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听了这话,骤然一笑,“我就知道你——”
就知道林舒舒说这么多,只是因为了解她而已,并非是想逼迫姜宁把事情告诉弋沉,而是告诉她林舒舒。
弋沉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点晚了,刚开了门就嗅到里面的香味,他夸张的大喊了一声:“我的宝贝做了什么好吃的在等我啊,我真的好幸福啊!”
话音刚落,他听到一道不属于姜宁的声音,“幸福什么呀,给我做的!”
是林舒舒,弋沉偏身换鞋子时,看到了餐桌上的林舒舒,她正一手举着筷子,得意洋洋的冲弋沉炫耀,一边的姜宁无奈却又宠溺的笑着,轻声温柔询问:“还喝吗,我再给你盛点。”
“好嘞,谢谢宝贝。”林舒舒屁颠儿屁颠儿把小碗递给姜宁。
宝贝这个词,绝对是这女人故意的。
弋沉皮笑肉不笑的瞪了一眼林舒舒,谁知道林舒舒理直气壮的瞪了回来,一副‘怎么着?’的模样,可把弋沉给气坏了。
“快去洗手吃饭。”姜宁在厨房里催促弋沉。
弋沉应了一声,把换下来的鞋子放进鞋柜子里,这柜子一拉开全都是姜宁的鞋子,细跟的粗跟的,闪闪发光的,朴素却优雅的,还有某些夸张到可以走秀的,多不胜数。
他定睛一看,前几天去马场时,姜宁穿的是一双细跟高跟鞋,当时她不知道去的是马场,到地方时候脸色都有些不对。
细跟走太久脚会不舒服,所以弋沉当时才会那么早就提出离开。
这么想着,弋沉手将那双细跟高跟鞋提起来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自言自语,“还挺重的。”女人可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说罢,他偏头轻笑了一下,把鞋子摆好。
放好后,他视线轻轻一扫过去,忽然停在了鞋跟的部位。于是他重新提起鞋子,完全把右脚的那只翻过来,鞋跟是银白色的,内壁留有一层浅浅的痕迹,略略像水红色。
弋沉迟疑片刻,忽的眯起了眼睛,用手指捻了一下,顺下来一抹颜色:这个颜色?
他将手指递到鼻息前,轻轻嗅了一下。
霎时间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被吸入鼻子里。
时间骤然回到那日下午,姜宁从洗手间出来,巧笑倩兮道:“烘手用了点时间。”
弋沉把柜子门关好,就这么半蹲在玄关处沉思了一会儿,低垂着眼睛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他才重新站起来。
没想到那个男人这么快找上门来,他找了所有地方都找不到他的踪迹,没想到这回到是主动上门来了。
姜宁催促他洗手,他应下了。
洗手间内,弋沉用湿哒哒的手点开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做完之后他才抬起头来,在镜子中看着自己的面容。
那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潜藏在海面之下的,是波涛般的巨浪。
不用担心,我会替你处理掉所有你想隐瞒的东西。
没关系,我不知道也没事。
还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第32章 032 一
姜宁站在洗手间门口, “洗个手怎么这么慢。”她双目盯着弋沉的背影他正背对着他用干毛巾擦手,镜子中映出他的神情,他通过镜子与她对视上, 而后露出一抹微笑, “等你叫我啊。”
姜宁拧眉,看起来似乎不大高兴, “你是三岁小孩吗?”
弋沉亲昵的贴过来,一手揽住姜宁的肩膀, 一下子将自己的脸庞从身后埋在她的脖颈之间, 深吸了一口气, 露出一副‘活过来了’的表情, 随即慵懒道,“我三岁半了。”
姜宁转过身来, 弋沉还维持着趴着的神情,恰好极其贴近她,于是他顺势靠近过去, 姜宁踮起脚尖环住他的脖颈,将自己的唇送上去。
两唇相贴, 萌生的又何止是悸动。
弋沉一贯不是那种温柔内敛的人, 在这种事情中也维持他的强势以及进攻属性, 他仿佛恨不得生吞了她, 纠缠住她的舌尖, 逼迫她一起共舞。
吻了一会儿, 姜宁就感觉有些呼吸不过来, 喘气时的呼吸彼此纠缠。
“好啦。”姜宁轻轻拍了拍弋沉的后肩,脸颊侧贴在他胸膛上,“这么想我么?”她戏谑的打趣弋沉。
“想你, 走不动路了快要。”弋沉将她挤在洗手台上,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姜宁一把阻止住他进犯的手,“别闹,舒舒还在家里。”
提到林舒舒,弋沉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开手,撒娇一般,“我爱你,宝贝。”
“我也爱你。”姜宁亲了亲他的下巴,“所以快吃饭吧,乖。”
于是弋沉开始嘤嘤嘤起来。
姜宁没好气说道,“为什么恋爱前好好的一个猛男,恋爱后就变娘了。”撒娇卖萌无所不用,用这四个字形容弋沉真的一点也不亏。
弋沉闻言干笑了两声,赔笑过去。
两人一起出来,林舒舒正在啃猪蹄,见弋沉跟个跟屁虫似的走哪儿跟哪儿粘着姜宁,林舒舒一本正经的说,“弋沉怎么像个没奶吃的孩子。”
说罢,林舒舒补充,“当然,我说的是字面意思。”
姜宁脸色一红,抬手就把手里的毛巾扔她脑袋上了,“林舒舒!!”
林舒舒拿下毛巾,举手投降状,“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开个玩笑嘛。”
弋沉只顾着在后面笑,笑得不亦乐乎,颇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架势。于是看着看着就把自己给赔了进去,被姜宁拧着耳朵提进了厨房,“自己盛饭,笑什么笑!”
弋沉连连应着,听话的进去。
饭桌上弋沉和林舒舒不时的插科打挥,气氛还挺轻松愉快。
到了九点,有人来接了,林舒舒跟姜宁告了别,选择离开。
经过上次的卫生间事件,她舅舅一定提起了注意力吧。
姜宁在阳台收衣服,坐在椅子上将衣服一件一件叠起来放置在旁边,等候一会儿拿熨斗烫好在挂到衣帽间。
最慢,也是这几天了。
她要——
“不是说了你不要做这些事情,你的手是用来弹钢琴的,不是用来做家务的。”身后弋沉的声音出现的有些突兀,直直将姜宁的注意力悉数扯回来。
姜宁回过头,看见弋沉一脸不悦,他刚洗了澡,只裹着浴巾,上身露着,肋骨上的纹身、胸前的纹身、脖子上的纹身、手臂上的纹身,就连耳垂上都有。
看起来触目惊心。
偏偏他身材一级赞,腹肌美型又健硕,看起来就像一幅画一样让人充满了食欲。
姜宁收回目光,放下叠好的衣服,语气和缓,“我闲着没事,所以就做一点事情,没关系。衣服都是用洗衣机洗的,我只把它们晒干收起来,不费什么功夫。”
“那也不行。”弋沉一百个不同意,一把扯过姜宁的手仔细看,还好没有茧子,仍旧是娇嫩的肌肤,摸起来柔软光滑。
“手不好看你就不喜欢了吗?”姜宁见此好奇的追问。
“那倒不是,”弋沉看了她一眼,回答道,“我娶你是娶珍宝,如果你没有结婚前过得好,我就有很大的问题。”
就是这种全身心扑进去的炽热爱的表达,令姜宁万分满意,弋沉不光爱说这些话,他更会将这些做到十二分,这才是姜宁想要拥有的唯一。
弋沉脸色和缓片刻,“我希望我是你最强大的后盾,令你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后顾之忧,而不是束缚你的阻碍,那我就太失败了。”
这话让姜宁敞开笑颜,她弯起眼睛露出一个可爱却又带着弋沉所熟知的,熟悉的笑脸,迎过来在他脸上留下一个响亮的mua。
“你叫我一声。”弋沉抱起姜宁,自己坐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姜宁配合的搂着他的脖子,然后问:“阿沉?”
“啧,你别装傻昂。”弋沉不满的顶着她的额头,两人亲昵的贴着。
姜宁故意停顿了会儿,才贴近弋沉的耳边,带着气音的悄悄念出那两个字。
果不其然,一瞬间她就感觉到自己身下有点不对劲的地方。
下一刻,他咬牙切齿咬上她的唇,“就地正法。”
姜宁尖叫出声,跟他玩着闹着,又笑出声。
没一会儿就变成了低低地,另类的声音。
最近几天天气开始好了起来,姜宁受约跟几个高中时期的女生朋友一起聚会,弋沉今天则有帝都的活动,如果时间充裕可能还要飞去台湾那边,就没时间接姜宁回家了。
“你们去干什么?”走前他问了好多次。
“不是都跟你说了吗,班长订好了包间,据说是唱个歌,吃个饭,跟一些同学聚一下,我跟舒舒说好了,晚上她开车接我,放心吧不会有事情的。”
“我知道,你别不耐烦嘛,我这不是放心不下你吗?”弋沉叹了口气,捏着姜宁的手千叮咛万嘱咐。
“我知道啦。”姜宁乖巧应下。
她这次没有去机场送弋沉,毕竟时间有些赶。
弋沉的公司团队开车送弋沉去机场,他上了车,漫不经心的将视线定格在车镜中,看到姜宁一直站在别墅门口望着他的车辆远行,直到车子拐了个弯消失不见,弋沉也看不到姜宁了。
姜宁在原地站了好久好久,弋沉的车消失不见她也没有离开,仍旧站着。
不久之后,她接到一个电话,接了之后听那边人长篇大论的说辞,最后轻轻回了个嗯字。
弋沉托着下巴收回目光,微微垂下眼睫一直很安静,安静到经纪人错以他睡着了,嘱咐司机开稳点。
直到,他看见车座上弋沉轻轻敲击着的手指,这是他思考时惯用的手势。经纪人呼吸微微一窒,没有在说话,跟着安静下来。
姜宁开车去了海鲜市场,她穿着一条只到膝盖上一公分的白色A字连衣裙,露着双肩,栗色的长发末端稍微卷了一下,没有带首饰和发饰,看起来就像个简单的邻家少女来帮妈妈买海鲜。
弋沉一贯喜欢吃龙虾,姜宁烹饪龙虾的手法也最为纯熟,她正在挑选龙虾,老板跟着姜宁为她介绍,姜宁问了价格,老板笑呵呵的报了个数,姜宁粲然一笑,“拿来两只吧。”
老板非常热心,主动询问:“需要烹饪吗?出了海鲜市场,左边有家海鲜餐厅,哪那里的厨师是老板从帝都请来的,手艺了得,很多人吃了都说味道一绝。”
姜宁却道,“味道一绝也是龙虾本身的味道,不是烹饪的问题呀。”她盈满笑意,顺势垮了一句老板的龙虾。
果然将老板哄得开心。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两家有合作,卖掉龙虾在店里烹饪,两方人都有钱拿。
姜宁又不是傻子,平白在外面买这些。
提好海鲜篮子,姜宁目不斜视从市场后门往外走,这里人烟稀少,并不如市场里面热闹,尤其再往前需要经过一个隧道,虽然有灯,但过于安静也就意味着危险。
姜宁却好像完全没有察觉这些,心情很好似的开始哼起了小调,那时弋沉为她写的歌,她最近经常听,每次听到心情都会变得很好。
哼着歌走着路,后腰忽的抵住一个东西,姜宁身子一顿,微微偏头,只看到穿着卫衣戴着帽子的男人,他还带着黑色的口罩,但就算捂的在严实,那双令人厌恶可恨的眼睛也让姜宁认出了这是谁。
就算他化成了灰,姜宁也认识他。
“舅舅?”她语调有些微妙,“你怎么在这里?”
“怕了?”男人语气有些古怪,他最了解姜宁的说话方式,如今这个语气就意味着她有些意外,并没有伪装。
“往前走,左转,不然我手里的东西可不听话。”他示威性的往前顶了顶。
“这倒没有,我只是有些感慨,昔日呼风唤雨的男人,如今连抓个女人,都要自己亲自上场,落魄至此,是我的责任。”姜宁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意味。
男人怒极反笑,“你以为我听了这些话会很愤怒,然后露出马脚?”
“婊.子养的玩意儿,别以为我会上当,他.妈的。”说罢,他一手狠狠掐上姜宁的腰,靠近过来时一股浓郁的烟味熏得姜宁微微蹙眉。
姜宁听话的左转,这里是条黑暗的小巷子,没人会来这里。
姜宁收回目光,“我没有这样想。”她仍旧是语气很平。
第33章 033 二
巷子里有一股恶臭的味道, 常年不经过太阳光线的照射,高楼之上的住户丢下来的垃圾发出的味道让人作呕,更别提墙壁上还蔓延了不少青苔。
姜宁平静的进来, 后腰低着的坚硬的东西也没让她的眉眼浮现几丝惊恐, 这样身后的男人越发恨得咬牙切齿,他的呼吸粗重, 带着一股香烟的臭味,姜宁的视线稍微动了一下, 淡淡开口:“想聊什么, 说吧。”
“阿沉忙工作, 我要回去料理食材。”
“这种状况之下你都还惦记着他, ”男人嗤笑了一声,语气微顿住, “他要是知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你觉得他还会爱你吗?”
姜宁神色平静,不为所动, 甚至语气仍旧保留几分不急不缓的温柔:“你想说什么呢?”
“想毁掉所有你珍重的,看看你这张脸到底会不会变色。”他粗糙的手从身后绕过来用力的掐着姜宁的下巴, 在她娇嫩的肌肤上留下道道红痕。
“你永远都是这样的一张脸, 温柔有礼, 像面具一样, ”说罢, 男人啧啧两声, 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不比你还在读书时,我这轻轻碰一碰你,你都满脸惊恐, 害怕得不得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变.态般的笑.“我可真怀念那时候的你,稚嫩青涩。”
“哦对了,你最爱恼羞成怒,自大,骄纵,还当自己是个小公主。”
“可笑,又可怜。”
姜宁一句一句听着,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好像男人说的不是从前的她一样,“我没有什么是弋沉不能知道的,你想太多了。”姜宁轻轻弯折海鲜篮子,上面是几只捆绑得体的螃蟹,螃蟹脚还在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