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能帮帮我吗 江宁的心已经卡在了嗓子……
江宁的心已经卡在了嗓子眼,清丽的眼眸中瞬间就满是慌乱,手一下攥紧了那药瓶,紧张到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有些语无伦次道:“我……这是我……”
元良也不是傻子,不等她说完就一步上前将那药夺了过来,倒在手里仔细的看着,半晌看不出什么来,又看着她:“你最好老老实实跟我说清楚,这究竟什么药?你别想着骗我,这东西我拿去药房一问便知!”
江宁的心狂跳着,害怕的双手紧紧抠着掌心,眼眶酸了颤着唇就是不敢说出来。
元良脸色宛若黑炭,攥着药瓶发狠的上去拽着江宁的衣领,面目狰狞着怒吼:“是不是避子药!”
一声怒吼,屋子里的元母也出来了,慌张的跑过来就问:“什么什么?我听见什么避子药,是怎么回事?”
元良咬牙一把将江宁甩出去,把手里的药瓶递给元母,气的大喘着气说:“你快看看这个药是不是避子药,我刚才过来正好瞧见她在吃这个!”
元母一拿到药,凑近灯下一看果然是,一拍大腿就跳起来,气到发抖指着江宁叫道:“好你个江宁,我说好好的怎么进门半年都怀不上,原来不是身子有毛病,是你故意不肯怀啊!”
“我真是看错你了,枉我还以为你是个敦厚老实的孩子,良子打你的时候我都还护着你,生怕把你打坏了,如今才知你竟是个绵里藏针的毒妇!竟敢偷偷吃这药阻我元家香火!”
她真是太震惊了,本就有气喘病,因为此刻一生气,更是喘息的厉害,对着胸口捶胸顿足,气怒不已。
想当初为何要娶她一个无父无母无财的孤女呢,不过是看着她颜色好,性子弱,嫁过来好拿捏,让她往东她不往西。后来也真是,性子是真柔和,你说她什么她都不反驳,表现的是那么的听话,被儿子打也是生受着哭哭哄哄就好了。
更想着她这样的性子,又无娘家人可依,就算是儿子天天打她,她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也只能守在儿子身边过一辈子。
可哪能想到,她这一张脸可真能骗人啊……表面上装的这么美丽柔弱,可骨子里却是恨透了他们,盼着他们断子绝孙!
元母咬着牙,指着她:“儿子!去拿你爹的绳鞭来,给我狠狠的教训她,让她好好的知道知道做错事的下场!”
元良闻言阴测测的一笑,就冲进了厨房。
绳鞭,是鞭子吗……她的好婆婆,可真是好的很啊……
江宁被推倒在地上,院子里光线好昏暗,她含泪望向隔壁的窗子,没有光……是啊,他们今日坐着马车出门了,她亲眼看到的啊,那就没人能够再阻拦他们了……
她擦擦泪站起身,看着元良手持绳鞭怒目圆瞪,看着婆婆往常慈善面目变得那般暴烈狰狞,此时也不害怕了,也不愿意再忍耐了,反正事情败漏了,她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他要动手可以,但她绝对不会像以前一样老实被他打了!
她讽刺一笑,看着元良慢步走近,她身形往后退着:“其实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不想给你生孩子,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不配!”
不配当爹……元良太知道,她说的不配是什么意思,痛处被狠狠的戳到,他心里耻辱极了。他就知道这个女人瞧不起自己,就和那个拿了自己银子却转头就骂自己的娇娇一样!
他梗着脖子,咬着牙扬手就甩她一鞭子,才不承认他自己不算个男人:“我配不配当爹,不是你一个该死的贱人说了算!”
“不想给我生孩子是吧?你哪儿来的胆子?方又荣给你的胆子是不是?”
“你早跟他勾搭了,所以才不肯给我生孩子,是想给他生是吗啊!”
“啊!”鞭子抽在身上很痛,火烧一样的痛,江宁躲闪不及,就想转身跑出大门,可手还没摸到门边,身子就被元良拽了回去按在地上。
元母更是在一旁给他支招:“剥了她衣裳打!叫她好好吃点苦头!”
他一听,更是红着眼像野兽般拽下她的外衫,在江宁怒恨的目光中,扬起手中的绳鞭,狠狠抽到了她的背上!
“啊!”江宁惨叫着,痛苦一次次袭来,手臂,肩膀,后背,脖颈……细白的肌肤很快就被绳鞭弄出了一条条鲜明可怖的痕迹,有些地方甚至渗出了血花,极其刺目。
好痛,真的好痛……她要被打死吗?
江宁不想,她才十六岁,她不想死……泪水模糊着视线,她咬牙抓起地上的沙子,转头洒向他们母子,二人措不及防被沙子迷了眼,然片刻时间,江宁已经拽上衣裳爬起来打开院门冲了出去。
元良揉着含沙刺痛的眼急忙追出去几步,看着她跑向海边,愤怒的喘着粗气犹豫了一下没继续追,她该不会是要去跳海吧?
如果她死了,那……
元母捂着喘不上气的胸口跑出来,就他的手臂,“你怎么不去追啊,把她给我追回来好好打一顿,然后拴在家里直到她生出孩子为止!”
元良却看着那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手紧紧握着那鞭子,目光满是阴霾:“这种不听话的女人拴得了一时栓不住一辈子,就算现在绑回来了,早晚有一天她还是要跑,还不如……”
元母不解:“还不如什么?你倒是说啊!”
元良却转身回去:“现在天黑了不好找,让她躲去,等明日一早咱们就去找她,找到了先绑回来再说!”
“哎儿子,你倒是跟我说清楚,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江宁一路跑,跑到了海边的礁石旁,借着月光随意躲进一处,往回看了元良没有追过来,才松了口气,双腿无力的缓缓瘫坐在沙滩上。背上……就好像是一直在被火烧一样,痛的厉害,甚至还有脸侧,她颤着指尖轻轻一触,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紧紧闭眼。
月色朗朗,柔和又凉薄的洒在每一处,倒映在海里的月,更是随着轻滚的波浪到处飘荡。
初夏了,海边的白日里有时热的人心慌,可是一到了晚上,夜越深,风就越凉,她身上单薄的衣裳就不够暖了。
冷,倒是可以忍忍,可四周越发宁静,她就越是发愁,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事发突然,她措不及防,也怪自己从来都只想着不给他生孩子,而没有想过事情万一败漏,她自己是否能有后路可走。
她瑟缩着肩膀,咬牙忍着疼,蜷缩在石缝之间,眼眶发酸。
她一无所有啊……没有可以依靠的人,没有可以逃离的去处,也没有能顾住温饱的银钱……她真的,无路可走。
或许只有眼前的一片海,可以包容她。
可她不想死,她怕死,她不想葬身大海,喂身鱼腹,她想好好活着。
她心酸无望的叹口气,望着大海,和停靠在那里的一艘大船。船真大,行在海上威风凌凌,就好像那个人……想着想着,她眼中浮上了希冀的光,或许,也并非真的无路可走……
深夜,齐易南乘着马车回来,车后还跟着五六辆车架,他们却不停在宅院门口,而是直接去往海边。
马车停后,谢铭先跳下车,走向后面跟着的车架,去指挥着他们搬运货物,齐易南则直接登着木梯上了船,可一上去,就瞧见了缩在船阁檐下地上的江宁。
月光微凉,她靠在那里,身子瑟瑟发抖,蜷缩抱着膝盖,头埋在手臂之间。
好像是听见了动静,她缓缓抬头睁眼,望过来的目光有些混沌迷惑,却在转瞬之间清醒了些,有些局促歉疚的急忙起身。可似乎是腿麻了,她起的身形不稳,身子一下歪了,撞到了船阁上。
她好看的面容上,表情瞬间痛苦,压抑的轻叫了一声。
他瞬间抬步过去,伸手去扶她的双臂想要将她扶起来,可是手一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就见她眉心紧促,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这才看见,她侧脸一条细长的红痕,都渗出了血!
她又被打了!
这个认知一出现在脑海里,齐易南俊逸的眉心就蹙起了。
江宁有些紧张,看着面前的男人面容冷淡,不懂是不是自己贸然上船,惹他不开心了。但她若想要好好活下去,就必须上来搏一搏啊。
她微微低下头,双手握在心口,语音颤颤,泪光微闪:“对不起南公子,我……我实在是,没地方躲了……”
“无妨。”齐易南淡淡道,说话声音有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和,面容却一如往昔般淡然:“跟我进来吧。”
江宁看着他打开船阁的小门走了进去,落泪的那一瞬,悄悄的松了口气,片刻后跟了进去。
齐易南点亮了蜡烛,船阁里有了柔和的光,他转身看着江宁泪光闪烁紧张的站在那门口,无声叹了下,道:“都伤在哪里,可需要找大夫给你医治?”
江宁立即摇摇头,轻轻拭泪:“不用麻烦了,都是小伤过几日自会好的,只是……公子可否留我在此暂住一夜……”
见她逞强,他闪了下眸子,点了点头:“可以,那你找间屋子,休息去吧。”
“多谢公子……”江宁说着,往船阁里面走。
齐易南也还有事要忙,就起身准备离开,打算明日一早再说她的事。
彼此擦肩那一刻,江宁呼吸停了一下,双手紧紧揪着裙子,死死咬唇泪光滚落:你想活,想离开元良,离开这里,所以你才上了这条船。
而唯一可能会帮你的男人,此时此刻就在这里!
所以你一定不能犹豫,要拉住他!去求他!
否则你就只能等着元良找到你,再把你打死!丢进海里!
瞬息之间,江宁就无比清醒,深吸口气鼓足勇气,抬手一拽!
就要经过的齐易南,感觉到了袖摆被她拉住。
他回头去看,她双眼莹莹,泪滴怯怯,拽着他的衣摆缓缓的跪了下去,语声颤落:“公子,有件事,你……能帮帮我吗……”
能。
他看着那双泪眼,在心里答。
第20章 留着你有用处 月色洒照在天地间,一切……
月色洒照在天地间,一切都是那么皎洁又淡然。
齐易南站在船阁外,看着货物已经尽数搬运完毕,叫了谢铭过来:“你再跑一趟去请个外伤大夫来,她又挨打了,受的是鞭伤。”
谢铭忙碌了许久,正热的冒汗,忽听这一句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明白也口中那个‘她’,是宁姑娘。
登时便意愤不平的皱了眉,“那个畜生,长了一双手就只会打女人,真想剁了!”说着,又指着船阁里头:“那宁姑娘此刻是在……”
齐易南淡淡点了点头,“人在这儿。”
谢铭擦擦汗,嗯了一声又匆忙下船去,不到半个时辰,便带了一个外伤大夫来。
大夫上了船,跟着齐易南到了江宁那间小屋前,敲了敲门后片刻,门从里面开了。
江宁那张弱美苍白的脸,明显是身子不大好受的样子,齐易南看在眼中,背在身后的手无意识的握了握,声音沉稳宽和:“我带了大夫来给你治伤。”
江宁不舒服的厉害,闻言眼眶酸涩,也就不再逞强拒绝,带着哭腔轻轻嗯了一声,打开了门让大夫进去了。
齐易南就背过身在门口静静的等着,门关的不严实,听见里头有她难忍痛楚的细碎声时,他也曾回头看过一眼。
细瘦的背上,十几条鞭痕,有轻有重,有短有长,有痕有血,错落交汇着印在那本该无暇的肌肤上,暴戾又刺眼。
许久后大夫出来,擦了擦汗,轻声道:“姑娘背上的伤已处理好了,以后每日换一次药,十来天差不多就能痊愈,只是姑娘此刻烧起来了,还要劳烦方才的公子同我一道回去拿些退热药来。”
齐易南点点头:“谢铭,送先生回去。”
“是,先生您请。”
人走了之后,船阁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齐易南在门口静静的看着里头的人。
刚上过药,那药烈的很,江宁正疼的额头冒汗,脸色也越发惨白,正侧身缩在床头,手用力的捏着被角,深深的垂着头。
齐易南看着她这个痛苦的样子,眸光深谙,眉心微蹙,乡下地方怕是没有什么多好的伤药,如此她能忍着不叫已是坚强了。
只是,想起自己当初受伤的时候,最怕的其实不是身体上彻骨的疼,而是怕那种在空无一人的寂静里,漫长又无尽头的寂寞和疼痛交织在一起的痛苦。那时候他最不讨厌话多的人,因为话说,能够让他暂时的忘记那些令人欲死不能的痛苦。
所以,他思索了一下,推门走了进去。
江宁听见动静,疲惫苦痛的眼眸看了看他,也没有力气再客气有礼了,只轻轻的唤了一声:“南公子。”便又垂下了头。
小房间里连个凳子也没有,齐易南就站在小窗边上,双手背在身后,看着窗子透进来的月光,语声淡然温和:“谢铭去拿药了,等他回来你吃了药,应该就能睡了。”说着,他转过眼眸,不动不摇的看着她:“此时我有空,你正好说说,想要我帮你什么忙?”
听到这个,江宁有些混沌的脑袋,强撑着也清醒了一些,抬眸看着他,眼神无力又饱含希冀:“我知道此番开口,是有些厚颜无耻,但公子您愿意帮我,那我也就照实说了。我是想求公子,能否帮我在官府里的户籍单子调出来,不知此事……可为难?”
“户籍单子?”齐易南闻言,眸光深深的看着她,带着些许意趣赞赏,问道:“你想离开?”
江宁点点头,背上的疼痛加上心里的苦楚,让她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轻叹着说:“再不走,我会死的。”
齐易南看着她,心里已经明白了,她是因为被打的受不了了,又无处可逃了,才会逃到船上来。而见到了自己后,也不知是鼓起了多少勇气,才敢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来跪下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