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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野爷爷奶奶显然跟司文欢通过话,当阳禾打电话给窦家,司文欢说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又叮嘱了几句做客礼仪,最后说她可以晚点回来。
挂断电话,阳禾跟原野上了车。
她和那两位老人见过几面,跟司文欢一样,那两位也是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有教养的人,但也只是见了几面,真正有接触还是上次一起吃饭。
去人家做客,总不能空手,所以坐在座位上,阳禾着实有些犯难。
她琢磨半天,后来还是开口问了问原野。
“礼物?”原野双手握着方向盘,“不需要带东西,我家里什么都不缺。”
“不缺是不缺,但这是应该有的礼节。”阳禾说,“不然我们去附近的商场看看吧。”
“你想好买什么了?”
“还没有。”阳禾摇头。
她解决过那么多困难的问题,却被这件事难住了。
周六下午街上车不多,原野却一路遇到红灯,他也不着急,停好车看了看秒数,细想了一下,提议道:“别去商场了,我带你去买点他们喜欢的东西。”
阳禾眼前一亮。
对哦,送礼物就应该投其所好。
原野在下个路口拐了弯,十几分钟后,在一家茶叶店停下。
原云霄爱喝茶,不管是普洱铁观音大红袍,他都爱喝,他平日里最喜欢的事,就是泡一壶茶,拿一盘点心,在院子里坐一下午。
买了茶叶,原野开车带阳禾去了郊区一家小酒坊。
张翠英爱喝酒,有事没事总是喝两盅,尤其是夏天,最爱把酒放进冰箱,或者把冰块放进酒里。
家里人都很担心她的身体,一度想要让她戒酒,然而老太太每年体检报告都是优秀,慢慢的也就没人提这件事。
买好了茶和酒,阳禾依旧觉得这两样东西不够,又去商场买了一些营养品,大包小包,原野后备箱都没放下。
这一折腾,到了原野爷爷家,都已经是晚上了。
原野爷爷家距离窦家不远,在一个新一点的小区里,买了其中一栋的一层楼,还送了一个小花园,小花园被打理的很干净,种了一些花。
只不过已经步入深秋,阳禾来的时候,花园里的花已经完全凋谢,剩下了光秃秃的架子。
阳禾进了门,只看到张翠英一个人,尽管如此,还是不自觉紧张起来,她送上手里礼物,称呼在喉咙卡了半天,“奶奶好。”
张翠英接过,看了看门口堆成小山一样的礼物,眉目温和,“下次直接来,不要带这么多东西了,快去洗手,你爷爷已经在弄最后一道菜了,咱们去餐桌上等着。”
知道阳禾要来,原云霄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饭菜,他之前主持过几次国宴,对国内各种菜系都颇有造诣。听说阳禾是重庆人,还特意做了几道川菜。
阳禾听这意思还没有做完,连忙主动提出:“我去帮帮忙吧。”
闻言原野偷瞥她一眼,想起那次阳禾做饭的场景,忍不住笑了笑。
要是阳禾过去帮忙,老爷子那套宝贝厨具估计都要遭殃。
阳禾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在笑什么,偷偷翻了个白眼,做出个鄙视的表情。
原野感觉更可乐了。
“没事,不用你帮忙。”张翠英极其自然抓住阳禾的手往餐桌方向走,扫了原野一眼,“让他去就行,咱娘俩聊聊天。”
原野脱下外套,把袖子挽起来,走到厨房门口那里熟练地拿起一个围裙戴上,然后进了厨房。
餐桌正对着厨房,阳禾坐下以后,能看到里面的光景。
桌子上已经摆了几道菜,种类繁多,样子精美,一个个都像艺术品。
聊了几句,阳禾发现老太太性格很豁达,说话做事都带着一股豪气,也是这股豪气,让阳禾很快就放下了紧张。而且她也不用说太多的话,老太太很健谈,知识面也广,根本不用找话题,她说什么老太太都懂,并且能顺利聊下去。
最后一道菜终于上了桌,阳禾也正式跟原云霄见了面,她主动喊了人,原云霄用围裙擦擦手,“阳阳,来家就随便点,想玩啥玩啥,想吃啥就跟爷爷说。”
柔声细语,像是在跟小孩子说话,更像是小时候的邻家爷爷。
阳禾乖巧点头,“谢谢爷爷。”
听完这句话,原云霄又钻进了厨房,没一分钟,拿出来了一个茶壶。
看来原野说的没错,老爷子确实很爱喝茶。
原野跟在他身后出来,围裙也没摘,给几个人盛完饭以后,坐在了阳禾旁边。
四个人刚坐稳,这时张翠英像是想起什么,起身去了厨房。
与此同时,原野用手肘轻轻碰了碰阳禾。
她侧头看他。
原野动了动嘴,无声的问了她一句话。
阳禾努力想了下,刚辨认出原野说的是“你能喝酒吗”这五个字,还没回答。
一个白瓷杯子从天而降,张翠英爽朗的笑声响起,“阳阳,陪奶奶喝点。”
第37章 木卫十一
阳禾挥手拒绝:“奶奶我不会喝酒。”
“别哄奶奶, 年轻人哪有不会喝酒的。”张翠英坐在阳禾另一边,说着话就倒了一小杯酒,推给了她, “而且这是果酒,没有多少度数,你当甜水喝。” 阳禾有些犯难,她以前没有碰过酒,也很少有喝酒的场合。她侧目,对上旁边的张翠英慈爱中略显期待的双眸。
嗯...试试吧。
不忍心再次拒绝长辈, 阳禾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液体顺着口腔滑进食道, 然后涌起一股桃子的甜腻味,酒味轻淡, 在舌尖打了个转就消失了。
“怎么样?”张翠英拿着酒瓶问她, “好喝吗?”
阳禾点头:“好喝。”
“要不要再来一点?”
“嗯。”
得到回答后, 张翠英又给阳禾满上了一杯。
桌上几道川菜都是下酒菜,外加张翠英极力劝酒,一顿饭下来,那一瓶酒见了底。
阳禾刚开始还数了数,后面就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
晚饭过后, 张翠英又拉着阳禾看电视唠家常, 原野和自己爷爷在厨房里收拾残局。
把所有的碗筷洗完, 原野出厨房,也在沙发上坐下来, 余下偷瞥了阳禾一眼,她腰背挺得笔直, 眼睛直勾勾盯着电视,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原野又把目光转移到茶几上的苹果, 他拿过来了一个,拿起水果刀开始削苹果。
他的手修长笔直,拿刀的姿势很熟练,不一会儿,手中苹果就变了颜色。把所有皮清理干净,原野把苹果分成两瓣,一瓣递给张翠英,一瓣递到阳禾面前。
阳禾看着那瓣苹果发了几秒愣,然后动作缓慢拿起来,递到嘴边咬了一小口。
这时张翠英电话响起,她拿起来看都不看摁下接听,“喂。”
老年机声音偏大,电话那边传过来声音离她近的两个人都能听见,那个声音也很好辨认,是司文欢。
“我家阳阳呢?怎么还没送她回来?”
张翠英看了阳禾一眼,故意来了一句:“阳阳说今天晚上不回去了,要住在这里。”
说完,她又靠近了阳禾一点:“是吧?阳阳。”
阳禾嘴里含着苹果,“啊?”
她这话这是什么时候说的,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而且她住这里的话,住在哪呢?
跟原野一个房间吗?
“不行。”司文欢声音再次传过来,隔着屏幕都能察觉到她那丝焦急,“今天必须回来,我也好久没见她了。”
“好好好,我立马就让小野送她回去。”
说是立马,挂断电话又把人留了半小时。
临走的时候,张翠英送他们到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拿来了两个礼品袋子,她递到原野手上,“这是给你窦奶奶的补品,你带给她。”
原野:“好的。”
张翠英又告诉阳禾:“阳阳,下次再来玩。”
阳禾嗯了一声。
张翠英这才转身回了家。
出了小花园,原野走在前面,时间已经很晚了,他害怕到了窦家被司文欢教育,便加快脚步,“我先去开车。”
阳禾跟在他身后,走的慢吞吞的。
其实刚才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就感觉有点不舒服,胸口像是压着什么东西,呼吸不畅,有点想吐。
等出了门,呼吸到室外空气,恶心感觉刚好一点,她又感觉自己脚有些无力,整个地面都晃一样。
这时阳禾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她好像有点喝多了。
本来以为脚上无力感走一走就会好一点,谁知阳禾越走就越是不稳,她刚开始还能走直线,后面视线就飘了,她走的七扭八拐,也没看路,忽地地上有个小石子,她走到那里被轻轻一绊,整个人往前倾。
然后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
一瞬间,阳禾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铺天盖地的柠檬香笼罩。
原野双手扶着她的胳膊,“没事吧?”
阳禾的身子便沉,整个人往下倾,原野手上力气加重。
忽然——
“原野,你放开我。”阳禾说。
“什么?”
“手松开。”
原野不肯松,“松开你会倒在地上。”
“我想坐地上。”阳禾粗喘,喝的时候那股桃子味已经完全消失,现在吐出来的全是酒气,“你这样,我很不舒服。”
原野轻轻松手,扶着她坐下来。
呼吸再次通畅,阳禾喘了几口气,这才舒服了一些。 现如今已经是深秋,地上满是寒气,原野有些担心,把自己外套脱下来团成一团,他蹲下来,“阳禾你屁股抬一下。”
阳禾看看他手中衣服,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摇头:“没关系,我不冷。”
“地上凉。”原野劝她,“听话。”
想了想,阳禾缓缓起身,原野顺势把衣服塞到她屁股底下。
他抬头,两个人对视。在夜色下,阳禾的脸白且细腻,黑眸发亮,如果不是刚才原野回头看到阳禾走路都走不稳,他怎么也想不到阳禾喝醉了。
他微拧眉:“没喝过酒?”
阳禾:“嗯。”
原野语气带着责备:“那你还喝,刚开始你拒绝不就行了。”
刚才看阳禾喝酒时杯杯一饮而尽豪气的样子,他还以为小丫头是千杯不倒,外加那瓶酒是没有什么度数的果酒,也就没有阻拦。
没成想这点度数也把小丫头喝醉了。
阳禾揉揉眼睛:“怎么能拒绝你奶奶。”
“怎么不能。”原野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急,压了压,“以后你要是不好意思就偷偷给我传个信号,我帮你拒绝。”
阳禾低头:“那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我以后是你丈夫,什么都可以替你承担。”
听到这句话,阳禾心脏里那些活动的血液像是卡了壳,停顿了几秒像火山喷发一样的到处乱窜。
她抿唇,然后笑起来。
原野觉得奇怪:“你笑什么?”
“没什么。”阳禾一字一顿道,“谢谢你。”
原野明白她在谢什么,“不客气。”
不管是什么季节,北方总是多风。今天试完婚纱,阳禾就把盘着的头发放了下来,现在一阵风吹过,把她头发吹的乱糟糟,还有几根进了嘴里,她把那几根吐出来,然后想要梳起来。
结果喝了酒之后,迟钝的不只有腿,还有双手,绑头绳这个在平日里很简单的工作,一时间变得有些困难。
阳禾把自己头发抓住,头绳往上套。结果要么是头发抓不完,要么是头绳跑偏。
就在她准备放弃时,一只手拿走她手上的发圈,原野胳膊绕过她,把她头发拢到一起,然后打了个结。
阳禾:“谢谢。”
“你刚才已经说过一次了。”原野蹲的累了,站起来,活动一下腿,“你好些了吗?能不能起来?”
阳禾尝试了一下,然后摇头。
“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两个人一直在这里坐着也不是办法,原野害怕这样下去阳禾会感冒,一心想要把她送回家。
车停的地方距离这里不远,原野盘算着距离,想转身过去,结果还没走,手就被人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