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手快,瞅准机会二话不说直接压住他那只車,“年轻人还是嫩了点。”
程宴洲掀眸, 淡淡地扫他一眼, 不置可否。
男人下意识地偏头,明舒一张白净泛着红润的面容转入他的视野。
女人额头沁着刚跳完舞的热汗, 照出晶莹的亮泽, 几缕乌发打湿贴在白皙的脖颈上。
两相对撞, 无端生出介于野性和端庄之间的性感。
程宴洲目光灼灼, “过来?”
明舒不动, 男人嘴角牵起一丝促狭。他让她过来, 她偏不。
挺好,已经会玩赖了。
男人挠了挠自己的眉峰, 转而拿手肘支着膝盖, 轻笑道:“你刚才坏了我一步棋,明舒。”他嗓音淌着微醺的磁质:“我在外面从来都没输给过别人。”
程宴洲朝她伸手,“过来?”
大爷没滋没味地咳了声,“还下不下了?”
明舒闹了个不好意思, 程宴洲却睨着笑看她。明舒认了, 慢慢走向对方。
程宴洲不满意地拉住她的手,干脆把人抓了过来, 明舒没好气地捏了他手心。
男人面上不显,带着她坐到最近身边,明舒这时才注意到这场棋面。
红方跟黑方焦灼在将军四周的边界,她一个平时接触围棋不多的人也能看出程宴洲的赢面稍微大一点。
还真像他说的,确实难得输。
大爷乐呵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得意道:“幸亏你叫了他一声,不然他早赢了。”
明舒跳了下眉头,看向程宴洲,男人自顾自地压上一个子,余光好笑地锁住她,:“现在不挠我了?”
明舒佯装无辜地眨了眨眼,程宴洲由着她逃,只故意说:“可见不能养猫。”
大爷随口附和:“为什么?”
程宴洲话里透出一丝委屈,更夹杂着浅浅的心甘情愿:“爱挠人。”
“哦…”大爷拍着自己脑袋,转头明舒:“你听懂了吗?”
明舒不自在地点点头。
大爷抬起眼皮,“他说的什么意思?”
程宴洲勾了下唇,支着额头安静地看起她。
男人薄唇嚣张地扬起,明舒凉凉地截住:“闭嘴。”
程宴洲眼风慵懒,嗓音更是随性:“听你的。”
大爷回过味,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位。
之后,一来一往,程宴洲还是压住了对方的将军。
大爷气呼呼地瞪他。
太不上道了,让一下都不行。
程宴洲指尖点着桌子,“该回去了。”
大爷还觉不过瘾,“不行,我还没跟她下过呢!”
明舒一愣,抬手指了指自己,确认对方的意思后,认真说:“我不会。”
“你男朋友不是在吗?”
“……”
大爷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才说:“你跟我下赢了,明天晚上我就不抓你们了。”
明舒一脸复杂,想想看自己明天晚上确实还要用舞蹈教室,一直觉得大爷心思真够深的。为了下棋,什么都做得出来。
女人垂眸,看着黑红两色相间凌乱的局面,不由地头疼。
下秒,程宴洲从明舒背后伸手,掌心再压上桌边牢牢地搂住她,“我教你。”
明舒偏头,呼吸近得与他纠缠,“好。”
大爷立马说:“只能帮三次,多了不行啊。”
明舒:“……”
她下意识地看向程宴洲,四目相对时,男人松开明舒紧张握起的拳头,挑眉示意她。
明舒眨了眨眼,程宴洲随之轻笑,两个人达成一致。
局面重新来过,明舒推出红方的卒往前一步。
对于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她一向很谨慎。
大爷不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也跟着动了自己地盘上的一只卒。程宴洲握着明舒的手,指尖轻写几道,明舒会意,走了马。
男人又点了下,明舒掀眸,无声询问他。
程宴洲盯着她,“看棋。”
明舒乖乖地转头,男人又凑近她耳边:“我挠回去了。”
明舒微怔,差点扔了手里的那只马,幸好程宴洲及时扶住,“专心一点。”
明舒深呼吸,“别打扰我。”
程宴洲说:“好,我的错。”
大爷难得从围棋里分出几分注意力,“你们这一对还真有意思,扔棋都扔得一样。”
明舒睫毛扑闪,一时反驳不了。
而程宴洲依旧在她手心划出暗号,穿过重重温度的交叠,明舒几乎是没有任何难度地感受男人教她的隐含意。
不出意外地,明舒轻松拿下这一局。
大爷一脸不服气,“今晚状态不好,明天再来。”他甩甩手,收拾好桌上的东西,“不跟你们玩了。”
明舒松了一口气,下意识抓了抓自己的手,触及另一片温凉的肌肤时,她思绪才收拢回身边的人。
程宴洲却不肯轻易放开她,男人的指尖接着划出看不见的痕迹,即使其中一个字笔顺复杂,明舒仍旧准确无误地认出了它。
手心跳动的脉络牵引她抬头,撞入程宴洲深邃却肆意的目光。
男人伸手碰上她线条优美的天鹅颈。
明舒睁大眼睛,身体无措地往后挪,可她忘了椅子的长度不够,一个坐空,直直跌下。程宴洲拧眉,反应极快地把人抓回眼前。
男人指尖挑起她脖颈上贴着的一缕头发,定定地看她,“躲什么?”
明舒说不出口,程宴洲只好把话说得更明白,男人微叹气,“刚才是在夸你。”
明舒掀起眼皮,男人手抚着她纤细的脖子说:“很棒。”
明舒不知触及到哪一块过往经历,眼里不由地泛起失意“你以前都不会…”
“想夸你,但不知道怎么夸。”男人喉咙发紧,“不夸你,有时候不是因为你不够好,也有可能是我不会。”
旁边,一声咳嗽冷不丁地坏了气氛。
程宴洲眯眼,眸子凉下一度。
明舒适时说:“我们走吧。”
程宴洲不动,女人无法,找好拉着他。
教学楼打铃声一响,高年级小学生背着书包跑出校门,人流和车流在这一条街上不约而同地汇集,小吃的飘香从另一边的美食街上扑鼻而来,
明舒和程宴洲褪去白日的光环,普通又闲适地行走其间,像极了任何一对暧昧却没确定关系的男女。小东西随便靠在某个人的手上,软乎乎地趴好。。
程宴洲享受着安逸顺遂的当下,“你还没谢我。”
不无委屈的嗓音让明舒赶人的心快了一拍,她看了看一排排支起的小摊子,“我请你吃一顿吧。”
程宴洲抱胸,小东西跳到地上摇了摇尾巴,“吃什么?”
明舒说:“串串香?”
程宴洲一步一步走近,阴影覆下。明舒淡淡地挑眉,男人问:“你请他吃饭也这么便宜?”
明舒说:“谁?”
程宴洲咬字:“时屿。”
“……”明舒红唇招摇:“不哦,他挑的地方。”
程宴洲整个醋缸都翻了,“明舒。”
明舒绕开他,轻快往外,“看起来你也不好养活。”
男人追上去,拉住她手腕,“我便宜,还听话。”
明舒停脚,转身看他,“是吗?”
程宴洲俯身,“请我。”
最后明舒请了程宴洲一顿鸡蛋煎饼。
油渍点点的招牌沁着喷香的葱花鲜味,明舒跟程宴洲一人一块坐在门口侧边的台阶上,鸡蛋饼子啃得酥脆松香。
明舒的嘴边亮着油光,一张红唇娇艳欲滴,程宴洲盯着她专心干饭的劲头,蓦地笑出了声。
幼幼肉爪子踮着,跟另外一只猫闹得正欢,偶尔还软软地喵叫。
明舒摸了摸嘴角,“它是不是发…情…了?”
程宴洲伸手帮她把掸下煎饼碎,“可能。”
明舒偏头,“那要不要给它找…”
程宴洲故意反着说:“等它大一点可以直接送医院。”
明舒气了,“不行!”
男人扬眉,“怎么不行,我这是为它好。”
“你敢?”
“我找不到媳妇,它也得跟我一样打光棍。”程宴洲看她,意思很明朗了,“等哪天有人想可怜可怜我再说。”
明舒眯眼,“你不讲道理。”
程宴洲:“对。”
回去的路上,明舒抱着那只猫再没理过程宴洲。
男人在后头紧紧跟着,“生气了?”
明舒不说话,程宴洲追上几步,“真生气了。”
明舒抬起下巴,骄傲地说:“我也不讲道理。”
程宴洲知道她是记仇了,“嗯。”男人低头挑笑,“那你和我讲讲感情?”
“谁要和你…”
“明舒。”男人嗓音骤然沉下,沙砾质感透出极致的蛊惑,“你没有其他前男友。”
“什么意思?”
程宴洲狠狠凑近,直直盯住女人的双眸,不容她任何逃避,“你只爱过我一个。”
明舒冷静地反驳:“不是。”
男人配合道:“真的?”
明舒没什么底气地说:“嗯。”
“那看起来你的那些前男友身体都不好。”程宴洲舌尖压着上颚,眉眼刻满邪佞。明舒皱了下眉,对方笑道:“你知不知道正常男性不可能只要五分钟。”
明舒脑子轰的一声。
第76章
程宴洲掀眸, 从他这个方向看去女人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地垂着,半遮半掩起明亮通透的瞳孔,扇起他心口的痒意。
到现在, 程宴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明舒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拢着,觉得脸上泛起的红意差不多晕开了, 她才说:“可能吧。”
程宴洲气笑了,“好。”他凑近,说了句狠话:“我不在乎。”
云淡风轻的字面意思偏让他咬出了几分魄力和霸道,明舒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程宴洲拉住她的手, “无论你之前有过谁, 我都一个不剩地给你抹平。”
不过是要多花点时间才能让她忘了那堆前男友。
明舒弯唇,笑意招摇, “不问一下有几个?”
“不问。”程宴洲眉心狠狠跳着, 他搂紧她, “他们是谁我不想知道, 也不会拿来跟你计较, 我不是那些没用的男人, 还要拿两不相干时候的破事计较个没完。”
说这话时,他下巴搁明舒的额头, 轻轻贴吻, “但你以后不许骗我。”程宴洲心里拧醋,“你气我也好,但就是别骗我,我心肝肺都快叫你给戳烂了。”
下秒, 他带起明舒的手来到心口, 女人摸了摸,眼尾勾起, “不是还跳着?”
程宴洲闷闷道:“嗯…”
男人心口滚烫,沿着明舒的手一直灼烧到她的眼皮惹得躁动。明舒咽下喉咙里的犹豫,刚想说:“没有。”
程宴洲借着她小小的手掌顺了顺自己胸膛动颤,“这么多年,我只有你一个。”
明舒感受着他翻涌起伏的情绪,像是能轻易挖出那颗心。
程宴洲掷地有声道:“我没有碰过其他人,也没有相过亲,男的女的都没有。”
这些年,他没少绝过老爷子的那点念头。
说不上来的滋味占据了明舒的意识,程宴洲接着坦白:“我连你都没碰过。”
他们没做到最后一步,但其他该做的都做了,两个人的体验完全来自与于彼此。
明舒不自在地说:“你一天到晚光想着这些事?”
程宴洲轻笑,“不是,只是想吻你。”
明舒不怀好意道:“那你想着吧。”
程宴洲没辙了,“……”
楼道的灯一直亮着,明舒上楼的时候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她大概知道是谁做的好事。
上了年头的楼房大多一层两户,分别安排在上下楼梯的左右两侧,合理利用位置,哪里也不浪费。
明舒住的公寓恰巧也是如此。
经过对面那一家门口,程宴洲眸子若有所思地沉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