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江一氏越是修炼到后期，越是比一般人要顺利许多。
可惜这样的逆天法门，始终会引起别人的觊觎、眼红。
“三百年前，武道研究院重启了一项千年之前失败的计划。”这项计划涉及到了武道研究院一些精锐神武士的改造、研究，所以经武道研究院商议之后：
“长老议会的人希望我们能分享出一部分御使妖兽的秘术，以供计划的进行。”
湘四可能年纪还轻，提到过往的时候，虽说以她的年纪未必曾经亲身经历过，但仍控制不住的露出愤慨之色。
“什么计划？”
这样的事情已经涉及一些核心机密了，只是湘四可能得到了妇人的授意，为了想要留下宋青小，可以向她透露。
所以宋青小的话音一落，湘四毫不犹豫的就道：
“混沌珠！”
她这话一说完，宋青小的眼瞳边沿浮出一圈金影，那瞳孔一缩，刹时化为两条细缝。
但不等湘四察觉到异样，她的眼皮便垂了下来，将眼中的异变挡住。
“你听过这个东西吗？”
宋青小没有说话，湘四也不以为意，接着说道：
“你不知道也不奇怪，这个东西，在天外天是一个禁制的话题了。”
在湘四看来，宋青小并非出身世族，仅以帝国普通人的身份，侥幸进入神狱，末了能一步步走到现在，凭借的是天大的好运与性格、实力。
她不是帝国世族，对于天外天的某些情况应该也是一知半解的。
混沌珠这样的存在她没有听过，也并不稀奇。
宋青小并不言语，对湘四的话既不解释也不反驳，就听她将混沌珠的来历说了一通。
与出身太康氏的苏五相比，湘四对于混沌珠的所知还是不够。
她只知道混沌珠来自千机一族，此珠可以吸纳一些力量为修士所用，但这种力量虽说可以在短时间内制造超级神武士，却也会出现不可逆的反噬，在千年之前被武道研究院的人视为邪物。
而制造出这样邪物的千机一族自然下场不太好，全族被歼灭，最终使得混沌珠的制作方法流失于这世间了。
“不过四百多年前，武道研究院有人重新在研究这样的邪物，并且已经接近研究成功。”
湘四的话令得宋青小微微有些吃惊。
苏五说过，当年千机一族被剿灭之时，总共搜出了十枚混沌珠，早就被当年参与此项计划的势力一一瓜分了。
而千机一族的机关之术巧夺天工，绝不可能被复制的。
武道研究院的人因为混沌珠强大的特性，也曾试过仿造，可惜最终都一一失败，最终时间的流逝，将这一桩人为制造的祸患掩盖了。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时秋吾手中拥有一枚混沌珠，而且想要装下星空之海，以供兽王进阶，恐怕就是苏五也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武道研究院那一帮疯子竟然还没有死心！”
神魂之内，苏五冷哼出声。
他对于武道研究院的人并没有好感，此时提到这些人的时候，冷淡的语气中难掩厌恶。
“当年那一桩人祸之后，各家同时抗议，明明议会答应销毁制造超级神武士的一些记录、资料等，看样子这帮疯子表面答应，背地则暗渡陈仓，私下已经截留了一份资料。”
甚至极有可能背地这项计划，压根儿就没有停止过，但一直瞒着各大世族。
武道研究院由各大世族合力组成，院内议会长老等，都出自各大家族，可以说是既独立于世族之外，又能将天外天九大家族牢牢黏合的一个特殊机构。
虽说随着时间的发展，武道研究院的力量可能远超出世族的预料，成为了另一股大势力。
可总的来说，院中发生什么大事，世族是一定知晓，并有一定参与、话事权的。
“太康氏知道吗？”
宋青小一心二用，一面听湘四解释混沌珠的功能，一面询问苏五。
“据我所知，”他停了停，答道：“不知道。”
“你确定吗？”宋青小又问了一声。
当年苏五背弃家族，甚至自身姓氏都已经被剥夺，早已经非家族核心血脉了。
这样的大事，太康氏瞒着他不让他知晓，也是情理之中的。
“你不会明白的。”苏五冷冷的笑了一声，但他并没有解释的打算，而是斩钉截铁的道：
“总而言之，这件事情，太康氏是绝对没有参与的！”
说完这话，他又冷声补充：
“当年的神武士制造计划，太康氏损失了一个原本极有潜力的天才，对于这样以血脉子弟做实验的举动，是十分厌恶的。”
事后族训之中记录了此次事件，使得此后几百年太康氏都严格规定，修行一道本身已经逆天而行，绝不能走这样的旁门左道。
“所以，如果真有这样的实验，太康氏是不可能会同意的！”
而武道研究院名义上虽说独立，可实际上还是服务于世族，与世族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太康氏不同意，那么这一项实验就不可能会进行，甚至成功。
“当年他们杀你的时候，也没见太康氏反对有用。”
宋青小默默补充了一句。
“……”
苏五沉默。
但哪怕他不说话，宋青小依旧感觉得到自己这句话可能戳中了他痛处，令他有些恼羞成怒，但一时之间又找不到话来反驳。
“我不是说太康氏放弃了你。”宋青小敏锐的从这一件微小的事件当中，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了：
“而是想要确认一点事情。”
“哼！”苏五虽说仍很不爽，但也知道宋青小的性格，她心思缜密，既然会提出这样的疑问，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仍是重重的‘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之后，才傲娇的道：
“当年我犯了两桩大错，家族已经将我驱逐，从此我的死活与家族无关。”
也就是说，当年他离开太康氏后，他的所作所为不再受世族所束缚。
如果他要杀人，不会再因为宗族的牵累而有所迟疑，自然随心痛快得多。
但同样的，他也没有了宗族的庇护。
武道研究院要杀他的时候，太康氏应该是保持了一种沉默，既不相帮，也不反对，类似于投票弃权的操作。
“差不多。”
苏五点了点头，承认了宋青小的推测。
“那么天外天的世族可能已经不齐心了。”宋青小听到苏五的承认，当即开口：
“至少武道研究院内，已经不偏向太康氏。”
换句话说，如果武道研究院内有太康氏的人存在，要么被边沿化清除，要么就是已经背弃了世族。
武道研究院内部的势力已经有了联盟，不再像外人认为的一样对于天外天的世族公平而公正了。
这种改变兴许是从混沌珠的研究改变时起，也有可能从更早就已经开始了。
“追杀你的原因，未必也是因为你屠杀了长离氏，很有可能是意在太康一族。”
苏五是太康氏不世出的天才，年纪轻轻，却已经半步入圣境了。
哪怕他已经声称叛出了太康氏，不再属于家族的成员，但从他话中对于太康氏的维护看，他对于宗族的感情并没有完全消失。
甚至从他态度之中，宋青小微妙的察觉到他与太康氏之间，说不定私下仍有某种情感上的联络。
当有一天，太康氏如果出现什么麻烦的时候，他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武道研究院杀你的原因，一来有可能是试探太康氏的态度，二来也有可能是斩太康氏手足。”
总而言之，从武道研究院仍在继续研究混沌珠，而太康氏的人对此一无所知，就可以看得出来，太康氏已经被武道研究院边缘化了。
天外天昔日曾经合作无间的九大世族之间开始出现了分裂，服务于世族的武道研究院中也有了势力分割。
这一场势力交替的无形争锋里，太康氏无疑已经被武道研究院划出核心的团队了。
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最关键的是，时至今日，太康氏依旧有可能被蒙在鼓中。
“你——”
苏五是个聪明人，宋青小将话已经说得如此清楚了，他自然明白其中厉害之处。
他得知这一个问题，恨不能亲自飞身前往太康氏，将这个事情告知太康氏的长辈，可惜他很快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了。
苏五已死。
死于当年的武道研究院围剿之中，如今尸体都变成武道研究院的实验体，摆在他们的展示中心之中。
这个世界之上，没有人知道他仍‘活着’，除了宋青小之外。
一种难以言说的孤独涌上苏五的心头，从当日身死之后到他借灭神术意识苏醒到现在，他从来没有如此深刻的意识到这一点。
“我离开了隐界之后，会找个机会前往太康氏，告知他们多加提防的。”
宋青小感应到他心中的失落，不由开口将他未说完的话说出。
她其实自己也是麻烦缠身，渡劫之后，她虽说斩杀了苍鹤、蓝家以及大部分的目睹者，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事情仍有大白于天下的一日。
到时一旦曝光，宋青小名扬大陆，自顾且不暇，若是再卷入天外天世族的事情里，武道研究院不会放过她的。
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苏五才在出声的刹那，又及时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却没想到，宋青小会主动提及。
“……多谢了。”
这一刻，苏五感到自己一直以来严密包裹的内心像是被什么情绪碰撞了一下，扰乱了他佯装的平静，令他隔了许久，才缓缓的出声道谢。
第九百二十五章 诚意
宋青小的这个承诺对于苏五来说意义重大，两人神魂同体，他了解宋青小为人性格，知道她言出必行，所以这一声道谢便多了几分真心。
正在两人以神识交流的这一段时间里，湘四终于洋洋洒洒的将混沌珠的来历、作用解释完了。
她说得口干舌燥，全然没注意到宋青小的分神，端了一旁的灵茶喝了一口：
“武道研究院所研制出来的混沌珠自然没有办法与千机一族所制造的混沌珠相比，但却据说找到了克制混沌珠致命弱点的特性！”
湘四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露出严肃之色：
“当年据说使用了混沌珠的人，都相继离奇出事，应该是遭受了混沌珠力量的反噬。”
她对于当年武道研究院人为制造出来的祸患了解不如苏五深，可湘江氏的祖辈凭借过人的直觉，仍猜出了几分端倪。
宋青小听到此处，已经隐隐明白湘江氏当年遭受武道研究院追杀，最终逃至隐界的原因。
“针对这一特点，议会认为可以利用‘外物’将反噬之力过滤。”
湘四的话验证了宋青小的猜测。
“湘江氏的传承秘术恰好是御使灵兽，与其血契。”
她苦笑了一声，“血契之术，可以与妖兽共生，所以议会当时提出建议，以混沌珠吸纳灵力，透过妖兽的身体，将其‘净化’一遍之后，再利用与妖兽血契的特性，将这一股力量转移进修士的身体。”
也就是说，将妖兽的存在当成一个‘过滤器’，去芜存菁之后，人类再吸收最精纯的力量用以进阶。
这个特点，不免让宋青小想到了时秋吾的举动。
他的做法与湘四口中所说的武道研究院的理念几乎如出一辙。
以出自千机一族之手的真正混沌珠吸纳星空之海的力量，助兽王进阶，最终再谋算受到反噬之后的兽王身躯。
这样的猜测，令宋青小不由得开始思索，帝国皇室当年与天外天的合作到底有没有真正的终结。
虽然照苏五所说，当年时家与天外天的合作随着‘实验’的相继失败，最终不了了之。
但从湘四口中意外得知的消息，却令宋青小开始怀疑这双方极有可能仍有某种联系。
苏五不知道内幕的原因，也算变相的验证了太康氏已经被天外天武道研究院隔离。
“那时我们以为是湘江氏的机会已经来临。”湘四平静的道：“这样的条件，简直像是为我们族人量身定制。”
湘江氏虽说豢养妖兽作战乃是天外天的独门秘术，但因为依赖妖兽过深，便形成一种极为尴尬的困境。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若是没有强大的妖兽血脉现世，对于族人来说，也无异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所以数百年来，宗族之中并没有实力强横到足以名动天外天的长辈。
一直以来，湘江一氏依赖武道研究院而生，宗族实力无法提升，也没有办法与九大世族相比。
因此在得知武道研究院当时的决定时，湘江氏认为是自己的机会来了，对于这项实验从始至终都很积极的参与。
“不可能。”宋青小听到这里，淡淡笑了一声。
“是啊。”湘四听到她这话，也跟着摇了摇头，苦笑道：
“确实不可能。”
武道研究院经历了数百年的钻研，并没有放弃混沌珠的计划，自然不是为了便宜湘江氏，为他人做嫁衣。
这样一个简单的道理，可是当局者迷。
“我的祖辈自认为对武道研究院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这样的计划若能使得湘江氏壮大，将来会成为武道研究院的一把锋利的刃。”
可是在武道研究院看来，壮大了湘江氏后，极有可能亲手养出另一个世族，瓜分天外天九大世族把持的格局。
“因此当时武道研究院召开议会，最终做出决定，要求我们交出这项秘法传承。”
湘四说到这里，眼中难以自抑的闪过一丝怨恨：
“将别人的东西从别人手中强行拿走，竟然连主人的意愿都不问了。”她声音极轻，带着颤抖，显然心情十分激动：
“凭什么？”她咬牙切齿：“就因为依仗着强大的力量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