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L:【哎,怎么说,挺失望的,去年还觉得Cold未来可期,现在骚操作真多,溜了溜了。】
9L:【各位家人们先别急着下定论啊,我仔细研究了那天的直播录像,觉得挺奇怪的!按道理一般职业消极比赛都是在自家逆风或者有人搞心态的情况下吧?但是那天那局明明是大顺风啊!节奏还全是Cold带起来的!他没道理莫名其妙无故消极挂机啊?!】
10L:【挺奇怪的 1,但是俱乐部和联盟不都出处罚公告了?应该没啥问题吧。】
11L:【……】
林含秋一直翻到五十多楼,才看到一个好心人把这次消极挂机事件的直播录像传到楼里。
她点进去匆匆扫了一眼。
这是一局巅峰赛,那时候的强势英雄和现在不大一样。伏凛玩的是一手达摩,虽然现在已经进下水道了,但在那一年,这个英雄和花木兰并肩,几乎是边路天花板,拿来打野也毫不逊色。
开局十分钟不到,伏凛的战绩已经到了十分漂亮的7-0。
直播镜头下,伏凛紧抿着唇,一言不发。那一年他拥有最多的还是女友粉,弹幕上刷屏的【老公】飘了过去,他充耳不闻,专心打游戏。
偶尔有节奏出现,但也很快被他的房管压了下去,激不起任何涟漪。
三分钟后,眼看着一场团战就要在龙坑处爆发,伏凛的达摩早就已经悄悄躲到了靠近对抗路的河道草内,等着从身后开对面c位。自家队友看到他的位置,心领神会地从正面开了团战,很快将对面打成残血,就等达摩从后切入收割战场。
然而就在此时,伏凛忽然关了耳麦,随后又把镜头关了,就这么一动也不动地站在草丛里,直到这一局游戏结束。
他的队友都快在耳麦里骂疯了,直到出去要举报的时候才发现这达摩有个职业认证标,竟然就是WAF的Cold。
自然是直接举报到了联盟处。
林含秋又将视频拉到龙坑团战的位置,又一帧一帧地看了一遍。
——随着达摩蹲在草丛中,镜头下的伏凛也表情严肃。他不断地用左手食指划动小地图,看着龙坑处的情形,显然就是在等待进场时机。
明明是在认真打游戏的,怎么可能忽然消极挂机呢?
更何况那时候还那么顺风。
只可惜视频没办法放大,林含秋也没办法看清小镜头里伏凛的动向——她只能隐约看到他身后晃过一个人,似乎和他说了什么,但因为伏凛及时关了耳麦,也听不清说了什么。
两遍之后,林含秋最终还是放弃了。
哎算了,这事自己找来找去,还不如下次直接去问狗哥来得快。
林含秋很快说服自己的好奇心,又回到训练室去单排上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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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kpl就迎来了秋季赛季后赛决赛。
从夏末打到初冬,这一个赛季的战线实在很长——但与此同时,长赛制也意味着奖杯拥有更高的含金量,虽然没有fmvp皮肤,但是依然值得吹很久。
不出意外的,在决赛,WAF的对手依然是胜者组决赛的MG。
这回,MG从败者组再次打上来,卯足了劲儿要从WAF身上找回颜面。
又是决赛,谁都想拿到那个最高的荣誉。
所以,这场比赛被官方渲染成MG的复仇之战,而对WAF来说,意义似乎多了很多。
捍卫、证明、重回巅峰……每一个字眼,对于WAF的每一个人来说,都尤为重要。
比赛日这天,狗哥还特地换上了一身土得掉渣难看得要命的红色西装——按照他的话来说,这是他的lucky色,每次穿这件衣服bp都能赢,所以他们今天冠军稳了。
林含秋不懂了,当时还问了一句:“那狗哥你干嘛不每一次都穿这个衣服啊?我们每次就都能赢啊!”
狗哥无言以对,瞪了她一眼:“……你难道还以为这真的能保证我们每次都能赢啊?!”
“那你干嘛穿?”林含秋很无辜。
“……”狗哥差点没被气吐,“这是老人家的迷信!老人家的迷信你能不能尊重点!”
“还真的别说呀姐,这事真有玄学的。”甜橙在一旁小声帮狗哥说话,“他们说场馆最里面那间休息室谁待谁输,喏,上次我们和MG打,他们在那个休息室就输了,我们就赢了呀,所以好像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哦。”
林含秋无言以对:“上次我们赢难道不是因为我带飞了吗?”
“……”
呃。
好像也没错。
甜橙在相信玄学还是相信他姐的选项中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觉得自己还是两头都不要得罪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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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开始前的繁琐程序就不用说了,有意思的是今天评论席的嘉宾倒是有些别出心裁:除了惯常的主持人兔美和联盟内的传奇退役教练黑黑之外,竟然还有一位新鲜面孔。
还是位老熟人。
——林含秋的好姐妹雪饼。
林含秋一在后台看到雪饼,就反应过来联盟的用意了:kpl官方最喜欢自我炒作自我蹭热度,雪饼和阑珊这一对最近议论度很高,雪饼既是自己的好朋友又是阑珊女朋友,两边都沾边,评论的时候绝逼有好戏看。
所以联盟迫不及待把人给请了过来,就指望雪饼自己玩出一些梗来,整一出大戏。
可惜了可惜了,她这好姐妹一向不是喜欢炒作自己的人,人淡如菊的人设立得可牢,估计不会有啥火花。
两个人在后台开心地见了面,又开心地寒暄了一会儿,因为比赛快开始了,才依依不舍地分道扬镳。
比赛正式开始。
前两局,WAF整体状态不错,拿得也基本都是练过的拿手阵容,和MG打得有来有回,打成1:1平手。
第三局,MG教练改变策略,不再管射手位,重点关照了林含秋和伏凛的英雄池。
虽然并不是拿手英雄可拿的状态,但狗哥的bp做得挺难受的,而且在中路和打野被限制的情况下,往往需要淅淅出来做核心——众所周知淅淅最近的状态不太好,估计MG的教练也是看准了这点,所以在一点儿也不担心让淅淅拿到强势英雄,反而变相往他身上施加了十足的压力。
所以这一局,淅淅的表现并不好。
他的公孙离团战可谓打得稀烂,不打不要紧,一打就蒸发。
林含秋拿的工具人张良明明每次都按准了对面c位,但是淅淅的输出并没有及时更上,让团战脱节,WAF以多换少。
好不容易拖到二十五分钟,对面出乎意料地用奔狼直接冲脸开了带线的淅淅,狠戾干脆,淅淅连净化都来不及按,直接暴毙。
二十七分钟,WAF水晶被推,1:2落后。
第四局坚持的时间更加短。
MG教练继续把中路工具人留给了林含秋,蓝领打野留给伏凛,然而却把本赛季最强的射手马可波罗留给淅淅。
马可波罗的自保能力强,虽然对线期并不强势,但打团很厉害,【末世】出了之后伤害就能起来,等出到【纯净苍穹】的时候,团战一开起来,他可以直接一个大招加纯净苍穹转进去,保准能一打五。
但谁也没想到,淅淅的马可波罗根本没等到后期打团的时候。
前期和对面射手对线,他频频失误,二技能上去接一技能清兵,却没有和对面辅助太乙真人拉开足够距离,被炸到三次,都直接猝死。
八分钟不到,发育路就被对面推到高地塔了。
十五分钟,中路爆发一波团战,林含秋的西施明明闪现直接色.诱到对面c位,但淅淅却不等对面被逼开团,也不先杀MG的c位,反而自己着急地冲上去转了一个大招——这大招属实有些尴尬,没伤到一个人,却让自己变成了对面的盘中餐。
对面c位没死,自家c位死了。WAF这波团战打得稀烂,林含秋纵然有多么想秀的心,但是自家combo链打不起来,又拿着一个工具人,你让她怎么秀?
WAF再次落后一分。
中场休息下台的时候,所有人的神色都很凝重。
1:3,就这么莫名其妙的,MG竟然拿到了赛点局。就算他们现在不看手机都知道,网上会有多少人在骂他们不配打这场决赛。
而林含秋更没有想到的是,在走进休息室前,她无意中侧脸一瞥眼,却看见后面的淅淅深深垂着脑袋,用力咬着嘴唇,左手正死死按着右手手腕,沉默的倔强之下,似乎隐藏着恐惧与害怕。
——他的手腕似乎正在不自觉地颤抖着。无法被控制的颤抖。
林含秋皱紧了眉头,缓缓停下了脚步。
恰在此时,淅淅抬起了头。他的嘴唇苍白,面色惨败,越过林含秋的肩膀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狗哥,目光中隐隐有泪花。
“对不起……”
“我觉得……我好像打不了比赛了……”
第82章
狗哥似乎早就预料到会发生了什么, 在他们下台之前就把联盟的跟拍摄像师请出了自家休息室,等到淅淅一进来,立刻大踏步走到他们最后,把休息室的门飞快合上。
“淅淅, 你不要慌。”狗哥把手轻轻放到他肩上, 示意他坐下, “现在是什么感觉?”
“就……就一直在动。”淅淅有些无力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一贯沉稳的表情中却是十足的惊惶,“我控制不了……”
“这么严重了吗?”相比较其他人的错愕,狗哥却好像一早就知道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帮着淅淅揉了揉他的手腕, 却依然于事无补, “怎么样,下一把比赛, 你坚持不坚持得下来?”
他们确实有带替补选手过来, 但因为平时一起跟训得少,替补选手远没有淅淅和大家的默契。而且kpl比赛官方有明确规定, 如果在比赛中途想换人下场, 必须提前一场向联盟提交申请。
所以,无论怎么样, 下一小场的比赛, 淅淅必须自己去打。
狗哥的话听上去有几分不近人情,但却处处透露着关心。话音落下, 休息室内有短暂的沉寂。
空气闷重而安静, 像是凝固不动的水, 缺氧的窒息感蔓延至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淅淅坐在沙发上, 微垂着头, 左手不住地摸索自己颤抖的右手手腕,喉结滚了又滚,却仿佛失去所有语言能力。
狗哥没逼他。他在等淅淅自己开口。
“……狗哥啊,我觉得其实没必要。”十七最沉不住气,忍不住道,“联盟虽然有这样的规定,但是淅淅现在情况这么特殊,我们应该也可以和他们紧急沟通一下,说一下下一场就让替补上来吧?”
淅淅和他们打了快一年的比赛,兄弟之间熟悉得不行,尽管职业选手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身体上的职业病,但是淅淅的手腕还不至于疼痛到这种地步。
更何况,上场之前都是好的,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十七没多说什么,但在场的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知道淅淅到底是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心理上的因素,和身体上的因素没有什么区别——“病”这个字眼没人说得出口,所以十七也只是用一种最委婉的说法,不想把淅淅逼上绝境。
狗哥又何尝不想这样。
“你们以为这是联盟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吗?”他苦笑了一下,神色无奈而涩然,“除非淅淅受伤严重爬都爬不起来走上那个舞台了,否则,我们永远都要遵守经济规则,下一把才能换替补,懂吗?”
不提交申请临时换人,这不仅是对竞技精神的挑衅,更会带来无穷无尽的节奏和麻烦。
到时候外面的人会怎么说WAF?一支输不起找借口换人的赖皮战队吗?
带节奏的人永远不会少,他们可从来都不会关心台上的选手们到底在经历着什么。
休息室内一下子又安静下来。林含秋抿了抿唇,忽然转脸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伏凛。
“——你觉得可以吗?”
“……什么?”伏凛似乎在思考什么,根本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你在和我说话?”
“嗯。”林含秋点了点头,“我问你觉得可以吗?”
“可以什么?”伏凛有些意外。
“如果这局依然是淅淅上,我们还是可以赢得,对吗?”少女的声音里是毋庸置疑的自信,“输不是一个人的输,是我们所有人的输,是这个队伍的输。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但我觉得我上两把发挥得挺不好的……接下来要打的也是不容的阵容,我们还有很大的机会。”
这话,是宽慰淅淅,也是暗示狗哥。
前两局bp被对面搞得很被动,所以她都只能拿到工具人中单。接下来的比赛绝对不能再给淅淅射手大核,给自己工具人——这样把压力都放到淅淅一个人身上,会给他本来就不太好的心态雪上加霜。
伏凛听明白林含秋的意思了。狗哥自然也听明白了。
他们有些诧异地看向林含秋,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开口说这话的人会是她。
而沙发上,淅淅用左手用力按着自己的右手,震惊地循声抬头,目光游离似乎还在状况外,但他通红的眼眶却出卖了他真正的内心世界。
从来都习惯于把一切放在自己心里的淅淅,其实也是脆弱的啊。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局可以赢?”狗哥目光飞快扫了一眼淅淅的手腕,尽量隐去自己语气中不自觉暴露的担忧,“你很有把握吗,秋秋?”
“淅淅现在有点无法控制自己,很大程度上并不是他身体上出了什么问题,而是他的内心,不是么?”
林含秋倒也不惮让淅淅听到这些话——依他的性格,他听到别人这么坦白地说出来,也许反而会更好过一些。
她侧眼看向狗哥,清泠的少女音莫名能给予人极强的慰藉与安定。
“狗哥,我前几天在饮水机旁边和你说过的话,你难道忘了么?”
狗哥当然没忘。
她说她不再会被任何东西左右,她说她如果有一百分的实力,那就必定会发挥一百零一分。
这话从别的任何人口中说出来,狗哥都会觉得ta在痴人说梦白日放屁——但是是从林含秋的嘴巴里出来的,那他就认定一定会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