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宇智波止水看着手中这个小小的御守。
中原中也眉头微皱，有些不自在地说道：“就当最后送你个留作纪念的礼物吧。”
微怔了下后，宇智波珍重地收下了这枚御守，“谢谢，中也先生。”
随即, 又不着痕迹地看了旁边的希寻一眼, 而希寻仍是一言不发的样子。
中原中也也注意到了今天希寻格外的沉默……是因为心里不舍，但家族基因里的那份不会好好说话的傲娇在作祟，让她无法去表达自己在这种时刻的真实心情吗？
“好了，差不多到时间了。”
希寻终于开口，目不斜视地向前两步，直视着横滨港的海浪。
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卷轴, “倏——”地一下展开，抬手结印，用查克拉催动起卷轴上写着的咒符。
中原中也虽然感知不到空间里查克拉的流动，但也明显察觉到了周遭磁场有所波动……要开始了吗。
就在他的注意力还集中在即将离开的宇智波止水身上时，希寻突然说道：
“呐，中也，我们当初定下的‘三个月的约定’，今天正正好满三个月了啊。”
有些突兀的一句话，中原中也没有当下立刻反应过来。
【夏目希寻，敢和我做个约定吗？我们以三个月为期，这三个月内，除非遇到危急状况，否则不可以再对任何人使用幻术。】
当初，她应下了他的这个三月之约。
“一直到现在，我都做到了哦。”希寻转过身来回望着，脸上是她一贯的笑容，那双硕大的猫眼笑得眯成了两道月牙。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中原中也的声音一点点沉了下来，甚至带着些许迟疑。
不仅仅是困惑于当下这个送宇智波止水离开的时刻，为何要突然提起这件事，更是因为他心头生起了一丝莫名的恐慌……她此刻的笑容，让他感到不安，异常的不安。
而很快，他的那份不安便应验了。
就在他因为心头的不安而身体先于大脑反应地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她的手腕，让自己能够真真切切地把握住她时……
她的眼睛在一瞬间变成了血红色，血红之上，妖冶的黑色纹路转动着。
意识最后清醒的时刻，他听到她对他说着——
“抱歉，就差一点点了，还是没能实现这个约定……我这个不守约的人，一定得受到惩罚才行啊，就罚我和中也再也不能相见吧。再见了，中也。”
说着这话时，她明明是笑着的，然而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却偏偏像是在哭泣一般。
……
用幻术放倒中原中也后，希寻走到他的身边，蹲下身来，静静地凝视着他。
手也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小心翼翼地摩挲着，最后一次感受着属于他的温度。
“真的决定要这样做吗？”身后，宇智波止水出声道，伴随着一道浅浅的叹息。
希寻仍旧专注地凝视着中原中也的面容，口中说话的语气却是波澜不惊：
“是的，我必须这样做。你了解的，不是吗？”
几日前——
“那个时空忍术已经完成了？！”当听到这个消息时，宇智波止水激动得声音都不禁微颤了起来，他等待这一刻等待太久了。
真诚地对希寻表达过感谢后，正为即将到来的别离而有几分伤感时……
“这份伤感，别对着我来，因为……我会和你一起回去。”
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到了宇智波止水，他几乎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并不是“您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想？”或者“您是有什么特别的计划吗？”，而是……“中也先生要怎么办？您要抛下他吗？”
希寻的面色看起来却很是沉静，语气沉稳地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
“宇智波斑，可能还活着。”
“什么！”
对于宇智波止水这代人来说，“宇智波斑”只是个存在于史册传奇中的人物，如同上古神话一般。
而希寻在抛出这个惊天结论后，大致讲述了下自己如此推测的由来。说起来，还是那晚志村团藏使用的宇智波禁术伊邪那岐给她这方面的灵感。
“如果对手是斑老大的话，完全交给你们这些小辈，我还真是不大放心……还是由我这个同为‘远古’人物的大前辈来助你们一臂之力吧。再说了，那本就是我们那代人遗留下来的问题，旧账还是得由旧人来结算干净啊。”
静静听完希寻的这番话后，比起“对付宇智波斑”一事，宇智波止水此刻更加在意的是：
“希寻前辈，您应该知道，两个世界的时间是不同步的吧，而且……总感觉，您话里的意思，是不打算回到这个世界、不打算回到中也先生的身边了。”
语气也渐渐严肃了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希寻不会是那种心血来潮就任意乱为的人、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希寻对中原中也那份深深的执念，宇智波止水甚至当场就要打电话告知中原中也此事了。
“止水，你应该很清楚吧，万花筒写轮眼的所有者将会迎来的那个必然结局是什么？”
说话间，希寻抚上了自己的眼睛。
当听到这话时，宇智波止水瞬间明了，身子也微微颤抖了一下。
同为觉醒万花筒写轮眼之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忍界不少人将宇智波一族视为被诅咒的一族，其实这话倒也不是全然无道理。宇智波一族获得力量的方式本就很极端，那种痛到极致的感情会刺激眼睛的进化，但获得多强的力量就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而万花筒写轮眼在觉醒的那一刻，其结局也已注定——失明。
视力会不可逆地不断下降，直到双目彻底失去光明。
而一个瞎盲的宇智波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就连他自己也是，纵使以“瞬身止水”之名驰骋于忍界，但除了他最信任的鼬以外，并没有人知晓，他的视线所能看到的景象，已经越来越模糊了。能够彻底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换上另一双万花筒写轮眼，以此获得永恒的万花筒写轮眼，宇智波家族史上迄今为止只有宇智波斑得到过。这也是他把自己剩下的那只别天神托付给鼬的另一个原因，除了想要让鼬用这份力量替他守护好村子和家族外，也是为了将来如果有需要的话，保住鼬的眼睛。
“我的查克拉量本就少，我能感觉得到，这双眼睛在源源不断蚕食着我的力量，我大概会比正常的万花筒所有者更快地失去光明吧。”希寻轻笑了声，按住了自己那隐隐作痛着的眼睛，“所以，趁着我还能看清这个世界，就让我用这双眼睛最后做些有价值的事情吧。当年，我亲眼见识过斑老大和泉奈在同失明作斗争时的样子，纵使外表再如何坚强，内里的崩溃和挣扎是无论如何也骗不了人的。我啊，不想让中也看到我那般狼狈的样子。”
“……但是，中也先生肯定不会在意这些的！”这一次，宇智波止水终于克制不住地脱口而出。
“可是我在意啊。”
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希寻觉得自己似乎连伪装的笑容都摆不出来了，两道血泪分别从双眼的眼角处滑落：
“无论是身为Port Mafia的干部、还是作为荒霸吐的载体，中也的世界注定都不会是风平浪静的。而没有了写轮眼，我的力量会失去大半不说，光是有我这么个瞎子在身边，就会给中也带来不少困扰吧，更会成为想要危害他的人用来要挟他的靶子。我啊，如果已经没资格站在中也的身边的话……才不想成为拖累他的负担呢。”
……
“走吧。”
希寻站起身来，最后再看了地上躺着的中原中也一眼，决然地转身离开。
幻术会在她的查克拉消失于这个世界的那刻解除。
【这世上并不存在绝对的预判，总会有力量能打破预判，未来是可以改变的。】
可是有些注定的未来，就是无法改变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宇智波的爱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偏执到甚至不顾接受者的意愿，比如鼬对佐助（宇智波式兄弟情）、带土对卡卡西（木叶式友情）
第130章
横滨今日的天气并不算好, 黑云压城，充斥着暴风雨到来前的低气压。
武装侦探社所在那幢楼的电梯也因检修而停掉了，楼梯间里, 一个沉重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地更添一份压抑，向着四楼的武装侦探社办公室进发。
上楼时, 手臂随着身体小幅度地摆动着，然而手腕上, 却已不再有那个飞雷神术式印记。
【如果有一天, 我的查克拉消失了, 再也感应不到我的查克拉的术式印记也就随之消失了。】
【忍者的查克拉是与生俱来的, 查克拉消失的话意味着什么，中也你应该也能猜得到吧……】
【那就意味着，我不在了。】
这一天到底还是到来了, 她的确已经不在了, 以把他抛下的方式不在了。
说什么会纠缠他纠缠到死。
永远都在自说自话、我行我素的骗子。
四楼, 武侦社办公室——
今天是非工作日，办公室里只有轮值的江户川乱步在一边吃着零食看着四格漫画、一边熬点等着下班。
“马上要下雨了啊，而且还是暴风雨。”坐在窗前转椅上的江户川乱步自言自语地喃喃着，说话间又往嘴里塞了片薯片。
这时，办公室的大门被敲响。
“请进。”
得到应允后, 门被推开, 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江户川乱步并不意外，扫视了一眼后：
“只有帽子君你自己啊……她果然还是离开了，是吗。”
中原中也脸色阴沉，视线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
“那天，在街上, 你和她说了什么？你当时就看出了她要离开，是吗？”
江户川乱步睁开了那眯着的眼睛，萤绿色的眸子也难得地多了几分锐利：
“那时的她，身上充满了将要告别的挣扎和悲伤。还真的是个胆小鬼呢，只愿意去相信自己的预判，而不愿意去相信世上总会有能够打破预判的力量。”
……
另一个世界——
外披着黑色兜帽斗篷的两个宇智波疾行在前往木叶村的路上。
穿越回这个世界后，两人立刻便探查到了这里最基本的情报。这个世界距离宇智波止水离开时，过去了还不到两年，宇智波一族尚且安然无恙地生活在木叶，一切都还来得及。
距离木叶越来越近了，二人也降低了行进的速度，愈发谨慎起来，以免被人察觉到行踪。
“想问什么就问吧，等行动开始后，怕是也没有多余的闲暇再去谈及其他事情了。”
走在前面两步的希寻突然出声道。
而宇智波止水有些话也的确在心里憋了一路了，犹豫再三后，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我无意干涉您个人的决定，但还是觉得……就这么完全不顾虑中也先生的心情，就这么抛下中也先生，真的好吗？而且，您和他的未来，也并非完全没有希望啊，比如有治好我眼睛的那位治愈系异能力者在，将来写轮眼到达极限时，就算无法保住写轮眼，但至少能让您恢复一双普通的眼睛。这样，不可以吗？”
话说到最后时，他承认，连他自己都带着一份不确定。
写轮眼是宇智波一族的骄傲，但反过来，也是对宇智波的一种束缚。
因写轮眼而傲慢、因写轮眼而偏执、因写轮眼而疯魔，渐渐地离不开写轮眼、不容许这份力量被夺走。
“我五岁的时候开了写轮眼，但我请求泉奈帮我瞒下这件事，因为写轮眼的力量是从痛苦中得来的、一次次的进化便意味着要承受更加深重的痛苦。而且，我见过太多因写轮眼的力量而在不觉间变得自大、变得有恃无恐的族人，与其说是他们掌握了写轮眼的力量，不如说是他们被写轮眼的力量所掌控，写轮眼反而成了束缚着他们的诅咒。我，不想成为其中的一员。”
希寻停下了前行的脚步，思绪又一次回到了十多年前的往事上。
“后来呢？您，还是选择了接受写轮眼的力量。”宇智波止水也在希寻的身旁站定，静静地听着她的诉说。
“那是在宇智波斑离村开始进行他的大计划后，我作为他当时手下唯一能用的马仔，被他亲自指导写轮眼的使用方法，从而开始接受写轮眼的力量。因为那时的我无法走出对泉奈的承诺，所以就奉行斑老大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当然，我也没有无耻到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承认，写轮眼的力量很有魔力，而我也沉溺在这种力量里。无论是在忍者的世界，还是后来在那边的世界，是写轮眼给了我在力量上的底气，也是写轮眼帮我看清世间的千条道路。一种力量，若是从一开始就没有也就罢了，只是一旦拥有并且成为了自己的一部分，再突然被抽离去……我啊，没有信心去接受那样一个弱小的我。而且，那样一个弱小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待在中也的身边，就算中也不在意，我也不想在身心上都拖累他。”
说着这话时，希寻自己的双眼中也透露着一股迷茫。
习惯了强大的人，如果突然被告知不久的将来会失去这份强大，那么，是会选择即使弱小可怜也要苟延残喘地活下去，还是会选择像烟花一样轰轰烈烈一场后转瞬即逝。
如果是宇智波的话，大概会选择后者吧。
而同为宇智波的宇智波止水当下便明白了希寻的心境，甚至还察觉到了另一层没有说出口的意味，当即追问道：
