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单手握着新手机在手里翻转了几下, 最后终是化为了一声烦躁的叹息。
中原中也点开空荡荡的短信簿，静静地看着。
这次手机换新是猝不及防的，之前手机里的短信记录自然是全都没有了……包括和她之间的短信往来。
他之前甚至都没有把她的手机号码存进手机卡的通讯录里, 这下连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了。虽说在横滨，他想要查到一个人的手机号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是他选择把她推开的啊，现在这种样子算什么。
至于Twitter……当然更不可以了！不然他真的就成偷偷窥屏人家女孩子日常生活的变态了啊！
在阳台上吹了半天冷风也没能让大脑冷静下来, 关上阳台门回到客厅里, 把叼着的烟头在烟灰缸里碾灭。
躺倒在沙发上, 静静地望着天花板, 耳畔只有墙上钟表指针嘀嗒嘀嗒走过的声音。
这算什么啊，他好好的一个假期，就这么被一个在横滨街头偶遇的女孩子给搅乱了……各方面都是。
……她现在, 还在哭吗。
……睡着了, 应该就不会哭了吧。
反正他知道他这个晚上大概是睡不着了。
静静地放空大脑半晌后, 重新拿起被丢在一旁的手机。心情烦躁时，转换心情的最好方式……当然是打游戏了，这是男人的浪漫，嗯。
而一想到游戏，他便顺势先去登录了一下自己新注册的那个邮箱, 虽然也不抱什么希望, 但是万一……那位疯兔老师真的回复他了？
既不抱希望却又忍不住充满期待，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情登录邮箱后……
在看到有回复新邮件时，中原中也猛地从躺着的沙发上弹起！
还真的被回复了啊！他第一次发交流邮件就被回复了啊！
心里还是有些小激动的，带着这份小激动点开了这封回复邮件……
【尊敬的Mr. 暮雪的忧伤：
你说生命有起始有终结，这点任何人都无法改变，而以自己最向往最无悔的方式去走向那个必然的结局, 便是遵循自己的“忍道”。
你是那种向死而生主义者吗？
生命会诞生，生命会逝去，那么，生命的意义又在于什么呢。
——from 兔子疯了也是会瞪人的】
“哈？”浏览完这条回复后，中原中也第一反应有点儿懵，当即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
还有……用上了Mr.的称谓，对方是怎么知道他是男性的啊？他的这个昵称名应该看不太出性别的吧？
当然，猜出他性别这种事情不是重点，重点是解读对方这封邮件的内容……之前玩家交流区就有收到过回复的人说过，这个疯兔作者的回复往往又哲学又神逻辑，简直和游戏里的内轮家族有一拼，让人理解不能。
现在看来，还真的是。
“向死而生主义者？啧，我又不是那条天天想着自杀的青花鱼。”中原中也盯着屏幕上的那句话皱了皱眉头。
点了“reply”按钮，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生命的……意义吗？
脑海中，蓦然间回想起当年兰堂死前对他说的话……
【中也君，你的强大并非因为荒霸吐，而是因为你自身的强大……不管你体内寄宿了什么，你就是现在的你，这又何尝不好……一切人类，一切人生，说到底，都是在不了解自己的情况下活着。】
人，最不了解的其实正是自己吗，就这么如同一只迷茫的野犬在一片泥泞中挣扎奔走着。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邮箱连着的那一端，并不是一只疯兔，只是一只迷茫了的兔子罢了。
……
清晨七点零五分——
窗外投入的阳光照在中原中也那两眼顶着的黑眼圈上……终于，点击“发送”按钮了。
……他写这封回复邮件写了一晚上，写了又改，改了又写。
……他觉得他也被那只疯兔给带疯了，居然真的也思考了一晚上的哲学。
虽然并没有思考出什么，最后给对方回复的仍然是一通直观的大白话……但这才是他的风格啊！思考什么哲学！
就在这时，有电话打进来，一看来电人是他叮嘱的负责跟进公交车劫持事件的下属，立刻接起。
【中也先生！警方那边终于结案了！】
“抓住了那两个歹徒了是吗？”中原中也赶忙追问，同时也放心下来。
【不……今天清晨，警方在一个废弃的港口码头发现了那两个歹徒的尸体，据现场勘查和法医鉴定，这两个歹徒是自相残杀致死的。】
“哈？”这种结果，让中原中也简直不知道是该觉得可笑还是可悲，“都到这种亡命天涯的地步了，居然还起内讧？行了，我知道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反正这两个犯人新罪旧罪加一起，就算不判死刑也是重刑难逃，这样互殴死也不差什么……希寻那边也没什么安全隐患了。
思及此，便又打电话给暗中保护希寻的那两个下属：
“保护解除，你们两个，撤退吧。辛苦你们了，回头请你们喝酒。”
【不，不，不敢当，中也先生，这是属下的职责。】
“呃……”挂电话前，中原中也还是忍不住问道，“她怎么样，还好吗，有出门吗？”
【夏目小姐刚刚从楼里出来，看起来一切正常，提着书包朝X号线电车站的方向走去了，现在在电车站等车。】
X号线……那是去横大的方向啊，也对，今天是周一，她也该上学了。
这才是她应该拥有的生活啊。
就像他之前想得那样，他只是她生活中偶遇的一个小插曲，偶遇的一抔隐藏起了真实面貌的污浊。
现在这样，就好。
……
清晨高峰期的电车自然是比较拥挤的。
在角落里找了个座位坐下后，希寻拿出手机打发时间。她的手机昨天自然也是掉海里报废了，暂时先用旧手机将就一下，一会儿还要去补办电话卡。
上车前她就察觉到那两个盯着她的Port Mafia的人已经离开了，看来是荒霸吐那边收到那两个歹徒已死的消息了啊。
连上电车里的WiFi，指尖随意滑动、点击着屏幕上各款还能用的APP，刷到工作邮箱有新的邮件……嗯？那个叫“暮雪的忧伤”的玩家回复她了，而且就在十分钟前。
原本只是抱着平常的心情点开邮件看看……
然而，当看到那段文字时，周围的拥挤喧嚣却仿佛通通都远去了，她在一个只有她的世界中。
双目微微瞠大，眼眸刹那间因那段文字而颤抖，连带着刹那间的心跳一起。
【先声明，我不是什么向死而生主义者，我并不讨厌现在的生活、也并不厌弃自己的人生。就算我仍然不了解真正的自己、不了解自己作为人的生命，像只奔走的迷茫野犬，我也会继续奔走下去。至于生命的意义，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要继续好好生活下去啊，只有继续活下去才能有机会去知道吧！
以及，抱歉在这里说句冒犯的话……在我看来，疯兔老师你才是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了的那个吧。
——from 暮雪的忧伤】
作者有话要说： Chuya最初的那封交流邮件可回顾chapter25
这大概就叫做命运的捉弄吧，希寻费尽心思各种布局想要攻略Chuya，并且认为自己才不会真的爱上一只用来做通灵兽的怪物，结果却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反被Chuya攻略了。
其实Chuya想要破掉希寻的千层套路很简单，他不需要特意去做什么，只需要做自己就好……毕竟这么好的Chuya谁能不喜欢！！！
以及，希寻和哒宰的人生观还是不一样的，她并不是那种向死而生的人，只是她在忍者世界时那段从战国时代走出的经历让她对生命的意义产生了迷茫，再加上她本身就不是那种阳光向上的人，又宇智波式哲学思考过度……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就像Chuya那野兽般的直觉所察觉到的那样，她只是一只迷茫了的兔子罢了。
所以，本文也可以看作是……野犬打捞迷茫兔的故事？
第38章
趴在课桌上, 对着那封邮件看了一遍又一遍后，希寻觉得邮箱彼端的那个人……是个笨蛋。
怎么会有，这么纯粹又理直气壮的笨蛋啊。
“呵。”下意识地低笑出声, 倒是把坐在一旁正专心做笔记的同学给吓了一跳。
“希寻，你怎么了？”一旁的女生悄声问道……虽然希寻平时也很爱笑, 但总觉得刚刚笑得，和平时不大一样？有点瘆人, 却又觉得她笑得很愉悦, 好诡异的说。
“不, 没什么, 就是想到一件好笑的事。”希寻慢悠悠地说着，脸上的笑容也恢复如往常那般，同时手指敲击着屏幕键盘回复邮件, “呐, 你觉得一个说着就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要活下去所以才要活下去的人, 会是个怎样的人？”
“诶……诶？”女生一时间被弄懵了，一时间没有理清刚刚那话的逻辑不说，更重要的是为什么突然来了个这么奇怪的话题啊？
而希寻则仍是低头回复着邮件，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果然是个笨蛋没错吧。”
女生：“？？？”，虽然搞不清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希寻你……为什么看起来, 笑得这么开心啊？
……
午饭时间，学校食堂——
“当代大学生择偶观调查问卷？”希寻看向面前朝自己递来的这页纸，大致浏览了下内容。
“拜托了，夏目部长！”
坐在餐桌对面的正是宣传部的木村直人，此刻正双手合十诚恳地拜托着：
“这个调查问卷，你能多帮我扩散几份吗, 主要是找女生来填写……当然，夏目部长你也填写一下是再好不过了。”
木村直人就读的是社会学专业，目前正在进行一个关于当代大学生择偶观的小组课题。找男大学生来完成调查问卷倒是不难，但是女大学生的话……他这个一和女孩子讲话就紧张的人根本办不到啊！尤其是这份调查问卷还需要填写得很详细，最好还能和调查对象就择偶观问题谈上几句获得最直接信息，这简直就是要他的命啊！
小组里其他人的目标额都完成得差不多了，就剩他这个拖后腿的了。
“难怪今天突然说要请我吃午饭……诶呀呀，直人你这个一和女生聊天就紧张的毛病不改的话，再过十年可就要变成魔法师了啊。”希寻一脸揶揄地看向对方，随即又眉头微挑，“说起来，你和我说话的时候不是挺正常的吗？难道说在你眼里，我毫无作为女性的魅力？啊，啊，真是伤心啊。”
听到这话，木村直人连连摆手，满满认真地两眼直冒皮卡皮卡的小星星：
“当，当然不是！那是因为夏目部长你是我的女神啊！是女神！你和其她女生时不一样的！真的！”
对于小迷弟的追捧，希寻还是很受用的，背景仿佛都在冒着小花花。指间转动着签字笔，笑眯眯地说道：
“既然直人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帮你一下吧，我先贡献一份数据好了，让我看看具体都有些什么问题……”
个人基本信息填好后，前面的单选题和多选题勾勾选选也就完成了，而最后一个需要详细写的问题——“请问您在选择伴侣时，会在对方达成怎样的基础条件后，才考虑与对方发展一段长期关系？”
看到这个问题，希寻手中的笔停在上面，犹豫着没有下笔。
木村直人也好奇地打量着希寻……夏目部长她是在认真思考吗？但是又好像是在回想什么的样子？说起来，虽然知道夏目部长当下正在追求某个男人，但是还从来都不知道过去有没有过恋爱经历呢，怎么想夏目部长都应该是从小到大都很受身边男生欢迎的类型吧？
就在木村直人的思维愈发发散时，希寻的脸上又重新挂起了之前的笑容，然后在纸上落笔。
只写了一条——学历高！！！
还特意加了三个感叹号。
“好了，写完了~剩下的我会帮你扩散给几个女生的。”希寻将自己填完的那份递还给木村直人。
而木村直人看着最后的那条回答，满眼都是……就这？！就这？！
希寻则是摊了摊手，“这不是很正常的吗，学历确实是择偶时的重要考虑因素吧。”
这话是没错啦，但是，选择另一半的基本条件就这么一个的话，是不是多少有点……木村直人委婉地问道：
“就真的没有别的要求了吗，比如有责任心、睿智、强大？这些应该大多女生都会比较看重吧？”
希寻却是单手托着下巴，依旧笑眯眯的，“这些不需要哦，只要学历高就好了。”
犹豫了下后，木村直人终究还是试探着问道：
“那个……部长，我想问一下，你之前有过喜欢的人吗，比如初恋什么的……啊，当然，如果这种问题冒犯到你了的话……”
“如果单恋也算的话，那么是有过初恋的哟。”希寻接过话茬，并没有对这个问题很禁忌的意思。
“诶……诶？！”这个回答倒是让木村直人惊到了，大脑迅速理了下刚刚那句话后，得出的结论是，“那就是说……部长你曾经单恋过一个男生？是暗恋一直没有表白，还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