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一下子被逗乐了,他笑的坦诚,“那倒是我小气了,当我知道你自己独自一个人做手术没告诉我,我很生气。” “......”
阳禾看着他。
“我觉得自己没有被你需要,我是你的丈夫,可是你在面对任何事都没想到我。”原野叹气,“我感觉我做的很失败,你并不想依赖我。”
“我只是不想麻烦你,不想因为这件事耽误两个人。”阳禾说,“而且我自己能解决。”
“可是我们已经结婚了。”原野盯着她,极具耐心,“结婚的意思,不只是领个证两个人就成夫妻了,这代表着以后两个人所有事都应该是一起扛一起努力的。”
他不喜欢阳禾什么都不说的样子。
这样总感觉他对于阳禾而言,是个外人。
哪怕有了婚姻,也不能让他踏实。
阳禾听了这些话,才明白原野的心情。换位思考,她也希望原野有事就告诉自己,也希望她能为原野做一些事情,哪怕是小事,哪怕原野伸伸手指头就能做到。
“对不起。”阳禾再次道歉。
“阳禾。”过了几秒,原野喊了她一声。
两个人对视,原野开口:“以后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我们两个人能坦诚相待,不要对对方有任何的隐瞒。”
阳禾嗯了一声,接着她被人拥入怀里,柔软的嘴唇落到她额头上,同时还伴随着原野的声音。
“算了,这次就当我们两清了,好不好?”
原野声音如风吹万壑,清脆激越。
阳禾永远没有办法对他说不好。
服务员把剩下的菜端上来,看到他俩并排坐一起也没有太大意外,反而把原野的餐具往这边重新放了放。
门再次被关上,原野夹起一块三文鱼寿司给阳禾,让她尝尝。
对于这种生食,阳禾向来是敬而远之,这次抱着试试的心态吃下去,结果不尽人意,饭从头吃到尾,她再也没动那道菜一下。
原野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手撑在桌子上看了她好大一会儿,又瞥见角落里的箱子。
仔细想想,阳禾上一次回来没有带行李,便问:“你这次回来要多待几天吗?”
正在喝汤的阳禾拿勺子的手微微一顿,慢条斯理地喝完勺子里的汤,这才说:“不是,我不回去了。”
原野不敢相信:“哈?真的!”
阳禾嗯了声,继续喝碗里的汤。
“以后都不回去了?”
“嗯。”
“你那边的项目结束了?”
阳禾不想进行这个话题,她把碗放到一边,开口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回来?”
她递了辞呈,没等老张同意就从基地跑出来了,她也没有给任何人打电话,按理说原野不应该这个时间点出现在机场。
“我不知道。”
“那你去机场做什么?”
“我去找你。”
“找我做什么?”
原野一时卡了壳。
他是过去捉奸顺便离婚的,毕竟任何一个男人听到自己老婆跟别人谈恋爱都会不淡定,但是现在看来显然是个误会,他笑了笑:“没什么,不重要了。”
本来阳禾只是随便问问,见他这个样子,反而起了疑心,她正襟危坐,直勾勾看他:“你刚才不是说,要坦诚相待吗?”
第55章
原野有时候怀疑, 阳禾身体里是不是藏了两个灵魂,有时候反应迟钝的让人头大,有时候又敏锐的可怕。
他本来想打个哈哈把这个话题转移过去, 转而一想又觉得这是一个把所有事情摊开说的好机会,便组织了一下语言,把听说梁徽跟阳禾谈恋爱的事说了出来。
听完,阳禾一脸茫然:“梁徽和谁?”
“你。”
“为什么会传我跟他?”
“阮泽说梁徽在跟你们研究小组的人谈恋爱。”
“那是纪贞。”
原来是纪贞。
原野笑:“所以说是我误会了。”
阳禾不想这个话题就这么过去,她用纸巾擦了擦嘴角,非常不解:“你为什么会误会是我跟梁徽呢?你是不相信我吗?是觉得我不会对婚姻忠诚吗?” 如果是别的女孩, 知道这件事恐怕会发一顿脾气, 毕竟自己丈夫不相信自己会忠诚婚姻,不就是代表着自己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人品这种东西。
但阳禾问这几个问题时候都很自然, 她语气也并不尖锐, 只是想知道原野为什么会这么想。
“是我的错。”原野不再看她, 反而瞥向桌子上杯子,“我以为你还喜欢他。”
阳禾曾经喜欢梁徽这件事,一直是原野心里的一根刺。
每次提起来,都像是用钝刀子割肉一样,他经常想不通, 自己究竟比梁徽差在那里, 不管是成绩还是家庭, 甚至在对阳禾好这一方面,他都比梁徽好。
可为什么阳禾会喜欢梁徽呢?
她看上梁徽什么了?
如今他终于捅破这层窗户纸, 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原来把这件事说出来,也没有很困难。
“还?”阳禾总是能准确无误捕捉到他话里重点, 她重复了这个字眼,“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他?”
“高中的时候。”原野提醒她, “咱们一起去庙会玩,你突然来了亲戚,我让窦甜甜给你送卫生巾,当时我一直在门外。”
他自以为描述的很清楚了,谁知阳禾看他的眼神还是很困惑,满脸都写着“你在说什么”几个字。
原野:“你不记得了?”
“我记得那个庙会。”阳禾与他的眉眼对上,声音平静,“但是我忘了我跟窦甜甜发生了什么。”
她记得那个庙会,是因为那是她第一次来例假,还是在那个场合,明明是最易害羞的年龄,原野还是义无反顾去给她买了生理用品。
她永远记得那个庙会,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是她和原野高中时候见的最后一面。
当时她整理完从卫生间出来,外面早已经没了原野的身影,当时庙会人太多,她和窦甜甜找了半天谁也没找到,就一起回家了。
一直等到高二下半学期开学,她的同桌空了位,班主任对原野的离开半句原因都没有,她去找了阮泽才知道,原野已经转学到北京了。
当时她心里变得密密麻麻,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原野是她十几年来第一个朋友,第一个说过那么多话的同桌,竟然就这么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刚开始她很生气,后来就会时不时想起原野。
看到竞赛试卷会想他,看到奶茶也会想他,在路上走着,看到满大街煎饼店,更是想他。
那段时间阳禾过的昏昏沉沉,直到有一天,她碰见窦甜甜跟梁徽表白被拒,窦甜甜哭得稀里哗啦,转过身看见她在时,用手抹了抹眼泪:“有什么好看的,你不也被原野抛弃了吗。”
也许就是因为这句话,阳禾那天晚上做了个梦,梦到原野跟一个没有脸的女孩做同桌,他给她讲题、带奶茶、坐摩天轮。 阳禾在一边手舞足蹈、张牙舞爪,迫切想要引起原野的注意,偏偏那个男人像是视而不见一样,直接跟那个女孩走掉了。
再清醒过来,阳禾心情压抑的像是压了一座五指山。
这时她才发现,原来她对原野的感情,就像窦甜甜对梁徽那样。
她也终于明白过来,窦甜甜曾经告诉过她原野喜欢她的“喜欢”是什么感觉。
“窦甜甜问你喜欢梁徽吗。”原野声音把她思绪拉出来,他放缓语调,“你说喜欢。”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其实关于高中很多记忆,原野都有些模糊,偶尔阮泽提起什么,他都会怀疑有没有发生过。
唯独这件事,他一直记得,就像是刻进了自己的记忆里。
经过这般提醒,阳禾又努力地想了想,她那颗超越常人的大脑,最终还是把那天场景回忆了出来。
“所以...”阳禾回忆完,“你这么多年,一直觉得我喜欢的人是梁徽?”
原野嗯了一声。
“也是因为这件事,那年你走时候都没有跟我告别。”
“是。”
阳禾用手抓了抓头发,好气又想笑,问他:“原野,你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是几岁?”
“十八岁。”
原野喜欢的第一个人,就是阳禾。
他没想到自己能喜欢一个人这么久。
“你记得我那时候多少岁吗?”
“十六。”
“十五岁。”阳禾伸出五个手指,“我那年才十五岁,你十八岁才情窦初来,那你凭什么认为十五岁的我就懂什么叫喜欢?”
-
时间调到十三年前。
地点重回那个卫生间。
(此处建议大家回第十五章 再看一遍)
卫生间里暖风正对着她们两个,呼呼一直往这边吹风,同时门口不停的往里灌凉风。
听到“喜欢”两个字,一直双手抱胸站着的窦甜甜松开两只手,震惊的看向她:“你喜欢梁徽?”
阳禾嗯了声。
她不明白为什么窦甜甜听到这句话反应这么大。
“你怎么能喜欢他?”窦甜甜霸道地说:“你不能喜欢他。”
“为什么不能?”
窦甜甜急了,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你喜欢他什么?”
“他人不错,对我挺好的。”
“原野对你更不错,阮泽对你也挺好,你怎么不喜欢他们?”
“我喜欢他们。”
“啊?”窦甜甜稍怔,眨了眨眼,逐渐明白了什么,“他们你都喜欢?”
“嗯。”
“哪种喜欢?”
“......”
阳禾对窦甜甜这个问题很无语,喜欢还分种类吗?
看出她不知道怎么回答,窦甜甜换了一种方法:“你喜欢他们跟喜欢爷爷奶奶,是一样的吗?”
阳禾毫不犹豫地点头。
当然。
“哈哈哈。”得到想要答案的窦甜甜笑了两声,同时还不忘问,“你知道原野喜欢你吗?”
阳禾还没开口,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是那种喜欢。”
哪种?
阳禾感觉今天窦甜甜问的问题都很奇怪,时而愤怒时而笑,像个问题儿童,她不愿意再跟对方聊下去,抬脚往外走。
还没走两步,她被窦甜甜拉住。
阳禾:“怎么了?”
“你不要喜欢梁徽了。”窦甜甜认真起来,“不管是什么心思,你都不准有。”
阳禾看了她几秒,半天才吐出心声:“你是不是有病。”
-
回忆结束。
听完这个故事,原野哭笑不得。他耿耿于怀十三年的事,原来是个误会。
“所以你那时候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喜欢?”
阳禾抬着下巴,答案显而易见。
原野懊恼:“你怎么不解释清楚?”
“我去那里解释,从那天以后你就消失了。”阳禾说,“再说我根本不知道你介意这件事。”
“......”
说的也对。
是他懦弱没有告白,是他一走了之,怎么能怪阳禾当时没把话说清楚。
说到底,让他们两个错过这么多年的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
原野:“那你大学时选择北京,也不是为了梁徽?”
“当然不是。”阳禾蹙眉,“我报北京完全是因为你,我当时以为你一定会留在北京,所以就重新高考了一次。”
没想到弄巧成拙,她们两个人一个去了南京,一个去了北京。
原野想起阳禾曾经说过去南京的事,大胆揣测:“那你后来去南京找我过一次?”
“不止一次。”阳禾补充,“我高三来北京参加冬令营,也去找过你,但是你没在。”
“那时候我回天津找你了。”
这也太巧了。
巧的让人不敢相信,可又让原野很感动。
如果她们两个,有一方没有那么爱对方,也不会有这么错过,哪怕有一方为了自己报一所大学,留在某个城市,都不会白白错过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