好。”
黄瓷从牙缝里吐出低语，低头扒拉了一遍通讯录，又给自己以前勾搭过的一些金主打电话，可人家不是不接，就是敷衍两句挂掉，黄瓷连推销自己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山穷水尽，但也不是没有一点转机，还是能找到舆论突破口的，多加点水军刷一刷……
黄瓷咬紧牙齿，把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全部转给营销号，让他们用水军去刷这样的评论：
“朱蓉这些东西是不是真的暂且不说，这件事和凌冉是皇族有什么关系吗？黄瓷被退赛就是凌冉做了手脚啊！”
“反正凌冉肯定有问题就对了，节目组包庇皇族，随便逼迫人家退赛，不给解释说明，黄瓷或许有点瑕疵，但她也是牺牲品啊。”
“黄瓷这也没什么吧，谁还没点背后议论别人的时候了，重点在凌冉这边啊，凌冉凭什么啊？”
水军不停的刷凌冉，也引起一些吃瓜群众质疑，毕竟到现在为止，凌冉那边还没有发出任何回应。
到了下午，节目组官博紧急发出一份声明：
“声明：本节目参赛选手黄瓷，因品行不端、影响到其他学员而被劝退，该选手近期发布内容皆为不实言论，本节目将对其追究法律责任。”
这份声明出来，语焉不详，网友们吃瓜的热情丝毫没有减退，反倒是讨论更加热烈了。
谁都不知道节目组说的“影响到其他学员”，究竟是谁，但现在，朱蓉和黄瓷争吵的焦点就在于凌冉，很容易就让大家联想到凌冉身上去。
争吵到了晚上十一点多，竟然又有新的情况出现。
“大家快去看啊！有个知名女歌手发消息内涵黄瓷了！”
这个女歌手是出自黄瓷公司的，和黄瓷曾经是公司的同期练习生，出道也没多久，但因为脾气火爆也出过几次圈。
她在自己微博发了一段充满暗示意味的话：
“当初我刚进公司什么也不懂，差点就被某位温柔姐姐引荐给某企业家，我性子比较烈，当时直接把她打了一顿。没想到她现在还出来蹦跶，笑死人了……以为圈子里人人都跟你一样脏吗？被退货是好事啊，大家都应该放鞭炮。”
这话一出都不用课代表解释了，这说的肯定就是黄瓷啊。
底下还有这位女歌手的粉丝，开始列时间线，挖掘当时的小道新闻，发现果然有黄瓷被打入院，缺席某活动的事情。
“卧槽这个反转！就很绝啊，美女干得漂亮！先粉为敬！”
“这瓜我简直吃到迷惑了，开始我以为黄瓷是被资本家欺压的小可怜，后来我以为黄瓷是混乱邪恶阴阳人，现在……tmd她居然是个皮条客，专门搞这种不法生意的！草！”
“现在已经两个人出来锤黄瓷了……这都是什么发展啊，看不懂了，目前来看黄瓷劣迹斑斑，那另一边的凌冉呢？”
吃瓜群众饥渴地开始八卦凌冉相关的内容，还真给他们扒到了。
凌冉那天晚上报警时，有会所路人拍了照片，还在微博感慨：
“据说是美女被性骚扰了，但我看骚扰的这几个人也不怎么好过啊，警察叔叔威武！”
被性骚扰的美女就是凌冉。
网友议论纷纷，扒出了时间地点，又跑去当地警方官博询问。
警方巴不得抓住这个机会宣传普法，于是写了个警情通报，把整件事讲清楚，顺带在评论区表扬了一番受害人，说她遇到骚扰保持冷静，力所能及的正当防卫，及时报警，是大家应该学习的榜样。
警局官博：“我局全体人员，祝愿凌小姐事业顺利！”
吃瓜群众：
“官博直接背书？这什么正能量艺人啊！”
“凌冉，你很强，我爱了。”
“有了有了，黄瓷早在半年前就跟这个梁总手挽手逛街了，这个瓜我终于吃明白了！”
“凌冉，被黄瓷的金主骚扰，所以把金主绑起来送到了警局，然后黄瓷被退赛。时间线终于理清楚了，大胆推测黄瓷干起了老本行，她不会是想让凌冉去伺候她金主吧……”
“呕了！！！！黄瓷你特么恶心死了！！！天天对同期下手！！！我隔夜饭都吐完了，当初粉你那两天我真是瞎了眼！！！”
舆论演变到这里，一切真相大白，凌冉开始疯狂涨粉，而原本粉丝量很多的黄瓷，刷刷掉粉。
黄瓷在公寓里开着两部手机，左边是凌冉的主页，右边是自己的主页。两边主页一个涨粉一个掉粉，掉的速度甚至比涨的还要快，没过多久，黄瓷亲眼看着两个人粉丝数几乎相等。
然而马上，凌冉粉丝数就继续上扬，疯狂上扬，永无止境的上扬。
她自己，则不断掉粉，重复着失去。
她失去了曾经对她给予厚望的粉丝，失去了愿意花钱给她投票、熬夜给她修图的站子，失去了近在咫尺、伸手可触的梦想，也失去了未来。
之前在凌冉寝室里发疯的时候，黄瓷其实还没有绝望，她觉得事情还有转机，她还能奋力一搏。
然而现在，轮番的打击，粉丝的离去，还有一边倒的局势，黄瓷是真正绝望了。
她再也看不到未来。
而且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一切后果，都是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别人。是她自己，亲自用一个个错误的选择，背弃了儿时的梦想，哪怕再挣扎，也只是让更多痛苦绝望压垮自己罢了。
深夜的公寓中，黄瓷趴在地毯上，无声落泪，世界一片灰暗。
与此同时，凌冉还泡在练习室里，她没有手机，也不关心网上这些乱七八糟，只做自己手头上的事。
三公的舞台已经确定好了，不过节目组透露给大家，四公的所有表演，可能会加入原创元素，需要大家一起开动脑筋，写歌编舞或者策划舞台，有一定的难度。
凌冉有个模糊未成型的想法，她因为近期的事情有感而发，想做一个可以传播出去、带有正能量的舞台。
只是暂时还不知道她的队友会是谁，会不会接受自己的想法，凌冉打算想出一个成熟方案后，再跟大家来说。
拎着毛巾走出训练室，管手机的小姐姐把手机递给她：
“一个陌生号码一直打过来，你看看是不是紧急事件。”
凌冉点点头，温和地对小姐姐笑：
“辛苦了，下次请你喝奶茶。”
小姐姐也住在这栋楼里，她还是挺喜欢凌冉的，有分寸感，该对人好的时候也不含糊，看着面无表情，其实脾气特别好。
她点点头，略走慢了点，看见凌冉重拨那个陌生号码，很快拨通。
电话对面是一个低沉男人的声音，不知道说了什么，凌冉皱了皱眉：
“李嘉泽？有事吗？”
李嘉泽？是那个李嘉泽吗！李嘉泽亲自给凌冉打电话！
小姐姐舍不得走了，贴着墙根儿一步步慢慢挪，耳朵伸长。
凌冉语气平静中带着不耐：
“我知道，我不想管，请你也不要做什么。”
“这重要吗？重要的是舞台表现。”
“下次见面？等有必要了再说吧。”
“好了，再见。”
凌冉干脆利落挂断电话，关机后抬头，视线里有残存的犀利，冰冷如剑，看的那小姐姐一阵恶寒，像被正义的光芒盯上，马上就想忏悔了：
“那个……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凌冉闭了下眼睛，再睁眼时温和多了：
“没关系的，你快回去休息，晚安。”
小姐姐接过手机，看着凌冉回宿舍的背影，心情唏嘘又复杂。没想到凌冉和李嘉泽是可以直接电话聊天的关系……而且听起来，凌冉对李嘉泽还很不客气，语气跟审犯人似的……
李嘉泽躺在自家的豪华大床上，他只披浴袍，黑色缎子床单上留着一些水渍，他把手机放下，眼神冰冷，盯着手机上那张清秀正气的面孔。
他罕见的主动邀约一个女人，却被对方拒绝。
而且听得出不是那种欲擒故纵的拒绝，是打从心底里认为没必要，连拒绝都如此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李嘉泽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胸腔里那颗死寂心脏，因被轻视而跳动的兴奋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