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一下子看穿他,“别起坏心思。”
男人双手抱胸倚在墙边,“那你说说我是怎么个坏法?”
明舒偏头,“你不是想着出高价买在我对门。”
程宴洲看着她笑而不语,明舒不理他,安静的目光却莫名其妙地躲闪了下。
公寓从一隙的光亮照成一间,明舒的整个背影都陷在男人肆意张扬的眸色里,程宴洲盯住某一点,说:“你很了解我。”
明舒蓦地明白了对方笑意里的深邃感。
不可否认,他们两个人太像了,非情即仇的关系之下,都选择了不破不立,难得走出了如今的局面。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明舒怯懦善于隐藏,而程宴洲桀骜更显强硬。
明舒把一双没用过的棉拖踢给程宴洲,而后径自走到餐桌边倒了两杯水,一人一猫乖巧地跟上。小东西跳上桌子,好奇地四处乱拱,明舒看着它浅浅一笑。
程宴洲盯住她嘴角扬起的弧度,眸子难得泛起几丝温润。
明舒倒好的一杯水递给他,“喝完水就该回去了。”
程宴洲接过,没喝的欲望,讨一杯水不过是为了送她回来的借口,“你还没给我一个答案。”
女人转身,背手漫不经心地撑着桌子,眉眼在温和的灯光下真实得好看:“我不让,你就不追了?”
程宴洲轻笑,“那我改天再求。”
说不失落是假的,但他也做好了徐徐图之的准备。
明舒抿了下唇,某一刻,她清晰地捕捉到了心跳莫名陷入沉郁的触动。
这时,手机响起。
轻松的铃声挣脱黑夜的宁静,抓回她到嘴边的那句话。
明舒拿起手机走到客厅,程宴洲视线攫住她,因她顾及的动作男人神色不由地一凛。
他没看错的话,刚刚一闪而过的页面上跳动的是时屿两个字。
那边,明舒接起,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腔调:“猜猜我是谁?”
明舒没来及注意来电人,趁机扫了眼通话页面后,淡淡地说:“时屿。”
时屿挠着眉峰,开玩笑道:“这么多天我都没在你跟前晃悠,是不是很想我?”
明舒一点也不配合,“没有。”
时屿:“……”
“还是不是朋友了。”男人没好气道,却不忘压低声音:“虽然我不乐意和你当朋友。”
明舒说:“朋友之间的想念吧。”
时屿勉强满意了,“这还差不多。”他转而谈到正事:“过几天的首映礼,江导让我叫上你一起,你可不…”
另一道性感的男声闯入:“该睡了。”
气息似有若无地拂上耳畔,明舒全身触电似地,下意识松开手,程宴洲迅速帮她拿稳手机,他挑笑道:“杯子我洗好了,放哪里?”
时屿压紧牙关,“贤妻良母啊,程总?”
程宴洲似笑非笑:“过奖。”
时屿和他不对付,“明舒,说好了那天我来接你。”
明舒心想有吗…
但奈何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明舒转眼看向墙上的时钟,又看回故意为之的男人,“你这么晚赖在我这儿叫人误会了。”
程宴洲干脆不装了,凑近道:“就是要让他误会。”
明舒抿了下唇,“我还没答应你。”
“嗯。”程宴洲抬手试探着抱住她,“我那一次是真的要放过你,你没有走,我不可能再松手了。”
男人闭了下眼,低哑着嗓子说:“我放不下。”
明舒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却体会到了那份如履薄冰的脆弱感。
她不经意地问出了心里话:“我们太像了,在一起或许也未必会幸福呢。”
“怎么不会,我顺着你。”程宴洲碰了碰她的额头,“你叫我一声阿宴,我有什么不能给你。”
明舒睫毛卷翘,不由心意地乱动,男人轻得不能再轻地吻了吻她的眼皮,“我爱你。”
程宴洲脖颈弯下,肌肤下埋着跳动的脉络,他慢慢贴近明舒的唇,眼里渐渐绕出雀跃的光,行到关键处,明舒推了推他肩膀。
程宴洲再不情愿也还是停下,两张唇要吻不吻,暧昧骤起,克制与疯狂的藤蔓长出,不知道俘获了谁与谁。
明舒说:“你要这么吻我吗?”
程宴洲微怔,反应过来后勾了下唇,紧接着牵起她的手带到嘴边吻了吻。
他说:“微信加一下我?明舒。”
女人偏头,靠上他的颈肩,“看心情。”
程宴洲认了,“我总能让你加回来。”
明舒侧了下腰身,“热。”
程宴洲:“不再抱一会儿?”
她说:“不要。”
“……”
程宴洲待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才不得不带着那只小东西挪地方。
临走时,明舒不舍地摸了摸他怀里的小东西。男人挑眉,心里计较起来,“要不让它留下来陪你。”
明舒顺着杆子往下爬,“好啊。”
程宴洲:“我只接受买一送一,干脆连我也收了。”
明舒眯眼,下秒她抱起小东西,微笑地道了声:“晚安。”紧接着,关上了门。
程宴洲盯住那扇门,单手插兜,嘴角洋溢起笑意。随后他敲了敲,嗓音不无委屈:“明舒。”
女人慵懒地靠着门,“干什么?”
程宴洲低头在门边,“明天我要去海市出差一趟,大概三天以后才回来。”
“哦。”
“你会不会想我,不是朋友的那种。”
明舒现在才知道他的不对劲是从哪里勾出来的,“我困了。”
程宴洲:“嗯,晚安。”
月亮破出云层,万家灯火明灭,很多事情也如此终有边界。
明舒一晚好眠。
她揉着头从床上坐起时,外面已是天光大亮,阳光疏影点缀纱帘,让人难得好心情。
明舒才发现自己和时屿搭档的那部剧上星上映了,网上评论过万,很多超前点播里都放到了大结局前几章的内容,更引得部分剧迷尖叫不已。
江敬为此特地在北城办了一场见面会,当做是给观众的回馈,时屿和明舒都在受邀之列
不过明舒明确表示拒绝营业捆绑,江导那边也同意了。
女人从收拾好妆容,拿起手机,注意到程宴洲不久前刚打了通电话给自己。明舒正要打回去,公寓门口先迎来了响动。
不知为何,明舒自觉冥冥之中的肯定,她视线由下循上,瞳孔映出自门口一寸寸崭露的男人颀长身形,再到那张冷硬如常的面容。
明舒悠哉地想,自己估计逃不掉了。
女人撑着门,眨了眨惺忪的睡眼。
程宴洲拎着早餐进门,“我来找我的猫。”
明舒转头,带着几分慵懒,“还有呢?”
“来确认你没有忘了昨天的事。”
“……”
第77章
老字号早餐店的包子香悠悠地飘上明舒的鼻尖, 她眨了眨迷糊的眼睛,一时间没说话。
程宴洲去被这个片刻的安静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慌了一晚上的心思又活络起。
明舒看着男人往自己身前来, 下秒,她腰侧附上力道, 狠狠紧了一把。
程宴洲盯住她,“你要耍赖。”
明舒晃神,她直直地抬头,却见男人拧着阴戾的眉宇, 隐忍中似有若无的失落。
她不由自主地抬起指尖点上去, 程宴洲却截住她的手,转而牢牢捂住。
明舒温柔地说:“怎么了?”
男人俯身凑近, 薄唇抿起轻轻贴上她的眼皮, 试探着要去吻一吻。
明舒却直接偏头, 她逃避的动作让程宴洲眸子狠狠刺痛。
果然还是不行吗。
明舒睫毛卷卷地垂着, “我化妆了。”
男人微愣, 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后, “嗯,我不吻。”他下巴贴着明舒的额头, 汲取一丝心定的安慰, “用了什么牌子的化妆品?”
明舒想了想,报了几家专柜品牌。
作为一名要在舞台上演出的芭蕾舞者,职业素养也要求她要注重自身形象的经营,她对化妆和平时的穿搭也有自己的一套优雅风格。
程宴洲搂住她, 低头看她, “还有吗?”
明舒挑眉,“我喜欢自己买。”
男人叹气, 捏着她小小的圆润如玉的指尖,“可我想对你好。”
明舒认真地对上他,“我现在只想吃饭。”
程宴洲瞳孔深邃,手碰了碰她的脸,“我陪你吃。”
明舒扫了眼墙上的钟,“你不赶着去机场?”
“赶。”男人挑眉,看她还能记着昨天自己说要出差的事,心才慢慢地放下,“但陪你吃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这些事他之前从来不会如此坦白,更没有人会不爱对方为自己做出的偶尔让步。
大概此刻明舒才真觉得,这么多年不全是浪费和错过。
至少那时他们都不是最好的彼此,相遇的种种更称不上美好。
程宴洲温凉的手故意点了下明舒软乎乎的侧脸,“在想什么?”
明舒并不打算让他知道,她打量起对方眼窝下浅浅的倦色以及指尖透出清晨霜露的寒意,“在想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天亮了才走的。”
“…不是。”
女人轻飘飘地收起眼风,“嗯。”
程宴洲坦白:“不完全是。”
“……”
早餐是李记的全家福包子,按照老式点心的样子用干净的隔油纸包起,再专门写上单独的程字。
这家店明舒也知道,如果不提前预订,排上半个小时的队都是常态,而且从包子出炉的新鲜度着想,更是不允许外卖配送。
明舒很少有闲心为了一家早餐店早起排队,不过这家的包子味道确实是好吃,让她不止一次地馋着。
明舒吃了两个紫薯馅的和三个虾仁猪肉馅的包子,剩下的她不喜欢的口味全都进了程宴洲的嘴巴,男人美滋滋地吃完,后又矜贵稳重地掸了掸手。
他说:“今天还是去芭蕾舞团?”
明舒喝了口牛奶,想了想,说:“明天开始要去做电视剧的首映宣传。”
程宴洲眯眼,“江敬也去?”
明舒不疑有他,“是吧。”
那意味着时屿也在。
男人摩挲着指腹,暗暗地记了一笔。
明舒把程宴洲送到楼下,何旭安分地候在迈巴赫的驾驶座上,见到眼前和乐融融的一幕,差点以为自己没睡醒。
意识过来什么,他连忙扯了安全带下车,“早上好,明小姐。”
“你好,何助理。”明舒迎风别起散乱的几缕头发,程宴洲捏了捏她的指尖,“他会帮你盯着我,我不会有除了你以外的人。”
明舒眨了眨眼,男人抬手抚着她细嫩的脖子,“我会对你一心一意,你也不准找别人。”
明舒淡淡地说:“哦。”
程宴洲没名没分,还不能拿她怎么样,“今天心情好吗?”
明舒假装道:“什么?”
男人轻笑,“好,我不问了。”
迈巴赫抛下繁华的高楼建筑,逐渐驶向四季长青的郊区小路。
何旭坐在车里,还觉得不可思议。
他大概是想过,但没想到自己老板会被拿捏得这样死。
程宴洲靠着后座,捏起眉骨慢慢放松满身的倦怠感。
江临风给他发了消息:所以你凌晨不敢睡,一早上找过去是怕她又不要你。
程宴洲睁开微阖的眸子,没回。
他心知,明舒不是第一次放软心肠,自己更不是第一次自甘沦陷。
那么多次,她要他,又不要他。
程宴洲怕极了。
电视剧宣传的地点定在了顾氏旗下的影视分会场,一众主演都在。
明舒到了才知道江敬把舞蹈家的那部分镜头电影的宣传活动也趁机放在了一起。
江敬的本意是顺便带起热度,为后面电影上映造势。
时屿啧了声,和江导调侃,“你顾氏的场地都拿下了,怎么还那么抠?”
江敬乐呵呵地地看着明舒,随后大方地承认:“我这是沾了别人的光,再说你家做生意不是这样的。”
时屿吊儿郎当地说:“怎么,又是程宴洲?”他歪头,不善地点着明舒。
江敬也不知道气氛怎么忽然就变了,打着圆场说:“程总向来是投资人了。”
“啧。”时屿不爽,“所以找什么生意人,他们脑子只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