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我要下车。”
顾天义盯着她脸上决然的表情，总觉得现在让她下车，她就不会再回头了。他微微低头，声音艰涩：“乖一点好不好，我以后多陪你。”
说得跟施舍一样。
谁稀罕。
秦云岫冷漠的面色不变：“再不开门我砸车了。”
顾天义沉默几秒，忽然松开她。黑如深潭的眸子里染上一层危险，“那你现在喜欢谁。”
秦云岫没理他。
“告诉我，”顾天义体内危险的气息肆意凌虐，声音里透着极致的寒意，“你现在喜欢谁？”
秦云岫抬眸看他，男人眼角周围是不正常的暗红，隐隐带着嗜血的残忍。她愣了愣，下意识地开口：“我谁都不喜欢。”
车内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骤然消失，秦云岫再看过去，男人同平时仿佛没什么异样，只是声音依旧冰冷：“最好如此。”
秦云岫怔松一秒，回过神来身后车门已经打开。她赶紧下车，猛地关上车门。
走了几步，回头。
男人隐在车窗后的神情模糊不清，她仿佛能看见那双冷漠眸子里闪过的冷光正透过玻璃直直向她射来，激起背后一层寒意。
是幻觉吧？
她皱了皱眉，加快步子离开。
车依旧停在原地。
顾天义从兜里掏出不知何时压得变形的娃娃，深邃的黑眸望着女生匆匆离去的背影。他的世界向来荒寥，有人陪着一生闹腾也好。
第22章
片场周围, 议论纷纷。
赵洪宇擦干净镜头，抬手拍了下沈昀的肩膀，严肃着神情问他：“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情况？”
沈昀朝远处看了眼, 什么都看不到。他收回视线，有些烦躁地踢了踢脚下的沙子, 心不在焉地回答：“不知道。”
赵洪宇知晓他不想多说，不再多问。实际上也不用沈昀解释。有些事在娱乐圈实在是太平常了，他内心轻叹口气，有些惋惜道：“还以为这娃能沉下心呢。”
“不是你想的那样。”沈昀知道他想歪了, 下意识开口替秦云岫说话, “她不是那种人。”
赵洪宇不是故意往不好的方面想，而是这个圈子里各种各样的潜规则他见得太多了, 名利场里有几个人能独善其身。“都是男人, 他什么想法你看不出来吗？她现在不是, 以后呢？”
沈昀眉头轻皱：“不是一回事。”
赵洪宇没再同他争论, 语重心长地提醒他, “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别到时候入戏太深想出都出不来。”
沈昀低着头，敛下眼睑遮住眼底不明的情绪。他只是旁观看戏的人, 怎么可能入戏。
“不过顾总这一出确实太明目张胆了, 这是当着大家的面变相宣称漂亮女娃是他的人。之前不是还搞过封杀吗？这男人变脸如变天，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赵洪宇感慨一堆，沈昀却只听进去他第一句话。顾天义明目张胆是因为他有明目张胆的资格。而他没有，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顾天义将她抱走。
有些不爽呢。
“她回来了。”
沈昀抬眸朝前望去。
秦云岫是一个人回来的, 面色如常, 对周围扫过来的异样目光置之不理。
沈昀唇角微扬，似有若无的视线扫过她的脚踝, 温声问她，“要不要休息？”
“不用。”秦云岫摇头。
其实她只是轻微撇了下脚，没严重到要上药的地步。谁知道顾天义突然发什么神经，发完神经又一走了之。
她看向神情冷淡的赵洪宇，诚恳认错：“抱歉，我添麻烦了。”
倒没耽误多少事，只是......赵洪宇视线扫过沈昀，又落回秦云岫身上，冷声提醒：“私事我不管。不过以后还是别闹到剧组来了，影响不好。”
秦云岫点头：“我知道了。”
聊过几句，赵洪宇喊化妆师过来给秦云岫补妆，又继续拍摄另一场戏。
直到晚上十点收工。
刘威不知从哪里走过来，手中提着一个精美的包装盒，“云姐，我哥托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秦云岫瞟他一眼，没接，“你下午去哪了？”
刘威：“我去拿礼物了。”
秦云岫没多想，“手机。”
刘威将手机递给她。
秦云岫长按开机键，屏幕刚亮，一下子蹦出好多条未接来电的短信。微信上还有不少人发来红包祝福，她一一回过信息。随后返回通讯录，找到刘程的电话，回拨过去。
那边很快接通，“云姐。”
秦云岫视线从刘威手上的礼盒掠过，语气还算平静，“是你告诉顾天义我在z市的？”
“老徐上午问我你在哪，我以为他就是随口一问，就那么随口一答了。”刘程意识到什么，加大的声音里透着不可思议，“顾总该不会又到剧组去找你了吧？”
秦云岫没说话。
她不说话，刘程反而确定了心中的猜测，立即认错，“我的错，我的错......那啥，顾总没惹什么事吧？”
“你觉得他能做出什么好事？”
“......”刘程安静几秒，忽然提出一个致命问题，“我怎么觉得顾总还是在意你的，不然他为啥跑那么远去找你？”
秦云岫望着远处的黑，漂亮的眸底无波无澜，她不关心他想什么。“刘哥，我不希望以后再出现行踪泄露的情况。”
“行，我知道了。”
“还有，谢谢你的礼物。”
挂断电话，秦云岫从刘威手里接过礼盒。回到宿舍，何优优又在吃泡面。
看见她，似乎有话想问。
“别问了，没故事。”秦云岫知道她想八卦什么，短短几个字堵住她的嘴。
何优优不再多问。
秦云岫随手将礼盒放在桌上。沐浴完，吹干头发躺上床。本来打算立即睡觉，想了想，还是起身把礼盒打开了。
礼盒里面躺着一个拇指大小的崽崽翻版，很新，边缘起了皱褶，像被人用力捏过。
如果只有一个娃娃她还不太确定礼物出自谁之手，放在娃娃旁边的迷你版黑天鹅小蛋糕让她确定送礼物的人不是刘程。
这个形状的小天鹅，只有李嫂会做。
李嫂是顾家的厨师。
秦云岫盯着娃娃看了很久，直到眼睛微微发酸。她闭了闭眼，敛去眼底的酸涩，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平静。
她拿出手机打给刘程。
电话接通，秦云岫问得很直接：“刘威是你的人还是顾天义的人？”
“当然是......咳咳，那啥，有电话打进来了，待会聊。”
“嘟——”
秦云岫没想到他挂电话挂得这么快，她呆了下，反应过来后盯着屏幕看了半饷，久久无语。
俞哥和顾天义交好他知道，刘程和徐振熟她也理解，可她万万没想到顾天义会直接把人安排到她身边来。
这算什么。
监视她？
秦云岫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她也不想去想和顾天义有关的事。她扭过头问一旁埋头吃面的何优优，“你吃蛋糕吗？”
“我不吃，吃一口得减十天。”
秦云岫怔怔望着蛋糕，嘴唇轻抿。直接扔掉太浪费了，不管怎么说，食物没有罪。
她拿出巴掌大的小天鹅递到嘴边，一口咬下去，嚼了几下还是那个味道。
又或者，有点不一样。
以前没发觉，太甜的蛋糕也会腻得慌，她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何优优看了她一眼，随口问道：“你喜欢吃甜食啊？”
“还行。”秦云岫将蛋糕扔到离脚旁不远处的垃圾桶里。食物没有罪，送食物的人有罪。
何优优没看见她的动作，“吃甜食还这么瘦，皮肤还这么好，你用的什么护肤品，给我推荐下。”
两人就着护肤的话题聊开。
过了几分钟，何优优去倒泡面。
秦云岫望着盒子里的娃娃，本来也想一起扔了。可不知怎地，手就是抬不起来。挣扎几秒，她从盒子里拿出娃娃，立即塞进箱子里。
压箱底。
窗外夜风呼呼作响，今夜睡得不太安稳。
-
天娱大厦。
二十六楼办公室。
宽敞办公桌前，徐振正在汇报他所查到的事情，“顾总，沈昀是E.S珠宝集团的继承人。E.S之前一直在S市发展，三年半前驻进B市，目前已成为B市珠宝界翘楚。”
说完他将资料放到桌上，眼底还有些诧异。这种大家族的公子哥怎么会跑到娱乐圈来演戏？还和天娱合作。
顾天义静静听他汇报完，身体向后轻靠椅背，兴致淡淡。听着没什么特别，天娱和E.S素日里并无交集。
他目光从资料上移开，提起另一件事，“3月2号那天为什么会是江彤送我回去？”
话题跳转太快，徐振愣了下，很快记起那天发生的事情。那天下午本来有个生意要谈，但老板不知突然遇到了什么事，心情极度不好，让他把江彤先送回去。
然后自己一个人不知去了哪。
不让他跟。
老板走后，江彤也没让他送。
老板突然问起这个，是那天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徐振敛了敛心神，主动揽下错误：“抱歉，我以为她回去了。”
江彤是成年人，徐振没办法限制她的行动。但如果因为他没有送江彤回去而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那确实是他的失职。或者说，他那天没有跟紧老板就是一种失职。
徐振没有为自己辩解，顾天义没说他什么，淡声吩咐：“让她进来。”
徐振退出去。
一分钟后，江彤敲门走进来，脸上带着适度的浅笑：“顾总。”
男人搭在桌上的袖口松开一颗，露出手腕上的名贵手表。指节分明的手指在桌上轻敲，声音冷淡：“3月2号那天你在哪？”
3月2号那天......
江彤心底隐隐爬上不安，脸上笑容僵了一瞬，主动坦白道，“那天你心情不好，我放心不下，所以一直跟着你。后来看你喝醉了，就送你回去了。”
顾天义抬眸看她，深邃的眸底看不出情绪，“只是这样？”
“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所以没跟夫人多聊，只是让她好好照顾你。”江彤顿了顿，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顾总，是不是夫人误会了什么，我可以跟她解释。”
顾天义手指微微停滞，江彤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还跟他撒谎。这么说来那天也没发生什么。
秦云岫就那么不信他。
顾天义心底没由来地升起一阵烦躁，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冷声吩咐：“乌西那边的新项目，你过去跟进。”
江彤脸色白了白，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天义，这是又要把她支开？
为什么？
她不甘心地询问出声：“顾总，我做错了什么？就因为秦云岫看我不顺眼，你就把我支开？”
“跟她无关。”
顾天义神色冷淡，他不希望有人逾矩，插手他的私事。
“你既然跟在我身边做事，就得让我看到你的价值，我不希望你的水平停留在五年前。”顾天义停顿一秒，眸光冷冽无情，“还有——”
“江欣的绯闻，适可而止。”
第23章
清晨天色微亮, 朝阳从沙漠尽头地平线上升起，光线漫过沙漠边境，给地上的人儿添上一层朦胧的金光。
秦云岫收回落在远处的目光, 接过刘威递过来的水，漫不经心地开口：“你什么时候走？”
刘威愣了愣：“啊？”
见他装傻, 秦云岫用力拧开瓶盖，灌了几口水，不耐烦地直接挑明：“顾天义让你跟在我身边做什么？”
刘威有些心虚：“不做什么......”
秦云岫冷眼看他。
往日里常常严肃着一张脸的魁梧大汉此时像变了个人，竟然一脸委屈地为自己辩解：“夫人, 我真的没做什么, 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汇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