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拳,“没问题。”
孟知鹤探过来看姜诗的图纸,砸吧砸吧嘴,又忍不住开口:“画得倒是不错,少年与诗,钢琴与玫瑰,小酥肉与酒,这些画看起来没什么关联呀。”
钟晓玲瞧着他一副憨憨样,忍不住翻个白眼。
这些画明显就有故事,可能只有他们小情侣两人知道。他偏要问出来,被塞狗粮也完全是自找的。
姜诗笑笑没说话,手里把玩着小陆刚刚摘下来的戒指。
新手做陶土器具,还要做成想要的样子,其实有些难。孟知鹤脚边摆着五六个作废的坯子,钟晓玲手边也废了好几个。
小陆意外的手巧,最开始作废了一个,后来做出来的形状大小与姜诗图纸上的一般无二,连陶艺老师都夸他有天赋。
坯子做出来后,要晾干,然后上色,烧制。
他们做完坯子,天色已经暗下来,上色再烧制,只能等第二天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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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时,钟晓玲拉着骂骂咧咧的孟知鹤走了,姜诗和小陆一起回去。
小陆开车走出一段,忽然停下来,“干什么一直看着我?”
“唔,我以前从来不觉得男生带耳环好看,直到遇见你。”
他耳边那抹宝石红,摇摇坠坠时不时刺一下她的眼睛,让她的心也跟着悸动起来。
他笑起来,“你要是喜欢,还有一只可以送给你。”
她抬手摸摸耳垂,“可是我没有耳洞。”
上一世她没有打过耳洞,因为怕疼。
原身也没有耳洞,姜诗突然有点惆怅,暗自琢磨要不要去打一个,可是她真的很怕疼。
“也有不用耳洞的款式。”
“小陆为什么会打耳洞?”
“有一天忽然想要改变一下,后来发现这样的改变并没有用。”
姜诗看着他的耳朵,强忍住想要摸一摸的想法,柔声说:“我也去打一个吧,我想跟小陆戴一样的耳环。”
过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怂兮兮的问:“会很疼吗?”
“要我帮你打吗?”
“嗯嗯嗯?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小陆笑起来:“你疼的时候,可以抱着我。”
姜诗扭头,疯批美人根本不疯,反而有点暖是怎么回事?
他说要帮她,回去路上就买了一套工具。路过药店时,又买了医用酒精和棉签。
车子停在姜诗家楼下,两人一起上楼。
房里开着灯,姜诗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
她后悔了,不应该冲动做决定。
小陆在给器具和耳钉消毒,只要看到那泛着银光的针尖,想到它会直接穿透皮肉,她就一阵头皮发麻。
他将耳钉装进专用木仓具里,用酒精帮她消毒。
看出她很紧张,手指轻轻在她脖子后面撩动,带起一阵酥痒。
她两手紧紧揪着他的衣服,往后躲,“好痒。”
小陆轻轻捧住她的脸,飞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姜诗一愣,反应过来时,耳朵上传来一阵刺痛。
……已经打好了。
她仰头看他,皱起眉头,委屈巴巴:“好痛。”
小陆替她戴上过敏塞,将人揽进怀里,轻声哄:“没事了,乖啊。”
她搂着他的腰,仰头看他,“刚刚那句话,再说一遍。”
“……”
“再说一遍就不痛了。”
“……”
“求你。”
他半阖住眼睑,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小陆最喜欢姜姜。”
她满意了,“姜姜也最喜欢小陆。”
他耳下一片薄绯,轻轻推开她,低头将用过的东西收起来,“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
第二天,孟知鹤和钟晓玲有事,没有再陪他们去陶艺馆。
没有了两只小灯泡,姜诗觉得还挺自在。
院子里有一棵枝叶繁茂的黄果树,十分阴凉。她坐在树下给晾干的陶器上色,微风拂过,带来一阵不知名花香,很是惬意。
因为做了两套,工程量挺大。
小陆坐在旁边写曲子,从家里拿过来的旧谱纸张泛黄,闻起来也有一股陈旧味道。
姜诗偶尔抬头看他一眼,忍不住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乐谱啊?”
“很多年了,高中时写了一半,后来没有写完。”
她搁下画笔,凑到他身边,泛黄的纸张上歪歪扭扭才写了几个新的音符。
“没有灵感?”
他抬头看她,微微皱眉,“倒也不是,只是在你身边,总是无法静下心来。”
她猛地缩到旁边,拿起笔继续画画,“对不起,我不打扰你了。”
小陆瞧着她一脸委屈巴巴,手上倒是稳,一笔也没有画歪,心里觉得好笑,又觉得可爱。
随手将乐谱放进包里,拉过凳子挨到她身边,拿起一旁的笔,端起一只陶器,照着她的图纸画了起来。
她偏头看一眼,钢琴和玫瑰在他笔下一点一点显现,竟与她的图一般无二。
“原来你也会画画。”姜诗心底升起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他和她好像比预想中还要合拍。
他谦虚的说:“小时候学过一点,如今生疏了,比不上你。”
她拿过他手里画好的那只,又把身前两只还没上色的推到他面前,“这只我要了,这些也要你帮我画。”
“不生气了?”
她扭头,低声喃喃:“本来就没有生气。”
小陆眉眼舒展,忍不住坦白,“坐在你身边,总是不自觉注意你,所以静不下心。”
她拉着凳子挨他更近一些,拿起笔画最后一副小酥肉与酒,“我也喜欢和你一起,做什么都好,一个人没劲死了。”
两个人凑在一起,断断续续聊起一些尘封在岁月里的往事,手上画笔不停。
六只花盆画好时,时间仿佛戛然而止,竟有些意犹未尽。
第53章 她是玫瑰,也是太阳。
陶器被送去烧制, 要等好几个小时。
姜诗和小陆不想明天再过来,就在院子里等。
陶艺老师端了一碟豌豆黄过来,又泡了一壶茶, 放在黄果树下的红木矮凳上, 随后就回屋做自己的事了。
豌豆黄是陶艺老师自己做的,茶也是今年的新茶。
姜诗和小陆都没有吃过这样传统的小吃, 拿起一块,互相看一眼, 同时咬一口手里切成小方块儿的糕点, 眯起眼睛, 豆沙绵密, 入口有些甜。
端起茶碗,喝一口清茶, 甜度就变得刚刚好。
小陆喜欢吃甜食,但并不经常吃。
姜诗怀疑他是怕胖,看他吃完一块就停下来, 从盘子里拿起一块递给他,小陆摇头, “不吃了。”
她拿回来自己咬一口, “小陆, 为什么会选疯批美人角色?”
“我不想再回到中学时期。而且这个角色更加有挑战, 我想尝试一下不那么乖巧的角色。”
“可是, 从昨天开始, 我只感觉到美, 没有疯,反而还是熟悉的暖暖小陆。”
“现在感受一下?”
“……不急,暖暖的小陆我也喜欢。”姜诗皱眉摇头, “而且绿茶小妹的性格感觉好难把握,我不知道怎么设计剧情。”
他看她一眼,“未必要是绿茶,只要是姜姜,我都可以。”
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缝隙,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团,微风拂过,枝叶摇晃,发出落雪一样的簌簌声响,地上的光团也随风摇曳,像被风吹得胡乱滚动的毛线团子。
她低下头,小光团落在耳垂,莹白泛粉的肉肉边缘一圈在阳光下微微透明,“……我在想要不从称呼开始改变。如果我叫你哥哥,会开心吗?”
耳垂上传来一阵温热,被轻轻揉捏两下,他的声音近在身前,“姜姜的耳朵好软。”
姜诗眼睛瞪得圆圆像小猫咪,肩背僵硬着一动不动,一层薄绯迅速从脖子下漫上锁骨、耳背,直将眼尾都染红,像春日枝头绚丽的桃花。
小陆在干什么?!
他偏头看她一眼,眸光潋滟,像沉着一块色泽剔透的琥珀糖,唇角牵起一丝隐隐疯狂的弧度,声线阴柔又缱绻,“姜姜刚刚说什么?”
喉咙不自觉做出吞咽动作,两只手绞在一起,半块豌豆黄被指尖碾地稀碎,她尽量不去看他眼睛,直直望着不远处太阳下飘着几片碗莲叶子的小水缸,“我说,如果我叫你哥哥,唔……”
小陆单手托起她的下巴,偏头落下一吻,与她额头相抵,长睫半阖,“开心,喜欢。再叫一声?”
“……”
姜诗推开他,默默转过身,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耳珠充血,红得像院子外篱笆下带着露水的小番茄。
小陆坐在椅子上,长腿敞开,朝前俯身,两手分开搁在膝盖上,耳背和眼尾也是一片浅红,手指转动食指上的戒指,指尖轻轻摩挲嶙峋复杂的鹿角,半晌轻声问:“你……害怕吗?”
姜诗心下一颤,低着头扭搭扭搭,“倒……倒……倒也不是害怕,只……只是……”
“那就是喜欢?”
她猛地抬起头,像被踩到尾巴的猫,气势忽然昂扬,声音却在发颤,“谁、谁喜欢了!”
说完捂脸,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点变态。
心里确实有一点,她只承认有一点点,喜欢。
小陆低头笑起来,不是平时小弧度克制的笑,眼睛弯成月牙,张开嘴畅快的笑着,又压抑住不发出声音,两手握在一起上下摆动,僵硬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我疯起来就是这样,姜姜最好早点习惯。”
“……嗯。”
捂脸,我在回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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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中午,陶器还没有出窑。陶艺老师叫他们一起吃午饭。
老师家的蔬果是自己种的,新鲜绿色没农、药。陶艺老师又烧得一手好菜,两人吃得十分满足。
吃完午饭,躺在藤椅上,坐在树下纳凉休息,好像提前过上了养老生活。
下午四点多,他们的瓷器终于出窑,六只宽口瓷盆,三只白底,三只黑底。
姜诗把每一只都拿起来仔细检查,没有任何瑕疵。烧制好后,花盆表面的图画颜色鲜明,画风软萌,看起来十分治愈。
将六只花盆小心包好,装进纸箱,两人驱车离开。
路上,姜诗说想去花鸟市场买点新土和肥料,小陆带她到附近的市场。
买了土,又买了一套迷你培土、洒水的工具,小陆拎在手里。
姜诗四处看看,不经意问:“你那套盆要种点花吗?”
他摇头,“我不想种花了。”
“那盆怎么办?”
“放着就好。”
姜诗皱眉,拉着他在市场里闲逛,走过卖鸟、卖小动物的摊位,远远看见一家卖水生动物的摊位,眼里一亮,“要不养点金鱼?”
他们的花盆没有留气孔,底部实心,用来当鱼缸完全没问题。
他无奈:“一定要养东西吗?”
“这么好看的盆不用多可惜?”姜诗蹲在鱼缸旁边,手指轻点玻璃侧壁,颜色鲜艳的小金鱼摇着尾巴好奇的游过来,嘴巴一张一合,看起来有点可爱,又有点傻。
她曲起手指轻敲一下,震得水里荡开一圈一圈波纹,鱼群一哄而散,像在水里开了朵花,侧头看过来,“买几条回去好不好?”
他点头,“好。”
买了六尾体型十分迷你的小金鱼,两尾黑色,四尾橘白,还买了一些好看的小石头。
路过一家花店,姜诗又望着店里养在小水缸里的微型碗莲走不动道儿。
小碗莲比她在陶艺老师家的小水缸里看到的还要小,叶子只有一元硬币大小,开出来的花又小又精致。
她仰头静静看着小陆,不说话,只用期待的眼神默默凝视。
小陆笑起来,眼里满是纵容溺宠,招手叫老板过来,买了两株已经打苞的微型碗莲,顺带还买了两个放花盆的木质花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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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鱼和碗莲比较麻烦,姜诗决定先去小陆家里,陪他把它们先安置起来。
两人拎着东西进门,直接在饭桌上开工。
郑助理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躲进自己房间,体贴的将空间留给他们。
自从赵贺默许陆哥谈恋爱后,他就放松下来,再也不愿意做不懂风情的电灯泡。
打工人也有情商有尊严,况且狗粮吃多了只会变成柠檬精,对身体没有任何好处。
说起种花,姜诗跟爷爷和外公学了不少。但碗莲种在水里,泥土弄得湿哒哒不舒服,有时候还会飞溅出小泥点。
她就坐在一旁,指挥小陆。
他们只买了两株碗莲,一大一小各一盆,刚好放在架子上造个景。
新鲜出炉的花盆拿出来,两只白色一只黑色。
黑色那只少年与诗是小陆自己做的画,另外两只钢琴与玫瑰、小酥肉与酒由姜诗作画。
姜诗手里则是两只黑色,一只白色,黑色的钢琴与玫瑰、小酥肉与酒出自小陆之手,白色的一只由她所画,这三只带回去种多肉。
小陆挑了一黑一白出来种碗莲,然后放一黑一橘两尾小鱼进去。
白盆白色重瓣儿带浅粉花纹的玉缀放在架子最高处,中间的黑盆里种的是一株罗汉,结出来的花苞玫红。
姜诗在花店看到了正开花的罗汉,层层叠叠的重瓣,十分雅致。
架子最低一层放上最后一个白色花盆,没有花,盆里只有两尾橘白的小金鱼,放了一些光滑的小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