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得鼻子一酸,感觉自己真的要疯了。
瞧瞧,这就是跟她同床共枕几十年的男人,除了给她带来无休无止的麻烦之外,就是为了别的女人把她害成这个样子。
连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都不如。
她趴在地上,突然就开始嚎啕大哭。
哭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赵红兵你个老王八蛋!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啊啊!!!”
...
另一头,赵红兵确实被吓得不轻。
所以他跑了。
这件事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他一想起来刘莉刚刚趴在地上流了一地血半天都没动静的样子,就心慌的不得了,生怕刘莉真的出事,那他这辈子就完了!
但他怕的只是自己会跟着出事。
刘莉死不死他并不关心,那个黄脸婆整天邋邋遢遢的,拖着个松软的肚皮,一点女人味都没有,而且,他一回家就要听着对方永无休止的唠叨声,早就已经烦的不行了。
甚至他不止一次想过刘莉在外头出事,那他不就可以大大方方再换个老婆伺候他了?
可是刘莉这次真出事了,却是在他面前出的事,他可不敢担这个责任。
所以电光火石间,他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那就是——
跑!跑得越远越好!
反正他在外地也有认识的人,借着这个机会,他把家里值钱的东西一卷,然后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那么他从此以后再也不需要面对着这个面目可憎的黄脸婆,欠下的债也不用还了,他完全可以开启他的新生活!
对,就应该是这样。
他跑的还有点晚了呢!
要是抢在追债的人还没找上门之前就直接跑路,那他早就已经远走高飞、重头再来了!
赵红兵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所以他拖着他那个小情儿跑出去了一段距离以后,就急匆匆地跟对方交代自己要走,现在!立刻!马上!他要回去收拾东西走人!
他那小情儿也愿意跟他一起走。
不过,她也得回家赶紧收拾东西去,到时候带上家里的钱,两个人在约好的地方见面。
赵红兵立马就同意了。
他飞奔回家,几乎算是把家里给翻了个底朝天,不过因为他们家里其实也没什么闲钱可以再拿了,他就想了想,刘莉当初的嫁妆里好像有几样值钱的首饰,一直没舍得拿出来,这会儿刚好让他翻出来装进自己包里。
“呸,竟然就这么点破玩意儿!”
他还要再嫌弃一番。
东西揣好以后,他急匆匆出了家门,但是刚下两三个台阶,楼梯拐角的阴影里却突然走出了一个戴着黑口罩的年轻男子。
对方个子很高,目光很冷,身上气势极其有压迫感,当时就让赵红兵的脚步一顿,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下。
被这个陌生人冷冷看着,赵红兵莫名出了一身汗:“你……让开,别挡老子的路!”
但男子不但没有依言让开,反而是笑了一声,眼神中还带上了浓浓的轻蔑感。
“铛——”
男子隐藏在身侧的胳膊放了下来,随着他的动作,金属物落在地上的声音在这个狭窄的楼道中显得格外明显。
赵红兵双眼瞳孔猛地紧缩,汗立马出的更多了,因为他看到对方手里,竟然握着一根细长的铁棍!!
“你……你是什么人……你要干什么?!”
“我警告你,别过来啊!你小子别过来!!你你你!!妈的……”
赵红兵的吆喝非但没有让对方退开,反而还引得他开始往前走了。
年轻人的脚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他穿了一双硬底马丁靴,鞋底踏在地面上的声音和手中铁棍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交融在一起,就像是一出和谐的二重唱。
这个老旧的小区因为快要拆迁了,所以压根就没有装监控,而下楼的唯一途径被对方堵死了,赵红兵的冷汗便开始顺着脸颊不断往下滴,他想也不想的就连滚带爬往楼上跑去。
身后,男人的脚步声不紧不慢跟着他,就好像是前来索命的阎王一样,跟得那么紧,几乎要把他给吓破了胆!
“狗日的,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兔崽子!”
赵红兵疯了一样跑,觉得那人很可能跟追债的是一伙人,但是因为对方手里有武器,他不敢贸然冲上前硬碰硬,只能跑到天台,在放了一堆杂物的天台上顺手摸过来了一块板子,然后憋着气躲在门后,等着对方上来。
“嗒、嗒、嗒……”
硬底鞋的声音拐了弯,然后再上来,最后终于是停在了天台门口。
赵红兵手心都出了汗,死死盯着门口,看到一个人影刚一冒头,他就豁出去了,拼尽全力地往下一砸!
“啪——!”
板子狠狠打在地上,直接断成了两半。
赵红兵目瞪口呆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突然冒出来了一个诡异的念头,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见了鬼。
那个人呢…?
“当啷。”
身后,金属物不小心碰到地面的声音响起,赵红兵只觉得一阵风声袭来,随后,他的小腿骨便传来一阵剧痛。
“啊!!!!!”
他惨叫一声,扑通一下就跪倒在了门口,最后一根铁棍由后至前绕过来,卡在了他脖子上,把他整个人往后拖去。
他用力挣扎着,但对方的力气显然比他更大,直接一脚就踹上了天台的门。
砰的一声,铁门关闭,他被生生拖出去了好几米,差点直接被勒断喉骨。
于是对方松手的时候,他整个人就跟抽风了一样,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整个人直哆嗦,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好不容易,眼前金星少了点。
他涕泪横流:“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还不配知道本座的名讳。”
男人慢悠悠地绕到了他面前,忽然抬脚狠狠的踹在他肚子上,让他当时就干呕一声,如同被一辆卡车当胸撞来一般,血液一瞬间全往头上涌,他险些没有昏死过去。
紧接着,他又挨了好几脚。
对方一下比一下踹得狠,把他踹得连在地上打滚的力气都没有了。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只蝼蚁一般。
他几乎以为自己会被直接打死在这。
然而求生的欲.望到底还是让他咬着牙努力清醒过来,他看到对方慢条斯理地把手中铁棍横着拿起来擦干净,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换个武器揍他,他便趁着这个空档,疯了一样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天台边缘。
“你……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你应该不想缠上人命官司吧?”
跑不出去,他就想吓唬对方。
谁知男人闻言,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哦?”
竟然又朝着他走过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赵红兵大声怪叫着,吓得快要尿裤子了,手脚并用地就爬到了天台栏杆外,“救命!杀人了!!救命啊!!!”
他看到楼下一堆人跑过来,顿时就燃起了希望,叫得更大声。
果然,身后的男人停下了脚步。
像是颇有些忌惮的样子。
“.........”
楼下的人往上看了几眼,匆匆跑进楼道内,因为天色实在是太黑,赵红兵看不清楼下那些人究竟是个什么打扮,只觉得自己盼来了救兵,就很是兴奋地张大眼睛。
“你最好是趁现在赶紧走,要不然等底下那群人上来,你就完蛋了!”
“小子,我警告你,最好是别……啊!”
他话说到一半,脚下却一滑。
原来是因为他手掌全是汗,滑的不得了,让他抓不稳栏杆,整个人突然往下坠去。
本来天台这栏杆后头人能站的地方也就半个脚掌那么多,他还不停在那动来动去,底下那些人都还没来得及跑上来救他,他就已经把自己又放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位置上。
他半个身子悬在外头,除了用那两只不但发软还全是汗的手死死抓住栏杆尾部之外,就只剩下一条左腿斜着抵在墙侧面,其余,再也没有可借力的地方了。
“救……救我……”
他吓得心脏都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了。
只能赶紧换了个态度苦苦哀求:“兄弟,拉我一把行不行?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拉我上去……救……”
男人没说话,只是走到了天台边缘。
然后,轻轻地抬起脚,踩在了他死死扣在边缘的手上。
“!!!!!”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四周,赵红兵直接吓尿了,他张大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稍微弯腰,然后在他眼前蹲下去,开始……系鞋带。
“这鞋,果然还是不太好穿啊。”
男人眼眸微垂,鸦青色的睫毛在风中轻轻颤动着,他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眼尾往上扬了不少,一双漂亮的眼睛有了弯曲的弧度。
赵红兵脸色已经白的没有一点血色了。
他感觉到自己完全抓不住东西,整个人全是靠着对方那一只脚踩在他手上的力气压着,才让他没有掉下去,所以他这会儿反而开始祈求对方千万不要抬脚,不然,他真的就……
赵红兵哭得整张脸都皱着,连声哀求着:“别动……求求你别动……就这么掉下去的话我会死的……我真会死的……”
男人没说话,仍旧专注地在系鞋带。
天台门口,隐隐传来了很多人的杂乱脚步声,越来越靠近,越来越明显。
男人系好了鞋带,掸了掸身上莫须有的灰尘,随后起身,在目眦欲裂的赵红兵惊恐的叫声中,抬脚转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黑夜中,一个人影急速下坠。
随后在二楼的位置微微一顿,就好像空气中忽然冒出来了个无形的东西托了一下似的。
接着,那看不见的东西又挪开了。
“啊啊啊啊啊啊!”
“砰!”
“......”
天台门被人撞开。
要债的人带着赵红兵的“小情儿”冲上空无一人的天台。
环视一周后,他们没看到赵红兵的人影。
领头的人便一脸凶恶:“人呢?!”
…
一个小时后,失血过多又缝了八针的刘莉虚弱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刚艰难地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麻药劲还没过,她整个人迷迷糊糊:“孟夕瑶?你怎么来、来了?”
“舅妈,你赶紧先躺着,别着急乱动,好好歇一会儿吧。”孟夕瑶一脸关切地把刘莉强行给按了回去,顺带着帮对方掖了掖被角,才在旁边又坐了下去。
“你,你怎么……”
“露露她拜托我给你打个电话,说是有事找你,但是我打过来是医院的人接的,所以我就问了一下,然后他们就把你的情况都告诉我了,不过露露还不知道这事,我没跟她说。”
孟夕瑶简单这么一解释,然后就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基本情况我已经都了解了,真没想到舅舅他竟然会干出这种事,实在是太过分了!不过……”
她欲言又止,眉头越皱越紧。
刘莉感觉到她好像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就撑着又问了句:“不过什么?”
“不过刚才我在外头给舅舅打了个电话,本来是想问问他到底打算干什么,竟然这样对你动手,太没品了!哪知道他那头也出了点状况,好像是……他拿了家里头的东西,打算跟他外头好的那个女人跑路来着。”
她这一句话说得实在是抑扬顿挫太过到位,刘莉一下子就急火攻心了。
“什么?!他现在人在……咳……人在哪!”
“别急别急,赶紧躺下去!”
眼看着刘莉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好像一丁点儿血色都不剩了,孟夕瑶便再次叹气:“您放心吧,他没有走成,但是情况也有点不太好。”
刘莉又气又急:“你既然都说一半儿了,就别瞒我了行不行?他那边到底是怎么了!”
“那好吧,您别太生气,我告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