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咱都不是心狠的人,如果他们真帮了大伙儿,咱就该给人看病给人看病,该给人吃饭给人吃饭,别弄得一个两个说话都没力气,那脑子不清楚咋给大伙儿讲课?别再给讲错了,对不?”
又是新华大队的大队长第一个配合,“对!咱不能不给骡子吃草又想让它跑得快。说白了是咱占便宜,白得了免费的好老师,他们教得说不定比镇上老师还好呢。”
大队长顿了顿,咳了一声,“瞅我激动的说错话了,我就是说咱不吃亏,咱大队里有青年想上进都不知道去哪上进,像陶干事这样自学成才直接上革委会上班的太少了,多少年就出这一个,哦对了,还有他媳妇梁玉馨同志,他媳妇也和他一起学习,现在进了镇上妇联呢。”
大家都看向陶睿,陶睿点了下头,笑道:“大队长过奖了,我和梁玉馨同志就是怕没家人帮衬,不懂事,过不好日子,想着读点书明事理,歪打正着被领导们看见了。咱各个大队都不缺人才,只是没想着学而已,以后咱们创造条件,大家谁想学谁就学。”
说到这,他压低了声音,说:“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我被提到镇上就是个例子,证明组织上很看重能力。虽说市里、镇里人才多些,但咱大队里的好青年要是努力上进,能力超过了他们,那也能像我一样来镇上上班啊。你们想想,一个有本事的,一个没本事的,让你们选,难道会只看他是不是城镇户口?”
“那不能,肯定要选有本事的,不然咋办事?”大队长们都觉得陶睿说得有理,一下子就感觉未来无限美好。
要知道新华大队出了个陶睿,那是相当荣耀,能吹嘘好久的。他们其他大队的大队长都很嫉妒羡慕,因为有自己人在革委会,那有点啥风吹草动提前就能知道啊。他们真要是培养出几个人才,像陶睿这样来了镇上,那以后干啥都方便了,有好处也能捞到不少。
这下子大家心里都热乎了,激动得不行,一个个拍胸脯保证按陶睿说的去办,肯定全力配合。不就是别欺负牛棚里的人吗?给他们多吃两口饭,别让他们病死了,让他们给大伙儿免费讲课。简单啊,革委会主任都说好的事,那就更没问题了,他们答应下来反而一点犹豫都没了,更想大力配合,让自己的大队突出表现,得到表扬。
扫盲班顺顺利利地开展,虽然村里人大多觉得认字学习没啥用,学好了农活才是正理。但因为不花钱,不耽误上工,别人学了自己没学好像就吃亏一样,当真有六七成的人参加扫盲班呢。
牛棚里那些人日子也好了些,并不是特意给他们什么好待遇了。而是大家不再磋磨他们,不再刻意避开他们不敢和他们来往,不再从早到晚让他们干最苦的活,他们自然而然就能松口气。
有病倒的,大队长会让卫生所给他们吃药,那牛棚漏雨实在厉害的,也会有好心人顺手帮忙修一下。平时给的粮食虽然都是差的,但也不至于让他们饿坏了。有些心地善良的乡亲,在找他们问问题学到东西后,还会悄悄给他们一点野菜、一颗鸡蛋。
再者讲课对他们来说已经算休息了,比挑粪、犁地、挖沟渠之类的轻松太多了。这也是他们擅长的,自信的东西。
这样一点一滴的小改变,直接让他们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尤其是乡亲们对他们不再是厌恶躲避的态度,有活力的孩子们都跑来问这问那,让他们讲城市里的故事,这对他们的心理可谓是极大的抚慰。
心里不郁结了,生活没有那么绝望了,他们的身体自然就好了不少。
就像蝴蝶效应,这个蝴蝶效应对他们绝望中的人来说,等同于救命良药。
陶睿时不时就会下乡去检查扫盲班的情况,发现哪里不合理就提一些建议。有些牛棚的人茫然不知该教些什么,陶睿也会给他们一个知识范围,甚至淘弄到一些课本给他们,让他们轻松了很多。
在他们东风公社管辖的八个大队中,所有人都记住了陶睿这个名字,尤其是在牛棚中遭过罪的人,都记住了他们有一个恩人,恩人的名字叫陶睿。
陶睿此举可以说是打了个擦边球,一个不好就容易出事。但他这个擦边球打得又很巧妙,要说让牛棚里的人进小学当老师,那绝对要出问题。但现在是免费的,名头还是让他们牺牲自己做贡献,一点好处都不给他们,这就没什么可挑理的了。
革委会主任和各位大队长在同意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这能帮牛棚里的人,毕竟什么也没给他们,还让他们多了一项工作啊。后期牛棚里的人感觉松快一些,纯粹是潜移默化的细微改变,这种事可不是陶睿提出来的,是大队里乡亲们自发的改变,不关他的事。
又因为接受改造的人表面变化没有那么明显,所以谁都没觉得是个问题,反而夸赞陶睿办得漂亮,娃娃们不用上学都能学知识了,而且社员们都学会写自己的名字,算简单的算术了。这平时干点啥都方便啊,是大好事。
陶睿这调到镇上才没两个月呢,就在会议上被屡次表扬,成了革委会主任跟前的红人。
梁玉馨也不逊色,加入镇上妇联之后就积极为妇女儿童提供帮助。有同事犯怵不愿意去的家庭,她就主动接过来调解,也有屡次求助解决不了的难题,她也二话不说地迎难而上。
刚开始有不少同事背地里笑她,说她脑子发热,什么都没弄清楚就往前冲,肯定撞得头破血流灰溜溜地消停下来。
结果笑话没等到,反而让梁玉馨解决了七八个困难问题,得到了妇联主任的重视。妇联主任亲自去谁家调解的时候,就会点名让梁玉馨陪着去。她是发现了,梁玉馨嘴皮子贼溜,有梁玉馨在的时候,她都不用浪费口水。
特别是有的人家不讲道理,你跟他说半天没说明白,还把自己气够呛。现在主任让梁玉馨冲锋陷阵,看梁玉馨把人说得哑口无言,心里痛快的同时也省了生气了,特别舒坦。
梁玉馨也知道想升职必须足够强,一点不介意在前头冲锋,反而积极抓住每一个机会表现自己。
她在办公室不忙的时候,还会装模作样地练字、看书、看报纸,谁都知道她积极努力。有同事很喜欢她,也有混日子的同事嘲笑她。她不为所动,照样积极向上。
有一天有个同事来给她资料,看见她桌上的练字本打开着,就随手翻了两下,惊讶地发现梁玉馨的字从不好看变得越来越漂亮了,基本每两页就有一点变化,看得出每个字都是用心写了的,最新写的一页,字已经很好看了,比他们都好!
这同事一惊呼,办公室里所有同事都知道了,接着主任也知道了。从此妇联但凡给上级写报告,或者给其他单位写什么东西,必定让梁玉馨负责。梁玉馨抄写报告的时候,给主任提了些意见,主任又发现梁玉馨很有想法,写文章很会措辞,越来越倚重她,简直将她当做得力助手、贴身秘书一样。
继陶睿成为革委会主任跟前的红人后,梁玉馨也成了妇联主任跟前的红人。
有知道他们是两口子的人都对两人起了结交之心,夫妻俩都在短时间内得到领导青眼,绝对不是有点本事或有点运气能办到的,这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特别是十里八乡都记住陶睿的同时,梁玉馨下乡做妇联工作都顺利了许多,而得到过梁玉馨帮助的家庭,在陶睿需要开展什么工作的时候就相当配合,两人这是相辅相成,一加一大于三的效果。
看明白的人多少都在镇上有个不错的职位,而他们愿意与陶睿夫妻交好,这就是他们的人脉。这时候托人办事是常态,人脉可是太重要了,两人就这么不着痕迹地开始编织自己的人脉网了。
同时他们都开始写文章投给报社,陶睿写的是青年求知若渴,想要建设祖国之类的文章,梁玉馨写的则是一些有代表性的光荣事迹,主角都是一些平凡的妇女,希望潜移默化地让人明白女人也能做很多事。
刚开始他们投的稿石沉大海,他们也不气馁,再继续投稿,广撒网。终于,快过年的时候得到了回复,两人先后接到稿费,各自有一篇文章被报道了。
当大队长在扫盲班上给大家读陶睿夫妻发表的文章时,整个大队都沸腾了!
第95章 痴恋玛丽苏的恶毒男配(23)
苏月香和知青们站在人群外, 听大队长读完报上的文章,很是不可置信。
她上辈子的前夫,怎么可能有这种文采?她忍着没说出质疑的话, 倒是旁边的冯冬梅感叹一声,“陶睿真是进步太大了, 我记得他两年前还是个整天偷懒拿7工分的赖汉, 谁都看不上他,哪能想到他成了家就这么有上进心呢?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么聪明的人。”
另一个下乡很久的知青大哥说:“可不是吗, 以前陶家想给陶睿说亲,好人家都不愿意,那些小姑娘看见他都绕路走,生怕被他相中呢。后来才知道, 陶睿哪是不会干偷懒啊?他是没有上进的动力, 认真起来干啥都像样。”
又有个女知青点头附和,“现在他可是人人夸赞的好男人了, 玉馨嫁给他也是大福气,换成别人家, 哪会让媳妇这么学习上进的?以前玉馨瘦得皮包骨似的, 一点生机没有, 看看现在,嫁人快两年了,跟个花骨朵似的, 人人羡慕。不过玉馨也是自己聪明,太争气了, 跟陶睿般配。”
晚来的六个知青对村里的事还没那么了解, 闻言就问起了陶睿两口子的事。老知青乐得给他们讲,这陶家的事就像电影似的, 可有意思了,还夹杂着那么点惊心动魄。好在结局是很美好的。
就连陶睿和梁玉馨的文章能发表也有迹可循,毕竟两人没事的时候就拿书看,是他们见过的最刻苦学习的人了,文章又不是惊才绝艳,有啥好奇怪的?顶多是两人写的故事特别朴实,特别打动人心,这才被选中了。
只是新知青对陶睿印象不好,那刺儿头邱昊当即嗤笑一声,“他这么能耐,咋不把扫盲这事儿交给咱知青呢?咱们还是下乡做建设的呢,居然让牛棚里的坏分子教书。我看他是思想不正确,能在革委会干多长时间还不一定呢。”
赵小妹贴着苏月香站着,早在苏月香的蛊惑下喜欢上了邱昊,听他这么说就羞答答地附和,帮着骂陶睿,“他就是油嘴滑舌,能被四个兄弟断亲的能是啥好人?肯定是他人品不好。上头当官的被他哄了,早晚能发现他的问题。还是邱大哥聪明,一下子就看穿他了。”
邱昊脸上闪过自得之色,这破村子想攀上他的村姑可有不少,赵小妹是一个,梁三丫是一个,还有三五个不好看没记住名字的。这让他对村里人越发不屑,只等家里来信找机会回城。
冯冬梅早就对陶睿改观了,张口说了句公道话,“领导都不是傻子,油嘴滑舌的人多了,能被提拔的都是有本事的。咱现在都是新华大队的人,陶睿越出息对咱们越有利,可不能给他拖后腿。至于扫盲教课的事,”她扫了几个新知青一眼,“扫盲班可不给工资不给补贴,完全是义务的。咱的粮食全靠上工挣,谁要是觉得上完工还有劲头义务教课,大可以跟大队长提嘛,大队长人好,咱有啥事不用藏着掖着的。”
有看不惯邱昊的人就嘲讽地问他,“邱昊你乐意不?扫盲班都是休息时间搞的,要是你不想休息,要义务教书,我帮你去报名啊。”
邱昊脸黑了黑,这种事他怎么可能乐意?天天上工累得半死不活,好不容易有了休息时间谁要义务教书?
赵小妹不喜欢他们让心上人生气,立马说:“都是陶睿不会办事,他要真那么厉害,跟领导申请到补贴,让知青领补贴教书不就行了?叫坏分子教也不怕把大伙儿教坏了。陶睿就是不管咱们,只想跟领导立功呢,他心眼儿最坏了。”
赵小妹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信服力,推了推苏月香,“嫂子你说是吧?你当初跟陶睿不是很熟吗?”
苏月香顺势一个踉跄,撞到邱昊身上,连忙低下头咬咬唇,“对不起,我没站稳。”
邱昊扶了她一下,忙说:“没事。”
苏月香依旧低着头,邱昊从侧面正好能看到她为难隐忍又委屈的模样。只听苏月香柔弱地说:“小妹,我没见过陶睿几面,倒是后来被他们误会我举报过他,我不太方便说这些,我也不大会说话,别让人误会了。其实,大家这么高兴,总归是好事吧。”
赵小妹和赵母轮班看管苏月香,时间久了难免有优越感,见苏月香没帮她说话,心里气得慌。不能说太多败坏自家名声,也不能冷嘲热讽坏了自己的形象,憋屈不已,偷偷瞪了苏月香一眼。
苏月香适时地动了一下,赵小妹这作态正巧落入邱昊眼中,这就是赵家人欺负苏月香的证据!
邱昊问起关于举报的事,别人不太好说这件事,便是由苏月香自己说的。她当然避重就轻,说怎样帮过陶睿嫂子的忙,如何投契,如何听那几个嫂子抱怨从而提到城里的事。她从来没和她们提过陶睿,她只是讲过城里的事情而已。谁知道她们会干出那些事呢?都是一家子亲兄弟,她知道后都惊讶坏了。
这件事村里本就有人信有人不信,现在由她说出来,邱昊立刻就道:“你受委屈了。这种没证据的事,还不是她们怎么说怎么算?也就欺负我们知青是外来的没家人撑腰,她们才在被罚后攀扯你下水。”
苏月香苦笑,“不说了,误会一场,提起来也是伤心。”
邱昊有些心疼,这么我见犹怜的姑娘,命怎么就这么苦呢?亏她丈夫还是当兵的,一点不调查,居然信那三个道德败坏的女人,纵容家人欺凌妻子。想到当初苏月香一定满怀喜悦地嫁了人,却被新婚丈夫抛下冷待,他就又是嫉妒又是替她不值。
邱昊忍不住轻声安慰了一句,“你放心,清者自清,我们都相信你。”
邱昊在赵小妹面前是很高傲的,现在却轻声对苏月香说话,赵小妹嫉妒得要命,又瞪了苏月香一眼。
不巧,再次被邱昊看见了。邱昊皱皱眉,更觉得赵家人表里不一,蛮不讲理,莫名有一种想救苏月香于水火的冲动。
之后没几天,知青点修补房子以免漏雨,忙碌的时候,苏月香被赵小妹缠着去知青点,苏月香便帮他们干点小活儿,结果被人一碰就痛呼出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冯冬梅见她眼泪汪汪的,立马拉她到屋里查看,发现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问她是不是被赵家人打了,她只摇头掉眼泪说:“不是不是,是我自己挖野菜滚下了山。”
大伙儿都上山挖过野菜,摔一跤崴个脚都有可能,滚下山伤成这样怎么可能?还有苏月香的手,以前白嫩嫩的,这嫁进赵家才大半年就粗糙了,指头上还有小破口。纵使冯冬梅怀疑苏月香举报别人对她有了芥蒂,此时也不禁生怒,痛恨赵家磋磨人。
冯冬梅带着气把事情和知青们说了。不管怎么样,知青之间还是很抱团的,当即就有人说要去找大队长。
赵小妹一下子急了,慌慌地摆手解释,“我家没人打苏月香,你们不能冤枉人啊,她自己摔了一下咋能怪我们头上呢?”她见苏月香躲在屋里,气得扯着嗓子大喊,“苏月香!苏月香你赶紧出来跟他们说清楚,谁打你了?哪有人打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