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晓这样,才止步说道:“我今日见过王焉,他以后若还对你如何,你只管跟我说就是了。”
白晓万万没想到:“大哥你……”
太素却已经迈步走开,走了两步回头看她道:“还有,金钗儿已经不是过去……不要再针对她了。”
白晓闻言,便知道是因为守宫砂的事情,她心里有点愧疚,却又说不出来,可太素并没有要等她说什么,早已经大步流星离开了。
白梼自然是要去找金钗儿的,不料她不在房内,问起画阁,小丫头笑道:“也不知怎么了,半个时辰前竟钻到厨房去了,说是要做什么吃的。”
太素听的惊奇,便在屋里等她,想了想,从袖子里把那包点心拿出来,放在桌上。
才坐了片刻,就听到外头说笑的声音响起,是新燕道:“都说了,大爷今儿恐怕是在王府里呢,不会回来的,干吗又巴巴地派人去打听。”
金钗儿道:“问一句又如何,万一回来呢。”
新燕笑道:“若真这么想大爷吃姑娘做的菜,以后成了亲,天天做岂不好?何必忙在一时。”
金钗儿啐道:“我知道你满心不愿白大哥回来,你好多吃些是不是?”
白梼在屋内听着,那笑不知不觉地从星眸中满溢出来。
外头,画阁赶紧迎上去笑着打断他们:“姑娘跟姐姐快别说了,大爷才回来了,正在这儿等着呢!”
新燕愕然之余急忙住嘴,金钗儿却喜不自禁,赶紧跑进屋内:“白大哥!”
太素坐在桌边,向着她招了招手。
金钗儿早跑到他身旁,惊喜地问:“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太素见她脸色微红,便问:“你忙什么去了?”
金钗儿道:“我听他们说厨房里新得了很肥且嫩的莲藕,我便去做了个桂花糯米藕。还想着你中午不回来,就给你留着晚上尝尝呢!”
新燕把手中端着的盘子放在桌上,含笑也说:“姑娘可心细的很,先前还特叫人去给老太太跟太太那边都送了些尝鲜,虽然不是太稀罕之物,可毕竟是姑娘亲手做的,心意难得。”
金钗儿偷笑,又对白梼道:“太太像是不很喜欢我,少不得我多殷勤些,白大哥,你说我是不是又贤惠,又能干?”
太素笑着点头,他看了眼那桌上切了片的桂花糯米藕,不知是桂花的香还是蜜汁的甜,反正他的心里是又香又甜,受用之极。
此刻金钗儿却也看到桌上的油纸包,好奇地戳了戳:“这是什么?”
太素道:“这个是我在外头买来的点心。”
新燕闻言忙又叫小丫头拿了个碟子来,金钗儿自己动手将纸包打开,果然是几样精致的点心,荷花酥,芙蓉糕,桂花糕,枣泥酥……她看的眼前一亮,不等人说,先捡了一块桂花糕送入口中,一股香甜沁入心脾。
她陶醉地眯起双眼,不由感慨道:“唔,好吃!”
新燕心头一动,便跟画阁都退了出去,只剩下他两人在内。
金钗儿细细品味那桂花糕,只觉着齿颊留香,味道有些似曾相识,直到睁开眼睛才发现太素正望着自己。
她这才醒悟,忙陪笑道:“白大哥,你也吃。”
刚要去拿糕,白梼拦住她:“我想吃……你做的蜜汁藕片。”
金钗儿连连点头,来不及叫人去拿筷子,便拎了一片喂给白梼。
太素正要叫人,见状及时住嘴,果然顺着她的手将藕片衔了去,滋味果然如他所料,又香甜,又软糯,回味无穷。
金钗儿趁机又吃了两块酥,便满意地长叹了声:“这个味道我可真喜欢,好像在哪儿吃过似的……”
太素只是带笑望着她,却听金钗儿又喃喃道:“只是这天怎么突然热起来了?”
说话间她拉了拉领口,抬手往自己脸上扇了扇风。
太素本来以为她可能是忙了这阵儿才发了热,可眼见的,金钗儿的脸颊上飞快地红了起来。
她又着急似的拽了拽领子,隐隐竟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跟半边秀气的锁骨,金钗儿嘀咕道:“白大哥,你热不热?”
第25章 中那药之后
白太素听金钗儿叫嚷说热, 还以为她是因为之前忙了半晌,刚才又吃的太快的缘故。
但金钗儿的脸上红的如涂胭脂,双眼却透出了汪汪的水色, 扯开的领口透出的肌肤隐隐地也泛出异样的粉润。
白梼一一看在眼里, 心突突跳了起来,这幅场景略有点眼熟, 让他心里生出种不祥之感。
此刻金钗儿扇了扇风,觉着疏散不了这股燥热, 便道:“我有些口渴, 想喝水。”
她回头才要叫新燕, 白梼已经把桌上的茶壶摸了摸, 幸而温热,忙给她倒了一杯:“来, 慢慢喝。”
他的声音本就浑厚低沉,此刻传入金钗儿的耳中,却如春风掠过春水, 竟透出几分难以言说的撩动之意。
金钗儿咽了口唾沫,慌忙把茶杯接了过来, 想也不想, 仰头将茶都喝光了, 却因喝的太快呛到了自己, 便俯身咳嗽起来。
白梼忙扶着她:“叫你慢些, 呛到没有?”
他的掌心似近非近地贴在金钗儿背后, 像是要给她抚背。
金钗儿感觉他宽厚有力的手掌靠近, 愣了愣,呼吸都情不自禁地急促了几分,这会儿, 额头上已经有亮晶晶地汗意冒了出来。
白梼也怔住了。
方才给金钗儿递茶的时候,手不免碰到,那一刹那,白梼察觉她的手也很热。
又因要给她顺那咳,掌心在她背上,隐隐也察觉散发出来的热息。
太素觉着很不对劲,但此时还没往别的地方去想,反而疑心她是不是突发了什么急病,便微微俯身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我不知道,”金钗儿已经有点恍惚,只觉着心跳的又急又慌,还有些干渴,可明明已经喝了水……
听到太素询问,她转头看向身侧之人,眼中所见,是一张俊眉修眼的端正英俊容貌,她不由自主咽了口水:“白大哥……”
这一声又把太素的心勾悬了起来,忙把声音放的温柔些:“别怕,哪里不适?”
“我、”金钗儿盯着他,只觉着浑身无力,双腿发软,便含含糊糊地道:“有点奇怪。”
眼见她整个人沿着桌边往下滑,太素想也不想,急忙将她扶抱住:“怎么了?”
金钗儿被他的双臂护着,靠在他的胸前,那种熟悉踏实之感大概是深入骨髓了,令人欢喜。
她不由轻轻地叹了声:“我好喜欢……白大哥,这样抱着我。”
小猫儿撒娇似的,往他身上蹭了蹭。
太素听见这句,脸色微微一变。
他屏息静气,强忍住要把人丢出去的冲动,捏住金钗儿的下颌让她抬头。
金钗儿朦朦胧胧地:“嗯?怎么了?”
红唇娇艳欲滴,明眸如水,她的脸色红润之中却湿湿润润地,竟是细密的汗!
细看之下,她的眼神迷离恍惚,这情形倒有点像是喝醉了的样子。
“你……”太素一手扶着金钗儿,极快地转念,不知哪里出了错。
突然他看向桌上,有些凌乱的目光一番乱扫,便落在了那一碟子点心上。
“不,这不可能!”刹那间,白梼在心里这么想。
但他却伸手过去将碟子端起,低头看去,却见最上面的荷花酥上,明显地撒着些白色的粉末。
白梼盯着那些可疑的粉末,屏息静气,心中的惊怒无法形容。
他不敢置信地把碟子凑近了些,正要闻一闻,冷不防金钗儿回头看见了,便哼哼着说道:“多谢白大哥惦记我……给我带点心,就是这糖霜不怎么甜……”
“糖霜?”他喃喃地问。
金钗儿润了润唇,拿了个荷花酥,竟凑在嘴边舔了舔:“真的不甜,不信你尝尝。”
白梼震惊,有口难言。
偏偏金钗儿把那荷花酥又递给他,差点撞到他唇上了。
太素急忙抬手在她的手背上敲了一下,金钗儿本就无力,手一抖,那荷花酥便滚落在地上。
金钗儿已经难受的很了,只是形容不出来,全凭着一点理智强忍着。
见白梼把荷花酥打落了,顿时委屈交加地哭了起来:“你不吃就算了,干吗还打我呢?”
白梼正留心看其他的点心,闻言忙道:“不是打你,这点心吃不得了。”
此刻外头新燕因听见了里头吵嚷,不免进来要查看,猛然却见白梼抱着金钗儿,而她也毫不避忌地紧紧靠着。丫头吓了一跳,那脚还没迈进来,便又忙收了回去。
白梼虽留意到,却也实在不知该怎么说了。
刚才金钗儿对着他媚眼如丝的情形,顿时让他想起以前那些不太好的记忆,惊心之下,差点以为是旧日的那个放浪的女子又回来了。
幸而很快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带回来的点心有问题。
白梼不晓得这点心怎么竟给人下了药,按理说薛红泪不该是能干这种事的人,而且做这种事对她没什么好处。
……但现在不是考虑追究的时候,要紧的,是怎么解开这个局面。
偏偏金钗儿已经支撑不住了,她低低道:“白大哥,我好难受。我我……我好像病了。”
闭了闭双眼,一滴汗从眼角划过,金钗儿半张着檀口,气喘吁吁地说道:“不然你、帮我叫个大夫吧。”
如果能请大夫,白梼早叫人了。
这会儿见金钗儿如此,便咬牙道:“不是病了,是、是白大哥不好。”
金钗儿皱着眉心,竭力定睛看他:“你说什么?”
白梼咬了咬牙道:“那点心下了药,多半是那种……”
“药、下了……药?”金钗儿喃喃地重复了两声,末了,突然道:“你说药?是什么药?”
白梼甚是难以启齿:“是白大哥不好,是我大意了……”
如果是什么寻常的毒/药,到底还能想个解药的方子。
但看金钗儿的反应,显然是那种青楼里最常见的助情药,俗称春/药的。
金钗儿愣了愣,她毕竟不是个寻常的姑娘,听见一个“药”字,突然间从昏昏沉沉里觅得一点灵机。
寻思自己的“症状”,金钗儿呆了片刻,也满面的匪夷所思:“白大哥,你……你竟然给我下了那种药吗?”
这句话把白梼也听的惊楞了,苦笑不已:“不、不是我下的……”
“哦……”金钗儿松了口气:“我想着你该不会是这种人嘛,再说,你如果想……倒也不必用这种手段。”
白梼来不及琢磨她后面一句是什么意思,就听金钗儿道:“白大哥、劳烦你扶我到床边坐着。”
见她好似镇定了几分,白梼心中又惊又觉着佩服,当即微微用力,竟将她打横抱起,几步到了床边,把人小心翼翼地放下。
金钗儿躺在他怀里,他身上松柏甘泉般的气息将她包围在内,几乎把持不住,更不想离开这怀抱。
她便握着白梼的领口,道:“白大哥,要不然我、我们将错就错吧?”
药性早已经发作了,金钗儿整个人就像是给放在火炉上烘烤着似的,身子已经给烤的化了大半边,止不住地漾动着。
白梼喉头一动,抬手抹了抹她的额头,一掌心的汗。
他很清楚金钗儿这会儿一定非常的煎熬,说的这些话恐怕也不是她的本意,而是药力催动的原因。
又岂能趁人之危做那种不耻之事。
因此不等金钗儿说完,太素便道:“乖,别想这些,等你好了……再说别的。”
金钗儿呆呆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闭上眼睛:“罢了罢了,我不要看,越看越是坏事。”
这种药自然没有什么有效的解药,若认真说解药的话,面前这个人只怕就是。
而白梼的这张脸在她眼前晃动,那浓眉、那星眸……那朱唇……简直就像是什么灵丹妙药,让人恨不得一口吞下。
金钗儿只是天人交战,一方面觉着该将错就错吃了这“药”,另一方面却还在挣扎着不太肯妥协。
她闭上双眼眉头紧锁,喃喃地让自己保持理智:“我知道的……这种药,我知道纾解的法子,别急别急……”
她像是在跟白梼说,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让自己“稍安勿躁”。
白梼满心愧疚,又很心疼金钗儿,便道:“我有什么可做的?什么都成。”
金钗儿忍不住又瞅了他一眼,叹道:“白大哥,你还是离我远点……不然……”
她如今还能把持,可白梼在她身边晃,不看他的脸,还有声音,不出声,还有气息……种种都似诱惑。
金钗儿实在担心自己不知怎地就失去神智,要是不顾一切地主动扑上去,那情形就难堪了。
她说了这句,转头看向床帐旁边,用颤抖的手将帐子角上她藏的一枚绣花针拿了下来。
白梼本来已经听她的吩咐退开了几步,蓦地看见她如此,便知道她要用针,可是她的手抖得跟筛箩一样,这怎么行针?
“你……”他很是担心,正要阻拦,金钗儿却已经手起针落,竟狠扎在了自己的食指之上!
白梼本来以为她真的有什么纾解的法子,可是看她这么猛然一扎,完全没有什么手法可言,而且也不是什么穴道,这才知道不对。
太素急忙扑过去:“钗儿你干什么!”
一颗黄豆大的血珠从食指上迅速地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