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眼苏棠。
后者看似已经睡熟,她不知道该不该叫醒她打报告。
犹豫间,苏棠也没有睁开眼,但她挥了挥手:“有事,你就先出去,记得快点回来。”
小姑娘惊异地看着她,很快走出房间。
她走后,苏棠睁开眼睛,黑赛的耳机虽然都是专用的,确保耳机的声音不会被客人听到,但她发散的精神力无处不在,从对方进到房间里面开始,她耳机里的声音,一字不落的都钻进了她的耳朵。
第55章
黑赛专门指派一个小姑娘过来,是为了降低她的戒心,对方周到服务的同时,她们的对话也都被全程监听。
苏棠也没找什么借口。最近还经过媒体报道,真假消息满天飞,只要有心打听,很容探听到她恋爱脑的事迹,她直接说看上俞庭离的那张脸,直白又简单,他们想要怀疑,都无从怀疑。
小姑娘出去好一会儿都没回来,她干脆端着茶杯,坐在竞拍的显示屏跟前,等俞庭离今天的最后一场竞拍,也不知道对方是放弃了还是处于别的原因。
这一场只有她一个人,仅花费十万就拍下了他的场次。
竞拍成功后没一会儿,小姑娘走进来,面带犹豫:“有一位客人说想要见您。”
苏棠心里一动:“谁?”
小姑娘:“是原家的少爷,先前跟您竞拍过那位‘赚钱还债’的客人,他说最后一场没有参与竞拍是他展现的诚意。”
那确实是很大的诚意。
苏棠省下了大几百万。
苏棠坐在显示屏前输入代号,边给俞庭离匹配的最后一个对手,边说道:“让他进来。”
小姑娘闻言,侧过身,示意站在外面的原蒋可以进来。
原蒋是原家现任家主的亲儿子,不过资质比苏棠还差,要不是原家还不到苏氏财团的地位,大概他就是新闻报道里第二个苏棠。不过原蒋对外风评还可以,提到他都说“原家那个资质不太行,做人却不错,无论是做生意还是做朋友都很讲信用”。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原蒋还特意在进门时摘下面罩。
苏棠不了解原蒋的身份和背景,他走进来时就觉得对方长得中气不足,脚步虚浮,精力亏空,典型的心思深沉两副面孔。
原蒋冲着苏棠打了招呼:“听说您喜欢那位的脸?”
苏棠打量着他:“怎么了?你也喜欢他的脸?”
原蒋:“……”
他先问的苏棠,没想到她会反过来问她。
他笑着摇头:“当然不是,只是原某很好奇您一来就拍了他。”
苏棠勾起嘴角:“这有什么奇怪的?他的脸不就是能让人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的程度?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就喜欢把他的场次都拍下来了。”
她补了一句:“不行吗?”
原蒋没想到苏棠会是这样的脾气,他当然知道苏棠的身份,但这会儿她也没有要摘面具的意思,就算知道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他连忙说了句“可以”,又解释了自己的行为:“您要是喜欢他,那就该让他能更好。”
苏棠疑惑:“什么意思?”
原蒋指着擂台:“这几场打下来,他的风评在观众眼里已经是很差劲,如果他的对手都是不温不火,就会造成他们更强烈的反感,我想,您也是知道的,观众缘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这人就是为了忽悠她来的。
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张口就来。
她点击屏幕上确认按钮,完成今天最后一场的匹配:“但是那几场都太血腥了,我不想看到这么好看的脸上沾上血。”
原蒋:“……”
他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是我一直看好的选手,从低段位开始就一直竞拍他的场次,可以说是看着他一路成长的,在这里,不能竞争就只有死亡。”
“您才来了一天,还不了解这里的规则,为了他可以有更好的未来,您可以考虑一下。”
苏棠确认这次匹配成功后,端着茶杯站起来,十分敷衍:“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原蒋看出她的意动和犹豫:“今天的擂台赛已经结束,但还有明天,您竞拍后只需同意我的交战请求就好,我很了解他的实力和观众喜好。”
苏棠没有马上同意:“你让我再考虑考虑。”
话虽如此,她的心情和刚才有很明显的转变,显然是听进去了。
原蒋达到目的,感受到苏棠的冷淡,很快离开,没有打扰她。
留下小姑娘在房间里。
苏棠省了一大笔,指挥着小姑娘竞拍了一个和俞庭离对战过的人,给他安排了一场简单的比赛,终于在第二天凌晨,迎来了第一天黑赛的结束。
看了一个晚上的比赛,视觉和精神都很疲惫,底下看台的观众却无比兴奋地离场,甚至还因为人多和推搡发生了一些冲突,好在都很快被安保人员制止。
她站起来,弯了弯腰:“看了一晚上,还是只有那个‘赚钱还债’长得最好看。”
小姑娘:“……”
一晚上四场比赛,除了最后一场都是四百万打底,光是三场比赛,苏棠就花了快一千五百万,仅仅是因为对方长得好看,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但一想到苏棠的身份,她又觉得好像没什么不对劲。
小姑娘恭恭敬敬地把苏棠送到场馆外面。
苏棠示意她不用再送:“下午我也会提前过来。”
她没有去问俞庭离比赛的事情,而是直接去了体能训练会所,把这一天的训练都完成后,才又回寝室里在营养舱里躺着恢复精神,由于一晚上没睡,为了防止自己睡的太沉,她提前在营养舱内设置了唤醒时间,才放心睡过去。
眼睛一闭一睁。
两个小时一下飞过。
苏棠打开营养舱,面露疲态——肌体损耗还没有完全恢复,下去赶去比赛场馆的时间已经到了。
她草草洗漱后带着面具出门,接待她的还是同一个小姑娘,对方提前等在门口,引她到上次的房间,因为还没到时间,底下看台上还没几个观众,反而是她对面有一间同等级的vip室亮着灯光。
小姑娘察觉她的视线:“他们有两个人,一个壮硕一个削瘦。”
苏棠:“……”
这个组合听着有点耳熟。
以盛家和赵家的地位,拿到一个vip室也不稀奇。
她没有主动联系,有盛典在,赵致干不成什么脑残的事情。
说话间,小姑娘已经按照昨天苏棠的喜好,准备好果盘和茶水,又主动站在显示屏前:“一切照旧吗?”
苏棠点头:“嗯,照旧。”
只拍俞庭离的场次。
竞拍价一次只加一万。
至于匹配场次……
小姑娘垂下眼,没有再继续询问。
竞拍开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原蒋上次来游说后信心满满,他并没有和苏棠再竞价,俞庭离又不是什么人气选手,苏棠成功以十万的底价竞拍成功。
很快,系统跳出匹配对手的页面,其中就包括原蒋的对战匹配。
小姑娘心里跳了一下,伸手点击屏幕。
在她手指和屏幕接触前一秒。
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衣袖。
苏棠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椅子上站起来,还站在她的后面,那只手明明就是轻轻拉住了她的袖子,没有用多少力气,她只要稍稍垂下手指,就可以点击到确认匹配的界面。
偏偏。
此时。
她只觉得心跳如鼓,仿佛所有的心思都被苏棠看透,以至于,在这种片刻沉默中,她根本不敢动弹。
苏棠拉着她的袖子,把她的手拉开,又突然朝小姑娘的耳朵伸手。
后者下意识偏过头。
苏棠却用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让她没法再偏离,在她没反应过来前,已经拿出了她耳朵里的耳机。
耳机被她拿在手里。
她的声音更加清楚的传入耳机中:“我是可以为了一张脸花大量的钱,但我不喜欢花了钱还要被人当傻子耍。”
小姑娘:“……”
她想要张嘴辩解,但视线透过面具,和苏棠平静的视线相撞。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棠说完,随手把耳机扔出窗台,又在竞拍系统选择对手倒数几秒的时候,输入了自己选定的选手,完成对手匹配。
做完一切。
苏棠重新坐回椅子上,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继续喝茶。
小姑娘却感觉自己的脚好像生了根,明明有很多种借口可以解释,但先前对上苏棠的眼睛,她就知道再怎么辩解都是徒劳,那双眼睛干净又没有攻击性,但看着人的时候,又能窥见人心里所有的想法,让人无所遁形。
也没过几分钟。
苏棠的房间门被敲响。
来的人是黑赛专门接待贵客的负责人,对方亲自赶过来赔罪,又作势要把小姑娘拉走,后者脸色惨白,僵硬地被拉走。
在小姑娘被拉出门的最后一刻。
苏棠开口阻止:“让她留在这里,剩下还有几场比赛,我懒得自己操作。”
负责人立即松手:“是是是,您不怪罪这个小丫头是她运气好,还不快点感谢这位贵客!”
小姑娘眼眶里憋着泪,满是后怕,连忙冲着苏棠鞠躬道谢。
苏棠挥挥手,示意负责人不用留在这里碍眼。
接收她的意思,负责人很快离开。
小姑娘走到苏棠旁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声音里透着哽咽:“谢谢您。”
如果苏棠没有开口,她就会失去黑赛里接待的职位,没有了这个职位的庇护,她甚至可能会被直接丢到选手池里,以她的天赋和资质,撑不过两场就会被撕得粉碎。
苏棠救得是她的命。
苏棠无视她的那些复杂情绪,让她继续守着显示屏。
她的视线落在底下的擂台上,随着比赛时间的接近,看台上已经座无虚席,叫嚷声混着叫骂声,充斥着整个场馆。
“原蒋除了让你先斩后奏匹配他的选手外,还有什么别的打算?”
她冷不丁出声询问。
小姑娘完全没有想到苏棠会问的这么突然,没有任何准备,她下意识攥紧衣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苏棠慢悠悠试了试茶水的温度:“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放心把所有宝都押在昨天虚无缥缈的游说上?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到他会有别的动作,不过……”
“我把丑话说在前面。”
“一旦被我察觉,我拍下的人因此沾了血,你的下场说不定还不如刚才被拖出门爽快。”
第56章
苏棠说狠话的时候,表情看不出狰狞,语气也平淡。
比黑赛里出现过的其他客人都要来的温和。
小姑娘原本因为被救悬下来的心陡然又被架高,她清楚地感受到——苏棠说的都是真的。
黑赛存在的宗旨就是以服务顶尖层面的客人,满足他们的视觉、欲望、要求,苏棠背后是苏氏财团,别看现在苏氏陷入困境,但她拿着邀请函依旧可以做到尊享vip室,就表明了黑赛这边的态度和立场。
她有要求。
别说只是处理掉她一个导员,只要不涉及黑赛本身利益,都能够被满足。
她手哆嗦了一下。
“苏棠就是一个被宠坏的有钱人,被骂了这么多年,你看她有做过什么反击吗?”
“像她这样的人,离开了苏氏什么都不是,好糊弄的很,你就装不小心点击确认了,她也不会真的对你做什么。”
原蒋对苏棠的嘲讽还在耳边回响。
小姑娘在听到苏棠威胁的那一刻,就知道无论是原蒋还是她,全都低估了苏棠。
她猛地跪倒在地:“我、我说!他、他让我在第一场同意他的对战匹配,故意装作手误,第二场和第三场就按照您选择的对手来,重头戏都在最后一场!”
“最后一场?”
“是、是……具体我不是很清楚,只隐约听到他和负责牵线的介绍人说了几句,好像是想要用别的选手来替代您选的人!”
“……”
苏棠靠在椅背上。
小姑娘抬起头,看着苏棠的眼睛:“我说都是真的!我没敢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