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斐然直接驳回。
放灵石简单,但若有人突击检查,收灵石便麻烦。
姜昭节又说:你背过身。
苏斐然反驳:如果背身,有人来时,如何演戏?
姜昭节正沉吟,未想出什么,苏斐然直接打断:“你平日言行果决,为何今日身处死地,你却如此多事。”
姜昭节恢复正常。苏斐然获得清净。
接下来几次配合地十分完美。灵力已满,便不再需要灵石,但苏斐然仍在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水,撩着撩着,便泛起泡澡的欲望,动作便是一顿。
正巧姜昭节睁眼:“阿羡有消息传来。”
是谢瑶芳那边的消息。
阵法设置完毕,谢清池等杂灵根修士也都回到牢狱,但此时她体内同样灵气充盈,只要摆脱困灵索,便能够支持战斗。分别前,她和谢瑶芳交代了一条信息。
“按照元婴到化神的消耗,殿主抓捕的人已经足够,但她仍未停手。”谢瑶芳对姜羡道:“而且阵法能量也有所加强。”
这一切都指向一点,殿主另有打算,而这打算,恐怕会影响他们的后续计划。
目前谢瑶芳的地位还不足以打探到更机密的内容,殿主的打算只能靠种种迹象推测。
苏斐然得知这消息时,却第一时间看向姜昭节。
“有件事一直没问,”她说:“你曾说,殿主知道你是合欢宗弟子。”
姜昭节坦然起身:“不错。”
苏斐然思索道:“天下第一宗的势力,绝非十三殿可以抵挡。她不杀你,也不放你。”
姜昭节端坐:“你想说什么。”
不杀姜昭节,是担心招惹仇恨,不放姜昭节,是因为仇恨已经达成。
那么殿主打算如何处置姜昭节?
关一辈子绝不可能,剩下的选择便只有——
姜昭节见苏斐然面色,了然道:“如你所料。”
第28章 出狱 百川归海
不能杀,不能放,那便拉拢。这就是殿主的打算,也是她优待姜昭节的原因。
如果殿主只是修士,拉拢或许会到此为止,但她同时是邪修,绝不会轻易将主动权交到他人手中。
联系谢瑶芳传来的消息,苏斐然已有推测,见姜昭节已有认知,便直言道:“她要将你送上元婴。”
拉拢只是结果,而最有效的手段便是让对方与自己同流合污。倘若姜昭节使用邪术提高自己的实力,那自然与殿主同一立场,合欢宗不会姑息这位邪修弟子。这也就能解释为何殿主还在继续抓人,还在扩充阵法。因为她非但不能动用这位金丹,反而要为这金丹准备充足灵力。
分析完毕,苏斐然总结:“这是好事。”
姜昭节点头。
苏斐然若有所悟:“你是有意告知她身份。”
姜昭节被抓后并未坐牢等死,他主动交代自己身份,果然引起殿主注意,为自己拖延时间,也为前来营救的苏斐然创造条件,因而才有他们同屋共处的顺利达成。
“谢瑶芳还提到,”姜昭节开口:“殿主身体越发虚弱,事情恐怕就在这几日。”
合理推测,为防止意外,殿主必然先将自身实力提升到化神,然后再为姜昭节提高实力,如今她的身体支持不住,那么为姜昭节寻找“灵力”的任务可以暂缓,而为她自己准备的阵法、人工灵力都已到位,只要一声令下,邪术立刻可以发动。
“看守说你有用。”姜昭节想到那日看守的话,苏斐然立刻会意:“邪术发动前,会有人带我离开,而留下你。”
从元婴到化神,如果用练气、筑基期的杂灵根堆砌,所用的人数恐怕多达上千。进行邪术前,殿主必然派遣最信任的属下将这些人收拢带走,因为人数众多,属下将被分散——正适合集中突破。这时,单独带走苏斐然的优势便显示出来。
带走一位筑基,殿主再谨慎,最多派来金丹。
何况,谢清池这样被抓来的修士,都要去维护阵法,可见殿主手下能用的人并不多。
彼此商量妥当,苏斐然又问姜羡那边有没有其他消息传来。
姜昭节顿了顿:“没有。”
对上苏斐然视线,他又说:“只是我们兄弟交谈,与正事无关。”
苏斐然点头,却听姜昭节又补充一句:“他向你道歉。”
苏斐然不太懂:“他为何道歉?”
姜昭节一板一眼地转述,不带任何私人情绪:“他说喜欢是他一人的事,他不应为此与你赌气,对谢瑶芳说你们只是朋友。他说他只是一时难过。他说……”
苏斐然正认真听,见姜昭节突然打断,便凑过去些:“他说什么?”
姜昭节一字一字道:“还是待出去后,听他亲自对你说吧。”
苏斐然也感到,让大师兄这样死板的人传递这样温情的话,说出口都像冻成冰铸成铁,毫无情趣。但距离出去还远着,这句话吊在这儿,像一口气没喘过来,难受的很。
不知大师兄能否继续。
这话苏斐然只是想着,还未出口,姜昭节像断气复苏般,又良心发现地吐出一句:“他说他收回那句‘纵使我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的话,让你只记得前面那句‘纵使你不喜欢我——’”姜昭节又喘不上气地皱眉,又硬着头皮往下:“‘我也喜欢你’。他说等你出来,他再——”
不知后文说了什么,姜昭节终于忍无可忍,掐断尾音,道:“他不勤加修炼,怎的净想些有的没的!”
“唔。”苏斐然平平淡淡,像半点也不好奇,只随口一问似的:“什么有的没的?”
姜昭节的目光立刻转到她身上:“你既不喜欢他,便不要给他希望。”
苏斐然:“比如?”
姜昭节一本正经,面色肃然:“他若追求,你便反对。他若告白,你便拒绝。”
苏斐然上下打量这位衣冠楚楚人模人样的师兄,面色微妙:“……他是你亲弟弟?”
姜昭节义正辞严:“他是我弟弟,我只愿他剑道精进,绝不愿见他误入歧途。”
误。入。歧。途。
苏斐然忽然笑了,她凑近几分,目光如暖阳融雪,流入他眼中:“大师兄的意思是,我便是那歧途?”
姜昭节别开视线:“凡阻碍修行者,皆是歧途。”
苏斐然收敛笑意,旋即直身而起,瞥他一眼:“不错,凡阻碍修行者,皆是歧途。但,你弟弟的歧途,不是我的歧途。我为何弃我的道途不顾,却体谅你弟弟的道途。”
姜昭节沉默片刻:“既然你不喜他,那天地间自有其他更适合的人选,助你悟道。”
“我不喜欢姜羡,可我喜欢剑。”苏斐然道:“天地间男人虽多,剑好的男修却少。”
姜昭节蓦地抬眼。
那目光太锐,苏斐然不禁问:“怎么?”
“无事。”姜昭节移开目光:“只想到战斗时,我无剑可用。”
苏斐然的思路也跟着转移:“无妨,你我有十年之约,复命剑可以借你。”
姜昭节问:“你用何武器?”
苏斐然亮出手掌:“灵力。”
自从习得太一生水诀,她只在那宫殿中练习,尚无机会投入战斗,早已跃跃欲试,却又不能肆意施展,但和邪修的战斗不同,对方既然恶贯满盈,那她便毫无顾虑。
经姜昭节这一岔,苏斐然已经将姜羡未尽的那些话忘到脑后,此后兄弟二人仍时有交流,但再未出现需要姜昭节转述的情话,反而因为决战时刻的临近,正事信息越来越密集,所传达出的殿主的动作也越来越频繁。
终于这日,谢瑶芳传来消息:阵法那边有动作。
次日,已经许久无人探查的房间,再次迎来看守。不同的是,看守身边还有其他人。但与他们猜测的不同,那是两名金丹。
苏斐然和姜昭节对视一眼,心领神会:这两名金丹有备而来,丹田必然充盈,不能强攻。
两名金丹为同时押解两人而来,但困灵索只有一条。
苏斐然想起自己入狱时隐约听到的,抓捕的修士太多,困灵索不足,那这一条必然要用在金丹期的姜昭节身上。
果然,一名金丹期修士守在苏斐然身旁,另一人手拿困灵索向姜昭节走去。房间不大,困住姜昭节只需要几步距离,一次呼吸。
情况有变,应对只在这呼吸之间。
困灵索将缚上姜昭节的手腕。霎时间,气流涌动,姜昭节抓住困灵索,反向金丹缠去。
苏斐然身旁金丹察觉不妥,火系灵力直冲苏斐然涌来。
火克金?不,水克火。
金系灵力陡转为水系,苏斐然手中复命剑起,在金丹期轻敌的一瞬,砍下。
未能破防,那金丹却决然回神,一把抓向苏斐然。
可苏斐然一击即退,长剑脱手而出,自金丹肩头掷向姜昭节。金丹应对不及,苏斐然已然自姜昭节手中接过困灵索,银簪自掌心探出,扎向对手。
两名金丹刚刚确认对手,谁知转眼间,苏斐然和姜昭节位置调换、武器调换、对手调换。那火系金丹冲苏斐然而去的攻击落到姜昭节身上,顿时消匿,姜昭节却趁势向前,复命剑在他手中势如千钧。
与此同时,另一金丹眼中,粗苯的困灵索变作细长的银簪,自他抓来的指缝间扎下,一力贯之,直刺皮肉。金丹迅速避让,那簪子却死咬不放,划拉,扯出一道鲜红长痕。
血流出来。
金丹对这小小伤口不以为意,但下一刻他面露惊恐。灵力竟伴随血液,自伤口处倾泻!
苏斐然指尖一道水线渐渐化作晶莹的红。那金丹虽不知缘故,却立刻意识到是苏斐然作怪,当即火冒三丈,土墙将苏斐然层层围堵,整个房间都震颤起来,断神石受土系灵力调动,渐趋崩裂。
“快发信号!”火系金丹高喊一声。
“噗。”剑入。火系灵力顿减。
“专心。”姜昭节利落拔剑,鲜血四溅时向旁避开,又接一招。
这边金丹骤然清醒,自怀中取出一物,就要释放。
“阳明炼精,火焕紫庭!”苏斐然手中掐符,腾然火起。金丹修士被打断,断神石立刻崩毁,千钧之力砸向苏斐然。
剑来。
断神石零落破碎,却去势不休。姜昭节一剑用尽,搭救不及。那断神石直冲苏斐然胸口,她高声:“碧落空歌——”
土系法诀未成,断神石砸上。
瞬间肌肤化玉,又尽数崩毁。
“——大浮黎土!”法诀唱毕,血迹蜿蜒。
土系金丹身周浮土尘埃尽起。苏斐然这一诀,竟不为防御,而为进攻。
火符叠加土符,苏斐然短暂喘息,自嘴角擦落血迹,指尖一滴红血颤颤滴落。
她的血,她的水,她的灵力。
指间多出一符。她轻声:“清清之水,日月华开。”
太一生水诀:百川归海。
房间内的血,火系金丹的血、土系金丹的血、姜昭节的血,乃至蒸发的汗液,吐息的空气。
以她的血为引,叠加水符,助以灵力。
涨上她的丹田。
第29章 混战 克制金系的法器
体内疯狂的灵力无从纾解,像暴涨的火山亟待喷发。
恰在此时,那金丹迎上来。
水来土掩。可那水却化作滔滔洪流,击垮一切抵拦。厚土筑就的堤坝摇摇欲坠,似一叶孤舟浮泛沧海。
终于,堤坝崩塌,孤舟翻覆。
苏斐然再进一步。困灵索出!
绳索缠绕,捆向土系金丹的颈项。苏斐然高声:“姜昭节!”
“刷。”剑来。
土系金丹头落。
两人武器再换。
困灵索入姜昭节之手,立刻缠上火系金丹。
苏斐然则手持复命剑再进,身影迅捷只余残影,下一刻,爆发出耀眼的红。
“噗。”
剑入丹田。血液迸溅。
强烈的冲势执着向前,到再不能进。复命剑贯穿火系金丹的身体,插、进断神石的石壁。
苏斐然一根一根手指握紧剑柄,再度用力!
剑身扭转,金丹破碎。
那修士喷出一口血来,却在空中干涸,化为红色尘屑。
在这纷扬的尘屑中,火系金丹垂下头颅。
苏斐然拔剑转身。两名金丹丧命。
姜昭节看着她:“你不太对。”
苏斐然点头:“很撑。”
姜昭节懂,或不懂。他走近,抬手,指尖正要落到苏斐然脸上:“你的脸——”
苏斐然转身,:“走吧。”
姜昭节的手悬在半空,又蜷曲收回,大步向前,只留下一句:“你脸上有血。”
苏斐然随便抹了下。
单灵根的牢狱中果真只有两人,解决两名金丹后,他们便顺利离开,没走几步,苏斐然忽然停下脚步。
姜昭节转身:“怎么?”
苏斐然气息不匀:“好……撑。”
吸收太多杂质,尚未来得及转化,乱糟糟的全部堆在丹田,像积食般痛苦。搭在姜昭节手臂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紧,苏斐然开口:“你背我。”
为应对元婴殿主,姜昭节的实力保留较多,背苏斐然走了一路不见异常,到偏僻处落地时,苏斐然的面色看起来好了些许,问:“姜羡他们到哪儿了?”
姜昭节答:“还没有掺和进来。”
苏斐然点头,深呼吸着起身:“我们直接走。”
姜昭节问:“谢瑶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