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他这是害羞了,陆颜笑管不了这么多,要是再不换上干衣服,他这身体可怎么受的了,两三下就将黏在他身上的湿衣服脱了下来,拿起宽大、粗糙的男装穿在了他身上,衣服太大就像一个麻包一样将他装了进去。
接着陆颜笑自己又换上了妇人的衣服,身子终于暖和了一点,陆宴靠在她怀中,还是没能醒过来,嘴里一直在喃喃自语。
陆颜笑用手摸了摸他的脸蛋,心中担心,嘴上和妇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妇人显然是个话多的性子。
得知妇人姓王,叫王大花,是清乐县杏花村人,这是去乌州附近的一个小村走亲戚回来。
“王大婶,您要去杏花村?”
“对啊,还不知道姑娘你要去哪里?”
“我…我也要去杏花村。”
“我就说这是缘分啊,姑娘你去我们村是有亲戚在哪里吗?”
陆颜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在王大婶不明白的眼神下,根据她和陆宴的身份说了起来。
“不瞒王大婶你说,我和家弟是去杏花村找亲人的,却也不知他还在不在世。”
“哦?姑娘你说你要找谁?你放心我王大花在杏花村几十年,就是那村里的狗我都记的清清楚楚,更不用说人了。”
“真的吗?”陆颜笑故做高兴。
“那当然了,就算有我不知道的,不是还有我家老头子在吗,他呀从小在杏花村长大,什么都清楚。”
“唉!是这样的王大婶,我娘十年前带着我离开了杏花村,她离开时肚子里还怀着家弟,这一去十年,前些日子她离世了,这才告诉我,我和弟弟的家在杏花村,让我们来投靠亲爹的。这一路走来我们吃尽苦头,还好碰到了王大婶您。”陆颜笑声泪涕下的诉说着,看起来好不可怜
王大花看着心疼,问道:“快别哭了,这找到你爹你们就能好过了,对了你娘是叫?”
“我娘叫李良凤。”
“李良凤?”这名字王大花可太熟悉了,这李良凤本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后来不知怎么就嫁到了村里,她确实生了一个女儿,后来更是大着肚子离开了杏花村,原来这姑娘和小子竟然是陆大河的孩子啊,可惜……
“姑娘啊,大婶说了你可别难过,你爹是不是叫陆大河?唉,他去年就离开人世了。”
“什么?大婶你说我爹他,他不在了?…我爹不在了我和弟弟可怎么办啊?”陆颜笑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微颤抖,哭的更伤心了。
“姑娘你别怕,他人虽然不在了可那房子还在呢,你们两人可是陆家的后啊,这杏花村还能不给你们容身之处?你放心,回去我就带你们见里正,他呀肯定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的。”
王大花越看陆颜笑和陆宴心里就越可怜他们,想到已经被别人霸占的房子,心里不断的叹气,只希望里正能给这姐弟俩一个好去处。
车里只有陆颜笑低低的哭声,王大花不停的安慰着她。
天黑前马车终于到了清乐县,陆宴也醒了过来,杏花村离平乐县不远。
陆颜笑要带陆宴去看大夫,王大花他们要赶回家。
王大花将她带到一个医馆门口,“颜笑啊,你看这样好不好,明天让你陆大伯过来接你们,这家医馆的大夫正好我们认识,你和小宴今天就在这里住上一晚。”
“王大婶,不用麻烦陆伯了,我们自己过去也是一样的。”
“唉!你这孩子,这怎么能是麻烦呢?说起来你爹和你陆伯可是同姓兄弟呢,你呀就别跟我们客气了,是不是啊老头子。”
陆伯明显就是个老实汉子,听到妻子的问话,也忙说道:“是啊,我明天也是闲着,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吧。”
“那颜笑就在这里谢过二位了。”陆颜笑作势就要跪下去,被王大花扶了起啦,“你这孩子,再这么客气大婶我可就真生气了。”
陆颜笑心中对他们二人是真的充满了感激,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由的庆幸能遇到他们。
大夫帮陆宴看过以后,帮他擦了药,说来也奇怪,陆宴被那个车夫打的那样狠,却也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擦药的时候,他终于没忍住,哭了出来,却也没有任性的反抗,只是流着泪,乖乖的躺着,疼的直抽泣。
“宴宴不疼,一会,一会就不疼了,乖,忍一忍就好。”
陆颜笑跪在床边,手被他抓的生疼,可看他那样子心中更痛,不停的安慰着他。
晚上,陆宴在床上睡着了,陆颜笑擦掉挂在他脸上的泪珠,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来,悄悄的关门出去了。
在月光下,将她和陆宴的衣服都凉起来,这样明天或许就可以穿了。
看着天上柔和的月光,听着门口的狗吠声,心里空落落的,抬起手摸了摸贴身放着的东西,早先她就怕遇到歹人正好让她在这古代遇到做□□的,刚刚被抢走了钱确实有一点真的,不过夹在中间的都是假货。
不知明天去杏花村会是怎么的境况,希望一切顺利。
晚上躺在床上,身边是陆宴平稳的呼吸声,她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想到这么多天来的种种,一时间竟然生出了不真实的感觉,好像一切都是做梦,梦醒来以后,她还是睡在她那间出租房中,继续每天跟着师父学习木工,想着以后能挣大钱。
多希望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梦啊!
“娘,别走,娘…”陆宴在梦中带着哭声,恐惧的叫着娘,靠近陆颜笑抱着她的胳膊,好想生怕她会离去一样。
陆颜笑急忙拍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直到他的呼吸再次平稳了下来。
她从小就不怎么喜欢带孩子,就因为从小在孤儿院时,放学回去就要照顾比她小的弟弟妹妹,导致她对孩子失去了耐心。
可面对陆宴,她却不得不照顾他,好像失去的耐心都回来了一样,经历了这么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陆宴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以后就将他当成自己的弟弟吧。
次日一早,太阳的微光从纸窗户中透了进来,陆颜笑感觉全身酸痛难忍,嗓子也有点发苦,她睁开眼睛一看,就见陆宴用被子将自己包裹住,无措的坐在床上。
看到陆颜笑醒来,他将自己包裹的更严实了,祖父说过,男女七岁不同席。
他心里知道陆颜笑是他的娘子,娘说过的,可是可是……。
陆颜笑难得的被他小媳妇一样的动作给逗笑了,这么多天的苦难,好像在早晨的阳光中、在陆宴的小表情中消失了一般,心中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是不是找不到衣服啊?你等着我拿给你。”
她下床打开门,凉在院子里的衣服已经全部干了,将衣服拿给陆宴,他却并没有要动手穿的意思,眼神闪躲的看着她。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是不好当她面穿衣服,陆颜笑只好走开了。
刚用过早饭,陆伯就驾着马车来接他们了,陆颜笑带着陆宴向大夫道过谢,坐上马车开始向杏花村出发。
看着漫山遍野的杏花树,她终于知道杏花村的名字是怎么来的了。
这里如同仙境一般,全村被杏花树包围着,村里的房子都是依河而建,如一条长丝带,从马车的小窗看出去,还能看到在河边挑水、洗衣的妇人们。
不得不说,她喜欢这里,要是能在这里定居好像也不错,可……,陆颜笑心中开始担心。
“你不喜欢这里吗?”陆宴稚嫩的声音响起,他能看出来陆颜笑一瞬间不好的情绪。
陆颜笑摇头,“没有,我很喜欢这里,宴宴喜不喜欢这里呢?”
陆宴其实不喜欢,他喜欢他家,想念他的亲人了,可他心中知道那个家回不去了。
“喜欢。”
“那就好,以后我们两就住在这里。”
陆伯听着她们姐弟的谈话,想到他昨晚去找村长后得到的答复,心中不是滋味。
第8章
马车从村头穿过,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了下来。村里的房子大多都是土房,只有零星几座房子上盖着青色的瓦片,里正家的房子可以说是全村数一数二的了。
陆颜笑牵着陆宴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看着面前的房子,心中全是忐忑和迷茫。
不知今日之事会不会顺利。
“陆姑娘,这就是里正家了,我们进去吧。”
“好,谢谢陆伯。”
杏花村的里正是一个胡子花白身体硬朗,面上看起来很温和的老人,他手中拿着陆颜笑递过去的户籍,不时的用探究的眼神看向陆颜笑和陆宴。
好似是在确定他们的身份,最后他终于开口道:“唉,你们的事情我也听你们陆伯说过了,都是可怜的孩子啊,既然是大河的后人,我万没有不管的道理。”
陆颜笑心道,他这话肯定还有后话,果不其然就听他继续说道:
“可是你爹生后事是你们堂兄处理的,这房子也已经给了他,你看这如何是好啊!”说着摇了摇头一副无奈的样子
其实陆大河生前没人照顾,死后也只是一张草席卷进了黄土中,陆牛并没有管过他这个叔父,可是……
想到陆牛的蛮横无理,里正也不愿意为了陆颜笑二人招惹他的。
“要不这样吧,我将你堂兄叫到这里,你们兄妹好好谈谈,想必能看到你们回来,他也会很高兴呢。”
“那就有劳里正了”陆颜笑答应道。
只见里正口中叫了一声,就从屋里钻出来一个半大的小子,里正吩咐他去叫陆牛,他在陆颜笑和陆宴身上好奇的打量了一番,露出一个不削的眼神。
不情不愿的说道:“爷爷,我还要读书的。”
“爷爷知道,不过也就一会儿的时间,耽误不了你什么,你快去快回。”
原来是里正的孙子啊,怪不得穿着比其他人好上许多,陆颜笑心想到。
“里正,陆牛来了。”
门口的声音让屋里的众人都看了过去,陆颜笑回头一看,这才发现,里正家的门口早已经挤满了人,看他们脸上好奇的表情,时不时的几人还凑在一起看一眼她和陆宴,然后后偷偷的讨论着,很明显这些村里的人都是过来看热闹的。
这时一个黑壮的男人从人群中走了进来,他黑着脸,旁边刚还调皮的孩童见到他都纷纷的往自家大人身后躲去。
他走进屋里,并没有看陆颜笑一眼,眉毛挑起来,目光有点凶狠的盯在了陆宴身上。
陆颜笑将陆宴往自己的身后拉了拉,躲开了他的目光。
“不知里正叫俺过来可是有事?”他开口说话的声音大的吓人,就像是下一刻就要冲上去跟人打一架一样。
里正的气势明显弱了下来,用商量的语气说道:“陆牛啊,你看这两孩子就是你叔父的儿女,现在他们找了回来,你看这房子?”
“房子怎么了?俺叔父生前是我照顾的,死后也是俺葬了他,他的房子理应是俺的,再说了谁知道这两个人是不是我叔父的孩子,别是哪里来的骗子,里正你可不要被骗了。”
“堂哥这话说的可就伤人心了,我们本以为就算没有了爹,可还有堂兄一家子亲人,却没想到堂兄竟也不认我们了吗?”
说着陆颜笑眼眶中就流下了泪水,满脸的失望伤心。
“对啊陆牛,陆姑娘说的对,他们确实是你的堂弟堂妹。”看陆颜笑哭的伤心,陆大伯开口说道。
“俺才不管他们是不是俺叔父的子女,想要从俺手中将房子要回去,没门。”
陆牛站在那里,仗着自己大块头,口中说着不讲理的话。陆颜笑手中牵着看起来矮小瘦弱的陆宴站在他对面,这一对比,看起来二人又弱小又无助。
里正看看陆颜笑二人又转头看看一副看谁敢抢我房子的陆牛,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陆颜笑也不想霸占人家陆大河的房子,毕竟她和陆宴不是他亲生子女只是冒牌货而已,可他们现在需要一个容身之处,必须要有一个容身之地,而且看这陆牛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牛在一旁看着陆颜笑,威胁的意味很强。
陆颜笑低下头装作不敢看他的样子,语气有点颤抖的对里正说道:“里正大伯,既然堂兄不愿意给,我看还是算了吧,毕竟如堂兄所说,爹爹的生前生后事都是堂兄照料的,你看村里有没有哪家房子要卖,能让我个家弟找一个容身之地就好。”
闻言,里正开始思考起来哪里有没人住的房子,陆颜笑的话将他从左右为难中解救了出来。
陆宴小拳头紧握,眼睛看着陆牛,里面全是怒火,陆牛威胁陆颜笑的眼神和陆颜笑颤抖的声音都让他心中难受,他抬头看着如同一堵墙一样的陆牛,控制住自己没冲过去。
他的眼神让陆牛看到了,想到这个人竟是他叔父的独苗,还想跟他抢叔父的家产,现在又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他在村里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一个人看这样看他呢。
几步走过去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一脚就将陆宴踢倒在了地上。
陆宴倒地的瞬间他抱着腿开始惨叫了起来。
众人看他的反应一下子就开始同情陆颜笑二人,也更加看不起陆牛。
“这陆牛可真狠心呢,对那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脚,你说他这是不是想谋杀了他大伯的儿子,他好名正言顺的继承大河的家产啊?”
“可不是吗,你看他,明明是他踢的人家孩子,他自己倒还脚疼了不成。”
门口的村民都开始纷纷的骂起了陆牛。
“陆宴,你怎么样?没事吧?”
陆颜笑吓的忙跪在地上抱起了陆宴,在他被踢的地方摸了摸,她没想到陆牛竟然会对陆宴下手。
陆宴摇了摇头,抬起小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珠,“不哭。”
刚刚陆牛踢他时他早有防备,衣袖中是他背着陆颜笑偷偷拿的小刀,在陆牛踢过来时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用力的在他小腿上割了一刀,谁都没有看见。
“里正大叔,没…没想到堂哥他竟然这般狠心,他这是不想让我弟弟活下去啊,可怜我们姐弟无父无母,竟然还要受亲人的迫害,呜呜呜……”陆颜笑哽咽着,无助的抱着陆宴,声泪俱下的说道,话中是深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