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总，这个一斤一两的鱼，是不是有点小啊！你们这不是做宴席么？怎么弄这么小？能行么？”那个供货商有些皱眉的合计着。
“就定了六桌，是普通家庭，就是为了实惠，再者里面还有我们员工的优惠，不赚钱！”那个于总唉声叹气着，这个可是亲家，没想到做大寿还能小气了。
“鸡一斤多，能吃啥，扒鸡么？”供货商继续确认着，“还有这个蹄髈，至少也得两个才能装上一盘吧！这家宴吃下来，估计都会没饱！”
李岳这会儿一听，心里有些怀疑就是给自己爷爷的宴席准备呢！他赶忙去了洗手间，出来看着后院，他的小姑和小姑父还在抓耳挠腮的，不由得脸上一笑。
李岳走到了兰花厅，就对着守在厅外的服务员说着：“小姐姐，麻烦你那边给上菜，我们是来试菜的，就是我姑父曲刚定了六桌的那个寿宴的。”
服务员有点懵：“点菜不是得问你们大人么？”
李岳推开了门对着里面的老爷子说着：“爷爷，咱们就吃寿宴上的菜吧，也省的点菜了，而且要是有什么要添加的，咱们就直接加了，你说好不好，爷爷！”
李岳有点撒娇的说着，话说的也对，老爷子自然支持，即使李建国想说点什么，已经来不及了，看着服务员听了老爷子李岳老李几人的话就去下菜单，他也开始有点坐立不安了，他知道吃那么大的利，这菜肯定有问题，但是曲刚夫妻又不过来，李建国也不知道这会儿找谁，只能有些焦躁的等着。
第六十五章
老爷子嘴里说着不要做寿什么的, 其实心里还是对儿女们的安排很在意的, 尤其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好的就是个面儿。
李岳对这个席面心里头有数，只是想想老爷子的身体，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想来等会儿试菜即使是气着了，也比在寿宴上丢了老爷子的脸面强。
打定了主意，李岳还和服务员要了壶茶水, 自己颠颠的跑到老爷子和刘奶奶之间，给两位老人续着茶, 另一边是老李，而一直想和老爷子说说话, 转移下情况的李建国愣是在李岳的插科打诨下, 没法开口。
因为是寿宴，从老时候起, 就是重质而不重量，大多都是精致清爽为主。
服务员下了菜单不久, 厨房那边就找上了经理，切墩的跑堂的带着一身的汗找经理：“经理, 您说的这个小鱼小鸡，今天厨房没有啊！大师傅在厨房发火呢！没有材料, 这个怎么预备？”
经理纳了闷了：“什么小鱼小鸡的？”
这时跑堂的把菜单给了经理：“经理，您看，寿宴试吃, 这个你可是给出来章程的，里面都是有规格啥的，可是今天菜不齐啊，这个怎么给上菜？”
经理接过来菜单子，仔细的瞅了一下：“奥，曲刚他岳家啊，走的内部价，有的就上，没有的就大师傅看着来，反正不是正经寿宴，就按着寿宴的价格给菜！”
跑堂的一听，皱眉说着：“经理，这儿能成么？毕竟寿宴里有讲究，要是上错了？”
“上错了？上错了又不是真的寿宴，真的寿宴就安排的好好的，再说了，这不是内部员工价，这多给做一桌，算是咱们仁义了，你给大师傅说，没事，没有规格的，等价的东西替换了去！”经理大手一挥，自己那个外甥的岳家真是占便宜没够，可不能开这个先河，生气了最好，我还不想接这个单呢！想想供应商给自己的吐槽，经理也是挠头。
这边经理交代了不久，厨房那边便开始上菜，毕竟不管什么宴都有着冷热菜，先上来的就是冷菜大拼盘，名字也好听，叫寿字什锦大拼盘，就是菜装配在四个围碟里，里面分别装着：京味卤肉、盐水河虾、鸡丝冬笋、葱烤虹鳟鱼。
李岳看看冷盘，别说还像那么回事，老爷子看着点点头，李建国看着了，也不由得擦擦手心里的汗，没秃噜了，搞不好能过关，李建国心里想着。
慢慢的热菜开始上来了，五谷丰登，名字好，寓意也好，花花绿绿的炖在一起，看着老爷子心里也舒畅，老爷子笑呵呵的：“这饭店还是有想法，这名字不错！”
接着服务员接着上：“红烧狮子头！”
老京城都知道这个基本上都会有，四个狮子头装成一盘，这个菜没毛病，谁也挑不出来什么理。
再接着上的红烧肘子，只是这个肘子一上来，大家的脸色都有点不太好看，那硕大的盘子里，一个也就一斤多的肘子摆在中间，看着空荡荡的。
李建国一看，连忙说着：“这个饭店也是的，估计用错盘子了！后面还有那么多的菜呢，都用这么大的盘能摆开么？”
老爷子听了，想想说着：“可能咱们是试吃，没有按照宴席的规制，没事，只要味道好就成！”
老爷子拿起来筷子，夹了一口肘子：“嗯嗯，味道不错，入口即化，没牙的老伙计也能抿着吃！”
老爷子觉着菜做的不错，可能是寿宴，肘子做的要精细，也就忽视了大小问题。
京酱肉丝上来，老爷子也点头，京城人好这一口：“建国，你们有心了！这个菜不错。”
李建国笑笑：“老爷子喜欢就好！”
只是接下来的一个菜是始料不及的，服务员端着一盘菜，放到了饭桌上，口中说着：“葱爆猪心！”
老爷子本来笑着的脸突然一僵：“什么？”
服务员赶忙又说了一次：“葱爆猪心！”
老爷子心里有口气差点没上来，他点头表示知道了，而老李则有些面色难看，要知道那盘子里不只是有猪心，瞅着还有点别的杂碎，在老京城人的心里，宴席要敞亮，不能出现猪下水，现在突然上了一盘猪下水，老李赶忙叫着老爷子：“爸？”
老爷子面沉如水：“没事，再看看！”
李岳有点挠头，这个菜怎么了？本来刚刚都提起来的筷子，现在因为老爷子都落了下去，刘奶奶在旁边扶了下老爷子的胳膊：“老头子，这个可能上错了！”
老爷子点点头。
服务员接着上着：“夫妻肺片，家常凉菜，拌凉皮。”
咦，这会儿李岳也觉着不对了，家常凉菜和凉皮是不是有点重了，再说也不是热菜啊！
李岳不由得问了下服务员：“小姐姐，这菜式是不是不对啊！”
服务员正好听着了跑堂传菜的絮叨，于是说着：“你们定的规格没有啊！”
李岳知道这个应该是接近真相了，那个供货商和那个经理说的话。
“我们没有定什么五六斤的大鱼，大肉吧？都是正常的啊！怎么就没有了呢？”李岳有些天真模样的歪歪头，看着很是无害。
服务员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们要是要正常的，我们饭店怎么没有！你们一斤多的鱼，这个今天真没有！”
老爷子本来喝着茶水顺气，这会儿听着了服务员一说，茶水逆流直接把自己呛着了一下。
什么？
一斤多的鱼，鲫鱼么？但是鲫鱼刺多，而寿宴宴客肯定老爷子的朋友多，大多都是老年人，哪里能给吃刺多的东西。
现在老爷子直直的看着李建国：“你和明丽点的菜？”
李建国用手在裤子上抹了一把，笑着说：“直接和饭店说的套菜，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想着饭店的寿宴肯定有经验，没问题的！我也就没仔细看！”
老爷子听了李建国的说法，从鼻子眼里哼了一声：“一斤多的鱼，也亏的他们敢要一百二的价！”
这时李建国赶忙看着服务员，好在服务员已经离开了包厢，让李建国心虚的舒了一口气。
“黑木耳炒芹菜！”服务员放下就要走。
李岳惊奇的看了一下，纯素菜，小姑他们真是厉害，刚上了两凉菜混着猪下水，现在又来个纯素菜，怎么也花不了一百二十块吧？
然后就看着服务员陆续的上着，羊棒骨，看着像是一回事，只是说好的奶白的汤呢，怎么羊棒骨的肉几乎没有，几根稀疏的躺在清水里，白豆腐粉丝白菜锅，素的寡淡寡淡的。
老爷子看着已经上了大半桌子的菜，脸色已经铁青。
而这时，李明丽和曲刚两口子才推了门进来。曲刚看着摆满菜的桌子，惊奇的说着：“哎，爸，我刚和经理有事聊去了，你们这就点上了？”
曲刚看看桌子上的菜，有些生气的说着：“爸，来这怎么能吃这些呢！太素净了，我得请大哥呢！这样加两个菜，红烧鲤鱼，手撕鸡！”
接着曲刚就喊了服务员加着菜，而服务员一脸的看傻子一样看着曲刚：“十八个够吃了！还点啊！”
曲刚一愣：“啥？十八个？”
老爷子呵呵一笑：“真是我的好儿女啊！自己订的寿宴自己不清楚么？”
啥寿宴，曲刚看着李明丽一脸的懵逼。
老爷子筷子一撂：“如果寿宴是这个样子的，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就不参加了！”
李明丽反应的快：“爸，这个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是不是给上错了！咱们的寿宴荤素搭配得宜啊，哪里这样的，还有这是什么？猪下水？我们肯定没有点猪下水啊！曲刚！”
曲刚听了李明丽叫自己，赶忙点头应声：“对对，绝对不是这个，爸，您消消火，我去后厨看看去！看看去！”
曲刚离了座位往外走，李明丽赶忙跟上，刘奶奶有些忧愁的看着远去的女儿。
过了不一会儿，曲刚和李明丽就叫着错了错了，太不像话了！就进了屋里“爸，菜上错了！不是咱们这边的！”
这时服务员也进来说着：“叔叔，是跑堂那边拿错了单子，上错了！要不这给你们换掉！”
老爷子听了这话才面上和缓了，说着：“那就算了，我们这都动筷了，就这样吧！”
剩下的菜上的都是荤菜，倒是规矩的很，最后还给上了碗长寿面，虽然不是寿辰，但是老爷子看着这个安排也算满意。
“那就这样吧！寿宴那天别出错了！为了以防万一，明天咱们继续吃这个宴，我要看看真的！”说完，老爷子站起来带着老李他们一家走了！
而留下李明丽李建国曲刚他们面面相觑，这下该怎么办？
第六十六章
第二天的试菜到底没有进行, 因为李建国窜动了曲刚, 大半夜的跑到了老爷子和刘奶奶面前哭诉，曲刚就差跪着了，眼泪婆娑的说是自己贪图便宜，把宴席的规格降低了一些，明天就和经理说把饭菜的档次提高，绝对让老爷子和刘奶奶满意云云，只是老爷子听了后脸色铁青, 不管曲刚怎么解释，老爷子也不松口, 甚至如果请帖没有发出去，他都想要取消了。而刘奶奶担心老爷子给曲刚没脸, 自己的女儿要受磋磨, 于是好说歹说，老爷子看着老妻为难的样子, 松了口，但是第二天由着老李跟着去盯着菜单。
老李过去饭店, 这个克扣定钱的事情自然就是瞒不住了，尤其感受到经理对自己的轻慢, 老李的脸色比昨晚老爷子的要好不了多少。
“曲刚他舅舅，我就是一个穷亲戚, 高攀不起您！那一千的定金，我就收回来吧！我还赶时间，我们寿宴就不定这里了！”老李终于不想再说下去, 有些气急着说着。
“大哥，你说啥呢！请帖都发出去了，哪里能改地方？”曲刚有些着急了。
曲刚的舅舅经理拧眉问道：“什么定金？不是看在我外甥的面子上，我能给这么低的价钱做宴？”
老李眼睛瞪圆了：“没有定金？”老李转头看向了曲刚。
“大哥！大哥！我也不知道啊！”曲刚急忙摆着双手，然后双手交叉的握着，这水火赶着一起来了，这让他怎么办？真是的，好好的，试菜什么啊！想着这个，他就把在外面坐着的李岳恨得牙痒痒。
经理看着老李的样子不算作伪，才问着：“你说，我这外甥代表饭店收了你们家里的定金？”
老李摇摇头，对着经理说着：“不是曲刚直接收的！”
经理听了经理这么说这才微笑起来，这才对么，自己家里的外甥还是好的。
“我没看着曲刚，是我妹妹明丽跟着我们要了钱，带着钱过来交的定金！”老李一点也不能顾忌什么家丑了，这不是嫡亲的妹妹，见天的算计自己家人，老李觉着不能忍。
“什么？曲刚！”经理转头看向曲刚，“明丽可是你媳妇，你跟我说，这事儿你真不知情？”
曲刚看着经理吓人的眼神，还有老李怒视自己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灰心：“舅，明丽和我说了，可是，我想订99一桌的，是明丽非得订那个68的，说是68喜庆！”
老李心里的小算盘一打，真是好算计，这是一家赚上一个月工资的节奏啊。
“曲刚，你和明丽真是好样的！”老李说着，“一千块定金，订上六桌，一桌一百二。曲刚舅舅，你这外甥好主意啊！”
经理也是怒视着曲刚，这是仗着自己祸害饭店啊，要是到时候宴席一开，说着一百二的席面，就做成那个样子，经理想想都后怕，饭店的名声好要不要？以后谁敢定宴席。
经理气的直戳着曲刚的鼻子：“你这是净坑家里人啊！黑了你的心了！”
说着经理赶忙把办公室关上，这事可大可小，但是这总归是自己的亲外甥，不能让外人知道这个事。
“他大哥！”经理压制住火，对着老李说着：“这事咱们都被蒙在鼓里了，这样，明天的寿宴，我一定给办的体体面面的，寿面寿桃，我们这儿的面点师傅是皇城老手艺了，绝对让老哥哥的寿宴添色不少！”
老李看着经理的表情，不似作伪，才点头：“你要是这么说，我信得着，毕竟这么大的饭店，你也算管理层，出了事，败坏了名声，对你没有好处！只是这钱？”
经理擦了一把汗，指着曲刚：“那一千块呢？”
曲刚有点不想拿出来，但是在经理的压迫下，他只能憋屈的说着：“三百我用了，买摩托车了！三百给了小哥，剩下的，打算到时候结账的时候一起给！”
“怎么结账？”老李多了心眼问着。
“就是找你或者爸说下，什么红包什么的！然后我们填账！”曲刚一五一十的说着，看着经理就要冲着自己扔东西，曲刚赶忙又说着：“舅，我就这么一次，我就是买摩托车不凑手，我这也是为了更好的工作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