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管家:“……”他低估余管家的作死能力。
再一想想,先前书房里他为余管家求情,少爷笑意讽刺,针对的绝不是某一个人。
或许,还有说了那番话的他。
他提议将余管家送回老夫人处置,是为了少爷和老夫人的关系考虑,也是怕伤着老夫人的面子。
可唯独没考虑周全小姐的面子,少爷这是因为他不首先把小姐放在心上生气呢。
安管家心里又悔又愧,深觉对不起小姐。
第二天,安管家一早亲自为男主人准备好咖啡,待陆寒城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后,小心翼翼报告了昨夜的调查结果,全程不敢抬头,也抬不起来。
陆寒城看了管家一眼,冷淡开口:“都查明白了,你还在这干什么?”
安管家心里一惊,这些年少爷对他的态度都是有着三分尊敬的,可今天却十分冷淡,看来他想的没错,昨晚那几句求情的话,确实触怒了少爷。
“是,少爷,我这就去办。”昨晚少爷已经说了,查清楚了就报警,余管家吃进去多少就吐出来多少。
一旦走了法律程序,以余管家这些年贪的钱,按盗窃罪处理,牢底坐穿是她唯一的结局。
……
这个晚上余管家也一夜未睡,过的十分心惊胆寒。
陆家并未限制她的人身自由,也未切断她和外界的联系,余管家甚至能联系家人。
但余管家知道,这只能说明陆家从没有把她的任何小动作放在眼里,陆家捏死她如同捏死一直蚂蚁!
按照陆家的实力,一个晚上足够把这些年她干的事查的清清楚楚了。
这种明知道刀子即将落下,却不知道到底哪一刻才会真正来临的感觉,足以让人崩溃。
余管家在老夫人身边多年,深知陆寒城的性子,即便心里再生气,也不会轻易形于色。
可昨晚他却为陆凉,不,为小姐将不满说出了口,足以见得小姐在少爷心中的地位。
余管家悔的肠子都青了,如果早知道陆凉就是小姐,在少爷心里那么重要,就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明目张胆将人得罪的这么彻底。
如今,她想要自己的下场不那么凄惨,就只能努力让这家里做主的人满意。
但陆寒城铁石心肠,求他放过自己,无异于痴人说梦,余管家唯一想到的就是陆凉,让陆凉替她向少爷求情。
昨天一天接触下来,余管家虽然觉得陆凉不是很服管,但是大小姐嘛,有点小脾气也是正常。
甚至作为陆家唯一的孩子,她带陆凉去佣人浴室,面对这种奇耻大辱,陆凉除了脸色难看,都没有当众骂她。
可见陆凉还是有顾忌的,不管是本身性子良善,不忍心让她当众出丑,还是不想得罪她身后的老夫人。
对余管家来说,都有机可趁。
一大清早,余管家先是带着女佣去了车诗嫣房间,二话不说指挥着女佣将那些包包首饰推走。
车诗嫣眼见她们要把她刚到手还没捂热的包包带走,瞬间急了:“你们做什么?这些都是我的。”
说着一把握住门把手,不让女佣们出房门。
余管家十分看不上车诗嫣的小家子气,皱着眉头说:“车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车诗嫣才不怕她呢,昨晚余管家当着陆寒城的面诋毁陆凉的时候就已经凉了。
“我还要问你什么意思呢?给了我的东西又要回去,这是什么道理?”
余管家失了颜面,脸色十分不好,但这会儿她不能让车诗嫣闹起来,于是半是威胁半是哄骗说:
“车小姐,昨天你当着大小姐的面,把所有的东西据为己有,已经彻底得罪大小姐了,趁着小姐还没追久起来,咱们先一步把东西还回去赔罪,总比大小姐来要,面子上好看得多。”
余管家说的言之凿凿,车诗嫣半信半疑,不由得回忆起陆凉昨天的态度。
这一回忆,车诗嫣就发现不对劲了。
昨天她以为陆凉只挑了一枚戒指是假清高,现在回忆起陆凉的态度。
陆凉哪里是假清高,她那是真的不在乎!
说不定昨天她死死不放手的样子,落入陆凉眼里,就是个笑话。
想到这里,车诗嫣又酸又妒,同时她更不相信余管家说的话了。
结合余管家来要东西的迫切样子,车诗嫣终于聪明了一回,她不可思议地说:“不会是你自作主张把东西给了我吧?”
车诗嫣越想越觉得合理,这些包包首饰少说也有几百万,余管家说给她就给她,原来她以为是陆家早有安排,给她面子。
可现在看来,这事儿完全就是余管家不知道陆凉的身份,想让陆凉丢脸,才搞出来的破事。
谁知道人家陆凉是真千金,余管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会儿又后悔了,来她这想要把东西要回去,给陆凉赔罪。
所以余管家说什么是因为她把这些奢侈品据为己有才得罪陆凉,完全是胡扯。
从头到尾她根本就不知情,要是和余管家绑在一起去向陆凉赔罪,那才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可恨的是这个老妖婆,昨天拿她做筏子挤兑陆凉,今天又来坑害她。
车诗嫣想明白了,更不能让余管家把东西带走了。
她颇为无赖地说:“我不管,昨天你当着镜头把这些东西给了我,现在又要要回去,说出去人家都会笑话陆家小气。”
余管家咬牙切齿,“你不都猜到了吗?是我自作主张。”
“我没说。”
“你!”
两人互不相让,几番撕扯,最终车诗嫣双手不敌余管家和她带的佣人。
一个佣人钳制住车诗嫣,另一个把奢侈品架台从车诗嫣房中推了出去。
车诗嫣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亏,一路跟着余管家来到陆凉门口。
余管家刚好敲开了陆凉的门。
陆凉一打开门,就看见一脸讨好地站在她门口,后面跟着怒气冲冲冲的车诗嫣,还有两个推着奢侈品架台的女佣。
陆凉皱眉:“什么意思?”
余管家:“小姐,昨天是我自作主张把应该给您的东西给了车小姐,我向您道歉,现在物归原主。您放心,这些车小姐一丝一毫都没动。”
车诗嫣翻了个白眼,她跟上来就是怕老妖婆把事都推到她一个人身上。
陆凉看了眼余管家又看了眼车诗嫣,只觉匪夷所思,这是余管家陷害她的新计谋吗?
代表陆家给了车诗嫣东西,事后又反悔把东西要回来送给她。
这算什么?陆家自打嘴巴,说话不算话吗?
她陆凉又成了什么?
还没等陆凉说话,余管家哀哀开口,“小姐,我虽一直在老夫人身边做事,可只在您八岁以前见过您几次,是我有眼无珠,您就原谅我这次吧,替我在少爷面前求求情。”
“我为陆家做事多年,算是陆家的老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饶过我一次,其他人看了也会夸您宽宥老人的。而且日后您去拜访老夫人,我一定会替您在老夫人面前转圜。”
先是表明自己是为老夫人做事的老人,仿佛陆凉不原谅她,就是苛待了所有在陆家干了一辈子的老人,逼着陆凉原谅她。
道德绑架完以后又来利诱,把老夫人的名头利用了个十足。
好一番唱念作打,比演戏还精彩。
陆凉冷笑,这是把她当傻子耍了。
但凡余管家有一点诚心认错,也不会推着这些玩意把她堵在门口,美名其曰“物归原主”。
如果陆凉是个脸皮稍薄的蠢货,这会儿说不定立时就答应下来,去陆寒城那里给她求情了。
到时候那些老人可不会觉得她宽容,只会觉得她软弱可欺,越发蹬鼻子上脸。
可惜,陆凉非但不是蠢货,而且经过苏妍妍事件后,最厌恶的就是道德绑架。
“首先,这些东西不是我陆家的,我不承认它们是陆家的东西,它们只是你自己买的,明白吗?”
陆凉面容冷酷,一字一句地说,“你买的东西,给了车小姐,那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要回或者不要回,与我与陆家都无关。”
车诗嫣听了陆凉这话差点呕死,陆家送的东西,和追着要陆家一个管家送的东西,这两者差距太大了。
前者是殊荣,代表陆家人喜欢她,所以送她礼物;后者就是丢脸了。
余管家没有想到陆凉这么不好糊弄,而且,她心惊的发现,陆凉发怒的气势和陆寒城像极了。
“其次,我与车小姐第一天来的时候,你带着我们往佣人浴室走,极为不尊重客人;又私自用陆家的钱和名义送出奢华的礼物,为自己做脸,公为私用。”
陆凉的话不徐不急,可在场的人,谁也不敢说话,盖因她的眼睛太冷,气势太足,这种气势是金钱与权势的堆积。
“聘用你,是因为你专业,现在你不但不专业,还损害了雇主家利益。”
“你被炒了,对了,走之前把你挪用陆家的钱,一分不少给我还回来。”
余管家:“……”一模一样,不愧是父女。
陆凉心里并不十分满意,换做她掌权那几年,哪里会说这么多废话,直接赶人就完了。
现在家里还是老头子做主,要动她祖母的人,少不了说几句场面话。
见白着脸余管家愣在那里,陆凉抬头对监控说:“让安管家来一趟。”
监控后面的这才回过神来,打了个冷战,心里嘀咕,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在小姐身上看到了先生的影子。
不一会儿,安管家和两个保镖急匆匆上了楼,看到陆凉门口的场景一顿,“小姐,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陆凉正好懒得废话,指了指余管家,“安叔,去跟老头子说,我解雇她了。”
安管家连忙点头,“不用您说,昨晚先生已经解雇余女士了,她现在已经不是陆家的管家了,而且昨晚我连夜查账,发现余女士私自盗窃庄园大量财物,已经报警了,警察一会儿就到。”
陆凉有些意外。
安管家见状肯定的点点头,心想,是的没错,先生维护的一直是你。
余管家……余女士如堕冰窟,发出最后的挣扎,抓住安管家的手,说:“安管家,不要报警,我把钱都还回来,求求你了,小姐,我错了,我这次是真错了。”
安管家一脸无动于衷,“余女士,请不要在这里打扰小姐了,推着你的东西跟我下楼吧。”
余女士还要挣扎,保镖上前制住她,带她下了楼。
所有人走后,车诗嫣吞了吞口水,恨不得自己立马消失。
她之前听说陆凉不好惹,但真正见面后,陆凉给她的印象一直是沉默寡言,即使挑衅她,也没见她报复回来,她就以为传言夸大其实。
直到现在车诗嫣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陆凉绝对是她惹不起的人。
第30章 豪门大小姐的正确打开方……
余管家被警察带走了。
陆凉很意外, 余管家是老夫人送来的人,陆寒城没有告知老夫人就把她的人送进了警察局,在外界看来是实打实的折损了老夫人的颜面。
不过陆凉转念想到陆寒城的性子, 瞬间就明白了。
陆寒城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一向说一不二, 余管家敢在陆寒城的地盘上盗窃财物、作威作福,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恐怕今天就算是老夫人亲自来了也没用。
早餐时间到了。
餐桌上只有陆寒城、陆凉、车诗嫣三人。
陆寒城和陆凉各自占据餐桌两端, 也是最远的距离。
两人面前各自摆放着一份早餐, 陆寒城吃西餐,陆凉吃中餐。
最痛苦的是车诗嫣, 想坐到陆寒城身边套近乎,被却陆寒城一眼冻住,瑟瑟发抖。
坐到陆凉身边吧, 她又不乐意。
刚才她是被陆凉震住了,醒过神来一想, 不对啊,她有什么好怕的。
陆凉是陆家大小姐没错, 可一个混娱乐圈的陆家大小姐, 又不能继承陆家,还不如她呢, 最起码她要嫁进豪门了,陆凉将来只能嫁出去。
最后, 车诗嫣只好坐在陆寒城和陆凉之间, 和陆寒城一样吃西式早餐。
吃完早餐, 陆寒城叫住陆凉,苍白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唇角微启:
“既然回来了, 就把该干的事情干完。”
陆凉一肃,原来这才是陆寒城把她诓骗回家的目的。
所谓该干的事情,指的是继承人训练。
按照正常的人生轨迹,陆凉没有进入娱乐圈,而是回到了陆家,第一件事就是要接受继承人训练和考核。
每一位陆家继承人都要在十八岁之前完成继承人考核,才能被家族正式承人为继承人。
通过严格残酷的考核,从资质、心性到手段各方位考察,选拔出最优秀的孩子成为正式继承人。
听上去很唬人,但那都是几辈之前或者继承人多位竞争的情况下。
进入新世纪,这种选拔方式逐渐落伍,大家族的继承人有的早就内定好了,从小接受精英教育,尽可能避免内争,保存家族实力。
陆家也一样,继承人考核名头响,纯粹是走过场,总不可能真的残酷到把继承人搞个半死,那还选什么继承人啊,养蛊算了。
但它有一个很大的政治意义,陆家在公布继承人的时候,不会很正式宣布谁是继承人,反而会委婉表达他/她已经通过继承人考核。
外人据此了解,现任上位者到底看好谁。
不过到了陆凉这里,事情又不一样了,她是陆家的独苗,除非陆寒城再生出一个孩子来,否则就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通不过通过家族考核对她来说都一样。
陆寒城用这种高调的方式把她叫回来参加考核,一则是逼她,二则是逼老夫人认清现实,三则广而告之,陆家继承人是谁,拜香头也别拜错人。
陆凉不无嘲讽的想,大概是她在娱乐圈的所作所为让陆寒城满意了,所以才这么着急。
不过陆凉了解陆寒城,他总不会让她轻松过关的。
上辈子陆凉一回到陆家就接受了训练,并且顺利通过考核,但其中经历了些什么只有陆凉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