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声者是一个身材中等、相貌清秀的少女，她穿衬衫牛仔裤，化着淡妆，表情严肃又平静，薄唇抿成一条线，浑身自带坚毅、强大的气场，站在一群笑颜如花的女孩子里，格格不入。
全车安静了一瞬，趁此机会，凌冉大声重复了一遍：
“你划破了她的脸，请你向她道歉！”
苏果果抬头看着凌冉，车窗外的阳光刚好落在她身上，将她浑身镀上一层金边，闪闪发光。
第6章
大巴车继续缓慢行驶，车里却气氛凝滞。
摄像机紧紧对着这个三角区，拍摄这几个姑娘剑拔弩张的气氛，这可是综艺最爱的吵架环节。
美甲女生和她旁边的黄裙子女生，明显都很错愕，当着摄像机，美甲女生第一反应是辩驳，她可不要给观众留下不如别人的印象：
“是你看错了吧，我没感觉自己有碰到别人呀。”
凌冉指了指苏果果脸上那块芝麻大小的伤口，只是掉了一块皮，在苏果果白嫩细腻的肌肤上却十分明显。
“她这个伤口就是被你指甲划到的，如果你不信，可以请摄影老师回放刚才的录像。”
凌冉看向摄影师：
“可以吗？”
摄影师看了一眼编导，编导点头，同意了。
美甲女生骑虎难下，她当然感觉到自己指甲碰到人了，就是嘴硬不想承认，现在更不想让摄影搞回放，于是自认为巧妙的泼脏水：
“这样不太好吧，摄影老师那么累了，我们就不要给老师们增加工作量了吧！”
旁观美女们听到这话，纷纷加入谈话，开始给自己立“温柔体贴”人设：
“对啊，怎么还要看回放的，有点太麻烦老师了吧。”
“只是破皮的话，遮瑕膏就能遮住的，大家以后要一起住的，现在就逼着人家道歉不太好吧？”
凌冉环顾四周，微微一笑：
“不麻烦摄影老师也可以，那麻烦这位……美女，把你手指甲给我看看，这不过分吧？”
那美甲女生一时没想到，犹豫着要伸手，旁边的同伴咳嗽一声，她猛然反应过来，又要把手缩回去。
凌冉却闪电般抓住她右手，视线犀利的扫过她每一个指尖，很快说道：
“这里还有她脸上的皮肤组织，这可以证明了吧，是你的指甲划破了她，请你道歉。”
摄像机马上靠近那女生指尖，果然隐隐约约能看出来，指甲里有一点破皮。
围观的女生们都呆了：
“这……这也能看出来？她眼睛是显微镜吗？”
美甲女生涨红了脸，尴尬得想找地缝钻进去，她现在嘴硬也没用了，只能低头对凌冉道：
“对不起，是我没注意。”
凌冉指了指苏果果：
“向她道歉，不是我。”
美甲女生转向苏果果，装出歉意的表情：
“对不起，弄破你的脸了，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
苏果果连连点头，她想着只是破了点皮，刚上节目不好和别人争执，自己忍忍就算了，没想到凌冉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对方还给自己道歉。
“没关系的。”
两人齐齐看向凌冉，仿佛都在等凌冉的指示，凌冉看苏果果：
“你觉得可以了吗？”
苏果果赶紧点头。
凌冉声音不大不小，对着车厢里其他人说道：
“那就好，大家以后要一起相处三个月，难免有摩擦，但只要大家像现在一样，能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并真诚道歉，我们就一定能和谐相处。”
车厢众人，当着摄像机，纷纷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凌冉最后看向那两个女生：
“还有，刚才你们喊了半天，以为是天鹅的那些鸟，其实是家养的肉鹅，不会飞。”
众人：
“……”
竟然是肉鹅，优雅不优雅不知道，大概吃起来挺香的。
美甲女生和闺蜜面面相觑，从耳朵一直红到脖子根，后半程缩在座位里一句话没敢说。
车里一百多个小偶像，不管对凌冉的观点是什么想法，却是全都记住了凌冉这个人。
感觉这人一看就不好惹。
巴士带领大家到了住宿处，所有人暂时都住在一间六个人的普通宿舍里，等初次评级后，会按照ABCDE班的顺序分宿舍。
普通宿舍是大家随便分配的，凌冉等到所有人选完之后，自己去填空，苏果果非要跟在她身边，于是两人填入条件最差的宿舍里，最差的两个位置。
巧的是，这间屋子里刚好住着美甲女生和她的好闺蜜。
大家放好东西，对视一眼，默契的没说话，进入拍摄流程。
苏果果在房间里换好衣服出来，有些娇羞，她是一套烟灰绿色的古装，宽袍大袖，轻纱缠绕，头发盘在脑后，脸上画的梅花妆，仙气十足又带点妩媚。
她转头看看凌冉，震惊道：
“你……怎么穿这样？你节目是什么？”
凌冉穿的是一身警服。
这是她参加节目前特意定制的，与这个世界的现行警服有很大区别，但和她来的那个世界，曾经在警校里穿的衣服很像。
凌冉偏过头来，她目光灼灼，认真回答：
“我的节目是我自己编排的舞蹈。”
听到“舞蹈”两个字，苏果果稍微松了口气，觉得大概是那种制服系舞蹈吧……
两人说话被人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嗤笑，还有嘲讽的对话：
“某些人真是搞笑，穿的那是什么衣服啊，正常人谁会在选秀上看警服啊。”
“是打算靠奇装异服吸引眼球吗？但我听说这届观众很严格的……”
“这你们不懂吧，人家这叫‘情趣、外衣’呀！别人在屋子里穿情趣内衣，人家在舞台上穿情趣外衣，制服诱惑啊，哪个男人看了不得疯狂投票啊！”
凌冉没回头，苏果果看了一眼，又是那个美甲女生和她的闺蜜，旁边还跟着宿舍里另外两个女生。
现在大家都有名牌了，美甲女生叫谈霏霏，闺蜜叫朱蓉，几个人穿的衣服明显是一整套舞蹈服，牌子上的公司名字也是一样的。
几个人趁着从宿舍出来没有镜头，一个劲对着凌冉后脑勺输出嘲讽，可惜卖力输出半天，凌冉完全没有理她们。
“……不会是聋了吧。”
谈霏霏一声冷哼，走过凌冉和苏果果时，低头看了一眼两人的名牌，眉头一皱：
“丽骄传媒？现在丽骄资源这么差了吗，推的人都是什么啊！”
凌冉依旧仿佛没听到，谈霏霏没忍住抓了一把苏果果的袖子：
“这衣服质量也太差了，你们公司真穷。”
苏果果把自己袖子拉回来，朝对方做了个鬼脸。
等谈霏霏一群人走进摄影棚，选了中等偏上的位置坐下，苏果果小声问：
“你刚才怎么不怼她们啊？”
凌冉摇摇头：
“她们只是在发泄情绪，不必理会，我们做好自己就行。”
凌冉和苏果果也选了个中间位置，两人一直很安静，和其他叽叽喳喳交谈的女孩子们格格不入。
别人倒也不是真的爱说话，只是都知道这里有监控，要剪进节目做素材的。
谈霏霏那边的人就比较活跃，好几个人凑到一块聊天，拉着旁边的人也加入进来，就这样一连串，话赶话的聊过去，苏果果就听见旁边有人压低声音在谈她们两个。
“一个古装一个警服，丽骄这几年是真的没什么新人吗，怎么看着这么不靠谱？”
“古装那个我还能理解，警服？刚才谈霏霏说穿警服的可能要跳脱衣舞……这能播吗？”
“不对吧，节目组不都审核过，穿警服跳脱衣舞，那也太可怕了，我们节目不会被封吧？”
苏果果震惊：
“你啥时候要跳脱衣舞了？”
凌冉缓缓回头，满脸写着问号。
苏果果松了口气，关键是，想象一下穿着警服的凌冉，用黑猫警长的表情，跳脱衣舞……有点辣眼睛。
节目终于开始，音乐声响，五位明星导师缓缓走进来，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导师们一起表演了一个合作舞台。
场面特别燃，凌冉看得很认真，结束后用力鼓掌。凌冉其实心里明白，她作为恶毒女配，按照剧情进度，大概率在第一次公演后被淘汰，所以她的舞台只有初评级和第一次公演，但公演都是组队，只有初评级独属于她自己。
她会在初评级的舞台上，展示出她来这里最重要的目的：向全部观众弘扬正气。这个目标，一直是排在其他事情之前的，她最看重的事情。
导师们表演结束后，编导们开始了漫长的调试和准备，大家都快等到长蘑菇了，才进入下一步：初评级开始！
谈霏霏她们那一队，出场顺序很靠前。
前面好几组，上来就是质量不错的歌舞，谈霏霏她们眼皮直跳。
但转头看看凌冉，她们又互相安慰：
“没事，有她给咱们垫底呢，咱们歌舞都练了很久了，肯定比那个制服诱惑强！”
很快，谈霏霏这组人一起上台了。
她们青春洋溢的和评委们打招呼，自我介绍后，几个评委随便问了些话，谈霏霏抢着回答一通，在编导示意之下开始表演。
她们唱的是一首活泼甜蜜的情歌，跳的舞充满了wink、笔芯、撅嘴等动作，最后的Ending pose更是四个人一起wink。
台下学员们很给面子的发出各种尖叫声，都喊着“好甜好甜”、“被狙到了”之类的话，只有凌冉，没有忍住，露出不忍直视的神情。
苏果果：
“你觉得甜吗……”
凌冉很严肃的说：
“不是甜，是甜齁了。”
恰好下一秒，五位评委之中，一位资深女偶像前辈点评说：
“我看得出你们很努力在表现甜美，但你们这不是甜，而是甜齁了，明白吗？”
台上，谈霏霏等人顿时脸色难看，谈霏霏张口就要反驳，却被朱蓉拉了下手腕，朱蓉微笑着接受了评委的建议。
而台下，刚刚拍到凌冉和苏果果对话的摄影老师很是兴奋：这个选手在大家都表情夸张的时候如此冷静，还和评委说了一样的话，到时候剪出来一对比，综艺效果不就有了吗！这个选手很懂啊，值得挖掘。
于是，在谈霏霏们痛苦的同时，台下什么也没做的凌冉，悄咪咪拥有了更多镜头。
第7章 军体拳和擒拿手
谈霏霏这一组，最后全都被分到了F班。之前也有整组学员中部分成员被打入F班，但从没有全员F的，谈霏霏眼泪都流出来了。
几个评委赶紧各种安慰：
“别难过哦，进了F班不代表你们没有实力，能站到这里，你们已经很厉害了，加油努力！”
谈霏霏眼泪哗哗往下掉，倒是她闺蜜朱蓉，抹了一把眼睛，强颜欢笑道：
“我们知道了，谢谢老师们的评价，我们一定会努力的，向观众证明我们真正的实力！”
几个人下台时，要从凌冉和苏果果这边走过去。
苏果果同情的瞅了她们一眼，谈霏霏立马要炸毛了：
“看什么看啊！一时失误而已，你闭嘴！”
苏果果：
“……我还没张嘴呢。”
谈霏霏回去坐下，朱蓉拍着她的背安慰了好一阵。
又过了好几个节目，轮到苏果果上去了。每个人上去时都会出现背景介绍，苏果果练习时长那一栏，赫然写着：一个月，是目前为止时间最短的。
谈霏霏在底下冷哼：
“练习时长才一个月，就靠衣服夺人眼球，她肯定是F。”
近处的几个妹子，和谈霏霏已经成朋友了，就跟风安慰：
“对对对，你们那么厉害都是F，她这种更不行，说不定直接淘汰了。”
编导按照苏果果的要求，提前在台上放了一架古筝。
苏果果上台后规规矩矩做完自我介绍，她长得漂亮，摄影老师不停的给大特写。
说来也怪，苏果果完全是天生的适合舞台，她平时总会显得有些胆怯，但一上舞台就气场全开，妩媚又夺目，说话间仿佛自带仙气。
她坐到古筝后面，开始弹奏一首古风歌曲。
舞台配乐随着古筝的节奏融入进来，气氛渐渐梦幻，苏果果手指轻缓拨动琴弦，开口歌唱。
众人全都一惊。
怎么会有这么好听的歌声！
悠扬婉转，直入人心，情感饱满又丰盛，仿佛用歌声营造出一个绝美幻境。
歌曲唱到中间间奏部分，苏果果站起身来走到舞台中央，跳起舞来，舞姿虽然简洁，却很优美。
连评委们都看呆了，节目结束后，一个男歌手评委又问了一遍：
“你的这个节目叫？”
苏果果眼睛亮的惊人：
“《霓裳羽衣》。”
男歌手直接鼓掌：
“好！唱跳古筝都非常好，很惊喜！”
其他评委们也没有耽搁时间，很快给出评价：A班！全场第一个A班！
苏果果抬手捂住嘴角，喜悦从眼睛里露出来，她鞠躬道谢后，拿了评委们的A班评分牌，快步跑向凌冉，笑容灿烂：
“我拿了A耶！”
凌冉轻笑着点头：
“恭喜你。”
远处的谈霏霏，眼睛红的要滴血了，她正要说点酸话，就见刚才还在跟自己聊天的朋友们，现在一窝蜂都涌到苏果果身边，“恭喜”“好厉害”“太美了”……她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