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还有半个多月就到端午节了,到时候家人就能来看自己了,宝月又加快了手里打结子的速度,想着多赚点钱,让爹娘和弟弟妹妹们对自己刮目相看。
宝月把自己打结子和打络子赚的钱都放在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这个盒子是小木头专门给自家媳妇做的小钱匣子,专门用来放零钱,小木头还专门给钱匣子上雕了一个金元宝,寓意招财进宝。
宝月每次在布庄里换了钱,都要把钱匣子里的钱倒出来再数一遍,这财迷的小模样跟到处藏钱的宝日简直一模一样,不愧是亲姐弟,一对财迷。
“掌柜的,因为啥不要啦?咱以前不是买卖得挺好嘛,这咋说没活就没活了呢。我家还指着我这手艺买菜呢。”宝月跟吴嫂子进布庄的时候,白氏跟布庄管事正在说话,白氏跟管事说话的样子十分温顺,一点没有平时不拿正眼瞧人的样子
“不好卖啦,以前你做的荷包每个月都能卖出去点,这个月都没人买了,你看看,还在那挂着呢,都快积灰了。不是我不收,实在是卖不出去啊,你做的荷包,翻来覆去就那几样,人家都看腻了,都不爱买了。”管事也是个好脾气,虽说暂时也用不上白氏了,但是也没把人得罪死,还是耐心地解释了一番。
吴嫂子跟宝月都不想跟白氏碰面,赶紧找了个旮旯躲了起来,竖着耳朵听八卦。
“这回这些我收了,下回你就别做了,等我都卖出去,我再告诉你,我也没法子呀,现在买卖不好做,收了你的荷包,我就得亏钱了。”管事想快点打发掉白氏,于是开始哭穷。
“哎呀,周嫂子,你可算来啦,你是不是带络子了,我这边有个客人正要买络子呢,你赶紧拿出来给客人看看。”宝月和吴嫂子正津津有味地听着白氏吃瘪呢,本以为躲得很好,不会被发现,没成想被小二给暴~露了行踪。
其实也不怪小二嗓门大,实在是这些天不少人都来打听络子,可惜店里就是没货啊,眼跟前的钱赚不到,小二能不急嘛。此时见到宝月,已经顾不上仪态了,隔着老远就开始喊人。
布庄本也不大,小二这么一嗓子直接把店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宝月和吴嫂子互相无奈地对视了一眼,硬着头皮去到柜台边上。
因为络子卖得好,也更赚钱,现在布店让宝月专心打络子,所以宝月这回带来的都是络子。
宝月这回除了带了常见的吉祥结、双钱结和同心结络子外,还打了寓意一路平安的方胜结和象征双喜临门的双喜结。
宝月知道自己打的络子样式新颖,也想到了会很好卖,但没想到自己一个络子被布庄管事卖到了五十文一个。
宝月觉得这个中间商赚太多差价了,这回特意做了两个新样式的络子,就是为了向管事展现自己的能力,然后重新谈判。
白氏见自己的囧样被熟人发现了,登时脸色就变了,看宝月和吴嫂子的眼神就像是刀子一样,恨不得把两人身上的肉给剜下来。
吴嫂子见白氏瞪自己跟宝月,登时把脑袋一扬,用带着嘲讽的眼神看了回去,还气势十足地把宝月带来的络子直接放在了柜台上,可谓是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把白氏眼睛都气红了。
第35章 涨了工钱 小二喜滋滋地接过了络子……
小二喜滋滋地接过了络子, 拿给客人看,向客人热情地介绍着。
船营县是个富裕县,有不少的具有高消费能力的人群, 只不过县里能买的东西太少, 让他们有钱没地方花。
县里样式好看的新鲜玩意实在是太少了,宝月打的络子都是大家没见过的样式, 看着就与众不同,所以才会被追捧。
“周嫂子, 这两个新样式的络子是啥名字啊?”小二把方胜结和双喜结拿了过来, 希望宝月能帮他好好地推销一下。
宝月自然是明白小二的意思, 面带笑容地向客人介绍这两个络子的名称和寓意。宝月打的络子不仅精致实用, 而且寓意还好,现在人都十分喜欢带有寓意的东西, 掏钱时自然也掏得痛快。
宝月这次带来了六个络子,小二一口气就卖出去了三个,布庄的钱管事都乐开了花。
跟布庄里卖的布匹和成衣不同, 像络子这种东西都是不走账的,赚的钱基本都进了管事的兜里, 布庄管事是个谨慎的, 像这种不走帐的货物, 只要卖不出一份, 他都给小二点甜头, 两人“同流合污”, 自然不会泄露秘密。
因为有钱赚, 小二见到宝月就跟见到财神似的。这也是小二见到宝月这么客气的原因。
宝月虽然不知道这些事情,但是知道自己络子卖得好,谈判的底气也就更足了。
“钱掌柜, 我这络子卖得怎么样你也看到了,而且我还会好几个新样式,这买卖能做得挺长远呢。你这一个络子卖多少钱一个我也看到了,打一个络子可是很费时间的,我打一个络子的时间都能打两三个吉祥结了。”
见店里没人了,宝月就直接跟管事说正事,宝月向来是个喜欢开门见山的,尤其是谈判这种事情,气势一定要足,要是唯唯诺诺的,很容易被钱掌柜这种商场老油条压制住。
“我们这布庄在县里干了好些年了,东西齐全信誉也好,县里人基本都在我家买过东西,我们这人多,卖东西也痛快,弟妹这手艺也确实好,咱们合作这么长时间了,互相都是熟人了,弟妹打络子也不容易,我也给你提提价格,每个络子就给你提到十五文吧。”
钱掌柜可是个精明人,络子这买卖赚钱多,他自然是想跟宝月一直合作下去的,但是又不想损失太多利益。于是在答应给宝月提高价钱的同时,也不忘告诉宝月自家布庄的实力,想要震慑一下宝月。
“一个络子卖五十文,钱掌柜你就给我这个打络子的十五文,这也太少了吧。我也知道你这布庄人来人往的,络子放在你家能卖得快,比我出去摆摊来得省事。这些天跟钱掌柜合作得挺愉快的,我也不多要了,就一个络子二十文,我就靠走量赚钱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宝月自然听懂了钱掌柜话里话外的意思。但是她也得让钱掌柜知道,自己不是个啥也不懂的妇人。就算不在这个店里卖,她摆摊也是赚得到钱的。
“哎呦,弟妹呀,你也得让老哥哥赚点钱啊,我这还搭着红绳呢。咱俩也别讲了,各退一步,就十八文一个,让我赚点钱吧。”钱掌柜见宝月年纪虽小,但却是个有主见的,一点都没被自己震慑住。钱掌柜也怕把人得罪跑了,自己一个赚钱的买卖就没了,态度登时就好了几分,开始跟宝月打情感牌。
“十八文就十八文吧,不过这个络子可挺费绳子的,你家这一团绳子,就够我打两个络子的,这络子还是用一根绳子打出来最好看,客人花了大价钱了,咱得让人家满意不是。”
宝月见钱掌柜都那样说了,价格估计也涨不了太多了,宝月也无意因为一文两文的价格跟钱掌柜浪费口舌,太过斤斤计较,以后合作也难愉快。虽说要给钱掌柜面子,但宝月也不想吃亏,就想着从绳子上找补回来。
“那没问题,以后就按照两个络子一团绳算。”打络子的绳子本就不贵,布庄进货的价格更是便宜,钱掌柜见宝月给他面子,没跟他继续讲价,自然也满足宝月这个小小的要求了。
“除了红绳,这络子还可以用别的颜色的绳子打,要是有信~佛的客人,我还可以打金色的万字结和盘长结络子。”宝月最近家里红绳剩下太多了,有点单调,想顺便在布庄弄点别的颜色的绳子,在家屋子里做点装饰物。
“那我这回给你先拿五团红绳和一团金绳,弟妹你受点累,快点打,咱这边不少客人都着急要呢。”钱掌柜见宝月会打这么多样式的络子,心下欢喜,让小二赶紧把打络子用的绳子拿过来。
宝月这次的六个络子,钱掌柜也是按照十八文一个给结账的。宝月对钱掌柜的印象好了不少。以后要是没有什么原则性的大问题,宝月打算跟钱掌柜进行长期合作。
跟自家弟弟和爹爹不同,宝月实在不擅长卖东西。跟钱掌柜讲价时说要自己摆摊,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真要让她去摆摊,她还真抹不开面子。
“哎呀,弟妹你可太厉害了,我认识老钱这么些年,你是唯一一个在他面前讨到好处的人,我给他们布庄糊鞋底这么些年,说要提价好多回,哪次都没成过。”吴嫂子出了门,就对宝月的行为表示了赞赏。
“这络子是真累人啊,打络子可比打结子费神多了,打络子时还得编口袋,口袋不能打松了,不然就不好看了,我这每天拽绳子拽得都手疼,要是不提价啊,我都不想干了。”宝月把手伸给吴嫂子看,宝月肉皮嫩,有点红痕会显得很明显。宝月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赚钱轻松,这容易招妒。
“可不是嘛,我看你打络子的时候确实挺累的,这手一直在动弹,晃得我都眼花了。你这手艺没个三年五年的学不会吧?”吴嫂子见过宝月打络子,手速极快,绳子刷刷地乱飞,不仔细看都看不清楚绳子的走向,那真是一场视觉盛宴啊。
“从小就开始练,我老姑爱研究这些花样,我小时候跟着我老姑没事就练打结子,家里没有红绳,我就用麻绳练,特别累手。好些花样都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得有十来年了。”宝月半真半假地找了个借口,把自己一个农村出身的丫头为啥会打这么多花样的结子圆了过去。
“弟妹你是真伶俐啊,要是我,别人手把手教我,我也学不会。”吴嫂子一听人家是从小练的,本来还有点想跟着学的心思也彻底的歇了。
“嫂子那是不擅长干这活。嫂子不擅长打结子,但别的方面厉害啊。不说别的,就今天你一个眼神就把白氏气得脸都红了,这本领我就一辈子都学不会。嫂子这样的人,就是女中豪杰,谁也不敢欺负你。”要想跟女人建立长久的友谊,除了要学会花样吹捧之外,还得有个共同的敌人。
“我今天可是真解气了,你是不知道啊,这姓白的,平常都是用鼻孔看人,今天可算是让她吃瘪了。等我回家的,好好跟左邻右舍说说今天的事,看她以后在街上还傲不傲得起来。”一想到白氏今天吃瘪的样子,吴嫂子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自己讨厌的人遇到不好的事了,吴嫂子开心极了,一路上都跟宝月说白氏和刘氏这两妯娌的坏话,吴嫂子滔滔不绝地讲,宝月津津有味地听。
要说左邻右舍,宝月对谁家的事最熟悉,那莫过于就是老张家了。吴嫂子向来是个藏不住话的,宝月刚跟吴嫂子混熟,吴嫂子就跟宝月非常详尽的讲述了,当初张家闺女是怎么追求小木头的。
张奎和刘氏是两口子,张柱和白氏是两口子。对小木头“情根深种”的是张奎和刘氏的大闺女。
张家两兄弟其实并不是很有能耐的人,他们张家在县里住好几代了,世代都是做木匠的,当时船厂刚建,实在是缺人,张家举家都去了船厂,因为张家老一辈的手艺确实不错,所以当时船厂的管事也就没有太计较张家这几个滥竽充数的小辈,给每家都安排了一套院子。
他们老张家的人来得早,房子都是离船厂最近的,但离宝月家特别远。除了这次布店的偶遇,宝月一直没跟张家两妯娌在船厂外的地方遇见过,那个被吴嫂子贬得一无是处的张家闺女,宝月更是没有机会见。
随着船厂的扩建,船厂的地越来越少了,有一部分地还被船厂拿去建房子了。在船厂干十年以上的人,再出十两银子,就能买到一套长宽各三丈的三等院子。这政策一出,好多在船厂熬了十多年的人,东拼西凑,全都第一时间花钱买了院子。建这些三等院子就占了好大一片地方。
船厂的一等院子里住的都是船厂的管事或是说话有分量的人。二等院子都是免费分给有手艺的人,现在船厂不缺人了,手艺不拔尖,很难分到院子,宝月家右边的院子,至今还没有人住进来。
小木头跟张家两兄弟都是在叁号门里上工,几人都是负责制造船上的各种配件的。这是个精细活,一般人都干不了,张家兄弟也就会点皮毛,只不过是干得久了,干得多了,所以有几样零件做得还算不错。
张家两兄弟常仗着在船厂的资历欺负新人,吴智松刚来的时候被欺负过,吴智松的手艺拔尖,遭张家两兄弟的嫉恨,两人就强迫别人孤立吴智松。这也是为啥吴智松跟张家两兄弟互相看不惯。
等吴智松慢慢地在船厂混出头了,张家两兄弟在船厂的话语权就越来越弱了,等到小木头来的时候,吴智松跟小木头一见如故,好得跟亲哥俩似的,两人都是有手艺傍身的,经常被叁号门的管事托付活计,活计干得都挺好的,让管事长了脸,自然待遇也上去了。
吴智松和小木头的得势,让张家两兄弟在船厂的日子愈发难过了,两兄弟平时没少欺负人,被他们欺负过的人,见他俩这些年越来越不行了,也就不怕他们了,两兄弟的手艺又不怎么好,这么多年也没什么长进,工钱更是好些年都没涨过了。
等小木头分到院子后,张奎两口子就打起了小木头的主意,想着要是让小木头成了自家的女婿,他们不仅能白得一套院子,还能白得一个会赚钱的女婿。
饶是张奎俩口子算盘打得再好,也无法弥补他家闺女的缺陷。张家这个闺女完美地继承了她爹的那张脸,一个花季少女,长了一张国字脸,且五官扁平,哪个爱俏的少年会喜欢啊。
再加上小木头本来就很讨厌张家兄弟,对张家人天然就存在敌意,小木头寄人篱下这么多年,对别人的善意和恶意还是分得清的,饶是张家闺女是个天仙,小木头也不会跟张家结亲的。
小木头虽然没看上张家闺女,但是张家闺女看上了小木头,少年爱俏,少女也爱俏啊,小木头那张脸,就算是没有院子,也会让少女沦陷的,更何况还有院子加成,张家闺女简直对小木头满意得不得了。
每次被老张家人盯着,小木头都觉得自己会被生吞活剥了,每次都跟着吴智松坐在一起,生怕被张家人赖上。
不过小木头显然低估了一个“陷入爱情”的少女。张家姑娘故意走到小木头跟前,假装被绊倒,要往小木头身上扑,等有了肌肤接触,想要借机让小木头对她负责。反正他们老张家人多势众,不怕小木头不从。
幸好小木头反应快,躲了过去。自此之后,小木头算是见识到了这家人的恶心,为了躲这一家人,连吃饭都不去仓库里吃了。
等小木头跟宝月定亲了,一向低调的小木头,让吴智松在船厂大事宣扬。张家人看无力回天了,而且张家闺女倒贴小木头这事传得沸沸扬扬的,也怪磕碜人的。张家这才不让姑娘来船厂送饭,小木头也终于能回仓库吃饭了。
宝月也是听了吴嫂子的讲述,才知道为啥张家两妯娌看自己的眼神带着怒气。不过这倒是影响不到宝月。无关紧要的人,没必要搭理。宝月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让这些人更眼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