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归去闲人
时间:2021-06-27 09:38:26

  “有劳陈典军。”
  阿嫣心里踏实了点,却还是叮嘱道:“若有消息,务必告诉我。”
  “卑职明白!”
  一行人驶过原野,夜幕中无声无息。
  整夜颠簸赶路,翌日清晨,途径一家客栈时,陈越自去寻了客房盥洗休整,让阿嫣和玉露她们歇上两个时辰,用过晌午饭再动身。待阿嫣揣着担忧眯醒,拿凉水洗脸后出门,就见陈越匆匆走来,含笑低声道:“王爷那边递来的消息,一切无恙,尽可放心。”
  这话无异于定心丸。
  阿嫣原本因昨晚仓促启程而颇不安,得了这句话,总算将心放回肚子里。
  依着陈越的安排用饭后,启程先往魏州走。
  ……
  百余里外,谢珽此刻神情阴沉。
  一间幽暗的地下石室,藏在京畿边缘的一处小镇子上,石室的上方是当地富户的府邸,等闲不会有闲人踏足。更别说,此刻外围眼线密布,别说是人,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而石室之中,则只有六个人。
  谢珽、谢巍坐在椅中,最擅刑讯的朱九在挑刑具,旁边两名侍卫,都是朱九的手下。
  他们的对面,则是金尊玉贵的诚王。
  他身上并无伤痕,手脚却被死死的捆着,嘴里塞了个硕大的核桃,撑得脸上几乎变形。最初他还满面怒容,嘴巴里呜呜的呵斥求救,此刻力气耗尽,他脸上的怒色都撑不下去了,只有些颓败的靠在墙上,眸中恨怒未消。
  ——为了昨晚的弄巧成拙。
  当日谢珽进京,入宫觐见之前,诚王因反对援引谢珽平叛,被永徽帝含怒责备了一顿,又被吉甫故意奚落了几句。他原就出身尊贵,自视极高,受气之后,除了怨怪父皇庸懦、吉甫狡诈,对嚣张放肆的谢珽亦极不满。见面之初,就有剑拔弩张之意。
  随后,皇帝颁旨赐以节度陇右之权。
  在诚王看来,谢珽枉顾朝廷,肆意用兵诛杀重臣,跟站在皇家头上撒疯无甚区别,见他如愿以偿,焉能不恨?
  随后,谢珽诛杀身在要职的徐元杰,在京城里肆意妄为。
  桩桩件件,无一不在告诉诚王,如今的皇权禁军都是个空架子,谢珽一介藩王,哪怕僻处魏州,仍能搅弄风雨。
  他正当盛年,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这份气怒在宫宴上达到顶峰。
  诚王平素颇能克制,那日肆意出言贬低,实在是气得狠了有点没忍住。谁知谢珽竟那样狂悖,站在皇家的宫殿里,当着禁军和帝王的面,竟会飞身而起,就那么明目张胆的将手伸向他的脖子,差点捏得他断气?
  虽说两人同居王位,皇家子嗣与异姓王的身份,终究天壤地别。哪怕是嫡出皇子,在宫宴上打架也是极为无礼之举,都要受惩治的。那一日,永徽帝却因有求于谢家,连斥责半句的意思都没有,竟轻飘飘的揭了过去!
  诚王当时险些气炸。
  也是那时,恨怒尽数化为杀意,他派人打探谢珽的行踪,打算在去往魏州的必经之路设伏,在谢珽大获全胜洋洋得意地回程时,打个措手不及。哪怕未必能留下性命,至少也可灭其威风。
  反正平乱有周家兜底,诚王有恃无恐。
  昨晚他亲临别苑,亲自督战。
  寅时二刻,徐家别苑果真有消息传来,说谢珽带着车队动身启程,朝行夕宿的架势,极合行军之人的脾气。
  这般摸黑赶路,正合诚王胃口。
  经了徐元杰的事情,他便清楚的意识到,谢珽回京时队伍瞧着简单,实则有不少人手藏在京城,与他里应外合,否则很难将痕迹磨灭干净。这次偷袭若想得手,自然要多派些精锐过去,务必重创谢珽一次,方能泄他心头之恨。
  诚王坐在别苑,只觉十拿九稳。
  等了大半个时辰,那边过来亮起得手报信的烟花。
  他再不迟疑,立时催马而去。
  然后就掉进了谢珽精心布下的陷阱。
  他在砸向后颈的重击里昏迷过去,醒来时脑袋酸疼,浑身捆缚,被羁押在这幽闭的石室里不辨天日。那会儿身边只有两个侍卫守着,毫不避讳的说了谢珽的名号,引他大怒斥骂。
  直到力气都快耗尽,才见谢珽好整以暇地走进来,与谢巍坐在他面前的圈椅里。
  趾高气扬的皇子,霎时沦为阶下之囚。
  谢珽瞧他终于认命了,沉眉起身。
  他随手拿了柄小刀,挑个腿上差不多的地方,随手刺下。养尊处优的诚王何曾受过这般疼痛?立时睁圆了双目呜呜挣扎起来,疼痛惊恐之下,没过片刻,额头几乎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样的人,实在很容易审问。
  谢珽摆弄着小刀,任凭中间小槽里泅泅蜿蜒出血迹,沉声道:“没人会来救你,即便死在这地方,也不会有人知道。我问,你答,若慢了片刻,再添几柄刀。你这身板,应该能撑上几个日夜。”
  毫无感情的语气,不含半点威压怒气。
  跟他在宫里的端贵恭敬更是迥异。
  却因此刻的森冷石室,幽红火光,让人想起关于他的那些骇人传闻。譬如杀人如麻、尸山血海、铁石心肠、斩尽杀绝、冷酷残忍……
  诚王看着火光下冷峻的脸,意识到谢珽会怎样虐待他后,吓得心胆俱寒。
 
 
第79章 提醒   心头骤然凌乱,夹杂欣喜与紧张。……
  审问死士有些麻烦, 但要审问未经半分磋磨的皇子,实在不算太难。
  谢珽两回跟峥嵘岭的人交手,将他们身上的徽记令牌搜罗了个遍, 此刻直奔核心, 让侍卫将那一串东西掏出来,在诚王面前晃了晃, 道:“认得吗?”
  “不……”
  诚王那个不字还没吐出来,眼底的掩饰意图却已落入谢珽眼中, 他毫不迟疑的伸手按住刀柄, 将其压得更深。
  他痛得呼嚎, 被朱九眼疾手快的堵住。
  谢珽唇角浮起讽笑, 轻蔑而阴冷。
  朱九随手取了枚细长的针,在诚王指尖比划, “奉劝你一句,抵赖、撒谎、兜圈子,都只会自讨苦吃。刑部那种小把戏过于仁慈, 你或许不知魏州的手段,死士进来都只求速死, 招得干干净净, 至于你——”他瞄准穴位, 猛地将长针刺入, 痛得诚王疯狂挣扎。
  他按住肩膀, 明明手段毒辣, 声音却近乎温柔, “对你,我已很客气了。”
  “莫非是想将刑具都尝一遍?”
  “怎么说都是个皇子,若体无完肤的送回京城, 可实在不好看。”
  朱九说着话,又给谢珽递了柄小刀。
  诚王何曾见过这架势,剧痛之下满目惊恐,脸上血色褪尽。见谢珽摸着刀柄,又要动手,忙道:“认识,认识!”他原就不是能受刑的人,更不似谢珽久经沙场,无数次死里逃生。挨了这两下之后,求生的本能盖过一切,对后面的问题几乎再无隐瞒。
  从何时搭上线,到如何将那边派来的人手藏在京城,作为绝地反杀的盾牌,悉数吐露。
  凡此种种,皆与河东牵系。
  谢珽的脸色愈来愈沉,到后来近乎阴鸷。
  “魏州那边是谁与你勾结?”
  侍卫拿剑柄挑起下颚,诚王被迫与谢珽对视,撞上那双深渊寒冰般的眼睛时,阴冷沉厉的威压如黑云罩得人喘不过气。他的脸色已然灰败至极,就连眼神都有些木然——
  “谢砺。”
  意料之中的答案,经由诚王的口落入耳中时,终还是如重锤砸在心上。
  谢珽回头,看到三叔亦面露惊愕。
  他奉命进京时,只知道谢珽有要事相商,却不知究竟是为何事。不过比起谢砺的居功自傲,谢巍原就是闲云野鹤的性子,亦因庶出的身份少有贪图。谢珽既是承命袭爵,且文韬武略皆远超同侪,他自然听其号令,没说二话就赶来了。
  谁知道,竟会听到这样一番对答?
  满心诧异在听到二哥的名字时尽数化为震惊,他遽然站起身,死死的盯住诚王。
  很显然,对方并未扯谎。
  谢巍早就知道二哥仗着赫赫战功,对大哥留下的孤儿寡母稍有点微词,甚至在先前的赏梅宴上言语相逼。但他一直以为,那只是府宅里的龃龉而已,但凡勋贵之家,兄弟子侄之间难免有争斗之心,概莫能外。只要对外拧成一条心,便无伤大雅。
  谁知谢砺竟会勾结诚王?
  这朝廷、这皇家,可是害死大哥的凶手啊!
  谢巍简直不敢置信,好半晌,他才看向了谢珽,“所以元夕那回……”
  “是他。”谢珽沉声,神情有点复杂。
  叔侄间的猜忌,在谢瑁服毒自戕的时候就已埋下,此刻得以印证,他很快就接受了。只将视线压向诚王,问道:“许了什么好处?”
  “他护我周全,助我夺嫡。”
  “你呢?”
  “若有一日汾阳王之衔易主,我在朝廷为他使力,将爵位给他。”
  石室里忽然陷入安静,只有火光静照。
  最后,是谢珽嗤笑了一声。
  “可惜我二叔本事有限,既搬不走我这绊脚石,又挑中你当助力,眼光实在不行。知道我为何盯上你,连番激怒么?”他抬一条腿踩在捆缚诚王的木板上,目露轻蔑,“徐元杰的死,你都探到了风声,吉甫自然知情。他隐而不发,无非以命换命,想借我的手除去劲敌。”
  “不过如今,我反悔了。”
  谢珽取了旁边的粗布,擦去手上的血迹,示意朱九收去刑具。
  这般做派,分明是不打算索命了。
  诚王灰败的脸上重新覆了血色,心神稍松之余,揣测随之生起,“我途中遇袭,是吉甫在暗处帮忙?”
  谢珽回过身,不置是否。
  诚王才经历过极度的惊惧与痛楚,将真话尽数吐露后,好容易捡回性命,在这间与世隔绝的石室里,下意识有点相信此刻的言语。他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追问道:“你为何要杀徐元杰?”
  谢珽回过头,半个字都没说,只留下个讳莫如深的眼神,而后推门离去。
  诚王相信与否并不重要。
  反正两句话的事罢了,若能祸水东引,栽到吉甫的头上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也无所谓。
  脸皮已然撕破,若朝廷有能耐追究,凭着他擅自调兵横扫陇右、宫宴上袭击皇子的罪名,便可兴兵问罪。若没能耐,便是诚王回去抱着永徽帝的腿哭诉今日遭遇,狗皇帝气得七窍生烟,也没本事追到魏州来算账。
  皇权既已倾塌,则只凭本事说话。
  谢砺的险恶居心已是昭然,剩下的事情里,最要紧的是岭南节度使魏津。
  ……
  石室之外秋高气爽。
  谢珽撑开袍袖,任由瑟瑟秋风灌入衣领脖颈,驱散方才的满心阴鸷。
  三叔谢巍跟在他的身后,跨出门槛时,轻轻吐了口气,忍不住抬头望向湛蓝高远的天际——那里碧空澄澈,流云聚散,不掺任何杂色,更没有藏在人心里的波谲云诡。
  他看着谢珽的背影,心里有点复杂。
  论理,他是庶出的叔叔,谢砺才是血缘上最亲近的那个。年少的时候,谢砺与谢衮也曾意气风发,如同今日的谢珽与谢琤,唯有手足之情牵系,彼此爱护扶持。谁知这么多年走过来,谢砺终究是生了异心。
  所有的证据环环相扣,诚王之言无需怀疑。
  元夕夜的那场刺杀震惊王府,是谢瑁担了罪责,在家祠里服毒自尽。或许谢瑁至死都不知道,他能寻到峥嵘岭的刺客,将那些此刻安然无恙的引入城中,背后是谢砺在推波助澜。甚至谢瑁年幼时,仆妇哄骗挑唆的那些话……
  谢巍但凡深想,便觉心惊。
  被至亲的人谋害性命,这感觉总归是极差的。
  他寻不出合适的言辞宽慰,只伸手在谢珽肩上拍了拍,“河东军将自有刚烈血性,最不屑狗苟蝇营。哪怕是跟二哥交情最深的裴缇,也瞧不上卖主求荣之辈。公道自在人心,他这样违抗大哥的遗训,谁都不会姑息。”
  “多谢三叔。”
  谢巍笑了笑,“你既袭了爵位,河东和王府的前程就都压在你肩上,这几年的功勋苦劳,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当时大哥骤去,大嫂和你属实不易。如今既有隐患,自当早些除去,若要我做些什么,只管招呼。”
  两人虽分属叔侄,年岁相差其实不到十岁,谢珽年幼时,也没少跟着正当少年的谢巍调皮。
  如今三叔清正爽飒,终归令人欣慰。
  谢珽拱手,神情间添了几许敬重,“毕竟是家宅内斗的事,只要三叔不生疑虑,行事便能容易许多。捉捕诚王的动静不小,未必不会有人摸过来。我会绕路诱走那些尾巴,阿嫣那边,还望三叔稍加照拂。”
  “放心。”谢巍颔首答应。
  ……
  商量既毕,谢珽先行动身离开。
  谢巍则换回来时的剑客打扮,藏入山中,待夜里安静些了,才策马离开。疾驰昼夜,追上阿嫣的车马后,也未现身露面,只不近不远的跟着,算是帮陈越压阵。
  谢珽这边七弯八绕,亦顺利脱逃。
  踏进梁勋的地界之后,京畿那些尾巴就再也无力滋扰,谢珽寻了处小客栈栖身,安顿之后的事。
  徐元杰被查出底细,无异于京城里埋藏最深的大鱼浮出水面,他所吐露的关乎吉甫的众多秘密,比满京城眼线暗里查探许久还管用。那些东西都是吉甫的斑斑罪行,未必能撼动朝堂根基,此刻谢珽更感兴趣的,却是岭南节度使魏津。
  此人草蛇灰线,那么早便有了撺掇皇位之心,走了徐元杰这么一颗绝妙的棋,也算城府极深。
  若无恩怨,谢珽也能敬他几分。
  可惜魏津居心叵测,借着徐元杰的手,挑唆吉甫生事,撺掇着永徽帝夺走了谢衮的性命。
  这就不能忍了!
  随行的人里,陆恪和徐曜都是王府的左膀右臂,不宜随意调动。莫俦却是在京城潜伏很久,极擅掩饰伪装、刺探消息的。这回为免谢珽出岔子,他一路护送到宣武地界,谢珽索性免了他回京的麻烦,让他留半数人手在京城,盯着朝堂动静即刻。
  至于莫俦,则带人折道南下。
  “徐元杰死后消息必会传回岭南。”谢珽坐在桌边,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随意勾勒,“京城里那些人,算上皇帝、吉甫和几个皇子,没人知道徐元杰背后的主子。诚王纵然知道徐元杰死于我手,也不知该把消息给谁。这空隙里,正可借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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