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鸳鸯——咬春饼
时间:2021-06-22 09:57:26

  魏驭城笑骂,“臭小子。行了,去吃饭。”
  钟衍忐忑,试探着说:“舅,您忙您的去,不用管我。”
  “哪的话,你是我外甥。”
  ……钟衍心里发毛,虽然很感动,但更加没底儿。如今他也学聪明了,一般舅舅对他态度和缓,那铁定有内情。
  魏驭城带他去东苑吃饭,一位难求的餐厅,连钟衍都吃得少。这顿饭,魏驭城直接让经理把主厨叫了来,任由钟衍做主。
  席间,魏驭城吃了两口凉菜,忽就搁下筷子,眉间神色泛忧,“余星的事,你听说了吗?”
  “?”钟衍:“他咋了?”
  “和你林老师闹了别扭,一直没和好。”
  “他还敢跟他姐闹别扭?哦豁,真是不自量力。”钟衍摇摇头,“我都不敢和林老师吵架,他哪来的胆。”
  魏驭城语凝,真不知该不该夸他的自知之明。
  心说,其实我也不敢。
  “我懂了,舅,你想让我去当说客。”钟衍拍了拍胸脯,“一准儿包在我身上,就这几天,我能让姐弟俩立即如胶似漆。”
  魏驭城眸色微深,“和谁如胶似漆?”
  钟衍笑得牙白如贝,改口那叫一个飞快——“你。”
  其实不用魏驭城提,钟衍也早想去找林余星了。也是他这段时间忙得脚不着地,学校里边根本没空出来。魏驭城找的这老师也挺上头,严厉,冷酷,钟衍昨天晚上考了两套试卷才算过关。到正式开学前,他时间自由。
  一辆辆的小骚跑许久未开,都长蘑菇了。
  钟衍挑了辆屎黄色,土萌土萌的,所到之处必定万众瞩目,他可太喜欢了。
  夏初这工作室,他来得勤,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夏初刚忙完,正煮咖啡,回头就听见一声超甜的“姐姐好”,加之钟衍这张俊脸,简直如沐春风。
  夏初喜笑颜开,“哟,小帅哥好久不见。”
  “那就是我的罪过。”钟衍说:“我今后一定每天都来让姐姐见见。林余星呢?”
  夏初指了指二楼,“去吧,找他玩儿。”
  钟衍两步作一步飞奔而上。
  没几秒,夏初被一声惊叫吓得咖啡都洒了出来。
  “吵架就吵架,你怎么还割腕了?!”钟衍双手抚额,原地转了个圈,再看向林余星时,眼睛都熬红了,“林老师这么凶的吗?”
  林余星低头之际,眼珠转了半圈,索性顺着他的情绪点点头,“是啊,姐姐凶。小衍哥,你能不能帮我去跟姐姐说情?这次真的是我做错了事,她好久好久没理我,我真没辙了。”
  楼下。
  夏初本来还宽慰,觉得钟衍来了,他和林余星交好,多少也能帮着开解劝慰。可没想到的是,五分钟不到,他在楼上又是叫又是吼的。
  叫完了,安静不过一分钟,夏初皱眉,怎么回事,还听到隐隐的哭声?
  又听了会,她确定,就是哭声。
  这俩孩子,竟然还抱头痛哭了?
  夏初有点凌乱,且心里升腾出不太好的预感。
  ……
  同一时间的明珠苑。
  林疏月正在厨房帮陈姨切水果,手机响的时候,她刚洗完手。小跑着去客厅,一看来电人,唇角还弯了弯。
  钟少爷好久没联系,甚是想念。
  她带着笑意接听,“少爷,大学生活可还满意?”
  钟衍语气暴躁,活像一把对她扫射的机关枪:“好什么好,我都快被你气死了。吵架就吵架,你就不能收收你那盛气凌人的态度,不知道你弟弟什么情况啊,我现在是正正经经地在提醒你,赶紧上门向弟弟道歉!”
  钟衍可太生气了,觉得林余星就是一只小可怜虫,他必须替他出头,“什么事不能好好沟通?非要这么较劲,有什么好较劲的,这可是你的亲弟弟,你让让他怎么了。哦豁,把他吓到割腕自杀,真是闻所未闻,哪怕你是我舅妈,我也帮理不帮亲。”
  林疏月耳膜都被他聒噪炸了。
  死寂数秒。
  她双手环搭胸前,闲适地靠着桌沿,语气平静:“我是你舅妈?”
  电话那头,钟衍眨了眨眼。
  林疏月淡淡道:“那可真是闻所未闻。”
  钟衍:“……”
  而刚去了趟洗手间的林余星已经彻底呆怔。
  他无望地闭了闭眼。
  少爷您可闭嘴吧。
 
 
第72章 鸳鸯
  魏驭城发现端倪, 是因为这天晚上,林疏月对他态度极其冷淡。昨晚调情欢浓之时,约定好的福利通通作罢。
  魏驭城多难受, 看得着, 吃不着,心里的火气没处撒。林疏月睡前,冷不丁地来了句:“以后有意见,直接跟我谈,不要借他人之口。”
  魏驭城这才回过味, 准是钟衍惹的祸事。
  次日清早, 他把人抓来审问, 钟衍还觉得自己无辜呢, 一通告状,相当委屈。魏驭城听完后,眼一闭, 派克金笔都快捏断。沉着声,皱着眉,“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废物点心。”
  钟衍挠挠头, “您才领悟?我以为您早就知道了。”
  魏驭城让他走, 半天没消气,吩咐李斯文,他这个月的零花钱取消。
  顿了下, 下个月的也别给。
  这才稍稍解气。
  锅从天上来,简直无妄之灾。钟衍不干了,各种闹, 说自己也要割腕自杀。林余星不忍,跟他坦白了前因后果。
  钟衍张着嘴, 表情犹如石化。
  林余星特真诚,“所以,真的是我做错了,但我没想到,你的理解能力真和我不在一个次元。”
  钟衍安静了,深深呼吸,似在消化这个事实。
  林余星低声说:“你也想骂我吧,骂吧,我受着。”
  半晌,钟衍微微叹气,“骂你干吗,错的又不是你,那群杀千刀的,操。”
  林余星抠着裤腿,“小衍哥,我……”
  “行了,你也别多想,就这事,林老师生多大的气都应该。可谁让你是我哥们呢,”钟衍说:“我来替你想办法。”
  说了一通,林余星一言难尽,“这真的行?”
  钟衍势在必得,“当然行。”
  主意出得损,钟衍给林疏月打电话,说自己出车祸了。语气那叫一个急,再手势示意,一旁的林余星按了救护车声响的音乐,配合一听,绝对逼真。
  林疏月是真被吓着了,“你在哪?”
  报了地名,钟衍挂电话,“赶紧的。”
  他拿出一个化妆袋,稀里哗啦倒出全套化妆品,睫毛膏,眼线笔,粉饼,林余星觉得眼熟,“这你哪儿找的?”
  “就从工作室拿的。”钟衍说:“你帮我化吧,鼻青脸肿会的吧?”
  林余星赶鸭子上架,“先用这个?”
  一串花里胡哨的标签,也看不出是个啥。上脸后,钟衍操的一声,“这是睫毛膏!不是那个白白的粉什么饼。”
  “抱歉抱歉。”林余星手忙脚乱地擦,越擦越黑。
  俩小哥缩在车里各种捣鼓,总算勉强完成。钟衍指了指脸,“还行吗?”
  “太行了。”林余星说:“进太平间都没人拦着。”
  钟衍啧的一声,“晦气。诶?完了吗?”
  林余星扒拉出一个透明的瓶,依稀记得,“我姐每次化完妆,都会拿她喷一喷。”
  “那你快喷。”
  “咦?怎么没喷头了。我拿手给你糊吧。”
  林余星倒了满满一掌心,怼上钟衍的脸一顿揉搓拍打促进吸收。结果拿开一看,“晕,这妆怎么都没了?”
  钟衍拿起一看,暴躁:“靠!这是卸妆水!”
  俩直男搁这儿折腾,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幽幽传来:“你俩在干吗?”
  林疏月就站在车边,躬着身,透过降下一半的车窗,匪夷所思地望着他们。
  ……
  钟衍一脸鬼样,颇为仗义地拦在林余星面前,“我的错,你去向我舅告状吧,罚几个月的零花钱都行,但你别怪林余星。”
  林疏月呵了呵,“还告状,当小学鸡吵架呢。”
  林余星站在钟衍身后,头更低了。
  完蛋,又把事情搞得更砸。
  他本就偏瘦,又经历这么一场剧变,整个人更单薄。手腕上的纱布拆了几天,但新鲜的疤痕还泛着红,像一根红绳手链。
  林疏月看着看着,软了心,一声叹气,“还挺多才多能,亏你俩想得出这歪点子。”
  林余星抿抿唇,抬起头看她一眼。
  有歉意,有愧疚,有胆怯,有悔悟。
  一眼万年啊。
  林疏月别开脸,生生忍住眼底的潮湿,“你知道错了吗?”
  林余星哑声,“姐,我错了。”
  “错哪儿了?”
  “瞒着你,骗着你,说了很多混账话。”林余星带着哭腔,“姐,对不起。”
  林疏月也哽咽了,“我要真觉得你是包袱,你十二岁那年,我就不会叫你一声弟弟。可你呢,把我这些年所做的,一笔抹杀。我怕的从不是苦难,而是我努力了这么久,最后换来你的一句‘不愿拖累’。我本以为,我们是并肩作战,从没想过,你会临阵脱逃。”
  “同甘共苦四个字,本就是连在一起的,你单方面拆开算怎么回事?”林疏月也是掏心窝子的话,“你自以为是的好,其实是对我最大的羞辱。”
  林余星明白了。
  原来人真动怒时,是不会嘶吼喊叫,不会痛哭流涕,而是心如死水,在无人的角落偷流眼泪。
  林疏月把心里话都撂了明白,她就不是能憋闷的人,之前不搭理林余星,确实是想让他长点记性。可气顺了,日子总得往下过。
  她叹了口气,手顺了顺胸口,“我也快被你气出心脏病了。”
  钟衍忙不迭地搭腔:“千万别,你要生病,我舅以后可就任务艰巨了。”
  “你可别说了。”林疏月冷不丁道:“上回电话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放心。”钟衍笑容明朗,“我舅早算了我两个月的零花钱。不得了,林老师如今也开始记仇,这叫什么?近魏者黑。”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疏月忍俊不禁。
  “笑了就好。”钟衍机灵着,拿手肘推了推林余星,“傻,赶紧去抱姐姐啊。”
  林余星“诶”的一声,应得响亮,张开手朝着林疏月的方向。
  林疏月后退一大步,“我让你抱了吗?”
  钟衍悠悠吹了声口哨,有模有样地交待林余星,“也是,你现在要经过我舅同意。”
  这戏台子唱的,林余星很上道,“马上。”
  林疏月哭笑不得,“服了你俩。”
  说完,走过来轻轻拥住了林余星。
  少年初长成,高了她一个头。林疏月忽而眼热,当年那个十二岁的小小男孩,消瘦如纸,风吹能倒,灰沉的眼眸不见半点光芒。他被世界遗弃,可林疏月又带给了他一个崭新的可能。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可总算是走过一年又一年的四季花开。
  林余星眼泪叭叭掉,“姐,我再也不会让你生气了。”
  林疏月嗯了声,“姐姐比你想象中坚强,你要相信我。”
  林余星用力点头,“你看我表现!”
  “我天,还嫌表现呢。”林疏月都不想看钟衍那张脸,“你俩可够行的,这种馊主意也想得出来。”
  钟衍也想吐槽,“林余星这化妆技术也太差劲了。”
  林疏月盯着他嘴唇,皱了皱眉,“你这口红色号,还挺眼熟。”
  “是吗?我就在工作室随便拿的。”
  林疏月一僵,下意识地拉开车门。散落后座的瓶瓶罐罐,每一样都无比熟悉。而因为这俩新手技术不到位,单品被弄得乱七八糟。口红盖上沾了一角,粉扑用来抹胭脂,那套刷子,林疏月海淘买的,等了两个月才收到心头爱。
  她差点晕厥,“这支口红色号超难买的!”
  钟衍心都凉了,今年的零花钱可能都没有了。
  ―
  汇中集团。
  魏驭城一上午都在参加投资发展部的项目会议,几个大工程的招投标工作开展在即,涉及上亿的金额,细节冗长繁琐,耗时太长,连午饭都是工作简餐,一天时间都耗在了会议室。
  两点散了会,十分钟后又有海外视频会。临近下班,魏驭城才得空喘口气。回办公室待了没几分钟,李斯文拿着一叠文件进来签字。
  重点圈出,紧要的放在最前头,待商榷的也给了备注。李斯文做事稳当,这些年不知有多少猎头想挖他,开的天价薪资,他都不为所动。
  “对了魏董,一小时前,明言的电话打到我这,该是找您有急事。”李斯文把私事放最后汇报。
  魏驭城松了松眉眼,拿起手机回过去。
  商明言是他发小,这几年的工作重心转去北京,他倒是情感路途最坦顺的一个,未婚妻是高中同学,标准的从校服到婚纱。
  这次找魏驭城,也是官宣了要结婚的喜事,并且请他来当伴郎。
  从小到大的情分,用不着多客气,电话里也能放飞得没边。而他们这一拨玩得好的人里,其实大部分都成了家。商明言说,按他媳妇儿那边的风俗,伴郎伴娘都得未婚。
  魏驭城也不是第一次当伴郎,硬件条件摆在这,早些年也没有成家的苗头,一来二去,成了他们圈子里的伴郎专业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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