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伟毫不在意地说：“害，不知道，可能换岗了？”
余安耸耸肩，也许吧。
孙涛的死活，应该并不重要。
四人吃完早餐，便前往教学楼，坐回教室里准备着新一天的学习。
今天的早读是语文早读，姜抒晨拿起书本认真地背诵着昨天语文老师教的课文，她害怕今天又要抽背。
早读进行到一半，那个蛇头人身的语文老师便拿着教鞭，走了进来。昨天，姜抒晨知道了这个语文老师姓张。
张老师他逡巡在每组学生之间，三角形的蛇眼不怀好意地瞥着每个学生。顿时每个人都集中了注意力，教室里的朗读声大了一倍。
而姜抒晨也注意到，当张老师一走进教室里，坐在她身边的李可岚便抖了一抖，握着课本的手攥得更紧，手指尖都发白了。
张老师围着教室走了一圈，然后走到了姜抒晨她们旁边。
张老师的教鞭在李可岚的桌子上点了一点，说道：“李可岚，过来办公室找我一下。现在。”
说完，张老师就走出了教室，柔软的蛇脖子还猛地一甩，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可岚。
姜抒晨看见李可岚颤抖着站起，一双素白的手在校服下摆上紧张地搓着。
在姜抒晨担心的目光中，李可岚一步步地走出了教室。
早读结束，李可岚没有回来。
上午第一节 课是数学课，李可岚没有回来。
第一节 课下课后，姜抒晨走到教室后面，对着余安说道：“李可岚被那个蛇头老师叫去办公室了，一个小时了还没有回来。”那个蛇头人身的张老师敢在上课时间就掐死一个学生，姜抒晨不免有些担心李可岚。
余安：“要不我们去办公室找一下她？”
教师办公室在教学楼的每一层都有，平日里都是大门紧闭的。姜抒晨和余安在去食堂的时候，有经过，但还从来没有进去过。
姜抒晨点点头，她也正有去办公室的打算。一是去找李可岚，二是看看办公室里有什么东西。
他们两个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见李可岚垂着头像个幽灵一样飘了进来。
姜抒晨忙开口叫她，可是李可岚就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低着头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李可岚的状态不对，姜抒晨忙将去办公室的打算搁置脑后，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她看见李可岚本就白皙的脸更加地苍白，右脸上有着一个硕大的五指红印。李可岚坐在座位上，然后回过头拾起了后座上的那朵向日葵。
李可岚将向日葵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她的鼻头红红的，红肿着的眼中无声地流下眼泪，一滴滴地滴在向日葵的花盘上。
姜抒晨坐在李可岚的身边，想问她发生了什么，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看见李可岚一直颤抖着的肩膀平静了下来。李可岚小声地对着向日葵说道：“小葵，谢谢你……谢谢你安慰我，我没事了……”
李可岚虔诚又带着点不敢靠近的神情，轻轻地吻了吻向日葵的花瓣，然后将向日葵放回了后座。
姜抒晨看着李可岚凌乱的头发，还有今天早上李可岚明明穿好了蓝白条校服，现在校服的扣子却扣错了，十分别扭地套在她的身上。
刹那间，十几种可能性在姜抒晨的脑海里闪过。姜抒晨看着李可岚，低声出声道：“可岚……”
李可岚转头看向姜抒晨，一双仍然肿得像水蜜桃一样的眼睛平静无波地看着她。
李可岚微微摇头道：“抒晨，别问好吗……”
姜抒晨的心里一沉，她好像已经明白了。“好……”
上课铃声重新响起，上午的第二节 课是语文课。
那个蛇头人身的张老师踩着“哒哒”的皮鞋声走了进来，尽管隔着厚厚的鳞片，姜抒晨无法看清张老师的表情。可是很明显，他的心情比昨天和早读时要好了很多。
甚至可以说，他的心情格外地畅快，好像狠狠地发泄了一番。
即使站在讲台上讲课的时候，张老师的眼神也毫不避讳地投在李可岚的身上，就像一条巨蛇盯上了他的猎物那样，让人毛骨悚然。
李可岚一直低着头看着手里的课本，不敢抬头看向讲台和老师。可是姜抒晨还是从她颤抖着的双手和竭力控制不掉下眼泪的眼中，看出了李可岚十分地害怕。
姜抒晨根本无心听讲，她紧紧地攥着拳头，竭力地按在课桌上。她害怕自己会一个冲动冲上讲台，狠狠地打向张老师那张丑陋的脸上。
这一节语文课时间好像过得格外地慢。
当下课铃声响起，语文老师离开教室的时候，姜抒晨和李可岚紧绷着的神经才松了下来，同时轻叹了一口气。
姜抒晨感到自己紧紧攥着的拳头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那只手轻轻地抚开了她紧握着的手指，然后触摸着她掌心被指甲按出来的月牙印子。
姜抒晨抬起头，是李可岚握住了她的手。一只温暖的手，一只冰凉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李可岚正看着她，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平淡无波的一双眼睛。她的眼里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李可岚看着姜抒晨，轻轻地问道：“你是来帮我的吗？”
姜抒晨重重地点点头。
李可岚：“帮我，帮帮我……好吗……”
姜抒晨在她漆黑的眼中看见了被掩盖在平静之下的绝望和挣扎。
姜抒晨呼吸一滞，一声“好”字是她能对李可岚给出的最郑重的承诺。
第86章 暮荣第三中学（7） 红色的泳池……
除了发生了李可岚和张老师的事之外, 第二天的课程和第一天没有什么两样。就连午休遇见的平行时空都是一样的场景，只是这次余安也进入了。姜抒晨发现这次也有乔治的出现。
晚上，姜抒晨照常地将小药片藏起来碾碎后, 看着李可岚已经进入了睡梦中, 然后偷溜出了宿舍房门。
房间门口，余安和卡特芙已经准备好，正等着她。
卡特芙已经将宿舍楼里的工作人员给催眠了, 他们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可以探索。
余安沉思着说道：“我们白天一直都被学校的作息给控制住，没有办法仔细搜查整个学校, 只有晚上我们可以有一小段时间活动。今晚，我想出去宿舍楼探索。”
姜抒晨点头，她也有这样的打算。今天是星期三，还不知道他们学生周末有没有安排。如果周末的时间也是有学校的规则遵守，那他们直播主就一直都找不到时间来探索地图了。
卡特芙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我就在宿舍楼里搜查吧。”
“我可以拿到宿舍楼的钥匙, 但是你们一个半小时后, 一定要回来。如果你们没有回来, 我只能给把宿舍楼大门给锁上了。”
姜抒晨和余安点头, 他们知道卡特芙作为学校工作人员, 肯定也是有相应的规则要遵守的。
他们三个摸着黑, 溜到了一楼，然后看着卡特芙小心翼翼地从衣袖中摸出一把钥匙, 插进宿舍楼一楼的铁门中。
吱呀一声, 门开了——卡特芙看着姜抒晨和余安, 道了声“小心”。
晚上的校园十分地寂静，道路两边只有昏暗的路灯，在黑暗中一点点地亮着, 无精打采。夏日的凉风送来阵阵蟋蟀的声音，将浓稠的夜晚剖开。
姜抒晨和余安对视一眼，“我们分开行动。”
“好，记得时间。”
余安往右边的教学楼走去，他应该是打算去教学楼的老师办公室里。
而姜抒晨则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兜着，让她想象不到的是，她竟然在学校西南角发现了一个游泳池。方形的露天游泳池，不大，深蓝色的水在夜晚的微风中微微荡漾着。
姜抒晨啧啧了一声，看来这高中硬件还不错。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突然天上挂着的月亮消失不见了，本就黑暗的天更黑了。在姜抒晨的视角中，四周甚至浓稠得要滴下墨来。
姜抒晨充满警惕地往四周看看，她知道自己这是又进入了平行时空里。
可这一次没有之前的白色衣服工作人员。
而她眼前的泳池，深蓝色的水渐渐地泛红，然后全部变成了鲜红色，就像满池子浓稠的血浆。空气中的血腥气越来越浓，让人想作呕。
那满池子的血水表面甚至冒出了很多小气泡，就好像在沸腾一样。
而池面上浮出了许多尸体，他们是断裂的，是残破的，他们的表情是恐惧的，是可怕的。这面前的一切仿佛就是“血流成河”的现实版。
姜抒晨愣在了原地，她的耳边似乎都飘荡着这些尸体残存的积怨和哭嚎。
姜抒晨本来就极易吸引鬼魂，顿时她的心就开始绞痛了起来，一股陌生的情绪涌上了她的全身。
她的身体好像不是她自己的，混杂着的凄厉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喊着“帮我……帮帮我……”，有男有女，他们年轻的声音汇聚成了最大的力量。
当姜抒晨反应过来时，她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那是不受她控制而流下的眼泪。
姜抒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能无力地一遍遍地重复着“好”。
“什么？池子里有东西吗？”姜抒晨感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一股意识一直引导着她，她明白应该是那些池子里的尸体上还未飘散的怨气。
姜抒晨看着那一池浑浊又浓稠的血水，暗自下定了决心。
她从背包里摸出余安之前给她的避水珠，猛地一扎，就跳进了泳池。
尽管拥有避水珠，姜抒晨在水中仿若活在空气中，可是眼前那些尸体和红色还是无可避免地阻挡着她的视线。那些恶心的池水，格外粘稠，粘稠得让她都不好游动。
姜抒晨秉着呼吸，努力地瞪大眼睛，仔细地搜索着游泳池的底面。
突然——她看见了水底的某一处，有一个黑色的物体静静地躺着。
那不是残肢，姜抒晨奋力地游过去，一把捞起那东西。
她努力地拨开那些尸体，爬上了岸。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姜抒晨的脸上、身上已经全是红色的鲜血，可她的心思却一直放在刚刚捞起的东西上面。
那是一把巨大的□□器械，长长的枪管在微弱的路灯光下闪着冷光。姜抒晨打开，发现这把枪没有子弹，已经被使用过了。
为什么一把枪会出现在学校的泳池里？为什么？
姜抒晨抚摸着枪，正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突然发现天有些微微地亮了。
她抬头，发现月亮重新挂在了天上，而她手中抱着的枪已经消失不见了。
而她面前的泳池水重新变成了深蓝色，遍横的尸体、红色的血浆也已经不见了。
姜抒晨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发现自己身上带着的血也神奇地没有了。她的校服上没有任何的痕迹。
但是姜抒晨知道，刚刚她看见的那一切都不是假的，那种她体会到的绝望感绝对不是假的。
只是为什么昨晚的平行时空有地震的出现，而今晚却没有呢？
姜抒晨站起身子，低下头看着那一池碧蓝色的池水。
突然，她看见泳池边上的瓷砖上好像有划痕。姜抒晨忙趴下，细看。
瓷砖上用力地划着“小心tya”。
Tya？那是人还是东西？
姜抒晨眯起眼睛，细细地辨认着。
中间的“心”中最后那两点是连在一起的，姜抒晨猛地一惊，这是余安的字迹。
她曾经看见余安写过无数次的“宇宙直播中心”，她是绝不可能认错的。
*
“来，你进去帮我把门打开。”看着面前被锁上的办公室门，余安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这个锁没有钥匙的话，可以在室内把门打开，便将林鹿放了出来。
林鹿没好气地说道：“余哥，你就这种时候会想到我。”
余安头也不抬道：“这不是废话吗？你不想干，我就让你哥出来开门了。”
“别别别，我干！”林鹿已经好久没出来放风了，他这次好不容易被放出来，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他忙穿过墙壁，然后将自己的右手实体化，将办公室的门打开。
林鹿和林豹两兄弟是跟在余安身边最久的，久而久之也能实体化自己鬼魂的一部分，所以每次有这种情况，余安总会把他们两个放出来。
林鹿憋坏了，一看见余安走进办公室，就乖巧地跟在他身边，说道：“余哥，你现在在直播哪个世界啊？”
余安：“一个学校，高级直播世界。”
林鹿眼睛一亮，“牛啊，哥，你都来高级世界了。”
余安无语了，林鹿哪都好，就是话多。余安忙打断林鹿接下来的彩虹屁：“先别夸我，高级世界危险着呢，我还要小心点。”
余安右手一摸，将办公室的灯打开。办公室里放着十几张桌子，和普通办公室桌子一样，每张桌子旁竖着高高的挡板，只能看见堆积着的各种各样的书本。
“来，林鹿，找找线索。”余安朝着林鹿挥挥手，让他来帮忙。
只有一个多小时，可不能浪费。
“好嘞！”林鹿应着，就开始行动起来。
余安主要想找的还是那个蛇头人身的语文老师的桌子，在翻过无数个桌面后，余安终于找到了张老师的位子。
张老师的座位在办公室的最里面，余安走过去，一扫，发现在他的桌子底下有一个垃圾桶。
垃圾桶里堆满着废弃的团成一团的纸张，在纸团下面，余安一扫就看见了用过的套，里面甚至还有粘稠的白色液体。
这个畜生。
余安的怒气顿时就起来了，总有些人用着神圣的职业行着龌龊之事。
余安忍着心里的恶心，开始搜寻张老师的桌子。而林鹿也飘到了他的身边，认真地帮着他找线索。
他的桌子很整洁，只放着一些最常用的课本、教案和他不离手的教鞭，和每一个普通老师一样。
余安想了想，然后按下了张老师的电脑主机的开机按钮。
电脑看起来年限已经很老了，显示屏还有个厚重的大屁股，在漫长的开机动画后，终于出现了登录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