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寒见她这般,忍不住配合她,喝了一大口,如她所言,冷与热,香与醇,一口兼容,好喝。“你对吃喝玩乐这么有研究,还有时间赚钱养家吗?”宋秋寒笑道。
“所以我始终没有脱贫啊。”林春儿朝他眨眼。
“你不是没有脱贫,你是真贫。”宋秋寒食指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而后一口干了那杯dirty,这才正式与她一起虚度时光。
这个时候并不需要说话,林春儿从拿出无线耳机塞进耳中一支,宋秋寒伸手拿过另一只塞进耳中,朝她抬抬手:“听你的歌单。”
“可能风格迥异…”
“放马过来。”宋秋寒一副无所畏惧的神情。
“你要洞悉我的喜好了。”林春儿打趣道,打开软件,点了播放,而后看向窗外。
“你像我见过的那个少年,背着青春走在九月的街头 …”
她听《结婚》,眯着眼晒太阳,她成为了光。
这个下午,二人坐在那,看窗外的老人缓慢移着步子,家长牵着下了补习班的孩子低头说着话,破旧的二八自行车按着铃声骑过。耳中的歌换了一首又一首,林春儿的歌单正如她对美食多元化的追求,永远不知道下一首是什么风格。
宋秋寒都喜欢。
第29章 再经不起离散了
至下午四点,陈宽年的电话便打了进来,他无趣,问宋秋寒在哪儿。
宋秋寒看了一眼盘腿坐在地上翻书的林春儿,轻声道:“在外面喝咖啡。”
“?”陈宽年一愣,而后问道:“与谁?在哪儿?”
宋秋寒转头对林春儿说道:“陈宽年。”
林春儿将头凑过去,笑着说道:“不带你玩!”
陈宽年又一愣:“你和林春儿单独喝咖啡?”
“怎么?”
“不叫我?”
“你今天不是有事?”
“我没事。”陈宽年心有不甘,多少有些被抛弃的落寞:“你把地址给我,我要去找你们。”
宋秋寒用手捂着手机,回头问林春儿:“你想带他玩儿吗?”
林春儿假意面露难色,眉头一皱说道:“勉强可以。”而后大笑出声:“让陈总直接去吃饭的地儿找咱们?”说罢拿出手机,找出一家餐厅的定位发给陈宽年,而后对宋秋寒说道:“这些日子在新疆,牛羊肉吃到上火,好想吃鱼。咱们今晚去吃酸汤鱼好不好?”
“好。”
林春儿说的那家酸汤鱼,在京城开了近三十年。二人驱车前往的途中,不出意外的堵车了。宋秋寒的来电通过车载蓝牙响了,他并未细看便接起:“你好。”
“秋寒。”是宋父。
林春儿将降噪耳机塞进耳中,坐在一旁收声遁形。宋秋寒眉头皱了皱:“您怎么这么晚没睡?”
“与你方叔一起参加一个活动,刚刚到家。嘉莉北京时间明天上午十一点到北京,你别忘记去接她。”
“好。我答应她了,自然会去接。”
“那就好。”电话里传来宋父的哈欠声,他似乎是困了,又叮嘱宋秋寒一句:“嘉莉一个小女孩,在那边人生地不熟,你要多照顾她。”
宋秋寒余光扫过林春儿,她耳中塞着耳机,已然老僧入定了。她用这样多成年人的礼仪约束自己,令宋秋寒心生不悦。伸手过去拿下她的耳塞,对她说道:“没事,是我父亲。”
电话那头的宋父顿了顿问道:“你有应酬?”
“不是应酬,是我的朋友。”宋秋寒纠正他,而后说道:“这会儿还在开车,明天回给您。”
“不用了,你注意安全。”宋父挂断电话。
宋秋寒将那只耳塞放心林春儿手心:“林春儿你何时养成的那些破规矩?”
“哈?”林春儿偏过头看他。
“你坐车不敢坐副驾,我接电话你戴上降噪耳机,我没有那么多讲究,你也大可不必这样小心翼翼。”
“哦。我怕万一听到什么不能听的,惹祸上身。”林春儿玩笑道。
宋秋寒突然有些心疼。他有时觉得这个时代对单身女性过于苛责了些,她们仿佛必须要恪守某些行为准则才能令人觉得为人端正。就连林春儿这样的性格都这样小心翼翼,可见其他人会更甚。
“是一个叔伯家的女儿,来国内开一场时装发布会。”宋秋寒不知为何,对林春儿解释了这样一句。听到她恍然大悟的声音,他颇有深意的看她:“你是不是在胡思乱想?”
“嗯?”
“你在头脑中编纂我与别人的艳情故事。”宋秋寒一看看透她,令她心虚的红了脸,将头转向窗外,丢给他一句:“胡说八道。”
“说说看,你编纂的故事情节。”
“不好吧…”林春儿脸红消退,转过脸来,俨然又是一条好汉。
“你敢编故事不敢说?”宋秋寒眉头挑起,显然是在挑衅她。
“你们媒妁之言指腹为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今到了适婚年龄,双方家长有意撮合。而你们也彼此有情有义…”林春儿有一支过硬的笔杆子,自然也有会编故事的脑子。她言之凿凿,与事实相差无几。
宋秋寒握着方向盘专心看路,半晌没有声音,仔细琢磨林春儿的话,而后笑出声。一旁的车灯透过车窗打在他脸上,半明半暗,些许神秘:“你脑子比读书时好使。”莫名其妙丢出这样一句。
“猜对了?”
“嗯,猜对了。只有最后一句不对。我与她并非郎情妾意,我无意于她。”宋秋寒述说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的事情与他自己没什么关联:“所以我是为抗婚回国的。”到了一个堵的水泄不通的路口,他干脆熄了火:“你是不是要笑我,都什么时代了,竟还有人为了抗婚而逃。我迫不得已的,我父亲这几年身体不大好,进过一次ICU,我不敢硬碰硬。”
宋秋寒还是第一次与林春儿聊起他的私生活,这不在今日的聊天提纲里,他却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
“慢慢来,不定哪天峰回路转。”林春儿安慰他。
“或许我找个人闪婚,速速要个孩子?”宋秋寒逗她,如他所愿,林春儿头摇的拨浪鼓一样:“万万不可。闪婚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遇人不淑,往后可是苦了孩子。”
“找个靠谱的如何?譬如你。”宋秋寒顿了顿,不知为何,他的心漏掉了半拍:“你看你身体不错,你我又是早年相识,你的人品我信得过。”
“可我是不婚主义者啊!我帮不了你。”林春儿认真答道。她确实是不婚主义者,不然这些年身边林林总总的男人,她总能挑出一个来。她对待万事万物充满热情,却独独不愿走进婚姻。在她心中,最亲密的人永远要离散,而她再经不起离散了。
她听《结婚》,却是不婚主义者。宋秋寒煞有介事看她一眼,手掌探到她后脑拍了拍:“没事,不拉你进泥淖。我会独自抗争的。”
“祝你成功。”
二人这一路说着话,终于到了那家餐厅。餐厅年久失修,破败招摇,但一脚踏进去,又热闹异常。陈宽年还未到,二人坐了最后一个靠窗位,林春儿将点菜平板电脑拍在宋秋寒面前:“来,尽情点。今晚由我买单。”
宋秋寒被她的豪气逗笑了,又忍不住在她额前弹了一下:“财大气粗说的就是你吗?”这一幕落进从包间出来的乔瀚文眼中,他靠在包间的门上饶有兴致的看了半晌,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打球之时的冷面三分王,这会儿满脸笑意的看着一个姑娘,这倒是有趣。那姑娘呢,看起来倒是不大,二十五六岁的模样,面目晴朗,眼神清澈。宋秋寒眼光倒是不差。
乔瀚文对这家酸汤鱼情有独钟,吃了将近二十年。也万万想不到竟会在这里遇见宋秋寒。他戴着口罩,又深深看了眼,这才进了包间。
宋秋寒趁林春儿点菜之时借口去卫生间,顺道找服务员办了一张会员卡。这家店离他公司不远,或许以后可以带下属来打牙祭。也是因为不想让林春儿花钱。至于缘何不想让林春儿花钱,他自己也说不大清楚。
还未坐下,便看到陈宽年双手插兜,闲适走进来。坐在他们对面便开始了谴责:“你们觉得这样合适吗?把我一个人丢下,你们自己咖啡酸汤鱼。但凡有点人性,都不能做出这样的事。”
“你可以约你女朋友。”宋秋寒打趣道。
“她去西安了至今未归啊!”陈宽年倒是不避讳,扭头对林春儿说道:“她回没回你不知道?”
林春儿才不与他斗嘴,手指了指已换上民族服装的苗族姑娘们:“待会儿你来个高山流水如何?歌不停酒不停。喝不喝酒不重要,重要是想听歌。”
陈宽年和宋秋寒常年在国外,并不大知晓林春儿说的是什么,鲁莽应战了。
殊不知那苗族姑娘们开了腔后站成两排,一个一个酒海依次排开,从最高处那个碗向下倒,酒一直流进陈宽年面前的碗中,他耳边是苗歌一片,口中是米酒入喉,倒也美味。
林春儿在一旁起哄叫好,宋秋寒看着她忍俊不禁。
这样热热闹闹的活着,多好。
第30章 晴朗好天气
宋秋寒终于尽兴了。
他与林春儿吃过几次饭,都不觉得尽兴。而今天,热热闹闹的酸汤鱼馆子里,他们聊了很多经年往事,周遭的嘈杂像一副催化剂注入宋秋寒的骨髓,令他整个人嘭的一声炸裂,将胸口盘踞多年的稳重自持炸的灰飞烟灭,只在今晚做一个简单又快乐的人。他并不自知,进家门之时脸上还漾满笑意,见到尚姨上前拥抱她,口中叹道:“尚姨,今天真是好天气。”
尚姨朝外看,起风了,吹得枯枝摇晃,哪里就是好天气了?
林春儿也尽兴。
光影明灭,好像回到十七岁夏天,他们在夏令营的营地里,偷偷喝酒的时光。同学们热闹一天都睡去,她将头伸出帐篷外看星星。露营地周围漆黑一片,天上的星星可真亮。林春儿自言自语道: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呐!
“你惊不惊天上人我不知道,但你惊到我了。”宋秋寒从他的帐篷探出头来,侧身看着她。
林春儿慌忙捂住嘴,小声说道:“吵到你啦?”
“对。”
二人都不再说话,宋秋寒与林春儿一同赏星之时,陈宽年从对面探出头,朝宋秋寒小声吹了个口哨,头朝一边点,眼也向一旁看。宋秋寒会意,扬了扬眉。而后对林春儿说道:“早点睡,睡的晚影响智力发育。”而后背着自己的背包跟在陈宽年后头走了。
林春儿好奇他们要去哪儿,偷偷跟了上去。见他们停在一棵树下,宋秋寒自包里掏出两个易拉罐,丢给陈宽年一个。是在偷偷喝酒。
林春儿犹豫一会儿,决定去告老师。在她转身之时,被眼尖的陈宽年抓到,几步蹿到她面前:“林春儿你是不是又要去打小报告!”
“对!”林春儿理直气壮。
宋秋寒小跑到她跟前,脸凑到她面前:“林春儿,你想得美。”他伸出手臂圈住林春儿脖子,倒是没用力,但迫着林春儿与他一同到了树下,假意凶她:“坐下!”
林春儿好汉不吃眼前亏,乖乖坐下。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问宋秋寒:“你们两个是不是要劫持我?我劝你们尽早收手,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一定会举报你们的!”一本正经。
宋陈二人被她逗笑,陈宽年手拍在林春儿肩上:“今天你必须与我们同舟共济。”
“同流合污。”林春儿纠正他,而后看着宋秋寒的背包:“让我看看你们带了多少赃物?”
宋秋寒打开背包,真没少带。
“喝么?”宋秋寒问她。
“喝。”林春儿朝宋秋寒伸出手,却见他眉头皱了皱说道:“不做好女孩了?”
“好女孩口渴了啊!”
宋秋寒顺手打开一罐递到她手中,见她仰头要干了,忙拦住她:“你慢点喝。凉。”
林春儿朝他笑笑,喝了一大口,而后咂摸嘴:“哇。”她好像被打开了人生另一扇大门,这酒,简直太好喝了!忍不住又啜了一口,而后招呼另外二人:“来来来,干杯。”不做班长的时候,就是个人来疯。那晚星光真好,而林春儿,两罐啤酒就醉了。宋秋寒送她回她那顶小小的帐篷,帐篷内只透进微弱月光,醉酒的少女已睡熟过去,她的唇近在眼前。宋秋寒鬼使神差弯下身去,微凉的唇慌忙擦过她的,而后慌不择路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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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春儿睡到十一点才爬起来,清洗完毕,又喝了口燕麦,便接到小喜的电话:“到你楼下了,春儿姐。”
“等着。”她翻出排汗T恤、抓绒卫衣和硬壳夹克依次穿上,踩上跑鞋,这才出门。见小喜正在热身,也跑过去与他一起拉伸,而后一起出发。他们计划从林春儿家跑到公司,换好衣裳,见乔瀚文。
因为昨晚林春儿豪饮,所以二人出发的较早一些。配速6,一个半小时跑到公司。这样还留有一个小时时间准备。
乔瀚文早起结束了一场见面会,并无处可去,便径直去了林春儿公司附近。他在保姆车内小睡片刻,王瑾为他买了健康餐,他吃了几口便放到一旁。从远处跑来一男一女,脸被冬天的风打的通红,那女生的红脸模糊了五官,但健美的身材却很好看。
大都数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乔瀚文身处这样的圈子,尤甚。那一男一女在乔瀚文眼前拐进了林春儿公司,他的眉头挑了挑。
王瑾指了指:“哎?是今天要见的人?”
乔瀚文并未答她,只说道:“二十分钟后打电话问他们到哪儿了,早点谈,累。”
“好。”
乔瀚文猛然想起林春儿的婉拒,这会儿又有了进攻性,连20分钟都不愿再拖,突然改了主意下了车,径直打给林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