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揉了揉眼睛,心想,这剑也如此欺软怕硬,知道这是未来的大反派,所以提前做舔狗,啊不,舔剑?
“嫂子给它取个名吧。”谢奚奴看着剑,眼神柔软了许多。
秀秀想这件一看就很锋利,打了个酒嗝道:“那就叫杀猪刀吧。”
谢奚奴沉默了一下:“万古流是吧……好名字。”
“我是说杀猪……”
“嫂子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吗?”谢奚奴打断道。
秀秀很快被转移注意:“什么?”
“我想有个家。”
第36章 十四岁的谢奚奴已经比她高……
他想要一个家。
无论离得多远, 走得多久,都能让他靠岸的渡头。
这话题转得猝不及防,秀秀愣是没有反应过来, 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于是, 在良久的沉寂后, 秀秀挠了挠后脑勺,抱歉道:“我还买不起房子。”
“……”谢奚奴的脸色随着摇曳的烛火, 忽明忽暗, 过了很久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算了。”
秀秀道:“别啊, 这免费房子不开心吗?再不行到时候等有钱了我们再装修一下嘛。”
“唉,你别走啊!”
“阿奴?”
【……宿主。】许久没有存在感的系统忍不住开口【您真的是气氛粉碎机。】
秀秀表示很无辜,她只觉得, 现在这些孩子要生日礼物怎么就这么狮子大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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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万塘的日子过得尤为娴静。
日子一天又一天,转瞬即逝。
不知不觉便又过了几年。
对君秀秀来说这六年无疑是难熬的, 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空调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有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单调流逝的时间。
谢奚奴进屋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她立在桌案边, 身子半伏在桌上, 似乎在写什么。
今日天气阴沉,屋内更是昏暗, 她整个人似是埋在了光影交界处,看着有些不真切。
谢奚奴走近了发现她果真在写字, 还是写他不认识的字。
洁白的宣纸上赫然写着:960806
什么鬼画符。
谢奚奴看了一会儿, 问道:“写的什么?”
秀秀被吓了一跳, 这才发现他站在身边。
这人走路是没声音吗?
十四岁的谢奚奴已经比她高出了一个头,他离得有些近,身上还沾染着风雪的凉意, 从上至下看她的时候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秀秀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清了清嗓问道:“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谢奚奴看着她:“过会儿雪又该大了,脚程便快了些。”
这几年谢奚奴都会帮着秀秀一起抄书,送到学堂与集市。
他的字迹与秀秀有□□分的相似,笔锋却更为凌厉,一撇一捺都显得锋芒外露,孙先生欣赏他的字,就引荐给了集市文斋的老板,除了抄书,偶尔也会帮名画去题词。
“要不要喝点姜汤?”这几日风雪很大,秀秀几乎每天都会熬点姜汤驱寒。
谢奚奴点了点头。
秀秀很快从厨房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谢奚奴喝了几口,感觉身上的寒意消融许多,他点了点宣纸,又问道:“这是什么字?”
其实不止一次看她写这些奇怪的符号了,这几年几乎没几天她就会写,有时候吃了一口饭,突然记起时也会坐起来写。
“就是乱画的。”秀秀执笔划去了那行数字。
960806
是她的生日,是她的手里密码,是她的支付宝密码,也是她银行卡密码。
她深怕哪天记不得了,只能这么一遍遍提醒自己。
“对了阿奴,温大夫托我再来问问你,真的对修习道法没有兴趣吗?”
不知道为什么,温越对谢奚奴总是格外关注,这几年隔三差五就要拖秀秀当说客,问他有没有兴趣修身养性。
他太过热情,导致秀秀也曾经一度怀疑过这个温大夫会不会是拐卖儿童的人贩子。
对秀秀的此类疑问,温越先是表达了对君秀秀同志小心谨慎心态的肯定,再是忽视了问题本身,转而问她:“有没有觉得阿奴与其他孩子相比,缺了点什么?”
秀秀愣了一下:“缺德吗?”
温越道:“……那有没有觉得你和其他人相比缺少了点什么?”
“什么?”
温越道:“缺心眼。”
“……”秀秀很无奈,自家孩子真的缺德这件事情,居然所有人都不信。
思绪回来,秀秀看着不语的谢奚奴忍不住又问道:“阿奴?”
谢奚奴边帮她收起不用的笔墨,边答道:“不去。”
“为什么?”虽然秀秀也不希望反派接触这方面,但是这么果断且直白地拒绝,不大符合原书中要力量,要成为世间最强这种有野心的人设啊!
谢奚奴答道:“没有为什么。”
“但是……”
“先吃晚饭吧,吃完饭再说。”谢奚奴道。
“好。”
然后吃着吃着,秀秀便忘记了这回事。
落了一整日的雪,总算在入夜的时候停歇了。
院落里堆积了厚厚一层雪,白晶晶的,比月色还朦胧。
秀秀无聊,便在屋外堆了个雪人,招呼谢奚奴,待谢奚奴走近的时候,她立刻掏出藏在身后的雪球朝他的脸猛得丢掷过去,谢奚奴脚步微顿,头微微一撇便躲了过去。
秀秀没砸中,恼羞成怒地蹲下去捏雪球,想不到刚起身,脸上猛得一痛,是一团硬邦邦的雪球正砸在脸上,雪从脸上落下,秀秀太阳穴一跳,立刻将手中的散团丢了过去。
于是,原本只是开个玩笑的游戏,演变成两个人在雪地里“互殴”。
谢奚奴现在已经成长成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郎了,秀秀压根“打”不过他,心里却又不甘,便道:“不打了不打了,一点都不懂得尊重长辈。。”
闻言,谢奚奴便将手中的雪球随意地扔到了地上,靠近她,看着她有些狼狈的样子,弯了弯唇:“是你的先的。”
秀秀想说你放屁,你先扔中的!
忍了忍到底没讲,反而道:“你去把屋里的蜡烛拿来吧,院里的灯笼快灭了。”
院里的灯笼分明刚点亮没多久,谢奚奴也不拆穿她,点了点头,往屋里取了蜡烛,便要到院落口换上。
趁他转身的瞬间,秀秀忙掏出一个雪球狠狠地朝他砸去。
下一秒,谢奚奴微微偏头。
“啊——”一声惨叫。
秀秀一愣,连忙跑了过去,只见院落口,村长正捂着脑袋半坐在雪地里,显然被砸得不轻。
“快扶啊!”秀秀吓得不行,两人一左一右将村长扶进了屋。
好在雪球比较松散,村长并没有受伤,只是被吓到了。
“嫂子,快向村长道歉。”
秀秀忙鞠躬道歉,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好小子,将我一军。
“韦阿公,你还好吗?”
村长摆了摆手:“不碍事,老骨头了,真没用。”
“我就是来给你们送年货的。”
村长的手中拎了许多坚果,这是村里年年都有的福利。
秀秀没有推辞,怕村长路上出什么意外,她拖着谢奚奴,一起将村长送回了家,才舒了一口气。
回家的路上,又下起了细微的小雪。
灯火下,夜越黑,雪越明亮。
雪天地滑,秀秀一脸踩在滑冰上,差点摔跤,被谢奚奴一把揽过,又很快松开。
“谢谢。”
谢奚奴没说话,沉默地往前走,但为了配合她的步伐,速度稍稍减慢。
“那边有滑冰,走左边。”
他正出神,指梢一温,竟是被人牵住了往左边走了几步,那手很快便松开了,他却觉得指尖仿佛被寒雪灼伤了,又烫又痒。
第37章 原书男主出场
雪下得逐渐大了起来。
走过苇塘后有一大片的枯丛, 此时被雪压得恹恹的,只能隐约看到几条粗棘。
秀秀走过去的时候恰好听到一丝微不可闻的动静,忍不住头皮发麻。
虽说这个季节蛇都冬眠了, 但是……这毕竟是仙侠小说, 那蛇变异一下也不奇怪。
这条路这么小, 万一突然窜出头咬她一口了怎么办?
看她丰富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这个人还真不懂得隐藏情绪。
谢奚奴无奈地将她拉到右侧, 和她换了个位置。
“怎么了?”秀秀故作镇定地抬头。
谢奚奴看了她一眼:“等着。”
随即便拨开枯丛上的积雪, 荆棘杂乱,即便没有雪遮着, 也是交杂错乱。
秀秀踮起脚尖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又不敢靠近,只能道:“要不然我们走吧, 走快点。”
谢奚奴的手微微一顿,没有应声。
他现在开始觉得江家是真的阴魂不散了, 之前是江恩,现在又来一个。
只见错乱的枯丛断开几截, 最底部赫然沾了一抹红色, 随着雪被拨开,淡淡的血腥味开始弥漫, 那里蜷缩着躺了一个少年,已经昏死过去, 只能轻微的喘着气, 证明自己还活着。
谢奚奴将丛棘又拨弄回去, 散雪很快将那团红色重新覆住,他转过身,淡淡道:“哦, 是一窝突灶螽。”
秀秀道:“突灶螽不是一般在灶台……”
谢奚奴走回她身边:“所以已经死的差不多了,你要看看吗?”
秀秀讨厌所有节肢动物,闻言,都能想象到一群虫子团在一起,半死不活的场面了,太恶心了,甚至已经感觉到身上沾了虫子,她嫌恶地抖了一下道:“算了算了,赶紧走吧。”
穿过小径,再走上抖坡便到家了。
到家后一人分了一碗姜汤,秀秀便坐在书桌前继续她的工作,她现在不止抄书,也经常要去采药,但她大学专业是视觉传达设计,与中医学是半分关系都没有,连药都认不清,只能靠着温越给她的医书临时恶补。
她坐在灯火下看书,谢奚奴帮她挑了一下油灯,不至于光线抖偏。
秀秀认真的时候头埋得格外低,就像要钻到书本里似的。
其实采药的报酬还没有抄书来得高,又比抄书更辛苦,但是秀秀好像更喜欢这份工作。
“你想从医吗?”谢奚奴挑着灯芯问道。
秀秀没抬头:“哪能呀,我一点常识也没有。”
“温大夫不是在教你?”
“那也就是略知皮毛,最多帮他打打下手啦。”秀秀很有自知之明。
谢奚奴却道:“但没有这些理由,你想学的吗?”
秀秀一愣,正好看到医书中那句“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
老君没出事之前,曾经也是当地三甲医院的医生,后来只能在偏村一隅开个小诊所,帮人打打吊瓶,配点感冒药。
老君说:“其实在大医院工作太累了,晚班连夜上,整个人倦得不行还得值班,不如我们这种小诊所来得自由。”
那时她还很小,只问:“那你喜欢当医生的吗?”
当时老君的答案她已经记不住了。
秀秀抬起头道:“倒也不是想从医,就是觉得温大夫那样的,明明可以在皇城或者什么修仙大家混点好的职位,却偏偏愿意下乡来救人,还挺神圣的。”
谢奚奴沉默了。
秀秀继续低头看医书。
灯火噼啪作响。
谢奚奴沉默了很久,突然道:“其实不是突灶螽。”
秀秀没听清:“什么?”
谢奚奴没看她,直直地盯着灯火,用很随意的语气又重复了一遍:“刚刚枯丛里的不是突灶螽。”
“那是什么?”
谢奚奴抬眸,看向她有些疑惑的表情,道:“一个受伤的人,还活着。”
语气之自然,之淡薄,甚至就像说了一句“今天天气真好,今晚吃什么。”一样随意。
“啪”的一声,医书落在桌上。
“你真的……”秀秀有气发不出,披了外衫匆匆就出了门。
谢奚奴扶稳被带偏的烛火后也跟了上去。
两人赶到苇塘前的枯丛时,雪已经落得很大了,纷纷扬扬地将整片灌丛都遮得严严实实。
秀秀拨开厚雪,找了许久也没找到。
“在这。”谢奚奴指了指一处厚雪道。
他没有拨开雪看过,秀秀狐疑地看了一眼,还是拨开了雪,果然,下面的枯丛断开一大截,红衣如火,秀秀一眼便看到了。
“一起帮忙。”她道。
很快灌丛中的人就被拖了出来,是一个少年,他还活着,就是气息微弱,秀秀深怕他突然断气,赶紧让谢奚奴背上他,往温越家跑去。
“怎么样温大夫?”见温越卷帘出来,秀秀忙问。
温越安抚道:“别着急,性命暂时无忧。”
秀秀松了一口气,又听他继续道:“但是……”
大夫你不要大喘气好吗?!
“但是什么?”
“但是他身中剧毒,怕是活不过十日。”温越道,“而且我如果没有记错,他应当是仙门江家的弟子。”
“江家?”秀秀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